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節(jié)
史家那邊同樣如此,如今可沒什么一門雙侯的榮耀,如今老保齡侯還在世呢,史湘云的老爹雖說病怏怏的,但是也不過是需要用些藥材養(yǎng)著,并沒有性命之憂!史家下面的史鼎和史鼐都是想要奮發(fā)上進的,還是那句話,對于武將來說,對外不能開疆擴土,對內(nèi)不能平叛護駕,想要升官發(fā)財,談何容易! 因此,如今所謂的四大家族,跟四王八公一般,已經(jīng)是陷入了極為尷尬的境地。徒景年對武將并無鄙視之心,只是原本的勛貴在墮落,哪怕徒景年琢磨著日后要開疆擴土,開發(fā)殖民地,缺不了軍隊的參與,也得看看該用什么人才行! 何況,徒景年從來不迷信什么帥才將才,就像是承慶帝所說的,堂堂正正的陽謀才是正道,打仗說白了,打的還是后勤,你一個提著紙片刀的,怎么也不可能打得過一個握著步槍的!就像是后世那些游擊隊,再多的戰(zhàn)術手段,架不住人家直接gps定位,一個導彈正對著轟過來啊! 徒景年這些年做出了許多謀劃,帝制的沒落是必然的,想要保證皇室的地位,而不是淪為吉祥物,連皇室的開支都得國會什么的同意,皇室就必須掌握有力的力量,最重要的就是兵權。徒景年以前看過一個理論,三省六部制,本質(zhì)上來說,是架空了皇帝,尤其是在兵權上,春秋秦漢的時候,沒有虎符,你一個將軍,再大的本事,再高的威望,也別指望能夠調(diào)動一兵一卒,因此,那個時候,除非到了局勢崩壞,皇帝幾乎已經(jīng)毫無權威的時候,否則幾乎不可能出現(xiàn)將軍叛變的事情。如今呢,皇帝要調(diào)兵,就得通過內(nèi)閣和兵部,而兵部那邊有的時候卻不需要通過皇帝,隨便一個人偽造一張文書,沒準就能調(diào)動一支兵馬了!徒景年琢磨著將來一方面設立大軍區(qū),實現(xiàn)將領輪換制,另外也要繼續(xù)使用虎符,以后皇室手中只要有虎符,任何軍事行為都要得到皇帝的許可,如此一來,有了兵權,就算是放棄行政權力,皇室的地位也就超然起來了。 因此,這么一來,這些勛貴也就沒有太多必要性了,反而,這些人家多多少少在軍中都有些影響力,沒了才是好事!徒景年自然可以提拔一些沒什么根基的人上去,另外還有軍費的問題,以后也得制定一個制度出來,國庫出一部分,別的由皇家自己出,這就得等自己的工業(yè)體系建立起來再說了! 因此,知道這些家族自己作死,徒景年也沒太多的想法,至于什么劇情,徒景年又不是救世主,管他什么木石前緣還是金玉良緣呢!金陵十二釵跟他又沒有什么交集,他瘋了才插手呢,難道叫別人以為自己對那些女子有什么君子之思嗎?何況,在這個年代看來,什么禍不及家人之類的東西是不成立的,沒錯,后院的女子幾乎不知道外面男人做的事情,但是,她們錦衣華服,玉食珍饈,自然離不開家族的蔭蔽,因此,家族若是有什么禍事,難免她們也得承擔相應的責任。 徒景年為了日后的制度絞盡腦汁的時候,承慶帝終于將太子妃的人選定下來了。 甭管怎么樣,承慶帝哪怕對太子再疼愛,但是潛意識里,卻已經(jīng)對徒景年產(chǎn)生了一些忌諱之心。其實道理都是差不多的,承慶帝如今年紀大了,身體也開始不如從前,徒景年卻正是青春年少,精力十足,一個是夕陽西下,一個是旭日東升,稍微一對比,也能生出不平之心來,這會兒承慶帝手掌生殺大權,可是,徒景年也是儲君,離他屁股底下的座位不過是一步之遙,潛意識里自然有些危機感,因此,自然想要削弱東宮的權威。 