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節(jié)
“不用了,現(xiàn)在喝明天臉會水腫的。”談聽瑟擦掉鬢角的汗水,有些抱歉地朝她笑笑,“害你到現(xiàn)在也沒能睡,下次不用等我了?!?/br> 還有下次?秦嬸一愣,無奈又心疼地搖搖頭,“那您記得把頭發(fā)弄干了再睡?!?/br> 談聽瑟應(yīng)聲,回到臥室后重新打開熱水洗澡洗頭,草草吹干后倦怠地躺到床上,每一寸肌rou與神經(jīng)都疲倦到了極點。 第二天一早,生活好像恢復(fù)如常,仿佛她一直隔絕外界待在別墅里按部就班地完成每天該做的事,有關(guān)晚宴的一切都沒有發(fā)生過。 然后是第三天,第四天。 她等了三天,陸聞別自始至終沒有給她半點音訊,那句“改天再說”就這樣不了了之。 他不會再聯(lián)系自己了吧。 談聽瑟汗水淋漓地躺在練功房的地板上,胸口因平復(fù)呼吸而劇烈起伏。忽然,她抓起一旁的手機,飛快輸入一行字發(fā)送。 【你說的“改天”是什么時候?】 她不想再等下去了。 按下發(fā)送鍵的那一刻,她渾身的肌rou因為緊張而微微收緊,最后被她強迫著一點點放松下來。 然而對面的人很久都沒有回復(fù)。 一直等到傍晚,陸聞別才回了簡單到極點的四個字:最近很忙。 談聽瑟手指一頓,立刻回道:【那在電話里說也可以?!?/br> 等了十分鐘沒等到回復(fù),她直接撥通了對方的號碼,緊繃著神經(jīng)在一聲聲忙音里等待。 久到她以為要自動掛斷的時候,忙音忽然中止。 談聽瑟呼吸一滯。 “五分鐘后我有會要開?!蹦腥松ひ舻⑽⑼nD片刻后嘆道,“什么事,說吧?!?/br> 她啞然地張了張嘴,聽著自己的心跳與微弱的呼吸聲,卻不知該從何說起。 “你說過我們還有很多見面的機會?!膘o默數(shù)秒,談聽瑟終于開口。 “嗯?!?/br> “難道你指的見面就是像前幾天那樣嗎?” “不算嗎?!彼唤?jīng)心地反問。 的確,那符合“見面”的狹義含義,但是她想要的不僅僅是這樣。 “算??墒悄銓ξ业膽B(tài)度……為什么?”她強迫自己艱難地一點點問出口,“我有什么地方做錯了嗎?” 除了向父母一次次低頭時說過類似的話,其他時候她從沒對別人說出口過。 說完這句話如同凌遲,談聽瑟掌心發(fā)冷,額角都是涔涔冷汗。 “沒有?!?/br> “那是為什么?” “你要的是一個不存在的理由?!?/br> “所以你的意思是沒有為什么?可是在那天晚宴之前都不是那樣的?!彼赞o因為些微的難堪而模糊,卻倔強地要一個答案。 話音剛落,談聽瑟隱約聽到電話那頭有人提醒他開會,她再也沉不住氣,“是因為許詩薇,還是在海城那天晚上——” “談聽瑟?!标懧剟e嗓音平靜。 她恍若失聲,驀然意識到自己說了什么。 “你只是不該對我有什么別的希望,否則你就會發(fā)現(xiàn)我對你,和對其他人沒有任何區(qū)別?!?/br> 聽筒里一陣寂靜。 “那……” “我要開會了?!?/br> “那我們還能見面嗎?像你教我游泳的時候那樣?!?/br> 在她說完這句話的兩秒后,電話被掛斷了。 他沒有回答,但好像這就是答案。 談聽瑟木然地坐在地板上,手機還貼在耳邊,意識卻緊緊蜷縮著,被渾身彌漫著的冷意與煎熬炙烤。 她慢慢屈起腿,環(huán)抱著自己縮成一團,頭抵著一旁的鏡子將臉埋起來。 現(xiàn)在她沒辦法去看鏡子里的自己。 陸聞別什么都知道,他甚至阻止她把那些不該說的話說出口,這就是他提醒和拒絕她的方式,平靜淡然得仿佛置身事外。 難堪、難過、酸澀、茫然、煎熬。 談聽瑟急促的心跳始終沒能慢下來。 她不知道自己亂糟糟的思緒想要一個什么樣的出口。 就這樣嗎?就這么不了了之?等未來她回到法國繼續(xù)學(xué)業(yè),去追逐她舞團首席的位置,然后他們再也沒有交集? 談聽瑟用力深呼吸。 不甘心…… 她好像隱約摸到了陸聞別的態(tài)度,但總有什么還不清不楚。如果對她和對其他人一樣,那為什么會答應(yīng)教她游泳,帶她幾次三番地出去見朋友。 