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5節(jié)
遇到這種情況,不是該引到僻靜處再動手,或是故意漏出點消息,等尾巴離開后再反跟蹤? “抓前揍一頓,揍不死就行?!泵锨搴鸵а?,表情很是猙獰,“老子忍夠了!” 親衛(wèi)猶豫了一下,還是開口勸道:“伯爺,城里人多,動靜太大。是不是出城再動手?” 現(xiàn)下可在“鬧市區(qū)”,被眾人圍觀,更坐實了流言中的惡名。 “就在這里,出事我擔著!” 孟清和斬釘截鐵,親衛(wèi)無法再勸,只能領命。 十余命大漢同時轉身,盯準目標,如餓虎撲羊一般,揮舞著拳頭沖了上去。 親衛(wèi)的攻擊毫無預兆,不只是身份不明的探子,連盯梢的錦衣衛(wèi)都遭到了池魚之殃,沒能幸免。 瞬息之間,拳頭與大腳齊飛,鼻血噴灑,一個個黑眼眶和豬頭新鮮出爐。 “打人了!” 人群大嘩,紛紛走避。見挨揍的對象不是自己,又停腳看起了熱鬧。 探子們知曉自己暴露了,不敢出聲,只能抱頭挨揍。 錦衣衛(wèi)卻是遭了無妄之災,剛叫一聲,“兄弟別打,自己人!” 下一秒,立刻遭受群踹。 “去你x的自己人!” 伯爺下令,有揍無類! 這么大的動靜,很快引來了五城兵馬司和應天府衙役。 手持棍棒鐵尺的兵卒衙役推開人群,看到混亂的中心,集體失聲。 那個騎在馬上的是興寧伯? 揍人的是伯府親衛(wèi)? 挨揍的大部分眼生,一個個都被踹成了豬頭,就算是熟人也認不出來。 見到五城兵馬司和應天府終于來人,孟清和昂著下巴,“是本官下令揍人!” 衛(wèi)卒衙役:“……” 鬧事行兇,需要承認得這么利索嗎? “諸位當依法辦事,本官跟諸位到應天府衙走一趟?大理寺和刑部也沒問題,哪近去哪。” 衛(wèi)卒衙役:“……” 似乎哪里不對? “別耽擱時間了,咱們這就去?!泵锨搴头硐埋R,手遞過去,“要上鎖嗎?” 衛(wèi)卒和衙役齊刷刷的后退一步,滿眼的懷疑。 一定有情況! 孟清和再上前,眾人再退,就差抱胸尖叫一聲,“別過來!” 衙役們驚疑不定,孟伯爺笑得無比和善。 掃過倒在地上的一個個豬頭,冷哼一聲。 一直被動不還手,不是他的作風。弄不清對方要做什么,干脆將一切打亂! 鬧到這個地步,某些人還能強忍著不出頭? 至于和錦衣衛(wèi)結怨,和楊鐸通個氣,一切不成問題。 “走吧?!?/br> 孟清和打定主意到應天府走一趟,必須讓事情按照他制定的節(jié)奏來走。 下殺招?他不在乎!硬扛不了,干脆不接招。 敢當面扇他巴掌,他回不了手,可他有幫手! 從背后補刀,干凈利落!巴掌長的匕首不頂用,必須上剔骨尖刀。 漢王和趙王馬上要抵達京城,只要將此事在朝中掀開,會亂了陣腳的絕不是自己。 藏得深如何?詭計多端又如何? 亂拳打死老師傅,一樣收拾了你! 孟清和打定主意,態(tài)度強硬,堅決要求衙役拿他到應天府。 堂官告假,推官苦著臉唉聲嘆氣。 見過想方設法逃獄的,沒見過挾持衙役也要到應天府一游的,這算什么事! “此事本官無法決斷,事涉天子親軍,當上奏宮中?!?/br> 推官使了個巧勁,直接把麻煩一推。 一來一回,足夠他舊疾復發(fā),不能理事。 坤寧宮中,朱棣正抱著漢王世子朱瞻壑,一筆一劃教他寫字。 朱瞻壑學得開心,徐皇后卻是額角直跳。 夫妻這么多年,徐皇后比任何人都了解永樂帝。 教人打仗習武,絕對沒問題。 教人寫字?百分百的誤人子弟。誤的還是自家子弟。 永樂帝正在興頭上,沒法阻止。徐皇后只能暗下決心,等朱瞻壑出閣就學,一定要給他找個好點的寫字師傅。