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8節(jié)
江琴遇著重華公主,真是倒了幾輩子的血霉了。 從刑房出來時,蕭暖榮面色如常,眸里噙著一抹難以形容的愉悅之色,外面宮人是看不懂,可十一看的明白。她瞧見蕭暖榮把擦手的絲帕隨意丟在地上,幾步上前迎了上去,“公主,全部解決了?!?/br> 蕭暖榮頷首,心情極好,“總算是了了我心頭一樁大事?!蓖白呷?,“走吧?!?/br> 十一應(yīng)了聲,跟在了她后面。 后頭宮人低頭瞧見重華公主深藍(lán)色的裙裾拖曳在臺階上,皆是心頭一肅,將頭埋的更低了些。 回到宣政殿的時候,外頭滾過一聲悶雷,不多時就下起了雨來。 蕭暖榮凈手完,看著溫琤問到:“嫂子,那個江靈兒你準(zhǔn)備怎么處置?” 溫琤端著茶,瞥了一眼外頭陰沉下來的天,勾了唇角,“快了?!?/br> 蕭暖榮略略挑眉,看了眼眉眼含笑的蕭澈,暗暗點(diǎn)了下頭。 又是一聲響雷滾過,江靈兒有些不安的坐在椅子上,案上的茶水冒出裊裊白煙,被吹進(jìn)窗臺的風(fēng)一吹就消散開來。她端起茶盞,喝了茶水,意圖壓下心里莫名的不安。 外面天色越來越暗,雨越來越大。江靈兒喝完了一盞茶水,手心里已經(jīng)捂出了一層汗來,突然門被推開,驚得江靈兒渾身一抖。 看見來人是云湘,她不禁松了口氣,“外頭怎么樣?”問的是江太妃。 云湘走了幾步,“死了?!?/br> 江靈兒瞬間面掛喜色,“死了就好!死了就好!”她死了,她的好日子就開始了!江靈兒有些激動,同時心情又極好,給云湘倒了杯茶,起身給她送了過去,“辛苦你了?!?/br> 云湘唇角含笑,接了她的茶,“也沒什么辛苦不辛苦的?!鼻扑谎郏皩α?,月夫人找你有事情,等下你去趟太和宮?!?/br> 聞言,江靈兒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了,她有些詫異的看著云湘,“月夫人找我?” “沒錯?!痹葡婷蛄丝诓杷?,十分愜意。 江靈兒笑不下去了,往后退了幾步,神情慌亂,“我要去找皇后娘娘?!闭f著就要離開。 “皇后在陛下的宣政殿里,與公主駙馬一道說話呢?!痹葡孀叩阶肋呑?,“月夫人又不是什么洪水猛獸,你怕什么,她還能吃了你不成?!?/br> 江靈兒怒言,“你不懂!我和她的恩怨大著呢!” 云湘就道:“月夫人和皇后什么關(guān)系想必你也清楚,你不去見月夫人,你認(rèn)為皇后會站在誰那邊?是你,還是月夫人?” 江靈兒咬唇不語,神色糾結(jié)、難看。 片刻過后,她才看向云湘,“我已經(jīng)被趕出太和宮了,讓我再過去,我回不去,就算是瑞王讓我回,我也不過去?!?/br> 云湘瞥了她一眼,“都這時候了,還裝什么清高?!睌R下茶盞,“讓你去你就去,不去你怎么出這個宮?!?/br> 江靈兒急了,“我和她能有什么說的,她要見我分明就是有鬼!” 這話一落,外頭就響起了敲門聲,云湘讓人進(jìn)了,江靈兒認(rèn)出那人是瑞王身邊的太監(jiān)王明和。 “王爺和月夫人知道你要出宮去了,想著好歹也是相識一場,就想著給你點(diǎn)東西?!蓖趺骱湍樕闲Σ[瞇的,心下卻是極為嘲諷江靈兒這個被趕出太和宮的棄婦,“還望江姑娘隨奴才走一趟太和宮?!?/br> 人都來了,江靈兒就算再不想去,還是得去了。 過去太和宮一趟,就是簡單和月娥說了幾句話,連蕭尋一面都沒見著。最后月娥賞了她一些首飾,說是量不多,算是給她添的嫁妝,還讓她以后出了宮好好過日子。 說完之后,就放江靈兒回去了。 在這期間,江靈兒一直都有些懵懵然的,月娥居然沒羞辱難為她,還給了她東西? 江靈兒覺得奇怪,太過奇怪,這里面一定有什么貓膩,莫不是月娥挖了什么坑在等著她跳? 不過她所想的這些在接下來就沒有再想的價值了。 外頭雨勢小了許多,江靈兒已經(jīng)趴在桌子上一動不動了。 云湘從外面進(jìn)來,冷冷瞧了里面人一眼,悄無聲息的退了出去。 將門掩上,云湘朝著一個太監(jiān)道:“去給皇后說一聲,人死了?!?/br> 那人點(diǎn)頭離開后,云湘又吩咐另外一人,“去瑞王和月夫人那里報(bào)一聲去?!?/br> 瞧著兩人逐漸消失在雨幕里,云湘挑了挑眉,無事一般的回了自己房間。 