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jié)
越看似十分兇殘惡劣的案子,找到關鍵點時就越容易發(fā)現(xiàn)破綻,之前覺得無從下手,根本就還沒有抓到重點。 “你出去?!蹦切┚焓菐Я怂巡榱顏淼?,左擎蒼知道下一步的行動,所以發(fā)了個信息給舒潯。 舒潯猶豫了一下,最后還是走出了小食代。她看見便衣的林曦和洪世健把陳宇帶到一邊,出示了證件和搜查令,驅散了店里為數(shù)不多的客人,開始最陳宇樓下店面和樓上住房進行了搜查。 她看向陳宇,認真觀察著他的表情。他最開始很不解,進而困惑,最后是一種無奈和憤怒,就好像大多數(shù)無辜的人忽然被警察調查一樣,有那么點委屈和不平的意味——除非他能對自己的□□和店里隔間做出合理的解釋,否則他的委屈就不足以讓人同情。 “這里?!弊笄嫔n屈起食指敲了敲隔板墻,便衣們開始尋找入口,大概五分鐘后,兩個便衣合伙把一個半人高櫥子門掰開,露出了一個有鎖的小鐵門。 吳一颯深吸一口氣,看向左擎蒼。 “打開?!弊笄嫔n盯著鐵門說。 舒潯看見林曦握緊了拳頭,好像很激動。聽說他跟詹旭是好哥們,這下子陳宇是兇手的概率上升為百分之九十,他一會兒可能會沖動起來毆打嫌疑人。舒潯示意洪世健,看好陳宇的同時,也要防止林曦做出什么過激的行為。 開鎖的時候,左擎蒼來到門口,拉著舒潯的手,讓她坐進警車里等。舒潯知道他是在擔心著她的安危,就乖順地上了警車。 鐵門被打開了,便衣們舉著手電,貓著腰魚貫而入,里面的場景讓他們大吃一驚。一個大池子散發(fā)著令人作嘔的血腥味,池子后是一條長長的料理臺,上面還有rou渣。一個小女孩倒在角落里,身上有被毆打的痕跡,但沒有致命傷。便衣趕緊上前查看,驚喜地發(fā)現(xiàn)小女孩就是瑩瑩,雖然奄奄一息,但好在還活著! “快!救護車!”吳一颯大聲說。 冰柜還在運作,里頭都是凍硬了的rou,有的皮還粘連著,一看就是人皮。 吳一颯見狀馬上拿起對講機,“抓住陳宇!” 外頭的洪世健一聽,立刻扣住陳宇的手往后一掰,林曦知道里頭一定發(fā)現(xiàn)了重要證據(jù),勃然大怒,抓住陳宇的領子大吼:“你為什么要殺詹旭!!說?。?!” 陳宇整個人跟懵了一樣,驚慌失措地瞪大眼,結巴道:“干……干嘛你們!!怎么回事??!” 舒潯疑惑地皺眉,如果陳宇是一系列殺人吃尸案的兇手,那么在警察進去搜店時就應該有所察覺并開始計劃狡辯和逃脫了,這是人出于自保的一種下意識反應,絕不會站在那兒束手就擒并繼續(xù)裝無辜——在發(fā)現(xiàn)了證據(jù)的情況下,裝無辜起不到任何作用的。 兩個便衣抱著瑩瑩沖出來,跑到了稍微寬敞點的地方,一邊等醫(yī)生一邊給她喂水。吳一颯從店里跑出來,指著陳宇,“好小子,終于逮住你了!” 左擎蒼信步走出,來到警車邊,彎腰對里頭的舒潯說:“在隔間里發(fā)現(xiàn)了尸塊,陳宇就是兇手?!?/br> “可是……你看他?!笔鏉∮孟掳椭噶艘幌履沁?。 面對自己的□□和陸續(xù)從隔間冰柜抬出來的尸塊,陳宇用一種令人匪夷所思的驚恐神情大喊冤枉,他拒不承認店里有隔間,也更不相信自己的身份證是假的。 “你們把他的營業(yè)執(zhí)照拿出來看看?!眳且伙S不理會陳宇的喊冤,吩咐洪世健和另外一個便衣。 林曦憤怒地給陳宇戴上手銬,“你現(xiàn)在不承認沒關系,等我們把你殺人的證據(jù)全部找出來,看你還抵賴!你這個殺人犯!” 舒潯的疑惑讓左擎蒼陷入了沉思,兇手如此狡猾,可抓捕過程居然這么順利,□□、隱秘的隔間、裝滿尸塊的冰柜,這一切來得如此輕而易舉,如果陳宇當場供認不諱,那么真是一個完美的結局。然而陳宇聲嘶力竭的喊冤讓人倍感古怪,兇手面對這些鐵證,真的會如此死不悔改? 他走過去,站在陳宇面前,“你為什么要把章晨芬的人頭寄給我?” “你神經(jīng)病??!你到底是誰啊!你們干嘛抓我??!”陳宇氣得雙眼通紅,朝左擎蒼大吼。 洪世健走回來說:“吳組,這個‘小食代’注冊信息上的經(jīng)營者就是陳宇。” “切,連登記營業(yè)執(zhí)照都用□□!”吳一颯冷哼一聲。 “沒辦法,他們工商登記個體工商戶的時候,又不用審查身份證的真實性。”洪世健無奈地說。 吳一颯走到圍觀人群中,“這個店的老板,就是那個男的,你們知道他叫什么嗎?” 指指點點、議論紛紛的看客們紛紛點頭,幾個人喊道:“他叫陳宇!”“警察同志,你們?yōu)槭裁醋ニ??他又沒犯什么事,都開了好幾年店了?!薄八遣皇峭ň兎??” 林曦皺眉,推了推陳宇,“你到底叫什么名字?” “我就叫陳宇?!标愑钏坪跻埠芾Щ?,“你們是不是認錯人了?你們說我是個殺人犯,可是我真的沒有殺人!” “那你店里為什么有碎掉的尸塊!”林曦大聲質問。 陳宇跟著又激動起來,“胡說八道!我上回倒霉撿了一回,難不成還藏一部分起來??!” “果然有問題。”左擎蒼轉頭對舒潯說,舒潯贊同地點頭,要不,陳宇患了失憶癥,要不,他就不是兇手。 救護車來了,瑩瑩被抬了進去,不知她能不能清醒過來。她是唯一一個活下來的失蹤者,她的證詞至關重要。大家都在祈禱,這個小姑娘一定不要有事。 作者有話要說:上一章評論小紅包送給 老9 小朋友 近幾日一直煩一件事,就是我的車的前蓋被人劃得亂七八糟 心理變態(tài)還真不嫌多,我們小區(qū)就住著這么一個人,感覺真可怕。物業(yè)居然也裝聾作啞,根本不負責任。 這是第二次被劃了…… 賺錢的速度都趕不上那個心理變態(tài)劃車的速度,感覺我只有一個月賺1萬才能供他劃個痛快。 詛咒劃車的心理變態(tài)出門被車撞死,死一戶口本。 ☆、第73章 你好左擎你蒼 瑩瑩在醫(yī)院里醒了過來,醫(yī)生說她遭到了毆打,輕微腦震蕩,加上水米不進,體力透支才一直昏昏沉沉的。在一組刑警的授意下,醫(yī)生檢查了瑩瑩的下.身,發(fā)現(xiàn)她并沒有遭到過x侵害。瑩瑩的父母十分希望警方盡快抓到兇手,女兒醒過來后第一時間通知了吳一颯。吳一颯親自過去,還提了一箱旺仔牛奶送給瑩瑩。 “瑩瑩乖,你告訴伯伯,抓你打你的是不是這個人?”吳一颯把一張陳宇的照片放在瑩瑩面前。 還在掛吊瓶的瑩瑩看了一眼,點了點頭。 問及一些細節(jié),瑩瑩年紀太小,加上受到了巨大驚嚇,一時不能說出具體的過程,但她在mama的懷里斷斷續(xù)續(xù)說了一些,大抵就是她在玩耍的時候,陳宇用好吃的把她騙走,關起來之后不給吃不給喝,說要叫她“拉干凈”。 