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9節(jié)
春雀倒也無所謂耳里聽著王青姣時而與白羽撒嬌,時而撒潑,時而對自己威嚇,都一笑置之。 放下茶兩人便下了樓坐在了廳中,春雀手里打著同心結(jié),時不時的向門外望去,惹得白羽也跟著望了好幾眼。 “你在看什么?莫非今天你有朋友要來?”白羽好奇道。 “朋友倒是沒有。??瓦@幾天倒是有?!贝喝刚f完抿嘴一笑,眼里的戲謔不言而喻。 白羽聽完臉上浮現(xiàn)出尷尬,見春雀笑的開心,吶吶道:“她閨友今日來作客,今兒怕是你想她也來不了了。”說完覺得自己說的怪,不由也笑了起來。 春雀抬頭笑了笑,繼續(xù)干起手里的活。雙手拿著紅線靈活的來回穿梭,不一會兒一個雛形的同心結(jié)就形成了。 “這是誰教你的?”白羽喝了口茶好奇道,滿臉興趣。 “怎么?我自己就不能會?”春雀輕白了白羽一眼,笑笑道。 “我還不了解你。從小就沒看你編過這個。挺好看?!卑子鹦判臐M滿的說道。 春雀聞言編織的動作停了下來,低著頭望著手里的紅線,半晌,答道:“是翠花。”說完又繼續(xù)編了起來。 白羽一聽臉色不由有些暗了下來,他知道翠花是春雀心里的一塊傷疤,不得已誰都不會提。本來想夸這同心結(jié)好看逗她開心的,結(jié)果弄巧成拙了。 正當兩人沉默的時候,門外響起了一聲清脆的女聲,春雀聽到聲音便放下紅繩走了出去。白羽見春雀起身連忙也跟了過去。 門外站著一位身穿粉色羅衣的丫環(huán),她見春雀白羽走了出來,連忙說道:“白公子,您可讓奴婢好找。青姣小姐要見您呢。” 春雀聽到這里不由低下頭掩嘴而笑。 “她不是有客人在,見我作甚?”白羽沒好氣道。見春雀悶著笑,心里更加郁悶。 “小姐說今日天氣很好,想與婉婉小姐去湖中游船??赡苤苯泳腿ネ裢裥〗阕∫灰梗哉埞右坏狼巴?,也好有個照應。老爺也應允了?!毖经h(huán)應道。 “青姣的閨友就是婉婉小姐,她的府就在漢城湖附近?!卑子鹨姶喝赣行┮苫筮B忙解釋道。心中卻有些為難,青姣都抬出師傅來,他不能不去。 “哦,那你快去吧。我也得去吃午飯了。來喜感冒未好,我也要去看看他?!贝喝更c點頭應道,說完沖丫鬟說道:“請代我向青姣小姐問好。” 白羽嘴巴動了兩下,眼里一絲憂慮滑過,上次聽來喜說了這里無緣無故有野貓闖入嚇壞春雀,這些天他白天就光明正大的來,夜里都是守在小樓外,任何風吹草動他都可以立馬知曉。別說廖淼的影子了,任何野貓的蹤跡都沒有,如此太過風平浪靜,反而讓他心里更加不安。 “夜里你門窗關好,什么人敲門你都不要開。好嗎?”白羽低聲囑咐道。 “來喜這幾日都在廳中睡著,昨天感冒了這才回自己房間。沒事的,你放心去吧?!贝喝感Φ?,見白羽一臉擔憂,心中一絲暖流滑過,連忙又點了點頭。 她并不知道白羽夜里都守在外面,所以白羽老是一副精神不濟昏昏欲睡的模樣她只當白羽身體不舒服,故而有了開頭的問話。 白羽看春雀點點頭這才放心和丫環(huán)一同離去。而春雀則也出了門往廚房走去,這幾日本來都是來喜端了飯菜一同吃,她是能不出門就盡量不出門。對于王青文那日的話語,她時時刻刻記在心上,也時時刻刻堤防著。 可能是因為廳中寒氣太重的緣故,來喜病倒了。所以今天她不得不出門,不管怎么說飯是要吃的,說不定沒人給來喜端飯,春雀心想不如先去廚房端了飯與來喜一起吃。 這般想著春雀抬眼間就看到了廚房的一面白墻,便加快腳步走了過去。春雀去的有些遲,只拿了些剩飯剩菜,她將一些菜合攏到幾個碟子里,盛了兩碗飯就端了出來。 