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倒是……照片你看清了嗎？認(rèn)不認(rèn)識是誰？長什么樣子？好看嗎？”

    “人我不認(rèn)識，是抱著貓的合影，看著是特別生活日常的照片。臉嘛只露了一半，但眼睛是漂亮的。哦對了，那個貓也好可愛！”

    “天吶，那肯定是女朋友沒跑了。真看不出來，陸總居然也會用女朋友的照片做手機(jī)壁紙，真是刷新了我的認(rèn)知……”

    八卦很快在公司里蔓延，最后傳到了馮苛的耳朵里，于是他硬著頭皮，委婉地給自家老板匯報了一下。

    陸聞別漫不經(jīng)心地點點頭，“嗯?！?/br>
    ……嗯？？就這樣？

    馮苛呆住，“您、您不生氣嗎？不需要讓他們停止議論嗎？”

    “你禁止了，他們就真的會停下？”陸聞別頭也不抬地淡淡道，“況且，事實而已，我為什么要生氣?！?/br>
    馮苛：“……”

    好的，虧他當(dāng)了那么多年秘書，竟然參不透這也是另一種秀恩愛的方法。

    “那陸總，下周聶總婚禮前后那幾天，需要幫您把無關(guān)日程都推掉嗎？”馮苛整個人頓時通透了?；槎Y時談小姐要回國，陸總肯定得忙著約會??！

    話音剛落，辦公桌后正看著文件的男人動作一頓，抬眸瞥了他一眼。目光雖然平靜，但馮苛總覺得從里面讀出了點贊許的意味。

    “婚禮前一天的下午空出來就好，婚禮之后空出三天時間?！?/br>
    “好的，我馬上去辦?！?/br>
    ……

    聶顯婚禮的前一天下午，談聽瑟趕回了松城。

    這段時間她雖然依舊還是在認(rèn)認(rèn)真真訓(xùn)練，但卻每天都要算一算距離回國還剩多少天，又期待又難熬。

    最難熬的莫過于飛機(jī)上那十幾個小時，她盯著陸聞別發(fā)來的那句“我來接你”翻來覆去地看，最后戴著眼罩醞釀了好久才勉強(qiáng)睡過去。

    飛機(jī)落地時，起落架下的輪胎與地面碰撞、摩擦所迸濺的力道與速度，和她心里騰起的雀躍遙相呼應(yīng)，往前滑行減速時她更是覺得自己一顆心都要跟著飛出去了。

    談聽瑟還是第一次嘗到這種滋味，像春藥與酒精一樣讓人興奮上頭。

    關(guān)掉手機(jī)的飛行模式后，她一邊往外走，一邊撥通陸聞別的號碼。

    “到了？”他笑問。

    她腳步一頓，轉(zhuǎn)身繞進(jìn)盥洗室，“到了?！?/br>
    “出來吧，我在外面等你?！?/br>
    “好，我正在往外走，先掛了?！?/br>
    談聽瑟動作飛快，從頭發(fā)絲一直整理到衣擺，最后還掏出口紅補(bǔ)了補(bǔ)唇上的顏色。

    她抿了抿唇，左右端詳，確認(rèn)沒問題后才拿著包匆匆往外走。

    隔著一段不算近的距離，談聽瑟的目光就驀然集中在接機(jī)口某道高大的身影上。現(xiàn)在天氣還沒回暖，他仍穿著大衣，只不過內(nèi)里是不那么正式的高領(lǐng)薄毛衣，下半身的黑色長褲顯得腿格外長。

    明明只是大半個月不見，卻好像過了很久似的。

    她有點緊張地攥了攥手。

    目光相接，陸聞別微微一笑。

    談聽瑟快步走過去，仰起臉同樣用笑容作為回應(yīng)，只不過卻抿著唇角沒有開口說話。

    他抬手托住她一邊臉頰，低頭親了親她的額頭。

    溫?zé)岬挠|感落在前額上，她臉有點熱，眼瞳卻被笑意映襯得發(fā)亮，那些想念與期待也終于有了宣泄的出口。

    陸聞別跟她都沒說什么，卻有一種難言的默契。

    兩人一起往機(jī)場外走。

    “聶大哥說你們正在聚會，”坐上車，談聽瑟一邊系安全帶一邊道，“你送我回家之后可以直接趕過去，應(yīng)該不會耽誤太久。”

    “沒有別的選項了？”

    “什么選項？”

    “比如留下來陪你?！?/br>
    她唇角翹了翹，義正言辭地拒絕：“明天就是婚禮了，今天的聚會這么特殊，你怎么能缺席?！?/br>
    “那誰陪你？”

    “我不用人陪，時差還沒倒過來呢，現(xiàn)在只想睡覺?！?/br>
    陸聞別看了眼腕表，“現(xiàn)在快五點了，我先帶你去吃飯？”

    “真的不用了，會有阿姨來給我做飯的?！蹦┝怂粥止镜溃胺凑疫€要在國內(nèi)待幾天，不差這一晚上?！?/br>
    他沒辦法，只能把她送回住處。

    這處房產(chǎn)是談聽瑟在松城單獨的住所之一，也是當(dāng)初談敬送她的十八歲生日禮物的一部分。這幾年里她只偶爾回來住過，平時只有鐘點工負(fù)責(zé)過來打掃衛(wèi)生，這回談捷提前給她安排了一個阿姨負(fù)責(zé)起居。

    站在窗臺上目送陸聞別離開后，談聽瑟轉(zhuǎn)身回房，打算洗個澡再吃晚餐。

    飯后她捧著平板躺在躺椅上看電影打發(fā)時間，卻敵不過倦意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最后吵醒她的是來電鈴聲。