因此,承慶帝找了各種理由,將家中有實權,有勢力的人家的女兒都給剔除了,剩下的無非是些有虛名,或者說是后繼無人的人家,還覺得這是為了徒景年好,省得徒景年遇上不爭氣的岳家,盡給他拖后腿。 徒景年對此也有些猜測,不過,卻不以為然,聯(lián)姻這種事情,發(fā)生在相對平等的人家是正常的,放到皇家,除非是衍圣公孔家,否則誰家嫁給太子,都是高攀,誰讓現(xiàn)在那些正經(jīng)的世家已經(jīng)差不多沒有了呢,現(xiàn)在所謂的世家無非就是傳承了百年左右,自個給自個臉上貼金罷了。 承慶帝選的就是這樣的人家,這位未來的太子妃姓何,出身襄陽,何家出過一個大儒,曾經(jīng)擔任過岳麓書院的山長,也是桃李滿天下的人物,不過,那位何老先生已經(jīng)去世快三十年了,雖說不少學生在做官,但是,跟何家也就是面上的情誼。何家如今的家主是何老先生的長子何安澤,如今年紀很是不小了,原本是廣東布政使,問題是他年紀已經(jīng)不小了,雖說一直死賴著不肯辭官,指望著繼續(xù)蔭蔽家族的下一代,但是再強還能強的過老天爺!之前就病了一場,差點沒直接去了,饒是如此,按照大夫的判斷,也沒兩年可活了。 承慶帝看中的就是何安澤家的嫡孫女,也就是何安澤的次子何錚的嫡女。何安澤有三子一女,其中也就是次子才是嫡出,不是何家不講規(guī)矩,何安澤一直到三十歲了,都沒個兒子,大夫過來看了之后,說是妻子體寒,難以有孕,他也沒有休棄老婆的意思,因此納了一房良妾,結果那良妾肚子的確爭氣,很快懷上了,生下了何安澤的長子何玕,何玕還沒滿月呢,他老婆李氏懷孕了,生下的就是次子何錚。 何錚還算是爭氣,加上作為嫡子,也得了家族更多的資源,何玕如今三十來歲,已經(jīng)是鴻臚寺左少卿,雖然是正五品,卻相當于外交部副部長的角色,只不過這年頭的鴻臚寺,對外交流的一半都是藩國,體現(xiàn)不出鴻臚寺外交上的價值來就是了。 何錚的嫡女差不多到了及笄的年紀,求親的人幾乎踏破了自家的門檻,何錚就這么一個嫡女,一直不肯松口,畢竟現(xiàn)在的鴻臚寺卿似乎找了路子,要調(diào)到六部去了,自個卻是很有可能坐上鴻臚寺卿的位置,到時候女兒的親事又能再上一個臺階,因此至今沒有訂親,這下被承慶帝盯上了。 ☆、69 作為鴻臚寺左少卿,其實面圣的機會很少,結果何錚這次卻是接到了面圣的旨意,戰(zhàn)戰(zhàn)兢兢地過去了,然后又驚又喜地回了家,整個人被巨大的驚喜弄懵了,進門差點沒被門檻絆了一跤,還好邊上的人及時扶住了。 何錚的妻子季氏也是荊州名門出身,見丈夫似乎有些神思不屬,不免有些擔憂:“夫君,可是衙門那邊有什么變故?” “???啊,不是!”何錚回過神來,然后臉上露出了一個大大的笑容,說道,“夫人,咱們家這下有大造化了!” “大造化?”季氏一時間摸不清頭腦。 何錚握住了季氏的手:“是咱們的女兒,圣上剛剛召見了我,說是要選咱們的女兒做太子妃,這可不是大造化!” “這,這可真是……”一向穩(wěn)重的季氏也有些結巴起來,“竟有這般造化!” “可不是,這真是萬萬沒想到?。 焙五P也是興奮不已,在地上來回踱步,說道,“今日圣上宣我入內(nèi),我還不知道怎么回事,圣上問起我女兒是否訂親,我照實說了,然后圣上就問我,可愿與皇家結個親!我正傻眼呢,圣上就說太子殿下到了適婚之齡,正要娶個出身名門,賢良淑德的女子為妻,問我可愿意,我都不不記得自個是怎么說的了,然后圣上就讓我回來準備!” 