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五十七章 畫餅
含卉送陸離到了巷子口,然后回頭看了一眼巷口深處。她的雙眼之中有些傷感。同為小姐的貼身丫鬟,又一同成長,她和芷蘭的關系也是情同姐妹。 不過,她看向陸離。陸離身上的氣息,與以前已經(jīng)完全不同。甚至讓含卉感到有些陌生。 這個男人,和少爺一樣,絕對不是什么平庸之輩。 “好了,就送你到這里吧?!?/br> “好,多謝。” “客氣什么,下次記得多回來看看。今年除夕之夜,最好把你家娘子也帶來。老爺和夫人也都還念叨著你呢。”含卉說道。她這副模樣,儼然已經(jīng)有了新晉徐府內(nèi)務管家的架勢。 陸離與她告別,又回望了一眼徐府,轉(zhuǎn)身離去。 之后的陸離,返回鳧水巷大通酒肆吃了一頓不算豐盛的晚飯。然后,他回到了槐水碼頭。 洪湖商隊的結(jié)果已經(jīng)出來了。陸離被告知在兩天之后,正式加入商隊啟程。然而在這之前,他需要住在這里,與其他人一起熟悉熟悉。 陸離當然隨意,正好還可以省下一筆開銷。 碼頭上倉庫邊,也會有供工人們居住休息的地方。這里的條件算不上多好,但是對于許多做工的工人來說,能夠在平安城尋找到一個廉價的安身之所,已經(jīng)是十分值得感激的事情了。 走到那幢樓前,陸離發(fā)現(xiàn)有不少人已經(jīng)在了。略略一數(shù),大概一共二十人。看來這就是洪湖商隊這次所招募護衛(wèi)了。 陸離找了一處地方,自顧自地左右打量著。白天那幾個讓陸離留意的人,看樣子都留了下來。 不多時,陸離又看到了那個文弱青年和那位名叫袁兀的供奉。 “諸位?!蹦俏磺嗄觊_口,聲音聽上去有些尖利。 陸離雙目一凝,凝視這那名青年。之前考核之時,他就在懷疑這個人的身份。坐在正中的,一般都會是主事之人。這是最基本的禮數(shù)。那么袁兀和那名中年人,顯然都是這名文弱的青年的副手。 如此來說,這名青年就是這次商隊的主事人。 “我先歡迎各位來到洪湖商號。鄙人顧長鷹,是這次商隊的主事人?!鳖欓L鷹的話語,驗證了陸離的判斷。 “這位,你們也知道了。袁老將會作為我們商隊護衛(wèi)的首領,諸位將在他的手下聽命。”顧長鷹介紹道。 “這次因為云滇戰(zhàn)事,所以商機也是極大。我洪湖商號準備干一票大的。為了整個商隊的安全,還請諸位戮力用心。鄙人在此當著大家的面,許下承諾?;貋碇?,商隊總收益的一成,將全部分發(fā)給各位?!?/br> 此話一出,倒是有了竊竊私語,一成,這一成是多少?可沒個準啊。 “顧老板,還請問問,這一成收益有多少啊?”有人提出了大家都想問的問題。 顧長鷹意味深長地笑了他伸出了兩根手指,這兩根手指看上去有些纖細,如同女子一般。“大家可以猜猜?!?/br> “兩百兩?”有人報出了這個價,立刻引來周圍人的嘲笑聲。在平安城生活一年的開銷也不過一百兩,這兩百兩算是兩年的開銷,但是對于一個商隊來說,總數(shù)兩千兩的收益,似乎也太少了點吧? “兩千兩?”有人提出這個數(shù)目。這樣的話,二十人分,每人能夠分到一百兩,再加上中間每月的俸祿,那么這筆收益已經(jīng)十分可觀了。 可顧長鷹搖了搖頭,然后一字一頓地說道:“是兩萬兩!” “嘩”地一聲,全場嘩然。兩萬兩!這可是一筆巨款!哪怕二十人分每人也能分到一千兩,絕對是大手筆! 這一下,全場都是激奮不已。 陸離在底下皺了皺眉頭。每人分到一千兩,這么看也超出護衛(wèi)的標準。哪怕是大姜皇宮的護衛(wèi),也才多少俸祿?跟這個完全沒法比。 不過,這是分紅。 陸離不介意洪湖絲綢送出這么一大筆錢,但是他不得不考慮這么一個大價錢背后的東西。 有兩句話,很適合現(xiàn)在的情況。 一、重賞之下必有勇夫。 二、人為財死鳥為食亡。 這兩句話加在一起,讓陸離聞到了背后危險的味道。 洪湖商隊這次要去做什么?商人重利,讓他們付出這么大的代價,讓出自己的利益,就是為了讓這些從江湖招攬的護衛(wèi)死心塌地護著商隊?那么也就是說,這個顧長鷹,或者說洪湖商號的人,已經(jīng)預料到此次行商,定然會遇到危險,所以才會有這一手未雨綢繆。 在全場熱烈的氛圍之中,有兩個人也很是冷靜。一個就是那位身穿白衣,大俠風范的男子。另一位就是戴著斗笠不肯摘下的人。