如果是因為拒絕她的喜歡,那她就真的一點機會也沒有了嗎? 她想要一個能私下見到他的機會,而不是像那場晚宴一樣的場合。 這十九年來她一直活得像個木偶,從沒有這樣一次次地產(chǎn)生沖動想去做什么,也沒有這么強烈地想要得到什么。 她覺得自己必須要做點什么,否則一定會后悔。 談聽瑟微微發(fā)抖,不知道自己是興奮還是恐慌。 【你能帶我去見陸聞別嗎?】 在沖動消退之前,她把這句話發(fā)了出去。 第15章 酒后 美夢與夢碎 看著對面發(fā)來的這行字,聶顯握著手機愣住了,沉吟半晌才回復(fù):【怎么了?】 好一會兒小姑娘都沒回復(fù),他只能試探著又發(fā)一句:【他這會大概在公司,我給你地址?】 【談聽瑟:去公司打擾他工作好像不太好,我想私底下說。你們最近會見面嗎,方便的話你順便帶上我行不行?】 聶顯一陣頭疼,總覺得事情在往什么糟糕的方向發(fā)展。 什么話需要私底下說? 【談聽瑟:如果為難的話就算了吧,麻煩你了聶大哥?!?/br> 他一噎,無奈地長嘆一口氣,硬著頭皮回:【不麻煩,有機會我?guī)闳ァ!?/br> 談聽瑟放下手機,慢慢平復(fù)和放空思緒。 她現(xiàn)在根本顧不上聶顯會不會懷疑或者多想。單獨去公司找陸聞別會被太多人看見,或許他還不會見她,最好的方法只有跟著聶顯去他們私下的聚會,就像之前陸聞別帶她去的那幾次一樣。 那點遲疑與后悔被她拋在腦后。 幾天后聶顯告訴她可以帶她去他們一個私下的聚會,還說那天恰好是陸聞別的生日。 “要不然還是下次吧?”談聽瑟遲疑,“生日怎么能不請自來……” “生日之后他要出差,再下次就不知道是什么時候了。”聶顯解釋,“說是生日,其實就是我們找人隨便聚聚,他從來不在乎這個。其他人也帶女伴和朋友,不用征求他的同意?!?/br> 于是事情就這么定了下來。 當(dāng)天聶顯來晚了點,恰好遇到晚高峰,他們穿城而過堵了半個小時,抵達約好的地方時已經(jīng)快到七點。 “他平時住這里嗎?”談聽瑟問。 “不住這兒,我們偶爾聚會時才過來??匆娔沁叺谋P山公路了嗎,我們以前玩兒車的時候就從那里開上去。” 被門口的安保放行之后,聶顯直接把車開到別墅門口,輕車熟路地直接開了別墅的密碼鎖。 談聽瑟站在他身后,心跳因為過分緊張而重鈍地加速。 她不知道那天那通電話之后陸聞別是不是想從此給她畫清楚界限,也不敢想象一會他看見不請自來的自己時會是什么表情。 沖動做決定時頭腦發(fā)熱、不管不顧,現(xiàn)在機會就在眼前,她反而怕了。 解鎖的提示音響起,聶顯壓下把手將門推開。 談聽瑟深呼吸,佯裝鎮(zhèn)定自如地跟著聶顯走了進去。 越靠近客廳,辛辣的煙酒味就越刺激嗅覺,各種談笑聲也更加清晰。 “聶顯?怎么才來?”很快有人注意到他們,懶洋洋地直起身揮了揮手,“談meimei也來了?” 談聽瑟腳步一頓,乖乖地朝對方笑了笑。雖然不安,卻仍然第一時間望向了窗邊的那道身影。 男人前額垂下略顯凌亂的發(fā)絲,散著襯衣領(lǐng)口仰靠在躺椅上,一點陰影落在深邃的眼窩與眉骨下方的凹陷,讓人看不清他半垂著的眼是否合上了。 聽見說話聲,他眉梢微動,片刻后抬眸。 談聽瑟呼吸一窒,飛快別開眼。 “坐這兒?”聶顯在沙發(fā)一側(cè)坐下,朝她指了指身側(cè)的空位。 沒等她點頭坐下,忽然有人大大咧咧道:“聞別,你不過來照看著點兒?” 某束落在身上的目光有如實質(zhì),談聽瑟動作僵硬,不敢抬頭去看。 “她不是跟著聶顯。”窗邊的人淡淡道。 “談meimei,不然你坐聞別旁邊去?” “……不用了,”她挺直脊背,努力眨了眨眼笑了,“我就坐這里挺好的?!?/br> 聞言對方?jīng)]再堅持,轉(zhuǎn)而跟其他人一起拉著聶顯閑聊,她趁此機會不動聲色地打量著在場的所有人,發(fā)現(xiàn)的確像聶顯說的那樣,有人還帶了自己的女伴和朋友,聚會的氛圍和平時沒什么區(qū)別。 唯一的區(qū)別是陸聞別似乎喝醉了,以往幾次聚會他都沒喝醉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