來喜的房間是與打雜清掃的小廝住在一起的,到他那里就必須經(jīng)過后廚丫環(huán)的睡房,說實話春雀一萬個不想看見她們,更怕觸景傷情。 此時陽光正好,干完活的下人三三兩兩的聚集在一起閑聊嬉笑,有的則趁著這功夫浣洗衣服,打掃房間。驀地小路上出現(xiàn)了一個端著飯走過來的人頓時吸引了她們的目光,待看清來人時,眾人都默契的閉上了嘴。 春雀端著飯目不斜視,望著這幾百米長的小道,走完再拐個彎便可以到了來喜的住處。 空氣中突的響起了衣服翻甩的噗啦噗啦聲,大片的水珠子從衣服中甩出,春雀的臉上頓時感覺涼颼颼的,她的腳步停了下來。 離她兩米遠處,丫鬟甲春紅正使勁抖著手中的一件長裙,她身旁的晾衣架上正掛著一件半臂短襦配長裙,短襦一色粉,邊口繡著點點碎花長裙繡著百雀登枝,只只形態(tài)不一,栩栩如生。此刻正往下滴著水,水珠在陽光中閃耀出刺眼的光芒。 她手里的長裙腰間處各有兩段乳白色腰帶,上面繡著點點繁花,是用來扎蝴蝶結(jié)的。正濕噠噠的黏在一起,長裙左下角出還有一塊巴掌大的油漬,顯得十分突兀。 春雀眼睛突然熱了起來,這衣服便是白羽以前送她的,那日被罰了十大板之后再回涼亭里找,便不見了。事后問了白羽,他也不說不知道。她以為這裙子她是再也見不到了,還惋惜了好久。 可現(xiàn)在卻出現(xiàn)在她不愿看見的地方,還被她最討厭的春紅給穿成了如此臟兮兮的樣子,春雀心里生出了火氣。 “哎呦,真是對不住。這力氣一不小心用了大點,春雀姑娘可別見怪?!贝杭t嘴里說著抱歉,隨即翻了個大白眼,一臉的不以為然。 春雀一臉平靜,雙眸冷然,淡淡道:“春紅姑娘這是哪里話。只是幾滴水珠子而已。這說明一件好事啊?!?/br> “什么好事?”一旁有人好奇插嘴道。 “王府的飯菜養(yǎng)人呀。否則春紅姑娘哪里來的力氣能將這衣服里的水甩出兩米遠呢?!贝喝感Φ馈Uf完大家哄的一聲跟了笑了起來,春紅臉色頓時暗了下來。 “春紅姑娘,這衣服真漂亮?!贝喝改抗饴涞搅怂种械拈L裙,微微笑道。 春紅見她說起這個,面色倨傲,炫耀道:“這是徐嬸嬸送我的,好料子。非一般人家姑娘所能穿得上的。” 春雀臉上掛著笑,心里火氣更甚,她抬眼看了下四周,徐廚娘不在里面。如此就說得通了,這衣服定是她趁亂中偷偷拿走,最后又送給了春紅。可看春紅那得意洋洋的樣子,似乎不知道這衣服是她的。 “徐嬸嬸對你真是不薄呢?!贝喝咐湫Φ溃粗杭t一臉挑釁,下一句緩緩吐出:“送了這別人穿過的衣服給你。” “你胡說?!贝杭t大叫道,將裙子護在懷里,濕著的裙子在她身上暈出一大片的水色,她卻渾然未覺。 “你若喜歡我送你便是。何必要偷偷摸摸的撿我不要的?!贝喝咐^續(xù)說道,看著春紅臉色由紅轉(zhuǎn)白,由白轉(zhuǎn)紅,心里痛快極了。 “呸,這衣服若是你的,我便是跳了井洗凈我身子也是不要穿的。你這個浪sao蹄子,誰不知道你勾引二公子,早已爬了他的床。二公子此次出府定也是不想看見你這副鬼樣,你這個天煞,誰和你走得近誰就死。翠花……”春紅抱著衣服破口大罵,越說越不像話。 眾人都有些聽不下去,出聲阻止著春紅,本來就是一件衣服的事情。見春雀說話雖然暗里譏諷,可春紅反應也太大了…… 春雀端著盤子慢慢的走回小路上,對于春紅的怒罵充耳不聞??僧敶杭t說到天煞,再說到翠花二字時,春雀心忽然刺痛不已,她冷然轉(zhuǎn)過身來,眼里盡是恣意的憤怒: “既然你不相信這衣服是我的。待會我就找來人證,你就等著跳井吧?!?