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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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我辦公室掛著。” “走吧,讓我看看?!焙诎l(fā)青年推門離開,棕卷毛也忙跟了出去。 *** 腦內(nèi)科室開了個簡短的會議,打算下午就為小病人動顱內(nèi)手術(shù)。 顧和光擔任主刀醫(yī)師。 他沒有午休,單單坐在在辦公里喝茶,品種是托熟人從國內(nèi)代購的鳳凰茶,這種茶葉質(zhì)厚實,極耐沖泡,具備蜂蜜,桂花,茉莉的風味。 偌大的辦公桌角擺放著一套精致的功夫茶茶具,紫砂壺款,一樣不缺。中國茶道七義一心,“藝、德、禮、理、情、說、引”,以及“和”,品茶人的生活態(tài)度可見一斑。 顧和光每次動手術(shù)前都會喝幾杯,凝神,靜氣。 手術(shù)之前,他去病房探望了一下自己的小病患,她處在無意識的昏迷狀態(tài),嘴唇和臉頰幾近相同的慘白,前額已經(jīng)腫大到慘不忍睹。但還是能辨認出是個亞洲小姑娘,估計就只念中學的年紀。 也不知道經(jīng)歷過什么事,腦顱損傷到這種程度。 亞倫站立在黑發(fā)青年的身側(cè),左右擺晃著身體,在一旁輕聲叨念:“哎哎哎,真是個小可憐呢。” 其實科室里的每一個醫(yī)生,都見過一個接一個的,相同嚴重,甚至是比床上的小女孩還要傷勢慘烈的病人,從業(yè)多年,早就麻木了。這會也只是看著她才隨意說兩句,實際上,過目就忘。 顧和光抿了抿嘴唇:“去叫她的監(jiān)護人簽字,我們馬上就要動手術(shù)了,對了,”他去看亞倫,問:“你提前告訴他們手術(shù)結(jié)果了嗎?最好的狀況是蘇醒過來,但極有可能會失去記憶和情感,最壞……就做好當一輩子的植物人的準備吧?!?/br> 顧和光收回目光:“她顱內(nèi)損傷實在嚴重,我只能保證她不死。” “這女孩好像沒有親屬,”亞倫斜了一眼空蕩蕩的重癥監(jiān)護室大門:“她是被一對夫婦送來的,看樣子像是近海漁民。他們聲稱自己不認識這個女孩,只說她是趴在一個奇怪的黑色島嶼上漂浮過來的。把她拉上船之后發(fā)現(xiàn)還有呼吸,就趕緊送來我們醫(yī)院了?!?/br> 相貌清雋的中國人露出一絲溫和的笑:“好心人?!?/br> 亞倫聳肩:“當然,上帝保佑好人,我們都是有信仰的,不像你們中國人總是害怕碰瓷,”卷毛探頭到顧和光面前:“所以,妙手回春無私奉獻的顧專家顧大醫(yī)師,我們可以動手術(shù)了嗎?” “只是個別人,別以偏概全,”祖國赤|裸裸的被黑,顧和光也沒有一點惱怒,只側(cè)頭吩咐身邊的護士:“把她推到手術(shù)室來。” “顧,還是那句老話,風險意外全部由你來承擔噢~出醫(yī)療事故了別拉我下水當幫兇噢~”亞倫這家伙的醫(yī)德嚴重缺失,每次手術(shù)前都會烏鴉嘴。 “由我主刀不會有意外,”顧和光又瞥了床上戴著透明氧氣面罩的女孩兒一眼,回過身朝病房外疾行:“準備手術(shù)?!?/br> **** 秦珊做了一個很長很奇怪的夢,深藍的氣泡從身邊升騰而上,她似乎不小心掉進了一個汽水瓶里,一道黑色的繩索正捆綁著她漫無目的地潛行……突然間,汽水瓶像是被人握在手里晃動,四周的一切變得天翻地覆,她狠狠撞上瓶子內(nèi)壁!緊接著,她就一整個人被拋出瓶口,伴著白色的水花,落在了一只柔軟的棉花糖上,她從來沒見過黑色的棉花糖,她問棉花糖,你是什么味道的啊?棉花糖沒有回答她,只滂在汽水里飄啊飄。于是她自己迷迷糊糊地想,也許是芝麻糊味的,新出的口味…… 畫面一轉(zhuǎn),她又回到了大海,大海這會特別安靜,從老虎一樣的狂怒咆哮變成了情人間的輕聲低語,天空也從清新的藍色變成炫目的白色再變成陰暗的黑色…… 眼前的全部光景都被拉長,風的聲音越來越輕,??盏念伾絹碓胶凇?/br> 到后來,她就變得像個聾啞盲一樣,什么都看不見了,什么都聽不見了,什么話都說不出了。 