    她睡眼朦朧地看了眼屏幕，才發(fā)現(xiàn)已經(jīng)是晚上十點半了。

    電話是陸聞別打來的，她裹著毯子按了接聽：“喂？”

    “在睡覺？”男人的聲音有點啞，語調(diào)也慢吞吞的，比平時懶散，“吵醒你了？”

    聞言，談聽瑟反倒清醒了，“你……喝醉了？”

    “沒有，就是多喝了一點?！标懧剟e語氣忽然隱隱煩躁起來，但這突如其來的情緒顯然不是對她發(fā)泄。他嘆了口氣，淡淡道，“今晚不能去見你了?！?/br>
    她剛想問為什么，思緒忽然飛轉(zhuǎn)，讓她腦子里浮現(xiàn)出某種猜測。

    雖然他剛才那番話前后并沒有什么因果關(guān)系，但是……

    “為什么喝了酒就不能見我？”談聽瑟試探著問道。

    陸聞別的沉默印證了她的猜測。

    電話里一時安靜下去，只隱約聽得見彼此的呼吸聲。

    “明天我來接你。”他若無其事地岔開話題，“早點睡?！?/br>
    談聽瑟沒忍住笑了。

    兩人現(xiàn)在不是面對面，通話時連彼此的表情都看不見，這助長了她那點不懷好意、能夠在這個問題上刨根究底的勇氣。

    當(dāng)然，也可能是他喝多了之后難得情緒外露的模樣讓她覺得很新鮮。

    “明天你是伴郎，我是客人，去現(xiàn)場的時間和路線都不一樣，你怎么接我？”她故意問。

    陸聞別頓了頓，“我安排司機(jī)過去。”

    談聽瑟應(yīng)了聲“好”，又問：“你們還沒結(jié)束嗎？如果要繼續(xù)的話，還是少喝一點吧?！?/br>
    “不喝了?！?/br>
    “要回去了？”

    “嗯?！?/br>
    “有司機(jī)送你？”她聲音放低，“既然不用你自己酒后開車，那為什么不能過來？”

    話都說到這個份上了，陸聞別怎么可能不知道她是故意的。

    他捏了捏眉心，“小瑟。”

    “嗯？”

    窗外霓虹散場，車?yán)锟照{(diào)暖風(fēng)徐徐充盈四周，電話聽筒里溢出的輕柔語調(diào)浸潤其中，像細(xì)小的煙霧一樣裊裊蔓延。

    陸聞別喉結(jié)滾動，有點無奈和挫敗。不僅僅是因為不想再讓她覺得自己被隨便對待，也是因為他清楚自己喝了酒自制力會下降，怕會做什么過火的事，所以才選擇不在這時候見面。

    結(jié)果她還要來故意“挑釁”。

    他安撫她，“別鬧。”

    “……我沒鬧?！闭劼犐Я艘Т?，被他這兩個字弄得心慌意亂，“難道以后只要你喝了酒我們就不見面嗎？”

    雖然他謹(jǐn)慎到這個份上正好說明了他很在意過去的錯誤，也很在意她，但也不能因噎廢食到這種地步吧。

    “不是因為這個，”他嘆氣，按捺著心思，用哄小孩一樣的語氣道，“現(xiàn)在很晚了，你該睡覺了?！?/br>
    “是啊，我該睡覺了，反正下午想見面的也不是我?！彼桃獾溃巴戆?！”

    說完不等他回應(yīng)，她就干脆利落地掛了電話。

    耳邊安靜了，陸聞別卻舉著手機(jī)半晌沒動，好一會兒才放下手，閉眼往后靠著，一副閉目養(yǎng)神的架勢。

    “先生，”駕駛座上的司機(jī)坐不住了，開口問道，“現(xiàn)在送您去哪兒？回家嗎？”

    “不，先去個地方。”陸聞別閉著眼淡淡道，隨即報出一個地址。

    司機(jī)忙不迭應(yīng)聲，以為今晚應(yīng)該很快就能收工休息了，卻沒料到半小時后自己的處境還不如現(xiàn)在的。

    夜風(fēng)冷肅，他從溫暖的車上下來，揣著“去買包煙”的借口，扯著衣襟走向街對面的24h便利店。

    在他身后，黑色轎車還停在松城某高級公寓的門口附近，從樓上下來的年輕女人坐進(jìn)車?yán)镏螅钡浆F(xiàn)在也沒出來。

    ……

    坐進(jìn)車后座前，談聽瑟只是有點緊張和期待。

    然而坐進(jìn)昏暗之中被熟悉而陌生的氣息籠罩的一瞬，她突然格外的緊張與忐忑。

    男人身上烈酒與煙草的氣味有些重，連帶著他身上原本的烏木沉香氣味都象是被放在火上炙烤，讓人口干舌燥。

    一開始他們的確是在單純地說著話，后來她問他喝了多少時，他像是忽然失了耐心，撐身捧著她的臉吻了下來。

    唇.舌相貼的一瞬間，談聽瑟如同一頭跌進(jìn)guntang而微醺的混沌中。

    陸聞別抱著她，讓她坐在自己腿上，窗外路燈的光暈被樹枝分割，破碎的陰影落在她臉上時像一張面紗，覆住她烏黑纖長的睫毛，像網(wǎng)羅住了振動欲飛的蝶翅，彷徨脆弱。

    他半垂著眼，一邊吻她，一邊將她臉上每一絲表情、每一分情動都看在眼里。

    車內(nèi)氣氛漸漸熱烈。

    忽然，談聽瑟像是被驚住了似地抖了抖，努力推著他胸口后退，含糊地輕聲控訴：“你手表硌著我了，好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