/br> 第一百一十九章 陷計四 上午還明媚晴朗,下午時候又下起了瓢潑大雨, 王青彧房中,此刻春雀正蜷縮在一把梨花紋龍雕椅里,望著大開的窗欞外的雨景,發(fā)呆已久。 大雨就像一片巨大的瀑布,遮天漫地卷了起來,眼前的一切就像披上了銀紗,模模糊糊。豆大的雨滴落在地上,打在屋頂,濺起一朵朵水花,就像一層薄煙;又“噼里啪啦”的,奏起交響曲來,真是煙雨蒙蒙,整座院子安靜的籠罩在茫茫大雨之中…… 風吹過,成直線潑落的大雨瞬間彎了凌亂,雨絲飛進屋里,打在春雀的衣服發(fā)絲上,許是太久,春雀的衣服微微有了潮意。潑墨般的三千長發(fā)盡數(shù)散開,懶懶的披在肩膀上,上面沾著點點晶瑩透亮的雨珠。白皙勝雪的面容上微張的毛孔細細茸毛上盡敷上了一層淺淺的雨意,張大的雙眼此刻帶著點點倦意數(shù)多迷茫。 整個房間除了窗外的嘩嘩雨聲再無其他,顯得寂靜,清廖。 一聲嘆息從一張櫻唇里輕輕逸出,吐出的呼吸有一股淡淡的白色飄出窗外瞬間隱匿于風雨中無形。 春雀稍稍動了下腦袋,隨后又百無聊賴的躺回了椅子中,中午的那一幕又鉆回了腦海中。 當自己說完那句話后全場寂靜無聲,四周那無數(shù)復雜的目光齊齊投射在自己和春紅身上,而春紅臉上的怒氣更甚,半晌咬牙點了頭。 看著她點頭,春雀忽然想笑。自己這是怎么了,何必為一件衣服和她置氣,更多是因為她是曾經(jīng)欺負自己和翠花的人吧。所以她沒再多說什么端著涼透了的飯菜直接去找了來喜,見來喜身體好了許多自己就直接回了小樓,之后……傻傻的看著隨后而來的大雨直到天黑。 所謂的什么人證,春雀早已扔到腦后了。其實也不是沒想過讓春紅當眾難堪,若白羽當時在場,她一定就那么做了。 可現(xiàn)在,她只覺得一切都沒什么意義。 桌上放著的紙筆早已被打濕,春雀直起身抬手收拾著桌上的東西。其實也沒什么好收拾的,王青彧一向愛干凈,他的桌上甚少有凌亂的時候。只是桌上隨意擺放著幾本書,最上面的便是四海言,還有一些早已被打濕的白紙。 待春雀將這些一一整理后,目光落及到最后一張紙上時,目光有著瞬間的凝結(jié),心海處砰砰作響,拿起那張紙,長長的睫毛輕眨了兩下,眼淚便順著眼角滑落了下來。 這是春雀簽的賣身契 ,王青彧不在的這幾天她也曾趁著來喜不在的時候進來到處找過,卻沒想到他就這樣放在了桌上,幾張白紙的下面。 “這是什么意思,莫非走那晚他拿出來看,忘記收回去了不成?”春雀喃喃自語 ,伸手將賣身契放在了四海言里,突然心里一動她急忙抽出又看了兩眼,折疊了一下放進了自己的袖口里。 身體里有股血液熱了起來,心跳的比剛才還要大了,春雀的臉上漾著得意的調(diào)皮笑容,這次終于明白了小賊得手時候的激動心情。 突然門嘩啦一聲被打了開來,春雀臉上的笑容瞬間凍結(jié),待看清來人時心里立馬松了一口氣,這么幾秒間,額頭上沁出了細細的汗珠。 “到處找你,原來在這?!眮硐驳谋且粲行┲?,感冒還未好的緣故。他探著身子說道,眼睛四處打量著王青彧的房間,腳卻未抬進來。 “嗯,見公子桌上有些亂就收拾了一下?!贝喝钙綇土讼虑榫w說道,見來喜不進來,滿眼疑惑。 “每次進來我心里都怵得慌,渾身冰冷的很。所以……”來喜吶吶道,看出了春雀眼底的疑惑。 春雀哦了一聲,心想或許自己體質(zhì)異于常人所以待在里面不覺有什么不舒服,不然上次他怎么會說這么多年她是唯一一個能抑制他嗜血的人呢。 這世間的靈異怪事是有的,不然為何有王青彧此等嗜血魔怔后又出現(xiàn)了能抑制他出去殺人的春雀女子來呢。 所以,他與自己的相遇是必然的,至于以后……終歸是美好的吧。