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們除了新報紙，前幾期的舊報紙也要，大量采購，越多越好。

    這可比蕭彧這邊想辦法安排人去秘密銷售的要好，畢竟當(dāng)?shù)厝瞬庞懈玫匿N售渠道。

    他得知這一消息，甚至還特意命報社為這些商人重新排版印刷了前幾期的報紙，低價賣給北邊的商人。

    他甚至還囑咐報社，以后每期報紙都要比預(yù)定的多印上幾萬份，給北邊預(yù)留。寧可賠錢，北邊的輿論宣傳陣地也要先搶占下來。

    王啟終于信了蕭彧那句“星星之火，可以燎原”。

    第118章 及冠

    九月初十, 是蕭彧的生日，二十周歲，這是個重要的日子，因為他要行及冠禮。

    本來按照蕭彧的習(xí)性, 生日也沒什么特別的, 大家一起吃個飯就可以了。

    裴凜之說二十而冠, 旁的生日可以不重視，今年一定要重視, 他為蕭彧準(zhǔn)備了一個比較隆重的及冠儀式。

    安國男子舉行及冠禮通常都是在十六歲到二十歲間, 皇家比較慎重, 都是等到二十歲才舉行。

    一般及冠禮都是在二月舉行，需要慎重挑選一個吉日。蕭彧在生日當(dāng)天舉行，算是從簡了，畢竟誰敢說皇帝生日不是吉日呢。

    這天正好是旬休日，不用上朝。蕭彧如往常一般卯時醒來, 裴凜之已經(jīng)不在房里, 他身體康復(fù)后，就開始聞雞起舞, 早早起來練功。

    蕭彧起來，在院子里跑了幾圈，做完體cao，微微出了點汗, 正待要洗臉，卻發(fā)現(xiàn)吉海并沒有如往常一般將洗漱的水準(zhǔn)備好。

    吉海說：“師父囑咐我，陛下今日一早需沐浴, 水已經(jīng)準(zhǔn)備好了。”

    蕭彧伸了個懶腰：“行吧。”早上有時間, 洗個澡還是要清爽不少。

    蕭彧進(jìn)了浴室, 發(fā)現(xiàn)浴桶中并沒有水，他扭頭朝一旁的浴池一看，里面果然放滿了一池水，他忍不住搖頭，至于嗎，又準(zhǔn)備這么多的水，多浪費。

    蕭彧在屏風(fēng)后脫下衣服，進(jìn)了浴池，水溫剛剛好，不涼也不熱，他忍不住在水里撲騰了幾下，真是舒服啊，奢侈還是有奢侈的好處。

    正洗著，外面?zhèn)鱽砹酥ㄑ降拈_門聲，蕭彧扭頭朝外看去，屏風(fēng)外出現(xiàn)了一道人影：“誰？”

    裴凜之的聲音響起來：“是我?！?/br>
    蕭彧趴在水池邊：“是不是你讓他們準(zhǔn)備的洗澡水？”

    “對，今日是你的大日子，要隆重一些?！迸釀C之從屏風(fēng)后過來，開始脫自己的衣服，毫不避諱蕭彧的目光。

    蕭彧雖然跟他同床共枕多年，但幾乎沒與他袒裎相見過，見他如此，趕緊轉(zhuǎn)過身去，假裝游泳。

    片刻后，裴凜之下了水池，走到蕭彧身邊：“我伺候你沐浴。”

    這不是他頭一次給蕭彧搓背，但上次他們都穿了褲子，這次可是什么都沒穿。所以不待裴凜之靠近，蕭彧便有種難以言喻的羞澀感，覺得仿佛會有什么事發(fā)生似的，有點想逃，又有點期待。

    蕭彧背對著裴凜之，用手指摳著池壁，找話題：“吉時是什么時辰？”

    “辰時中，不用擔(dān)心，來得及的?！迸釀C之用水瓢舀水，輕輕從蕭彧發(fā)頂澆上，然后用加了花露的胰子抹在烏黑的頭發(fā)上，開始抓揉。

    蕭彧閉著眼睛享受著：“你及冠禮什么都沒辦，不也過來了，我及冠為什么要搞得這么隆重。”

    “你與我不一樣，你是萬眾矚目的皇上，也是萬民的表率，大家都看著你。就算我不準(zhǔn)備，禮部也會替你準(zhǔn)備的，他們的禮節(jié)更為繁縟。”裴凜之說。

    蕭彧無奈撇嘴：“那好吧。及冠禮非常重要嗎？”

    裴凜之說：“行冠禮，就是成人禮。古語說冠而生子，行完冠禮，你就真的成年了。”

    蕭彧突然說：“其實我都成年好多年了?！?/br>
    裴凜之一愣，終于還是問出了一個埋在心中許久的問題：“小彧從前是多大？”

    蕭彧說：“快二十八歲?！?/br>
    裴凜之聽完，表情有些復(fù)雜：“比我還大。”

    蕭彧聽出他這聲音有點不對，扭頭看著他：“是不是覺得我挺老的？”

