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皇城司
當(dāng)陸離重新回到歡街的時候,遠(yuǎn)遠(yuǎn)的就望見添香樓外人頭攢動。 他一邊走著,一邊按著左邊的肩膀,肩膀疼得厲害??磥碜约旱淖笫?,在這段時間是不用想著動了。陸離如若無事地擠進(jìn)人群,想看看發(fā)生了什么。人群之中,是一隊身著黑色甲胄的軍士。他們持槍守在添香樓門口,讓人群散開了一個圈。 皇城司衛(wèi)?來得倒是挺快的。陸離知道這些人,就是來自皇城司的衛(wèi)兵。這是平安城內(nèi),處理應(yīng)急事宜的機(jī)構(gòu),與樊籠司并稱為雙司。陸離帶著紫月離開,到安頓好紫月回來,大概也不過一刻的功夫。而且這還是大半夜的,皇城司來的速度,是挺快的。 “大概,還是來得及的?!标戨x自言自語了一聲,往前擠去。他想要尋一個位置,看看添香樓內(nèi)的情形。 分開左右的人群,陸離望見了一個穿著公服的男子。男子似乎在詢問著什么,而張mama則是面無人色的站在一邊。添香樓出了刺客,而刺客還是平安城內(nèi)四大花魁之一。不管怎么說,添香樓都脫不了干系。張mama剛才還歡歡喜喜地賣著女兒,但是一瞬之間,女兒就成了刺殺當(dāng)朝大將軍的刺客。人生的大喜大悲刺激著她,讓她的心靈有些難以接受。 “你是說,直到那紫月動手之前,你都不知道紫月的身份?”公服的男子仔細(xì)打量著周圍的一片狼藉。在他身旁,是與他穿著同樣皂色公服的人,正在勘驗尸首。 張mama此時已經(jīng)連說話都說不利索,所以,這位男子的問話,都是由攙扶著她的瑤兒來回答的。 “是的,白大人。平日里紫月與我們姐妹并不算相熟,因為她是花魁,又是清官人,所以,她是有些看不起我們這些姐兒的?!爆巸豪侠蠈?shí)實(shí)說道。面對司掌皇城安全的皇城司的公人,瑤兒也只能老老實(shí)實(shí)的。 “這么說來,紫月梳攏這件事,就變得很蹊蹺了。”白大人摸著自己的胡渣子說道。今日原本只是一個普通的值守之夜,沒想到竟然發(fā)生了這樣的大事。 郭恕大人被刺受傷,明日皇上一定會過問。而郭恕大人自己,也會需要一個結(jié)果。所以皇城司在天亮之前,必須給出一個交代。這個擔(dān)子,就落在他白客身上了。白客一臉嚴(yán)肅,不知道的人還以為他有所發(fā)現(xiàn),其實(shí),是他在愁苦如何給出一個交代。 大將軍有滅國之功,敢對大將軍動手的,最大的可能就是鄴國的余孽。如果找不到能夠證明刺客身份的東西,那么把鄴國余孽這四個字按到他們頭上倒也是一樁簡單的事。 可是,怕就怕在,這樁事情,并不是那些亡國余孽做的。那樣的話,敢于公然刺殺當(dāng)朝大將軍的人,這里面的水深,恐怕就不是自己一個皇城司小司衙能夠了解的了。 當(dāng)務(wù)之急,還是先找找線索吧,特別是關(guān)于那個被救走的紫月,還有來救人的同伙。今夜來到添香樓的客人都可以算的上是證人,白客的同僚已經(jīng)在開始挨個盤問了。 二樓的大人物們自然不適宜這個時候露臉。他們報上了自己的名號,如果有什么問題需要詢問,白客自然會上報衙正,讓衙正遣人去詢問。 李蘊(yùn)和賈中和都算是大人物,至少都是大人物的下一輩。所以,皇城司的人在稍稍詢問過他們之后,就讓他們先走了。而徐良卻不行,他一個商賈之子,縱然聚得財富,可惜手上無權(quán)。 但是徐良這個紈绔在平安城大有名氣,來辦案的司衙也是認(rèn)得他的名號,所以并沒有打算為難他?!昂呛?,徐公子,例行公事,還請你配合一下?!毙炝己芘浜系卣f道:“請問吧,大人。我一定知無不言?!?/br> “徐公子今晚前來,可是為了紫月?” “正是?!?/br> “公子之前也是添香樓的???,可察覺出有什么可疑之處么?” “有?!毙炝家槐菊?jīng)地說道。 “哦?”那司衙眉頭一挑,顯得有些意外。 徐良瞥了一眼面若白紙的張mama,一副欲言又止的模樣。司衙順著他的目光看去,用手中的紙擋住了徐良的目光。司衙貼近一些,小聲地說道:“徐公子盡管說,不需有后顧之憂?!?/br> “哦,好?!毙炝即蜷_了美人扇,也是一幅小心翼翼的模樣?!拔乙恢睉岩桑硐銟琴u的翠玉釀根本不是晉州產(chǎn)的,喝起來一股苦味?!?/br> 那司衙額頭上的青筋當(dāng)場就抽了抽,不過他還是很盡心盡力地記錄了下來。然后,他才板著臉說道:“徐公子,你知道嘛?這樣消遣我們辦公,皇城司可是可以拿你入獄的。” “消遣?