身上好冷,冷得發(fā)抖,又好疼,身體里每一個器官都像是刺入了尖銳的冰錐。 她好想喊一喊誰給她送一件羽絨服,可等她張開口,卻發(fā)現(xiàn)自己,竟然連一個名字都喚不了,所有的名字都梗在喉嚨里,沒有一個,她能喊得出想得起。誰能來給她送一件御寒的衣裳? 誰能來給她送一件御寒的衣裳啊?隨便誰都行。 她都快要凍死了。 就在此刻,一片溫暖覆蓋到她腦門上,可是只待了一會就消失了,真的好暖和,求你了,不要走。 求你了……我真的好冷…… **** 成功進行完手術(shù)后,顧和光找了個空暇時間來看他的小病人。黑發(fā)青年坐在她床邊,隔著繃帶小心探了探少女的額頭測溫。 她已經(jīng)連續(xù)昏睡三天。幸而,這會已經(jīng)退燒了。 顧和光在心里松一口氣,收回手,打算吩咐護士幾樣注意事項就離開。 他看見女孩擱在被褥外面的,夾著脈搏傳感器的中指,連續(xù)抽動好幾下,像在急切地撈著什么東西。 他垂著眼坐回凳子,伸出自己的手去捏住她的,終止掉她這些不安的小動作,她的指尖很涼,像鐵石一樣涼,但觸感又像是棉花一樣柔軟。 緊接著,顧和光就看見少女的眉心激烈地皺扭在一起,她開始胡亂地囈語,氧氣面罩上不停地會,攏上一層小白霧。 她的夢話胡亂不清,嗓音又極度微弱。 顧和光把凳子往前拖了拖,不得不湊近她的臉心,側(cè)耳傾聽,全心的凝聽,才能稍微辨認出她的囈語。 “求你了……冷,求你了……”斷斷續(xù)續(xù),像隨時會消融的小雪。 一瞬間心跳如雷,顧和光承受到極大的震動。 中文,熟悉的中文。 她竟然跟他一樣,來自同一個國家。 不是沒在這里接待過中國病人,但是年紀這么小,傷勢還這么嚴重的,他是頭一回見到。 顧和光起身,去自己辦公室取了一只毛絨外殼的電水袋充好電,這才又回到病房,小心地把女孩的手掌覆蓋在熱水袋上,將兩者一起攜帶著掖進被子里。 青年做完這一切,才又抬起眼看她,而非常神奇的是,后者已經(jīng)醒了,枕頭陷進去一塊,她歪過頭,用一雙迷茫惺忪的黑眼睛打量他。 瞳孔像是蒙著一層霧。 年輕的醫(yī)生長舒一口氣,心放下來。 大病一場,小女孩似乎很累,她看了他一會,又閉起眼,啞著喉嚨問:“我在哪?。俊?/br> 是中文。 能交流再好不過,顧和光低聲回答她:“醫(yī)院?!蹦吧质煜さ闹形?,他已經(jīng)好久沒用中文交流了,那種繾綣的家鄉(xiāng)感就從咬字中慢慢流出。他盡量把嗓音放到最溫和的程度,且不至于太輕會讓對方聽不見。 小姑娘又半睜開眼:“我,為什么在醫(yī)院?” 完全無腦的對話,黑發(fā)青年還是非常有耐心:“你受傷昏迷,有人送你過來的?!?/br> “我不認識你。”她偏過頭打量一整個重癥監(jiān)護病房,她的表情一直迷茫,語氣也有種喃喃的不確定:“我為什么會受傷昏迷?” 顧和光有了不好的預感,他想起她的特殊遭遇,繼續(xù)嘗試著跟她交流,為了確定病人是否有后遺癥。 “你記不起來了?” “嗯?!?/br> 顧和光不再詢問,避免給小病患帶來過多緊迫的情緒:“沒關(guān)系,以后再想,這會先放松,休息自己的大腦?!?/br> 病痛、和手術(shù)帶來的疲憊讓女孩再一次闔上眼,像是睡了過去。 之后一周,顧和光每天都會來她病房,和她進行一些簡短的中文交流。 他問她的問題都委婉而溫和,他不能逼問她太多事情,這不利于術(shù)后恢復。 與此同時,顧和光也確定了一件事: 女孩是全盤性失憶,完全忘記了自己過去的生活背景,包括地址,姓名,家人,朋友。 一樣都不記得。 真是相當棘手的情形。 又過了一天下午,顧和光從小病患的病房走出,一推開門就撞見了踮腳在門窗外偷窺的亞倫。 如同大泰迪一般的年輕人湊近他:“老大,那小姑娘怎么樣?” 顧和光展平憂心忡忡的蹙眉,一只手放進白大褂兜里:“什么都不記得,連她自己都不知道是誰?!?/br> “果然是發(fā)揮你們中國人的「優(yōu)良」傳統(tǒng)啊,”亞倫咬著下唇笑起來,然后得瑟:“還好我們國家福利好,不然那小家伙的醫(yī)藥費還得你墊付?!?