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藝術氛圍太濃厚了,墻上的巨幅裝飾畫幾乎有三米長,這地方與其說是餐廳,還不如說是一家畫廊,服務生引著元媛坐下,隨便點了一個套餐,元媛的目光落在左手邊的一副畫上。 這幅畫沒有那么大,就是普通的大小,它掛在實木的長條隔斷上,元媛需要仰起頭,才能看清畫的模樣。 發(fā)現(xiàn)她已經盯著畫看了好一會兒了,傅凌川問道:“怎么了?” 元媛皺了皺眉,她看向傅凌川,“這畫里的孩子……” “有點像你?!?/br> 畫上是一片草地,一個小男孩低著頭,擺弄手里的玩具,小男孩七八歲的樣子,長得十分可愛。元媛也不是很確定,畢竟這不是一幅寫實的畫,很多地方都添加了藝術的渲染,但畫上孩子的表情,還有他的穿著,總讓元媛想起十二歲的傅凌川。 傅凌川定定的看了她一秒,不知道想到什么,他微微垂下眸,遮住了眼中的欣然,“那就是我。” “這是我爸爸畫的,在我八歲的時候?!?/br> 元媛微微睜大雙眼,她重新抬起頭,又看了一會兒,她把胳膊放在桌子上,湊得離傅凌川近了一些,“那怎么擺在這兒了?” 傅凌川的爸爸是個畫家,辦過不少畫展,但由于元媛一點不懂藝術,她沒法判斷傅凌川爸爸畫的怎么樣,所以也就沒法判斷他這個畫家的身份有沒有摻水。 傅凌川的爸爸早就過世了,他的作品都是絕版,這幅畫的還是傅凌川自己,元媛實在是想不明白,他居然舍得? 把自己爸爸畫的畫擺在餐廳里,每天被各種食物的味道熏染,用不了多久這畫就完蛋了吧! 仿佛看出元媛的疑惑,傅凌川解釋道:“這是我爸爸和朋友一起開的餐廳,畫是他親自掛上去的,上面有玻璃,不會被腐蝕。” 頓了頓,傅凌川又說道:“我爸爸每天都畫畫,他最喜歡畫人物,他畫的我一共有一百多幅,所以……” 淺淺一笑,傅凌川端起酒杯,“這幅不算什么?!?/br> 他爸爸的風格是寫實,像這樣模糊不清的畫作反而少見,這家店開了很久了,和他爸爸一起開店的叔叔如今地位斐然,很多人為了博他的好感,就來這里吃飯,跟傅凌川交好的那些人,鄭修賢他們都來過,但只有元媛,一眼認出了里面的人是他。 因為爸爸一輩子都醉心藝術,所以從小,他爺爺就不讓他學這些東西,沒人知道傅凌川繼承了他爸爸的藝術天賦,也沒人知道,外表冷厲的他,內里其實就像個情感細膩的藝術家,總是期待著,能有個人懂他一些。 元媛見過他最狼狽的一面,知道他的孤獨、他的恐懼、他真實的自我,所以一張別人需要花費很久才能看出一點聯(lián)系的畫作,到了元媛這里,只需要十幾秒的時間,她就能看出來,這畫里的孩子,其實是他。 這就是傅凌川一直想帶元媛過來的原因了,他想知道元媛有多了解他,還想讓元媛更多的了解他。 他爸爸對傅家來說是輕易不能提的恥辱,所有關于他的東西都被封存,可傅凌川從小就是跟爸爸一起過的,最初的童年,處處都跟他爸爸有關,封存了他爸爸,就相當于封存了他人生的十年。而這家餐廳,是他能想到的,最接近他童年的地方了。 在這里安靜的和元媛吃一頓午餐,也是傅凌川想做的事情之一。 元媛不懂畫,可她懂人心,哪怕大反派,也有他內心柔軟的一面,提到父母,元媛難免想到自己的家人,她已經死了,還不知道她爸媽會傷心成什么樣。不著痕跡的轉移話題,雖然不再談,但兩個人都能明顯感覺到,他們之間的氛圍比平時溫馨了一些,最起碼沒有那么客氣疏離了。 就在傅凌川覺得,這樣的生活美好到簡直像是夢的時候,某個煞風景的貨突然出現(xiàn),拿著一把鐵錘,毫不留情的把傅凌川砸醒了。 鄭修賢失魂落魄的走進來,剛抬起眼皮,他就看到傅凌川坐在他常坐的那個位置上,畫和隔斷擋住了元媛,他以為傅凌川是一個人來的,瞬間就沖了過去。 “傅凌川?!你居然也在這,你是看見我發(fā)的朋友圈了嗎?好兄弟,還是你想著我,我太難受了,上回相親沒成,我以為她會放棄,可是!剛剛她的好朋友告訴我,她居然去聯(lián)誼會了!聯(lián)誼會啊,她就這么急著奔向別的男人的懷抱嗎,結婚的時候說好了要愛我一輩子,騙子!女人都是騙子!” 把苦水倒完,鄭修賢看著傅凌川徹底黑下去的臉,總算發(fā)現(xiàn)了一點不對勁,再回頭,他終于看見了端著酒杯、目瞪口呆的元媛。 鄭修賢:“那個,你們就當我沒出現(xiàn)過,可以嗎?” 傅凌川:“……” 元媛:“……” 作者有話要說: 傅凌川:看我不咬死你的 第26章 我弟弟 傅凌川瞪著他的目光都快化成利劍了,鄭修賢僵硬的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留也不是,元媛緩過最初的震驚,看他一副求速死的模樣,突然覺得有點忍俊不禁。 她準備給鄭修賢一個臺階下,“這么巧,要不要一起吃?” 傅凌川明顯不想讓鄭修賢留下,連元媛都看得出來,她說這句話,就是想打破越來越長的沉默,讓鄭修賢就坡下驢,趕緊離開隨時可能犯病的傅總經理,可是,鄭修賢今天受了前妻的刺激,腦子本來就不太好使,他給自己的朋友們打了一圈的電話,別人一聽他的語氣,就知道他又化身鄭林嫂了,要么說自己出車禍、要么假裝手機掉水里,總之,沒一個愿意安慰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