    裴凜之說：“也沒有，只是沒想到你會比我大。”他更擔(dān)心的是，他已經(jīng)娶妻生子。

    蕭彧笑嘻嘻地說：“看你那表情，你心里肯定在想，沒想到其實是個大叔。其實我覺得我自己還怪年輕的，二十八歲，在我們那邊，人生才剛剛開始呢。我們的平均壽命已經(jīng)接近八十了。”

    裴凜之訝異道：“都能到耄耋之年？”

    蕭彧點頭：“也不是都能，半數(shù)以上吧，九十百歲都不鮮見。我們學(xué)科的泰斗，就年過九十了，身體依舊非常硬朗，還能繼續(xù)從事科研工作呢。”

    裴凜之覺得簡直不可思議，九十百歲的壽星，都能被視為神仙了吧：“為何能夠如此高壽？”

    “科技發(fā)達(dá)，醫(yī)學(xué)發(fā)展，不會因為一個傷寒一次天花就喪命。所以你別看我為大家提供了這么多不可思議的創(chuàng)新發(fā)明，事實上，這并沒有從根本上改善人們的生活質(zhì)量和水平。我能力有限，很多事也無能為力?！笔拸獓@息道。

    裴凜之說：“不，已經(jīng)非常好了。世人都會感謝你給大家?guī)淼淖兓??！?/br>
    蕭彧笑笑：“我也不需要他們感謝，只要不怨恨我就不錯了?！?/br>
    裴凜之從背后將他擁在懷里，貼著他的臉：“不會的。世人心中都有一桿秤，好壞大家都知道?！?/br>
    蕭彧靠在裴凜之懷中，濕滑的肌膚相貼，那感覺異常清晰，后背貼著的胸膛寬闊有力，充滿荷爾蒙的雄軀令他腎上腺激素激增，他情不自禁地心跳加速起來。

    裴凜之顯然跟他有差不多的感受：“小彧?！彼睾魡舅拿帧?/br>
    蕭彧囈語般“嗯”了一聲。

    裴凜之擁著他：“你可曾娶妻生子？”

    蕭彧聞言，戲謔地說：“你現(xiàn)在才問這個，是不是有點遲了？”

    裴凜之喉頭滑動一下：“其實有沒有都不要緊，我不介意?！?/br>
    蕭彧輕笑出聲：“沒有，在我們那里，二十八歲不結(jié)婚的比比皆是?！?/br>
    裴凜之聞言狂喜，他將蕭彧的身體轉(zhuǎn)過來，在他唇上吻一下，再將人緊緊抱在懷里，呵呵傻笑起來：“太好了！小彧，真是太好了！”

    兩人什么都沒穿，這么貼著，本來是極其容易擦槍走火的，蕭彧卻突然閉上眼睛：“眼睛迷了，進(jìn)皂角水了?！?/br>
    裴凜之一聽，趕緊松開他：“快蹲下，我給你洗洗?！?/br>
    于是原本極其曖昧的氛圍被沖得蕩然無存，以至于裴凜之后來想起這一幕時，都時常扼腕嘆息，多好的機會啊，簡直是太可惜了！

    蕭彧沐浴完畢，裴凜之替他擦干頭發(fā)，到吉時前，頭發(fā)正好干了。裴凜之親自為他束發(fā)，插上一根龍首花梨木發(fā)簪。

    等行完冠禮，這發(fā)簪以后就要用發(fā)冠替代了。

    朝中許多官員參加了蕭彧的及冠禮，王啟作為禮部尚書，是為蕭彧授冠的不二人選。

    番禺沒有皇室宗廟，刺史府中原本有祠堂，蕭彧便在祠堂中供奉了祖宗父母的牌位，及冠禮便在祠堂中進(jìn)行。

    蕭彧身著吉服，依禮跪拜祖先父母牌位，王啟遵循古禮朗聲送祝詞：“令月吉日，始加元服，棄爾幼字，順爾成德。壽考惟祺，介爾景福?！?/br>
    然后為蕭彧戴上緇布冠，又說了一些祝詞，再換上皮弁，最后才換上冠冕，反復(fù)三次，冠禮才算結(jié)束。最后還要以成人的身份跪拜祖先牌位，過程極其繁復(fù)，相當(dāng)折騰人。

    好在已經(jīng)到了農(nóng)歷九月，又是早上，天氣沒那么炎熱，否則蕭彧真要因為這個及冠禮弄得汗流浹背。

    及冠禮結(jié)束之后，客人們都為蕭彧送上了賀禮。蕭彧收禮收到手軟，這些官員還真夠大方的，什么文房四寶、金銀玉器、古玩字畫、綾羅綢緞等等，什么貴送什么。

    蕭彧一邊收一邊道謝：“讓大家破費了。諸位愛卿俸祿有限，卻還要為我的生辰賀禮如此破費，實在是受之有愧。往后同僚之間送賀禮，還是簡樸一點好，重要的不是價值，而是心意?！?/br>
    看來最好還是要下道圣旨，規(guī)定同僚間送禮價值不得超過多少，避免鋪張攀比，甚至還有收受賄賂之嫌。