/br> “別亂講話,她已經(jīng)很可憐了。”黑發(fā)青年斜他一眼。 亞倫抬起一側(cè)長腿,小幅度地在大理石地面點啊點:“那你打算怎么辦?交給我們國家的政府?還是交給你們國家的大使館?你甚至都不能確定她到底是不是中國本土人。也許她只是個華裔,戶籍在國外,真是難找?!?/br> 顧和光嘆出一口氣:“等她康復再說?!?/br> “她傷口恢復得不錯,頂多再過半個月就可以出院了,之后呢?”亞倫拋出一堆問題。 顧和光沉默片刻,似乎在下決定:“我會暫時先帶她回去?!彼环判陌堰@么小的孩子交出去,更何況,她還跟自己一個國家,遭受過那樣大的創(chuàng)痛,無論是身體,還是心理。 “yooooooooooooooooo!”亞倫露出促狹的眼色:“玩養(yǎng)成?看不出來你好這口?!?/br> 顧和光望向走廊窗外藍到不像話的晴空:“無論如何,她都是一個中國人,我不能拋棄她?!?/br> 作者有話要說:嗯,大狗血,從虐之后就一直掉收藏,估計又要迎來新一輪的掉收狂潮otz 懇請大家不要拋棄我,我有原因要解釋,因為吧,我覺得秦珊這種妹子,醒來第一件事肯定是去聯(lián)系奧蘭多。除非她失憶,不然無論如何都不可能不愛男主,忘記男主,虐到男主。我不會把她寫成那種一瞬間想放棄了的姑娘,感覺太矯情,不適合人物設(shè)定;所以,倒不如徹底失憶,大家重來一次,這次換成你追我,再慢慢培養(yǎng)出愛情和恢復過去的回憶哦也v 話說男女主要分開個一年半載了,然后再重逢之后的劇情會比較強取豪奪【哈哈哈哈一想起來就有點小激動呢】 我會爭取早點開個時光飛逝大法的! 男配叫顧和光,選自成語“和光同塵”,有不露鋒芒與世無爭之意。 第五七章 圣誕節(jié)前兩天,秦珊終于康復出院。 因為做頭部手術(shù)要剃頭發(fā)的關(guān)系,護士替秦珊一圈圈拆下繃帶的時候,她就剩個板寸,像個假小子。 她摸了摸自己毛刺刺的腦袋,抬起頭看一旁的白大褂青年,用中文問他:“顧醫(yī)生,你有鏡子嗎?” 顧和光約莫能猜測到小病患的居住地,帝都北京,因為她講話的口音有一股nongnong的京片子味兒。 年輕的醫(yī)生搖搖頭,他一個男人怎么會隨身攜帶這種東西,但瞥見小姑娘一直在摸腦袋的糾結(jié)樣,他叫住正要往外走的護士,用冰島話問她借。 好心的女護士立刻從兜里翻出一只小圓鏡交到秦珊手里,她打開后,提高在腦門的位置,吊著眼左瞧右瞧。又正對著臉仔細照了好一會,簡直要把鏡子盯出洞來。 “啊……”「臭丑」完畢,她哀嚎一聲,倒回枕頭里,險些捶胸頓足:“祭奠我死去的頭發(fā)啊,我怎么變成這個樣子了啊,讓我怎么出去見人啊?!?/br> 雖然已經(jīng)做好光頭的心理準備,但看到真實情況后,她還是會嚇一跳,接受不能。 顧和光習慣在日常交流里幫助病人恢復記憶。抓準時機,他假裝不刻意地問:“你以前頭發(fā)很長?” 秦珊從病床回到地面:“記不得了,但肯定沒有這么短。誰家小姑娘留這么短,我在想,我再怎么起碼也得齊肩吧。” “你說的很對,你手術(shù)前的確及肩?!鳖櫤凸鈱λ∠蠛懿诲e,因為許多失憶的病人都很消極,拒絕和抵觸回想過往,這個中國小女孩卻不一樣,她對于他這些有意無意的詢問,都會豁達地給出回應,積極配合治療。 秦珊勾好雪地靴后跟,站好。男人才遞來一件純白的羽絨服讓她套上,然后是手套,圍巾,帽子,紅綠針織的一套,上面有潔白的麋鹿圖案。 “快圣誕節(jié)了,”他簡單地陳述:“這一套我隨便挑的,比較有節(jié)日氣氛?!?/br> 秦珊把圍巾系好,撥了撥上面兩朵對稱的小毛球:“好看誒,”她像得到彩色糖果的小朋友一樣,喜滋滋地去看黑發(fā)青年:“這套裝備買了多少錢?我得記個賬,等我恢復記憶后,好讓我家里人還給你。” 顧和光笑了笑:“不用還了,沒花多少錢?!?/br> “土豪,”秦珊慢慢套著手套,不由地皺起眉毛。她剛才在說記賬還錢那句話的一刻,有一點簡短的片段從大腦中一閃而過,她試圖去捕捉清晰,卻又化成白茫茫的一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