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9節(jié)
“翠玉在彧的手中?!逼蚜f道,心知廖淼會不相信,再次認真說道:“我不會拿秋蟬的性命開玩笑?!?/br> 如今還有什么會比秋蟬的性命更重要…… 廖淼邪佞一笑,蒲柳這句話仿佛讓他吃了一顆定心丸。如今翠玉寶物不在她手上,今晚便是可以了她的性命,以血他回春堂被毀之欺辱。 思及此他的結(jié)目光落到蒲柳抬起的手,命令道:”將你手上的佛珠扔掉?!?/br> 蒲柳聽此話,心中一沉,猶豫間就聽見秋蟬嗚咽痛苦的喉嚨聲,渾身一抖,褪下手中佛珠扔到了廖淼的腳跟前。 這串剛剛幫蒲柳擋住致命一擊的佛珠此刻躺在地上,佛光早已消散。 “放了秋蟬。”蒲柳低聲冷喝道,雙目迥然??磥斫裢碜约弘y逃廖淼殺害,可秋蟬是無辜的,她不能也無法再讓一個無辜的人因為她而枉死! 廖淼桀桀怪笑,一把推開秋蟬,單手成鉤直直的快速抓向蒲柳的喉嚨,這般氣勢非將蒲柳抓破喉嚨置死不可。 蒲柳緊緊貼著墻壁,望著對方來勢洶洶的氣勢,此刻心中冷靜無比,就在千鈞一發(fā)之際,她整個人猛的下沉意欲從廖淼手中翻滾出去…… 就在她低頭整個人下沉的那一刻,耳邊只聽一聲凄厲的jiejie叫聲。只覺身體被一股力量狠狠沖擊到墻壁上,后腦勺被撞得幾欲裂開來,只聞氣息聲就知身體被秋蟬死死擋住。 同一時間,一聲喉嚨血管被抓破的悶聲傳出,望著在自己面前直直站立的秋蟬背影,蒲柳本就悶痛的腦海中有著一瞬間的空白。 “秋蟬,秋蟬……”蒲柳從她身后踉蹌而出,她一把推開廖淼的手,雙手扶住直直下墜的秋蟬,喊的撕心裂肺,此刻早已忘記了房間里的兩人。 秋蟬喉嚨兩側(cè)鮮血正從兩個小洞中汩汩流出,她望著眼淚縱橫的蒲柳,拼了全身最后一點力氣搖頭,一張一合的嘴巴發(fā)出悶悶的干澀語聲,最終什么也沒說出,慢慢的合上了眼。 “哼,今晚就送你們一起上西天。”廖淼將佛珠大腳踢到一旁,五指并攏再度對哭喊著蒲柳插過去。 空氣中一道劍氣劃破聲急速傳來,一道銀光閃過,帶著一股殺虐直直沖著廖淼的手指而來。 廖淼心中一警,急忙收手退后轉(zhuǎn)身,一個呼吸來回間,持劍之人依然逼近,招招均是必殺之意。 “哼,是你。今晚人倒是都齊全了,那翠玉快交出來,老夫饒你們二人不死?!绷雾敌毖弁跚鄰壑斜M是不屑。 廖淼話畢,王青彧已經(jīng)走到了蒲柳身邊,他拉了拉蒲柳。不想蒲柳卻如生了根般只顧死死抱著死去的秋蟬,連頭都不曾抬下。 “翠玉是在我身上,我只怕你有命拿沒命享用。”王青彧陰寞道。身上的黑空衣在他身上緩緩流動,手中的長劍染上了一層冰霜。 廖淼也不多言,閉上眼內(nèi)力調(diào)運氣息,再睜眼時眼中早已是血瞳邪肆。只見他單手并攏,隨即一條拇指粗的血光之氣直沖王青彧而來,王青彧急忙倚劍避開他,再轉(zhuǎn)身時卻發(fā)現(xiàn)蒲柳被廖淼扣在手中。 王青彧大驚正欲出聲,廖淼卻先開了口:“快點交出來,否則老夫就殺了她?!?/br> “你敢?!蓖跚鄰謶嵟鸪?,臉上卻現(xiàn)出了猶豫。且不說他的武功不如廖淼,就算是有勝算,他怎么能狠得下心看著雀兒被廖淼所挾持。