    此時王涓過來，雙手恭敬地奉上一張紙：“陛下，這是小臣為陛下送上的生辰賀禮。”

    王涓今日收拾得工整了些，至少沒有穿短打，髭須也修得整整齊齊，不像頭一回那樣不修邊幅，大約是因為知道今日場面正式，又事關(guān)王家臉面，所以沒敢造次。

    蕭彧接過他手里的紙，展開一看：“讓我瞧瞧。咦，小王大人設(shè)計的這是水錐？”

    王涓恭敬道：“陛下圣明，一眼就認(rèn)出來了。先前陛下命小臣改造筒車，臣發(fā)現(xiàn)筒車看似簡單，結(jié)構(gòu)卻極其合理，再加風(fēng)葉便顯得笨重而累贅。小臣便琢磨了一座專門用來舂米的水錐，以機關(guān)控制水流，用時便將機關(guān)打開，引水入內(nèi)，沖擊水錐活動，不用時，便將機關(guān)合上，水錐也便停止使用。水錐與筒車不一樣，受水位影響較小，而且在水量較小的溪流溝渠也能用?！?/br>
    蕭彧拍案叫絕：“妙極妙極！小王大人果然七竅玲瓏心，水錐設(shè)計甚為合理，此乃我今日收到賀禮之冠?！彼f著，將手頭的圖樣遞給了身旁的裴凜之。

    王涓喜不自勝：“承蒙陛下器重，此乃小臣分內(nèi)之事?！?/br>
    他這么一夸，王啟臉上露出滿意的笑容，這小子總算是做了點像樣的事了。其他人都忍不住好奇，到底是個什么東西惹得陛下這么高興。

    蕭彧大加贊賞：“干得不錯，日后在有水流的地方，皆能修建水錐，方便百姓舂米。諸位愛卿若是都能勤于政務(wù)，對我而言，便是最好的賀禮了，根本無需大家破費。感謝諸位愛卿的賀禮，每人賞五十張脂玉白，小王大人加倍?！?/br>
    百官齊聲道謝：“謝陛下！”

    他們家陛下每次一高興就賞紙，不過也正是大家需要的，畢竟這脂玉白市面上都買不到。

    既然這么多人來祝壽，自然少不了要留飯。

    百官對宴會十分期待，倒不是宮中宴會格外豐盛，通常也不過兩葷一素一湯，比之尋常百姓家也豐盛不了多少，跟世家大族更是沒法比，而是宮中膳食的做法別具一格。

    每次赴宴，群臣都能吃到全新的菜肴，食材不過是常見的雞鴨魚rou，但每次的吃法與口感都不一樣。比如雞的做法，就有白斬雞、黃燜雞、窯雞、手撕雞、烤雞等。

    所以每次宮中設(shè)宴過后，番禺城內(nèi)便會風(fēng)靡起新的菜色。

    第119章 婚事

    蕭彧及冠禮的第二日, 下朝之后，孫非叫住了閔翀：“閔大人請留步！”

    閔翀回頭一看：“孫大人找我有事？”

    孫非說：“散衙后閔大人能否賞光一起吃個飯？”

    閔翀跟朝中這些大臣來往不怎么密切，他是跟著蕭彧從崖州過來的，跟那些舊臣本就不是一路人, 他懶得跟那幫人周旋, 那些人內(nèi)心里恐怕也有點瞧不起他這種行事粗鄙毫無根基的莽漢。

    聽到孫非請他吃飯, 便開玩笑似的說：“真是難得啊，孫大人居然請我吃飯, 那我就卻之不恭了?！?/br>
    無事不登三寶殿, 這孫非必定是有求于他, 倒是要看看求他辦什么事。

    散衙后，閔翀出了衙門，孫非的馬車早已等在那兒了，孫非在馬車旁站著：“閔大人請?！?/br>
    閔翀對身邊的一個親隨說：“回去告訴陛下，我不回去吃午飯了?！?/br>
    孫非嘴角抽了抽, 親自掀開簾子, 伺候閔翀上了馬車。

    閔翀上車后，打量了一下這輛馬車, 不得不說，外面看不出什么特別之處，里面可比蕭彧的馬車還講究。

    孫非沖著閔翀呵呵笑：“閔大人仙鄉(xiāng)何處？”

    閔翀說：“豐州。我是粗人，祖上都是鄉(xiāng)村野夫, 不及孫大人祖輩煊赫。”

    孫非尷尬地說：“閔大人說笑。閔大人能力卓絕，為陛下肱股，是吾輩不能及也。”

    “那不過是機緣巧合, 與陛下共患難而已。”閔翀嘴上也客套, “孫大人今日為何突然想起請我吃飯？”

    孫非說：“你我皆為陛下效力, 同仁之間，理當(dāng)互相走動，互通有無，方便開展工作?！?/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