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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寒山點了點頭。 鄭明勛帶著簽好字的文件剛要離開,宋寒山好像想起了什么,又叫住了他。 鄭明勛等了好一會兒,都沒聽見宋寒山的指令,不由得納悶了起來:“宋總,是晚上還有事嗎?如果有事的話,我和我女朋友說一聲,她會體諒的。” “但她會不開心,對不對?”宋寒山若有所思地問。 鄭明勛微赧:“是,女孩子嘛,總歸會有點小脾氣,哄一哄就好了。說實話,女人會耍小脾氣才說明她愛你在乎你,要不然她才懶得費那個神呢?!?/br> 宋寒山恍然大悟。 這幾天簡繹一掃從前對他的熱情主動,一副郁郁寡歡的模樣,每次等他從書房里出來,簡繹已經(jīng)躺在床上睡了。 難道這是因為沒空陪她在耍小脾氣了? 女人真是麻煩,有問題直說不就好了,非得讓人猜來猜去的。 算了,平常簡繹對他的心意這么直白熱烈,他偶爾哄上一回應(yīng)該也沒什么大礙,用不著擔(dān)心簡繹會恃寵而驕。 一旦做了決定,宋寒山就雷厲風(fēng)行。他打了電話回家,得知簡繹去了外婆家祝壽,立刻讓鄭明勛去查了壽宴的地址,趕到了飯店。 沒想到,他預(yù)想中其樂融融一家人的場面居然是這么多人“圍剿”簡繹的現(xiàn)場。 腦中忽然掠過那天簡一忻在病房里和他說的話。 “爸爸,以前有人欺負我,mama都會保護我的……” 一個單身mama帶著孩子,會有多少異樣的目光、不公的待遇、和鄙夷的欺辱? 簡繹會保護簡一忻,那又有誰來保護她呢? 就連宋寒山自己,在一開始得知這個消息時,第一個念頭也是簡繹對他別有所圖,并且想要用金錢和權(quán)勢的威壓從簡繹手里奪回兒子,這又何嘗不是在欺辱簡繹呢? 看著那個被人群圍住的嬌弱身影,宋寒山的心臟忽然有了一絲裂縫,仿佛有什么不明液體滲了進來,悄無聲息地腐蝕著已經(jīng)被錘煉得堅硬如鐵的外殼。 他不由分說地撥開人群,攬住了簡繹的肩膀,環(huán)顧四周,眼神凌厲:“她是我太太,剛才誰在說她不知羞恥?再說一遍?!?/br> 所有人面面相覷,目光齊刷刷地投向舅媽,鴉雀無聲。 無論是衣著打扮,還是言談舉止,宋寒山都透出一股高高在上的奪人氣勢,舅媽那里見過這樣的人物,冷汗蹭得一下就冒出來了,囁嚅著道:“這……我是她舅媽……說幾句也……也沒什么吧……” 宋寒山上下掃了她兩眼,語聲淡漠:“你配嗎?” 舅媽的臉色刷地一下白了。 宋寒山招了招手,鄭明勛領(lǐng)著人大步進來了,把給老太太買的禮物送了上來,各式各樣的保健品堆在外婆的腳旁,緊接著,餐廳老板樂呵呵地推著一個半人高的大蛋糕和巧克力噴泉走了進來,引來小朋友們的一陣陣歡呼。 還沒等大家回過神來,有戲班子進來了,說是要給老人家祝壽,專門為她唱一出《五女祝壽》的經(jīng)典名段。 …… 壽宴辦得熱熱鬧鬧的,一副賓主盡歡的模樣,唯有舅媽一家灰頭土臉,很早就借故提前離席溜了。簡盛輝云里霧里,被捧著聽了無數(shù)恭維話,飄飄然得快要找不到北了,還時不時地盯著宋寒山看上兩眼,深怕自己這是在做夢。 最高興的是外婆,她的眼神和耳朵都有點不太好,全靠簡繹在耳朵邊大聲地介紹,終于弄明白自己有了外孫女婿,外孫女婿看起來還很威風(fēng)。 她握著宋寒山的手不肯放,“仔仔啊,別給我這個老太婆花錢了,你只要對我家囡囡好一點我就心滿意足了,可別欺負她啊,她打小沒了媽,我就怕她走歪路,就是死了也不放心,你可千萬要對囡囡好一點啊?!?/br> 老太太啰里啰嗦的,眼里還帶著淚光。 宋寒山只好反復(fù)保證,這才把自己的手搶救了出來。 壽宴結(jié)束后,簡繹和宋寒山把外婆送回了家,又在家里陪著嘮了好一會兒嗑,臨別前簡繹再三保證,絕對不會再一下子消失四年,等過幾天就帶著簡一忻來探望,外婆這才戀戀不舍地放他們離開了。 回到家里很晚了,簡一忻早就和他們通過了電話,現(xiàn)在已經(jīng)躺在自己的小床上呼呼大睡。 簡繹的心情很好,一邊洗澡一邊哼著小曲。 宋寒山的出場就好像暴發(fā)戶,直截了當(dāng)?shù)啬贸隽舜蠼鹄祁^,幾錘砸下去,把舅媽那幾個勢利的親戚砸得頭暈眼花。 一想到剛才那些人得知眼前這個人是“宋寒山”時的表情,她能樂上一整年。 沒辦法,這個社會就是這么現(xiàn)實,她送給外婆的金鐲子能讓那些人羨慕,卻還是堵不住那些人的嘴巴,只有宋寒山這樣絕對的碾壓,才能讓他們徹底臣服。 想不到宋寒山居然還有這么細心的一面,特意趕過來為外婆祝壽,看來,以前她對宋寒山的固有印象太片面了,還總是在心里吐槽他是個自大傲慢的直男癌,真是太不應(yīng)該了。 …… 洗完澡出來,宋寒山靠在床上,正專心致志地看著電視里的財經(jīng)新聞,柔和的光影打在他的臉上,原本棱角分明的凌厲線條被沖淡了,讓人有種溫柔的錯覺。 簡繹恍惚了一瞬,一絲愧疚和憐惜,不受控制地從她的心里涌起。 這么一個優(yōu)秀的男人,卻命中注定會在不久的將來突然離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