何況只是一塊玉佩罷了,雖然不知廖淼為何處心積慮的想要得到它。 但,什么都沒有雀兒的性命重要! “哼 ,別說殺她一個不費老夫吹灰之力,就算再加上三個王青彧你也不是老夫的對手。莫要垂死掙扎,那翠玉對你們而言也沒什么用?!?/br> 說話間王青彧已從腰間掏出了翠玉,一團濃墨的綠光在黑暗中極其顯眼,映照出廖淼一張喜極若狂的臉 ,只見他張開陰森的牙齒桀桀笑道:“好好,果然在你手里。快點給我。” “我交玉,你放人。如此才兩不相欠?!蓖跚鄰渎暤?。 廖淼聽完點點頭,帶著蒲柳往前走去。 王青彧也帶著翠玉緩緩走過來,他的目光從廖淼臉上掃過隨即落到蒲柳的臉上,但見到她眼里死灰一般的眼神里,心不由一沉。 雀兒這是在責(zé)怪自己嗎? 三人一玉在半米處站定,廖淼厲聲威脅道:“敢耍幺蛾子,老夫定殺了你們。”說完放開蒲柳,而自己則急步過去伸長手急切的想拿回來王青彧手中的翠玉。 就在廖淼伸手就快要碰到翠玉的那一瞬間,蒲柳突然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勢迅速奪過翠玉,望著廖淼由狂喜變?yōu)槌榇さ哪樌渎暤溃骸澳阍谶@里殺了這么多人,還妄想到我國度去作威作福嗎?休想!” 說話間迅速退后幾步,抬手一揚,翠玉被狠狠摔在地上卻沒有想象中發(fā)出那般巨大的聲響。只見它剛一觸及地面,濃郁的綠光陡然增強,就連著附近不遠處的佛珠同樣佛光大增,一時間房間黃綠交相輝映,通明無比。 只是眨眼間,綠光霎退,落在地上的翠玉化成了一灘水,滲入到地面中消失無蹤。 而沒預(yù)料到蒲柳會由此一招的廖淼此刻見翠玉消失,一股氣血涌上心頭,全身血脈憤張,厲聲狂怒道:“你們找死,找死!” 話畢,一全身血光盡顯,一股狂厲呼嘯聲幾欲刺破耳膜,整座醫(yī)館都在聲波的震動中顫抖晃動。 一道邪妄的氣流將蒲柳沖擊倒地,蒲柳只覺心口發(fā)悶,急忙偏頭,一口鮮血吐了出來。抬頭的瞬間只見血光將王青彧全身包圍,血光里隱隱透著白霜之氣,忽然一聲慘叫從血光里發(fā)出。 蒲柳此刻只覺萬念俱灰,無比悲痛,朝血光方向爬去,口中厲聲泣道:“彧,不要……” 話未完,房頂上一個人影破梁而入,帶著一股決然滅地的白霧氣勢沖向了正在得意大笑的廖淼。 只聽嗤嗤聲驟然響起,空氣里立馬散發(fā)出濃重的血腥味。廖淼全身血脈盡爆,連哼都沒哼一聲,便倒地不起。 白霧散去,蒲柳望著此刻閃著七彩光芒的藍色幽瞳,他額頭上的“冰”字血色閃現(xiàn),鮮艷無比。 蒲柳口中低低呼喚了聲:“殤離,救彧……”終因抵抗不住華殤離的懾人氣息波及,昏倒了過去。 第一百八十四章 親故 本是夜深人靜千家萬戶休眠時,奈何百草堂的驚天動靜頓時驚醒了四周無數(shù)睡意中的人。 眾人紛紛點燈探窗,卻在看清眼前情況時均倒抽了一氣,眼里驚詫恐慌莫名。 此刻整座百草堂都被一層冰霜覆蓋,在淡淡的月光中折射出晶瑩的光亮,一如冬日里精致的冰雕。 館內(nèi)每一件物品都覆上了冰霜,順延至館堂內(nèi),冰凍中蒲柳昏倒的姿勢一如廣寒宮里跳舞不甚跌倒的嫦娥仙子。在華殤離眉眼間那血紅色的“冰”字照耀下,鋪上了一層詭異的色彩。 