記得西游記里,妖怪們要吃唐僧rou之前都要先餓他幾天,讓他肚子里的臟東西都排干凈了,才打算開吃。小女孩比較好控制,不怕她逃跑或者打電話報警,餓幾頓把肚子排空,陳宇的意思大致如此。 吳一颯想到在審訊室里一夜不肯承認自己殺人的陳宇,心想,哼,那小子真是太狡猾了,鐵證如山,不說自己的真實姓名也就罷了,竟然還敢欺騙警察,這種罪大惡極的變態(tài)殺人狂,法院應該判他死刑,立即執(zhí)行。 吳一颯回到警隊,法醫(yī)那邊的dna鑒定結果剛剛出來,小食代秘密隔間里發(fā)現(xiàn)的尸塊一小部分屬于章晨芬,大部分是詹旭的,有的被分割成整齊的一塊一塊用塑料袋分裝,有的剁成了rou餡。 隔間料理臺上明顯是用于分尸的幾把剁骨刀、菜刀和小刀柄上到處都是陳宇的指紋,在一個鐵柜里還找到了非常專業(yè)的手術刀柄和不同類型的刀片,截肢刀、骨刀應有盡有,包括用來開顱的專業(yè)刀具,雖被仔細擦過,還有幾枚屬于陳宇的清晰指紋。 林曦見他回來,氣憤地沖過去,說:“那小子還是不承認!我問他冰柜里怎么會有這些尸塊,他那副‘你們冤枉了我’的樣子真讓人想掐死他!” 吳一颯這個老公安在最初的氣憤后已經(jīng)冷靜下來,“多橫的混蛋我沒見過?陳宇承不承認不關鍵,我們把證據(jù)全部找出來,把他的真實身份查出來,看他還嘴硬?!?/br> 洪世健痞子一樣叼著根煙斜斜靠在門邊,“還要怎么查?所有物證都指向陳宇,難道有人用槍逼著他把所有刀柄都摸了一遍?” “查一查陳宇究竟是誰?!眳且伙S拍拍洪世健和林曦的肩膀,“再辛苦幾天吧。” 說話間,一陣腳步聲自走廊傳來,左擎蒼和舒潯一前一后進來。舒潯今天穿得很職業(yè),白色絲綢襯衫下擺掖在黑色高腰筒裙里,外套一件黑色短款小西裝,簡單扎了一個馬尾,看起來很是干練。不知道是不是為了配合她,左擎蒼今天也是一身黑白配,一件英倫風暗紋白襯衫,一條黑色棉麻長褲,兩個人看上去更加般配,格外賞心悅目。 “我想見見陳宇?!笔鏉¢_門見山地說。 “當然可以?!眳且伙S欣然同意,“聽說舒老師主攻犯罪心理,希望能幫忙攻破他的心理防線,趕緊撂了,對大家都好?!?/br> 舒潯和左擎蒼對視一下,先后進了審訊室。 陳宇顯得非常頹廢,看上去很疲勞,眼里都是紅血絲。見有人進來,他來了點精神,看到是舒潯和左擎蒼,先是一愣,然后有點憂傷地低下頭。 舒潯在陳宇對面坐下,雙手交疊著,頷首道:“陳宇,你好。正式自我介紹一下,我是舒潯,刑偵大學犯罪心理實踐課導師;這位是左擎蒼,刑偵大學刑事偵查學導師。廊臨連續(xù)發(fā)生幾起殺人碎尸案,我們作為刑偵技術研究人員參與辦案。全國每天都有犯罪事件發(fā)生,我們之所以選擇廊臨,是因為殺人碎尸案的兇手快遞了一個裝著女性頭顱的包裹給左擎蒼,引起了我們的注意?!?/br> 關于案子陳宇不知道聽了多少遍,他有點厭惡地別開頭看向一邊,頹廢中又有點不耐煩。 “現(xiàn)在所有的證據(jù)指向你,請你解釋一下為什么你用假.身.份.證,為什么你店里有藏在柜子后面的隔間,為什么里頭有冰凍的尸塊,為什么用來分尸的刀具上都是你的指紋?!?