季氏這會兒眼睛也有些直:“阿彌陀佛,我的佛祖,咱們家瑜兒竟然真有這般造化!難怪當年瑜兒出生那年,我去紅葉寺還愿,那邊的無我大師說瑜兒命格貴重呢,竟是這般,回頭定要給紅葉寺添香油錢!” 何錚搓著手,興奮道:“可不是嘛,當年咱們以為她最多夫榮妻貴,做個一品的誥命夫人也就是了,誰知道,竟然是太子妃,天,圣人看中東宮,太子如今也是地位穩(wěn)固,將來咱們家丫頭可不就是皇后娘娘了,到時候你我可就是承恩公和承恩公夫人了,哎呦喂,真是沒想到!” “嗯,圣人有沒有說什么時候下定,什么時候完婚?”季氏好歹還保持了一些理智,別說什么君無戲言,這事還沒真的確定下來呢,到時候萬一承慶帝反悔了,說什么八字不合之類的話,那自家不僅白高興了,女兒也不好嫁人了! 何錚呆了呆,說道:“圣上說等欽天監(jiān)定了日子,便命人下聘!” “這就是了!”季氏點頭說道,“此事還非十拿九穩(wěn),咱們家還是得穩(wěn)住,免得叫圣人覺得咱們家輕狂!” 何錚正色道:“夫人說的是!”說著對一邊伺候的幾個心腹下人冷聲道:“聽到夫人的話了嗎?回去之后,給老爺我閉緊了嘴巴,要是老爺我聽到一絲風聲,你們的舌頭也就別想要了!” 幾個下人這會兒也被那驟然的驚喜給嚇著了,這會兒撲通一聲跪了下來,幾乎是指天發(fā)誓,自己絕不敢泄露半字,心里面卻暗自盤算著,若是自家成了太子妃的娘家,將來的日子該有多風光! 何錚夫妻兩個一個在盤算怎么置辦女兒的嫁妝,另一個直接開始寫信給父親何安澤,心里面還有些緊張,擔心中間出了什么變故,恨不得承慶帝立刻將事情板上釘釘,直接定下來,女兒直接送到東宮,恕不退還。 顯然,承慶帝既然已經(jīng)選好了,就沒有反悔的意思,回頭就下了賜婚的旨意,派了四個資深的嬤嬤去了何家,教導何家那位何瑜姑娘宮中的禮儀,然后欽天監(jiān)就開始緊鑼密鼓地選日子。 好多人家為了太子妃這個位置,不知道費了多少力氣,結果這個榮幸居然落到了在京中不怎么起眼的何家頭上,一個個非常郁悶。然后就有人猜測,給太子選何家這個岳家,到底是疼愛太子呢,還是忌諱太子呢?要說疼愛,何家的女兒雖聽說是個溫婉美貌,頗有大家氣度的,畢竟,何錚不過是個五品,論起祖父,也就是從二品,京中比她強的閨秀不知凡幾,娶了她,并不能給太子帶來太多實際的好處;若是說忌諱,何家人脈卻是有的,那位過世的大儒至今還有不少學生弟子在朝中呢,便是內(nèi)閣也有一位大人是在岳麓書院讀過書的,怎么都有點香火情意!很多人都稀里糊涂起來,對承慶帝的想法只覺得高深莫測。 承慶帝這會兒卻拿著何瑜的畫像對徒景年顯擺:“瞧瞧這姑娘,這模樣,夠俊俏,還有這面相,也是福相??!聽說這姑娘在家里,也是極為能干的,正好也能幫你打理東宮……” 承慶帝在那里興奮地說個不停,徒景年看著那畫像卻有些無語,這畫像根本看不出來誰是誰好吧,細眉細眼,身材比例也比較奇怪,除了能看出是個女人,這能看出什么俊俏福相來啊。在看到古代的諸多畫像之后,徒景年真心覺得毛延壽冤枉,中國話講究寫意,畫人也有諸多講究,這年頭的畫師又不學什么解剖學,人體比例失常,為了體現(xiàn)相由心生之類的話,臉型多半也差不多,又缺少立體感,估計那毛延壽就是沿襲了這個傳統(tǒng),將不送禮的人的畫像都畫成了差不多的模樣,如此一來,王昭君的特別美貌自然就顯不出來了。 