第三百六十章 多一個敵人
浮青魔看了一眼連雀,然后艱難地吞了一口口水。 如果說脊椎斷裂也只是算作放血的話,那么,挑斷手腳經(jīng)脈,不過是件微不足道的事情吧? 連雀俯身趴在地上,似乎已經(jīng)昏迷了過去。在他后腰的位置,有一道很深很深的傷口。這道傷口的深處,可以看到那灰白色的脊柱?,F(xiàn)在,那里有一條斷裂的裂縫,充斥著灰色的脊髓與紅色的血rou。 這模樣,慘烈倒不忍直視。 “你知不知道這樣,會有什么后果?”浮青魔站起身,收刀入鞘。他口中說著威脅的話語,但是收刀這個動作,已經(jīng)顯示出他內心的動搖。 色厲內荏。 浮青魔他自己沒有把握勝陸離,所以他直接放棄了抵抗。他只能用這樣的方式來表達自己的抗議。 “什么后果?”陸離望著浮青魔的眼睛。 浮青魔別開了目光,他看到了連雀的護衛(wèi)。那七個護衛(wèi)直接圍了上來。這七名護衛(wèi),亦是護教火衛(wèi)。他們這次陪同連雀前來,承擔著護衛(wèi)連雀安全的責任。 連雀被陸離打敗。若只是單純敗下陣來,或許也還好。來之前連雀也早已經(jīng)交代,若是自己失敗,大可不必再窮追不舍。但是連雀現(xiàn)在的樣子,容不得他們不動手。 脊柱斷裂,就意味著連雀下半輩子都只能在床上生活。這種重傷,哪怕是醫(yī)仙柳茗煙來救治,也很難再讓他恢復了。 這比殺了連雀,更折磨人。 連雀他早早領會了荒火神意,從護教火衛(wèi)之中脫穎而出,被荒火教教主所看重。乃是荒火教重點培養(yǎng)的下一代人手。這七名護衛(wèi)捍衛(wèi)他的安全,但是他已經(jīng)注定是殘廢的局面。這樣的情況下,他們沒有那個臉面,再回去面見教主。 浮青魔緩步后退,將空間留了出來。 七名健壯的荒火教護教火衛(wèi),將陸離團團圍住。 七人師出同源,動作也是出奇的一致。七人出刀,直接向著陸離砍來。 陸離不講道理在先,那么他們也不會講道理。 草原之上的漢子,比誰都要了解弱rou強食這四個字。就單對單來說,陸離強,他們弱。但是若是他們集合起來,誰強誰弱還真不好說。畢竟所有的護教火衛(wèi),都是經(jīng)過嚴苛訓練的。他們每個人的實力,只要不遇到高手,行走江湖不在話下。 他們相信七人動手,足以匹敵陸離。 但是他們錯了。 只是剛剛集合在一起,只是剛剛出刀。 下一刻,他們就感覺到自己的身體騰空而起。 陸離站在原地,釋刀再一次出鞘。 扶風。 陸離專門用來對付群攻的招式。在云滇之時,陸離憑借這一招,在云霜大營硬生生地闖出一條生路。更是用這一招破去了葉秋白的“摘頁”。 現(xiàn)在,這一招也用在了七個護衛(wèi)身上。 一招制敵。 而且是七個敵人。 這一下,再加上之前那番變故,讓在場的觀眾都沒有回過神來。事情的轉折發(fā)生得太快,實在是大起大落。 站在五里亭邊上的陸凌,望向陸離的眼神已經(jīng)滿是崇拜。 一刀擊敗連雀,復又一刀擊敗連雀的七個護衛(wèi)。 一刀,只是一刀。 在陸凌眼里,陸離都是用了一刀。 這一刀,就是他想要的風采,就是他想要的江湖。 這就是他以后想要走的道路。 “這連雀,應該是廢了吧?”有人在陸凌耳邊說道。 “肯定的。那一刀若是再深一些的話,應該可以算是腰斬了?!?/br> “呵,這下看他們草原人還敢不敢來中原囂張?!?/br> “朔夜草原畢竟是蠻夷之地,這番來中原耀武揚威,使他們不對。但是一言不和就把人腰斬,是不是太過分了一些?!比巳褐校坪蹩床贿^陸離下手太重。 “就是,這也太血腥了。” 陸凌看不下去了,他大聲說道:“你們這些人,人家連勝中原武林之時,對連雀反而多加贊譽,如今他敗了。還要為他鳴不平?” “你這小子懂什么,連雀他的確是厲害啊。”有人跳了出來,看來他是支持連雀的。 陸凌聽他這么說,火氣也是上來了?!胺牌ā柡??厲害能被陸離一刀斬成這樣?” 那人一時語塞,“可陸離再厲害,贏就贏了,為什么還要痛下殺手?” 這個時候,之前出聲的換日刀費昱也看不下去了,“連雀挑斷紀寧手腳經(jīng)脈的時候,也沒見你站出來說話。如今你是什么意思?” 那人眼見有人出頭,而且看模樣很是兇惡,不是陸凌這個白臉小子可以比的,立馬就偃旗息鼓。不過,他似乎還心有不甘地說了一句,“切。” “呸?!标懥韬莺葸艘豢?,費昱也不屑與他再做爭執(zhí)。 