翰林院里修書的監(jiān)生大多寫字不錯,可以考慮。 帝后各懷心思,朱瞻壑卻學得無比認真。 看著成功揣摩出狂草精髓的皇孫,侯顯默默垂首,默念,能習天子筆墨,旁人求也求不來,對漢王世子是好事,是榮耀,哪怕寫出來的都是狂草…… 祖孫和樂的時光很快被中官打斷。 聽聞應天府的奏報,朱棣面上沒有絲毫怒氣,反似早有所料,“請姚少師進宮。磨了這些時日,是該有個說法了。” 朱家人護短的習性再次占據(jù)上風,事情不鬧起來,他不好公開給孟清和撐腰。 孟清和揮出一記亂拳,主動把蓋子掀開,躲在暗地里的老鼠早晚要見光。幫自己家孩子抽人,不要太符合老朱家的作風。 北京 軍營大帳中,魏國公徐輝祖面容冷峻,看著跪在面前的親衛(wèi),“張成,你跟了我多少年?” “回國公爺,卑下已跟隨國公爺二十一年。” “二十一年?!毙燧x祖聲音中似有懷念,“竟是這么長時間?!?/br> “國公爺……” “京城的事,你知道了吧?” “國公爺,求國公爺為卑下兄弟做主!” “作主?”徐輝祖冷笑,直接抽—出隨身的匕首,扔到了張百戶身前,“念在爾父之功,自裁吧?!?/br> “國公爺?!”張成不可置信的瞪大雙眼,“卑下犯了何錯?” “何錯?九族之禍!” 聽聞此言,張成雙眼猛的泛紅,一把抓起匕首,卻不是自裁,而是指向了徐輝祖。 未及動手,已被魏國公的親衛(wèi)制服,卸了下巴和兩個膀子,一路拖了下去。 徐輝祖坐在帳中,許久未言,直到一顆血淋淋的人頭被親衛(wèi)送上,才道:“張百戶急病身亡,張安人殉節(jié),其兩子愿代父職,自請甘肅戍邊。” “是!” 斬草除根,張成的兩個兒子,永遠不會有離開北疆的機會。 處置了張成,徐輝祖上疏向天子請罪,并給徐增壽寫信,他不在京城,魏國公府和武陽侯府不能再出差錯。 膽敢謀算皇后,置整個徐家入險境,即使天子不動手,他也不會放過! 許久不殺人,真當他徐輝祖的刀鈍了? 第一百八十七章 背后黑手 興寧伯驕縱跋扈,縱使部下當街行兇。應天府府尹剛正不阿,鎖拿興寧伯及其手下一干人等至府衙,堅決維護法律的公正,貫徹實行“王子犯法與庶民同罪”的最高宗旨。 一時之間,應天府成了正義的代名詞,獲得了京城百姓的交口稱贊。 被鮮花和掌聲包圍的應天府上下,本該意氣風發(fā),志氣昂揚,握拳表示,一定同如興寧伯一般的惡勢力斗爭到底。 事實卻是,自府尹以下,包括府丞,治中,通判,推官,無不滿心的苦水,臉皺得像吞了幾斤黃連。 興寧伯指使親兵當街行兇不假,可被行兇的都是誰? 身份不明的探子和錦衣衛(wèi)! 錦衣衛(wèi)扎手吧?那四個探子的身份更加扎手! 在錦衣衛(wèi)的大力幫助下,應天府下屬經(jīng)歷司很快查明了這四個探子姓甚名誰,籍貫何處,工作和社會關系如何。 經(jīng)歷司的報告擺在面前,應天府府尹倒吸一口涼氣,“谷王護衛(wèi)?!” 閉眼,吸氣,呼氣,睜眼。 四個大字赫然在目,從未消失。 查清這四個人的身份,比蒙在鼓里更加鬧心。 府尹握拳,他就奇怪,錦衣衛(wèi)怎么會這么好心,原來在這里等著他! 靖難中,燕軍攻打南京,是谷王聯(lián)合李景隆開了金川門,助朱棣登上皇位。 今上封賞有功之人,谷王每次都沒落下。除了從北疆改封長沙,谷王得到的恩賞,與天子的同母兄弟不相上下。 即使有長沙使告發(fā)谷王“奪民田,侵吞公稅,濫殺無辜”,天子也只是象征性的下旨勸導,并未同齊王一般,申飭不改,馬上貶為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