在自己一番有趣而又期待的亂想中春雀走出了王青彧的房間。 “今天你在后廚與春紅打賭一事,全府都知道了?!眮硐驳却喝敢怀鲩T,就急忙說道。 “哦?!贝喝傅瓚?,王府里從來都不缺散發(fā)消息的人,她一點都不覺得奇怪。 “那你下午去我那,怎么沒和我說起。你的人證呢?那衣服我曾見過幾次,唯獨沒有你穿過的印象。你可有信心贏她?”來喜擔心道。 “那衣服是白羽送我的。我還未穿過,就在上次被打了十大板那次丟在了涼亭里。我也只是隨便一說激激她罷了?!贝喝复鸬?,對于來喜的擔憂報以感激一笑。翻開桌上倒扣的兩個杯子,給來喜和自己倒上了熱熱的茶水。 “那此事你如何解決?”來喜見她這么說不由也仔細回憶了一下當日情景,依稀中似乎又看見這件衣服的影子,卻又不大記得請。 “還能怎么辦?莫非真讓她跳井?”春雀好笑道,這事自然就這么算了,最多讓府里多說自己幾句罷了。只要春紅下面不再說什么過分的話落進她的耳朵里。 至于其他人,她甚少出門,暗里說什么她也聽不到,那就當不知道。沒必要讓無關痛癢的人徒惹自己不快。 “也好,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來喜點頭同意,抬頭望了下自己剛關起來的房門,聲音不由有些落寞: “也不知道公子什么時候回來,一個人在外也沒個人照應。” 春雀聞言身體不由一僵,突然覺得袖口里的東西guntang無比伴隨著是那顆因為思念而刺痛的心…… “你為何不跟公子一起去呢?”春雀輕聲問道,端起了杯子,只看著卻不喝。 “還不是因為你。公子臨走時特意吩咐叫我守著你。我就不明白了,既然不放心為何不帶著你一起出去呢。一路游山玩水,還能卿卿我我……”來喜說著說這沒正經(jīng)了,聽得春雀臉上滿是尷尬。 “夠了啊,來喜。這話也就是你說,換了別人我便不客氣了。”春雀喝下杯中的茶,白眼道。 “嘿嘿……一不小心說漏了嘴?!眮硐矒狭藫项^,不好意思道。見春雀杯中已空,拎起茶壺重新續(xù)了進去。 春雀搖了搖頭,不再多說什么,看著杯中墨綠的茶葉在水中翻卷打轉(zhuǎn),四處碰壁直至最后慢慢的與水交融,安靜漂浮。 她的心一下子空虛無比,一股難以言喻的情緒將身體里一股熱熱的液體逼涌到了眼眶里。彧,你可到了你要去的地方?可見到了你的母親? 門外細雨無聲,來喜看著春雀自顧發(fā)呆,不由搖了搖頭走到屏風后攤開了一張涼席,在上面鋪了一層細細的薄被,躺下睡去不提。 春雀靜靜的看著來喜這些動作,心里驀地泛起了一股酸酸的暖意。心里想讓他回去好好休息的話到了嘴邊翻滾了幾變也沒說出口,她知道就算說了來喜也不會聽她的。 春雀深深的望了眼王青彧的房門,隨后回了二樓休息。 這一夜太平無事,唯有窗外的滂沱大雨漸漸的息了氣勢,連綿成若有若無的細雨纏綿到天明。 天微亮,廚房里出入的都是睡眼惺忪一臉困意的丫環(huán)下人。突然一聲驚悚厲叫聲響徹整個王府,瞬間所有下人渾身都打了一個激靈,立馬清醒了過來,順著聲音的來源齊齊望了過去…… 第一百二十章 陷計五 天微亮,廚房里出入的都是睡眼惺忪一臉困意的丫環(huán)下人。突然一聲驚悚厲叫聲響徹整個王府,瞬間所有下人渾身都打了一個激靈,立馬清醒了過來,順著聲音的來源齊齊望了過去…… 小樓中春雀忽的一聲坐起,睜著眼茫然的往門外望去,沒過一會兒就聽見咚咚咚急步聲傳了上來,只聽門嘩的一聲被大力打開,來喜的聲音從臥室門外傳了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