華殤離低眼看了下腳下已經(jīng)血rou模糊的被凍成冰棍的廖淼,幽藍色的眸光里盡是冷冽不屑,隨后他跨腳走到王青彧身旁。 雪晶冰凍中的王青彧眉眼緊皺,面色蒼白,嘴唇胸前盡是鮮血,看來剛才廖淼剛才的詭異招術(shù)傷的他不清。更奇怪的是身上的衣服此刻如活了般在身體上四處急速游走,意欲突破這層冰縛。 華殤離蹲在王青彧面前,眉眼間盡是無奈,道:“為了救你,我可是費了我八成功力。明日這里就該成了全長安城的奇談了,說不準(zhǔn)我的行蹤也會因此暴露。你……” 華殤離語言啰啰嗦嗦,可冰凍里的人依然保持著最先的姿勢,哪里聽得見他說的話。 其實實在是心中過于郁悶,他也只不過是說過自己聽的罷了。 說話間他眉眼間的“冰”字漸漸滲進皮膚里直至消失,隨著“冰”的逐漸變淡,四周的溫度也開始慢慢回升,直至最后整個房間里都出現(xiàn)了滴滴答答化凍的水流聲音。 正在后藥房和茯苓杵藥聊天的歐陽大夫,此刻望著渾身濕噠噠的衣服,一臉不解的望著身旁正凍得瑟瑟發(fā)抖的茯苓。 兩人互望了一眼,在看著四周均被冰水泡濕了的藥材,心中頓覺詭異,兩人顧不得換衣服就往秋惠娘房間跑去。 二人剛跑到館堂內(nèi)就看到華殤離正盤坐在地給蒲柳輸送內(nèi)力,而他的身旁王青彧正閉眼調(diào)整內(nèi)息,秋蟬四周的鮮血,還有那面目全非,撒的四處都是殘肢斷骸的人又到底是誰…… 歐陽大夫望著眼前的一幕,腦海中有著一瞬間的空白,只是幾個時辰,他的前館內(nèi)竟然發(fā)生了這么慘重的一幕,可他這個主人卻一點聲響沒聽到,后藥房離這里雖遠但也不至于一點都聽不到。 而且,這一路跑過來四處都是正在解凍的流水…… “這,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情?”歐陽大夫望著唯一清醒的華殤離,忍不住問出了口。 雖然他知道華殤離正救人時,自己該等等再問,可腦子里這么一想,嘴中就已說了出來。 “此事稍后再說,先去看看春雀母親現(xiàn)況如何?!比A殤離冷冷道,渾身散發(fā)出一股冰冽的氣勢。說話間手已從蒲柳身后收回,昏迷中的蒲柳沒了力道支撐,順勢倒進了華殤離的懷里。 而此刻王青彧也睜開了眼,見蒲柳正倒在華殤離懷中,眼眸一深,立即起身大步走到華殤離邊,大手一撈將蒲柳整個攬在懷中,抱起,走人。 幾個動作一氣呵成,哪里還有之前受傷負重的虛弱模樣。 “小彧兒,你……”華殤離一臉無奈氣結(jié)。但見他動作這般流利順暢,便知他已然恢復(fù)內(nèi)傷,心里不覺放心許多。 王青彧望著懷中的人兒,呼吸均勻,便已無礙??擅嫔n白,眉眼間緊鎖的悲蹌蒼涼,一瞬間令王青彧的心糾疼不已。 這一切結(jié)束了,雀兒。以后,我王青彧定不會再讓你受半分委屈,傷心。王青彧在心底柔聲保證道,隨即抬起頭抱著蒲柳往秋惠娘房間走去。 長長的黑衣下擺在空氣中隨著步伐擺動,路過那半截正流著血水的頭顱散發(fā)前,一如靜止卻又急速翻閱的篇章,在血水即將流到王青彧的腳前時,他看也不看一眼,抬腳滑過…… 他永遠無法忘記,當(dāng)睜眼的那一瞬間,華殤離眉眼間正消失的那個字令被冰凍休克的心臟瞬時guntang起來…… “二十年前,來了一群異族人用邪術(shù)將整座王府內(nèi)冰封。