對何家,徒景年也就是最近才了解了一些,何家如今算不上顯赫,不過一家子看起來還算是比較正常的,這年頭的鴻臚寺算不上什么多好的地方,何安澤那邊本來年紀就大了,就算是承慶帝不閑置了他,他也活不了多久,只要他識趣,直接告老,承慶帝更是會給他一個體面,封個不大不小的爵位,讓其可以好好養(yǎng)老,還能給個死后哀榮。至于想要什么實權,呵呵,大白天的,別做夢了好吧!不過,他本來對此也沒什么期待,岳家再強又能如何?只要老實一些,不要添亂,仗著是太子妃的娘家,在外面胡作非為,那就一切都好說。若是家里有什么出息的后輩,徒景年日后上了臺也不吝于提拔。 對何家有了打算之后,徒景年這會兒自然也比較淡定,笑吟吟道:“兒子就知道,父皇定會給我挑個好的,哪還用兒子自個cao心呢,這不,父皇直接將個美人捧到兒子面前了呢!” 承慶帝得意地摸摸胡子,笑了起來:“現(xiàn)在知道父皇疼你了吧,嘿嘿,之前瞧你那樣子,父皇差點就想給你挑個母夜叉,嚇死你!” “可見父皇還是心疼兒子的!”徒景年也樂得跟承慶帝沒大沒小開玩笑,“要真是個母夜叉,兒子以后可不敢回東宮了,到時候就賴在父皇您這里!” “哪兒學來的無賴話!”承慶帝不由笑斥道,“等你娶了太子妃,給朕生了孫子,朕就輕松多啦!” “父皇這么盼孫子,那兒子回頭一定努力便是!”徒景年笑嘻嘻道,“回頭父皇不要嫌煩就是了!” “怎么會!”承慶帝也憧憬起來,“朕的孫子一定比你這臭小子乖多了,到時候,朕親自教他念書寫字,一定把你這小子給比下去!” 父子兩個就著還沒影子的所謂孫子談笑了半晌,承慶帝若有所感,長嘆一聲,慈愛地看著徒景年,說道:“為了你這太子妃的事情,朕可是費了不少心思啊,等你大婚了,就是真的大人了,到時候可要好好努力,不要辜負了父皇的期望!” “父皇放心便是,兒子什么時候讓父皇您失望過了!”徒景年裝作沒有聽明白承慶帝的潛臺詞,大咧咧道,“到時候一定將白白胖胖的孫子抱到您面前就是了!” 承慶帝愣了愣,繼而也若無其事地笑了起來:“那朕就等著了!” 徒景年又跟承慶帝玩笑了幾句,然后想了想,還是說道:“說起來,二弟年紀也不小了,過兩年也該娶妻了呢!” 承慶帝呆了一呆,才想起自己那個常常沉默,很沒存在感的次子,揮手道:“還早著呢,現(xiàn)在先準備你的事情,后年選秀,朕給他挑個好的便是了!”從這話里面就知道,跟徒景年比起來,徒景平在承慶帝心里是個什么地位了。 作為受益者,徒景年自然也沒什么好說的,便不再提這事,然后又開始跟往常一樣,徒景年開始跟著承慶帝一起,處理起下面送上來的折子。承慶帝現(xiàn)在眼神不如從前了,看一會兒折子,就覺得眼珠子不舒服,因此,便叫徒景年給他念,念完了,先問徒景年的想法,然后徒景年再請教承慶帝的意思,最后按照承慶帝的意思在奏折下面批復,雖說比較費時間,但是,這樣雙方都安心。 太子大婚,可不是什么簡單的事情,中間不知道有多少環(huán)節(jié),不過多半不需要太子自己出面,誰家也沒這樣的面子。一般人家求親,講究一點的還得親自射大雁送到未婚妻家里呢,宮里面就不需要了,派迎親使送過去就行了! 徒景年對此并不是很上心,東宮這邊也沒有即將迎來一個正式的女主人的氣氛,畢竟,徒景年現(xiàn)在連個名義上的侍妾都沒有,里面貼身伺候的人多半也是太監(jiān),宮女都比較少,到時候,這些人自然還是伺候徒景年,跟太子妃打交道的機會比較少,而且,太子妃難道還管得了他們不成?因此,見徒景年該做什么還做什么,他們一個個也比較淡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