這兩人像陸離一樣,于周圍那些人的氣氛,格格不入。顯然,他們也想到了巨大分紅后面的風險。 不過,這兩人也沒有離開的意思,還是繼續(xù)呆在這里。陸離笑了笑,他此時倒頗有一種看熱鬧的心態(tài)。他只是順路搭一程,不需要盡心盡力。到時候上了路,意思意思也算是過得去,沒必要為人拼命。 看著那兩人發(fā)覺同類一般的眼神,陸離笑了笑,高舉雙手,加入了歡呼之中。 在那之后,袁兀又站出來訓誡了幾句,無非是要求遵守命令,重視團結(jié),保證貨物之類的話。在考核的時候,所有人都經(jīng)過了袁兀的試探,所以他對這群人的實力也算是了解。 在他看來,憑借他半只腳踏入罡氣境界的地步,完全可以壓制住這群桀驁不馴的江湖人。 先以顧長鷹出面,誘之以利。后以袁兀出面,威之以力。雙管齊下,倒是一種管理的好辦法。陸離隨著大流,他現(xiàn)在只希望這兩天快點過去。早點出發(fā)。 之后的兩天,如同陸離所期待的那樣,倒是很快地過去了。沒有什么特別的安排,只是讓他們二十人熟悉了一下彼此,然后一起演練了一下一種陣型,還有應對突發(fā)事件的方法。 陸離本來不想牽扯太多,但是最后也不得已,和那些人混跡在一起。 時間一晃而過,明日就是出發(fā)的時間了。 這天晚上,陸離正準備入睡。忽然聽到有人喚他。 “劉凱,劉凱。” 陸離一愣,隨后反應過來這聲音是誰。這個人名叫郝方,年紀與陸離一般大小,也是用刀之人。但是他的刀法,略顯粗糙就是。與之相反的是,他的志向倒是遠大。他說自己將來是要成為刀圣的人。 對此,陸離也只能表示笑笑不說話。 “怎么了?”陸離披衣而起,走到屋外。 他發(fā)現(xiàn)來的人好像不只郝方一個人,還有另外兩人。其中一個名叫吳振濤,年紀不過十六七,卻是耍得一手好棍法,性子也機敏得緊。另一個,則是那名穿著青衫的中年男子,名叫謝王客。他已經(jīng)過了不惑之年,不過,沒有成家,依舊喜好浪跡江湖。他手持一把長劍,最為欽慕的,是當年的青衫劍客十月如歌。 陸離與他們?nèi)俗叩帽容^近些。 看到陸離出來,郝方迫不及待地說道:“劉凱,走,我們?nèi)ス涔??!?/br> “啊?這個點?”陸離有些驚訝地說道,“明天不是要出發(fā)了么?” “方(慌)什么,明早次(出)發(fā),關今晚啥子事喲?!敝x王客說話帶著濃重的鄉(xiāng)音。你不仔細聽他說話,倒還真是聽不懂。 “走走走,劉哥,到了平安城,怎么能不去聞名遐邇的歡街逛逛?放心,今晚袁老說了,只要不耽擱明早出發(fā)時間,可以隨意的?!眳钦駶曛约旱碾p手說道,眼中滿是興奮之色。 陸離瞥了他一眼,“你不會是要去歡街開葷吧?” 吳振濤有些不好意思的低頭,但是嘴上卻說道:“正有此意?!?/br> “不去不去,我不去。”陸離搖頭說道。 “砸滴?削(?。﹦耗隳凰梗ㄊ牵┯膊黄饋恚俊敝x王客大笑著問道。 “放屁!”陸離有些氣急敗壞地說道。 郝方在一旁哈哈大笑。 “拉(那)你砸滴不去嘛?”謝王客繼續(xù)追問。 “我家里有只母老虎,去不得,去不得?!标戨x嘴上這么說,心道:凌雁,你可別怨我哈。 “劉哥,別嘛,走走走,咱們還是能走一個的嘛。在我老家我就聽到平安城四大花魁的消息了,到了平安城,怎么能不去???” “四大花魁?”陸離忽然想起了紫月。 風月場上,本就是無情之地,一代新人換舊人。只不過,上次除夕夜,平安城一別之后,陸離便再也沒有了她的消息。對陸離來說,面對紫月,他總是有些愧疚的。若不是他當初的那個決定,或許也就不會有后來的花魁紫月。 “對啊,添香樓的花魁,名叫風雅,據(jù)說是琴棋書畫樣樣精通,那模樣,更別說了……嘖嘖。”吳振濤提起花魁,砸吧了兩下嘴,吞了一口口水。 “添香樓么?”陸離喃喃道。 吳振濤一瞧陸離有些意動的模樣,說道:“走吧,劉哥?!?/br> “不去。”陸離還是堅定地說道?!澳銈?nèi)ズ煤猛姘伞2贿^別誤了明天?!?/br> “你介個娃兒,砸會事嘛?”謝王客有些不解。 陸離也懶得理會他們,轉(zhuǎn)身回了房間。添香樓,那可是徐良大少常去的地方,陸離也沒少陪他去。雖然出了紫月這檔子事,但是陸離敢肯定那些姑娘們,還有人會記得自己。 所以,他怎么可能會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