全府所有下人牲畜都被凍結(jié)成冰,醒來后你母親就不見了,而所有人都失去了那夜的記憶?!?/br> “只記得他們的臂膀處皆刻有一冰字,而且為首之人面貌駭人,留有一條跨臉的疤痕。為父只記得這些了?!?/br> 那日他為求自己作假證于王青文才說的這兩句有關(guān)于母親的線索,王青彧牢記在心,之后尋找的方向中便又多了這么一條。 就在他自己都以為是父親隨意編造的言語搪塞自己時,這房中冰凍的情景,華殤離眉眼間的…… 思及華殤離這些年的神秘往蹤,是該到了找他好好問個究竟的時候了。 王青彧想到這里,不由將懷中人兒抱緊了一些,似乎這樣才能平息心中的激動與驚疑。 懷中人兒似乎受不了這突如其來的大力擁抱,不安的動了一下,王青彧急忙低頭殷望,只見蒲柳睫毛微動忽閃,不一會便慢慢睜開了眼。 “雀兒……”王青彧激動叫道。雖知道有華殤離的救助雀兒一定沒事,可見到她睜眼的那一刻,王青彧的眼睛還是紅了。 蒲柳睜眼就看到王青彧,神情與往常無二,心中發(fā)酸的同時亦寬心無比。目光回落間不經(jīng)意的看到了躺在地上的殘肢廖淼,心中嘔吐之意頓涌,可卻又痛快不已: “他,他死了?!?/br> 王青彧點點頭,見蒲柳咬牙切齒的激動神情,心中憐惜萬分,不由再次重重的點了點頭。 “好。好。好……”蒲柳腦袋仰靠在王青彧的肩膀上,嘴里連說著幾個好,眼睛卻望著躺在地上死去的秋蟬,眼淚撲簌簌而下。 “我們?nèi)タ纯茨镉H如何?!蓖跚鄰绨騽恿讼?,見蒲柳的頭靠在胸膛上,擋開了她的視線。 蒲柳聽他這么說低低點了頭,許是剛才心情太過激動起伏,這回忽然覺得全身刺冷無比,這才發(fā)現(xiàn)渾身早已濕透,而王青彧 和自己相差無二。 蒲柳正疑惑抬頭問間,只聽一聲咚的撞門聲響起,不由心頭一跳。 王青彧和蒲柳還有正靠墻休息的華殤離均齊齊轉(zhuǎn)了頭望過來。 只見茯苓靠在門邊,捂著嘴緩緩坐下,面容凄然,就連那早已睜不開的毀眼里也正流出液體出來: “秋惠嬸嬸……她,她……歸天了……” 第一百八十五章 不平 “秋惠嬸嬸……她,她……歸天了……” 茯苓躺下的地方暈出一灘水漬,此刻她渾身顫抖不已,也不知是傷心過度所致,還是被這濕衣服的冷意所襲。 蒲柳睜大雙眼怔怔的望著茯苓,渾身更是瑟瑟發(fā)抖,茯苓的這一句話就如本就已經(jīng)是血rou裂開的傷痕上又灑了一把厚重的鹽狠狠的揉膩進去…… “秋惠嬸嬸……她,她……歸天了……” 蒲柳只覺心口燒痛無比,可全身血管卻冰冷寒厲,這一冷一熱刺激的蒲柳差點一口氣沒緩過來。 王青彧感覺到蒲柳的不對勁,抱著蒲柳的雙臂不停抖動呼喚,臉上焦急無比。 就在身后的華殤離趕到之時,蒲柳忽的清醒過來從王青彧懷中掙脫下來,踉蹌的往秋惠房間跑去。 房中,方父正坐在椅子上,身上的冰水正順著椅座四周滴答流下。他目光呆然的望著被歐陽大夫遮住的床上身影,神情如死人般。 蒲柳望了望方父,心中更是悲痛欲絕,她一步一步的靠近床邊,娘親濕透的繡花鞋,素長褲,磨紫色上衣,慘白憂愁的面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