不不不,我說的是真的嘛?!毙炝家桓睙o辜的模樣?!罢娴挠泄煽辔栋??!?/br> 那司衙終究揮了揮手,打斷了徐良接下去的話。“之前,那個瑤兒姑娘說,你是和李蘊(yùn)王爺和賈公子一起來的?不過只有你的伴當(dāng)陪同你一同進(jìn)入了添香樓,那他人在哪里?” 徐良的折扇“啪”地一收,他笑道:“我說了啊,大人。添香樓的翠玉釀?wù)娴暮芸啵?,我就打發(fā)他去家中拿酒來了啊。本少也不是第一次這么做了?!?/br> 司衙繼續(xù)落筆,寫完之后,他對徐良點(diǎn)了點(diǎn)頭,言不由衷地說了一句,“謝謝徐公子的配合?!毙炝夹卸Y道,“哪里哪里,我可以走了嘛?”“嗯,不過還請徐公子近日不要離開平安城,以方便皇城司偵破此案?!?/br> “那是自然,請大人放心?!闭f著,徐良就往外走去。 陸離看著徐良從門內(nèi)走出,連忙走上前去。“少爺。你沒事吧?”徐良看了他一眼,然后才說道:“沒事,回家吧?!?/br> 陸離去駕了車,接上徐良,往城北徐府行去。 此時已過子時,城北的街坊之中,隱隱傳出了打更人的聲音。因為平安城的繁華,夜禁早就取消。但是一般的小戶人家,沒有特別的事情,都還是選擇在家中早些歇息。所以夜色下,靜悄悄的。 徐良坐在車內(nèi),沒有去問陸離剛才刺殺的時候去了哪里。徐良既然不問,陸離也就不答。兩人各自沉默著,披著月色回家。耳畔只有馬蹄輕響,秋日的涼爽被夜風(fēng)展現(xiàn)得淋漓盡致。 快到露水巷子的時候,陸離的視野之中出現(xiàn)了一個人。 準(zhǔn)確地說,是一個少女正在月下漫步,她腳步輕快地向他走來。那個女子穿著古怪,女扮男裝不說,肩上還扛著一把刀。 子時已過,夜深露重,一個少女扛著刀走在街頭。 古怪,絕對透著古怪。這本身就是一件很古怪的事。 陸離心中的第一反應(yīng)便是如此,所以他微微勒緊了韁繩。平安城中夜禁刀。能夠有權(quán)這樣做的人,只有有公務(wù)在身的公人。但是這個少女的模樣顯然不是。除此之外,那么就只有,樊籠司,夜司中人。 陸離心中有些復(fù)雜,那是基于老鼠見到貓一般的局促。他才剛剛救下紫月,對于暗中謀劃著一些事情的他來說,出手救紫月的行動已經(jīng)讓他覺得有些冒險了。而且陸離出手當(dāng)時沒有想太多,現(xiàn)在回想過來,他覺得漏洞頗多。 陸離還不知道徐良已經(jīng)幫他圓了一個謊。 所以,他想得還有點(diǎn)多。 陸離心跳著,馬車一點(diǎn)點(diǎn)與那少女拉近距離。 不過,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馬車就這么與那扛著刀的少女擦身而過。 陸離松了一口氣,他倒是有幾分想回頭看看那少女的沖動,不過怕被她察覺,最后還是作罷。傳聞之中,晝司晝出,夜司夜行。樊籠司中哪怕是隨便一個司眾,武功都達(dá)到了真氣外放的地步。 陸離現(xiàn)在的武功只是小成,距離那真氣外放還有不小的距離。所以他很小心的隱藏自己,在自己沒有可以匹敵的力量之前,不與他們?yōu)閿场?/br> 至少在殺掉皇宮里的那個人以前,他都要小心翼翼。因為他要蟄伏在此。 如同一條蟄眠的毒蛇,小心翼翼地等待著驚蟄的到來。 只待到桃始華,倉庚鳴,鷹化而為鳩。 “剛才那個妞,很有味道啊?!睆年戨x身后的車廂中,徐良的聲音緩緩傳出。 “呃……”在女人這方面,陸離這個雛是怎么都比不上久經(jīng)沙場的徐大少爺?shù)摹?/br> 好在徐良也知道陸離這個家伙不行,他用一種恨鐵不成鋼的語氣說道:“你這個家伙啊,竟然還不知道女人的滋味。少爺我像你這么大的時候,早就游戲花叢,名滿平安城了?!?/br> “少爺,我們同歲?!标戨x沒好氣地說道。 “閉嘴,我說得也是事實(shí)好嘛!” …… 月色之下,一輛馬車行進(jìn)在平安城的小巷之中,車上的兩個年輕人,雖是主仆,卻如同一對伙伴一樣拌著嘴。他們在各自的生命軌跡之中成長著,如果沒有相遇,那么今后的一切,也都會失去不少色彩吧。 月夜之下,一個身子微微有些佝僂的老頭子望著馬車漸漸進(jìn)入巷子深處,嘴角有著若有若無的笑意。 (今天早上很糗地流了鼻血,下班回來整個人腦袋都暈暈的。碼這章的時候被一個恨鐵不成鋼卡了一個小時愣是沒有想起來這個詞。不過看到釋刀上了新書榜,感覺一切都是值得的,很開心。謝謝大家的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