這個世界上,總歸是不缺以圣人要求別人,以小人要求自己的人。 有這兩人出頭,剩下的一些議論也小聲了起來。 “小兄弟,你是陸離的什么人?”費昱問道。 陸凌挺感激他出言相助,行禮道:“離哥雖然沒有收我為徒,但是我是想跟隨他學刀的?!?/br> 費昱點了點頭,示意自己明白。他有些羨慕的說道:“你有這個機會,很不錯。畢竟,他是能夠問鼎刀圣之名的人。” 陸凌用力點頭,大聲說道:“那是肯定的!” 再看場中,七名護教火衛(wèi)站起了身。陸離對他們并沒有痛下殺手。因為他此行的目的便是找連雀算賬而已?,F(xiàn)在目的達到了,連雀此生雖殘,但是他還沒有死。這七人正好可以收拾殘局。 “我相信你們之中有人聽得懂中原話?!标戨x持刀而立。刀上殘留的鮮血,還提醒著人們剛才發(fā)生的事。這讓陸離看上去無比兇惡。 “我無意殺他,你們帶他回草原吧。中原,不是你們可以踏足的地方。” 那七名護教火衛(wèi)之中,有人還想再戰(zhàn),但是卻被其中一個人拉住了。那人看上去年紀最大,應該算是七人之中資格最老的人。他攔下了所有人的沖動。 “閣下?!彼玖顺鰜恚屍渲袃扇讼热ゾ戎芜B雀。然后來到陸離面前?!拔覀儾皇悄愕膶κ?,但是長生天的子民,只有戰(zhàn)死,沒有戰(zhàn)敗。所以,我們不會認輸?!?/br> “你知不知道,沒有實力的威脅,是最無用的東西?”陸離回了這么一句。那人明顯也是懂這句話的意思,他的臉色本就不好看,這下變得更灰暗了。 “陸離,你將會成為我教標記的敵人。還請你好自為之?!彼男靥艅×业仄鸱藥妆?,然后毅然轉身,不給陸離唇齒反擊的機會。 陸離搖了搖頭,成為荒火教的敵人? 古河派,東秀劍閣,霖越派,這江湖三大門派,陸離早就為敵。 云渚,云霜云滇兩大勢力,也視陸離為敵。 瀝血泉,隱國,對陸離也不友好。 大姜八大上將軍之一的黃厲,當今大姜皇后,亦是被陸離視為仇敵。 掰著手指算算,縱觀天下。廟堂,江湖,正派,邪派。陸離都有敵人??芍^仇敵偏天下。 那么,再多一個遠在朔夜草原的荒火教又如何? 債多不壓身,仇多了,也不壓身。 陸離現(xiàn)在有得是本錢,管他要債得有多少,先問問釋刀想不想還。 陸離看著七人抬著連雀而去。連雀雖然昏迷,但是他的手還緊緊握著置喙刀。一身是血,臉色蒼白。陸離看著他遠去,心中也有所觸動。自己現(xiàn)在,真的是變得殘忍了么? 換做以前,若是沒有必要,他是不會下重手殺人的。 陸離看著釋刀上的血跡,陷入了沉思。 “陸離是么?”一個聲音卻把陸離拉了回來。申不害來到陸離面前。這個連雀原本要挑戰(zhàn)的人,失去了對手。他與連雀的一場戰(zhàn)斗,在陸離插手之下,沒有分出勝負。 雖然申不害內心也知道自己并不一定是連雀的對手,但是他對陸離這樣的行為,還是感到有些不舒服。 陸離回過神,看著申不害。他那空空蕩蕩的袖子很是刺眼。 “你為什么要插手我的戰(zhàn)斗?”申不害很直接地說道。 陸離沒有說話。因為他本來就是理虧。 “你最好給我一個解釋?!鄙瓴缓ζ届o地說道。 “你會輸。”陸離很認真地說道,末了他又補了一句。“我相信你心里也明白?!?/br> 申不害臉色一肅,“我征知道,但是,這不是你可以插手的理由。我輸也好,我贏也好,都是我的事。我自己的事情。”他把我自己的事情咬的特別重。 陸離撣了撣衣袖,然后雙手交疊,向申不害行了一禮,然后說道:“抱歉。我有不得不出手的理由。對不起?!?/br> 申不害搖了搖頭,他俯下身子,叼起自己的龍誕刀。他用含糊的口音認真說道:“沒必要道歉。因為,我現(xiàn)在,向你挑戰(zhàn)?!?/br> “嗯?”陸離有些不解。 “算是對我的補償吧?!鄙瓴缓πα诵?,“換個更強的對手,我求之不得。” 陸離看著申不害隨風飄蕩的衣袖,覺得眼前這個人身體里面,似乎住著比四肢健全的人更加強大的人格。 “好,我答應你?!标戨x說道,“我不會放水?!?/br> “多謝。”申不害道謝。說完,他后退一步,做了一個起手勢。 “等等”陸離伸手攔住了他。“在這之前,我不能讓那個至關重要的觀眾溜了。”說著,陸離直接躍身而起,撲向正在悄悄隱去身形的浮青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