/br> 陳宇直直盯著一個點,拒絕回答問題。 舒潯早就料到他會這樣,換了一個問題,“你提過你小時候語文很差,背不出詩。你能告訴我,你語文考試通常能得多少分?” 陳宇的頭動了一下,看了一眼舒潯,悶聲說:“……及格左右?!?/br> “高考呢?多少分?” 陳宇用手按了一下太陽xue,向右看著某個點,“大約90幾分?!?/br> “你的高中語文老師叫什么名字?” 陳宇又想了一會兒,“廖……廖什么忘記了。” 左擎蒼忽然問:“前天晚上7點到12點,你在做什么?” “我在店里?!标愑顚@個問題反彈劇烈,回答同時皺緊眉頭。 “昨天解救出來的小女孩你……” 陳宇粗暴地打斷他的問題,“我見都沒見過!根本不知她怎么跑我店里去的!” “你有雙胞胎兄弟嗎?” “……沒有!” 左擎蒼轉移了問話重點,“你店里最暢銷的是什么套餐?” 陳宇的情緒平復下來,“咖喱牛rou。” “最近生意好嗎?” “不錯?!?/br> “你以前聽過我的名字嗎?” “我昨天知道你名字的時候,就想起了那首詞,老夫聊發(fā)少年狂,左牽黃,右……哦,你是左擎蒼,不是右?!标愑畈欧磻^來,搖搖頭,“我語文真的不好?!?/br> “知道我們?yōu)槭裁醋ツ??”迂回?zhàn)術。 陳宇沉默了,過了老半天,才抬眼和左擎蒼對視,眼神出人意料的清澈無害,“我知道,但不能理解。我懷疑有人陷害我。我做這種小本生意已經(jīng)五年多了,保不齊有人眼紅嫉妒。我被人陷害已經(jīng)不是一次兩次咯,生意剛做起來的時候,我就被人舉報用死豬rou,前陣子又有人把那些東西扔我車上,現(xiàn)在更要命,說我是殺人犯。我做生意向來問心無愧,不信你們去打聽打聽,有些雙職工中午沒辦法趕回來煮飯,就叫他們的小孩到我店里吃。有些店他們自己做的東西,自己是不吃的,因為他們知道店里用的是什么料、新不新鮮、臟不臟,被老鼠還是蟑螂爬過,有的還能吃出蒼蠅。但我不同,客人吃什么我吃什么,何必為了省幾塊錢故意給別人吃生蟲的面條、病死的豬?我不知道你們心里是不是相信我,如果我是個殺人犯,我不會好好地坐在這里跟你們講這些?!?/br> 舒潯心里忽然有個猜想,但這一刻不敢確定,畢竟她也是第一次接觸這樣的事?!澳憬衲陰讱q了?” “正好三十?!标愑罨卮?。 “開店五年了,五年之前在你做什么工作?” “我胸無大志,人又懶散,大學畢業(yè)之后在一個醫(yī)藥公司上了一陣子班,就是醫(yī)藥代表,你們知道吧?后來不干了?!?/br> “你確定是醫(yī)藥代表而不是醫(yī)生?” “你見過一個市場營銷專業(yè)的醫(yī)生?”也許是壓力有所減輕,陳宇居然開起了玩笑。 “哪個學校?” “什么?” 舒潯解釋道:“你畢業(yè)于哪個學校?” “廊臨商院,本二墊底。”陳宇尷尬地笑笑。 舒潯在本子上寫下他提到的學校名字,又問:“你父母……都是做什么的?” “哦,我爸是第二化工廠一個實驗員,我媽開了個雜貨店?!?/br> 他話音剛落,左擎蒼再次放了一個冷箭,“我們已經(jīng)通知你的父母,他們本來急著過來看你,可你母親過于緊張,暈倒住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