今兒個雨淅淅瀝瀝的下了一天,眼瞧著快要入秋了,天氣確實(shí)是涼了不少。夜里時,顏昭華那里傳來她高燒不退的消息,溫琤得知后,隨口撥了三個御醫(yī)過去給她看看。 這位在那天之后,就一直大病沒有小病不斷,精神狀態(tài)也十分不好,總是說自己見鬼了。眾人瞧著這位怕是沒救了,就算是身子好了,以后也會這樣瘋瘋癲癲的。 外面雨聲漸小,溫琤隨意綰了一個斜髻站在窗前吹風(fēng),蕭澈從外殿走進(jìn)來,不禁皺了皺眉頭,“外頭風(fēng)涼,萬一吹病了怎么辦?!?/br> 溫琤忍不住笑,“以前咱們什么苦沒吃過,現(xiàn)在怎么把我當(dāng)嬌貴人了?!?/br> 蕭澈低聲嘆了一聲,走過去關(guān)上窗,將她抱在懷里,“你本來就是一個嬌貴人,都怨我?!?/br> “怨你什么?!彼χ鴨査?。 他扶了扶她發(fā)髻上的白玉簪子,含情脈脈的看著她,“明明是頂頂嬌貴的一個人,卻跟著我吃了這么多苦?!?/br> 聞言,她便言,“你也知道我吃苦了,所以以后必須要待我更加好才是。” 他輕笑出聲,俯首吻了她的眉心,“這是必然。” …… 翌日,蕭澈再次罷朝。 溫琤坐在梳妝臺前,拿著玉梳有一下沒一下的梳理著長發(fā),床上的蕭澈正拿著一本書卷翻著,時不時的瞧瞧鏡子里的美人。 簡單綰了一個發(fā)髻后,溫琤站起身來,招十一進(jìn)來,吩咐她早膳做的清淡一些。十一應(yīng)了聲,才對著她說:“娘娘,顏昭華沒撐過五更,去了?!?/br> ☆、第70章 溫琤“嗯”了聲,瞧了一眼毫不在意的蕭澈,就對十一道:“她的后事就交給你了,你看著辦就是?!?/br> 十一應(yīng)下,續(xù)而退出殿里。 溫琤走過去,“顏大人你記得安撫一下,畢竟也是跟著你的老人了。” 蕭澈翻了一頁書,抬眼看她,笑的溫和,“不過病死一個妃子,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情。顏真自己會想不明白?!?/br> 溫琤就笑,“好歹顏素兒也是顏真的掌上明珠?!?/br> 他握住她的手腕,“你想的太多,她既然進(jìn)了宮,那就與外面沒有關(guān)系了?!?/br> 聞言,溫琤不置可否,笑的略為莫名。 與此同時,臨華宮中,楊天媚手里捏著一張信箋,臉色鐵青,雙眼中滿含怒火。片刻后,她怒哼了一聲,將手里信箋拍在桌上,怒言:“她長孫無雙憑什么!” 喜兒平和的瞧了她一眼,頗為無語。 楊天媚看向喜兒,滿臉不甘之色,“喜兒你說說,長孫無雙憑什么能過的這么好!” 喜兒說:“主子,你何必管別人如何。”也不知道楊天媚發(fā)什么神經(jīng),上次給端王遞信時居然讓端王幫忙查康王妃長孫無雙的事情。 “我不服!”楊天媚冷言,眼里滿是不服,“也想不明白,她們憑什么一個個都過的這么好。” 喜兒覺得,這人嫉妒心簡直到了一種境地了,看見別人比自己幸福就會嫉妒不甘的發(fā)狂,只有看見別人生活凄涼她才會高興?!翱低醴驄D感情一向深厚?!彼懒司洌聪驐钐烀?,“主子,這種事情是可有可無的,你何必因?yàn)檫@些事情,自尋煩惱?!?/br> 楊天媚冷笑,“自尋煩惱?”冷呵連連。 她那里知道,不管是蕭澈還是蕭陌,都是她動過心的男人,她愛的男人心愛的女人過的如此幸福,她會開心就怪了! 她要的就是所有人都過不上好日子,尤其是溫琤和長孫無雙! 喜兒默不作聲,平兒敲門進(jìn)來,看見楊天媚一臉怒色,委實(shí)的嚇了一下,她走進(jìn)幾步,輕著聲音說:“主子,悅怡宮的顏昭華去了。” 楊天媚臉色稍微緩了一下,無所謂道:“死了就死了唄?!?/br> 平兒不知還應(yīng)該說些什么。 楊天媚端茶用了口水,看著平兒站著那里,覺得礙眼,就讓她下去了。 平兒臉色有些挫敗,因?yàn)樗煊X到了,最近這些日子,楊天媚喜歡喜兒侍候她,用到自己的時候反而是不多了。 “那消息你可是平安遞出去了?” 平兒聽聞里面?zhèn)鱽淼穆曇?,腳下步子一頓,又往前走去。 “主子放心?!?/br> 喜兒平穩(wěn)的聲音響起,讓平兒徹底邁不動步子,卻又快速遠(yuǎn)離了這個地方。 剛才的那些話,到底是什么意思? 端王府,雨花院中,楊天吉捂著被子從床上坐起,一臉?gòu)擅亩嗲榈目粗驹陂角暗哪腥说谋秤?,甜膩的叫了聲“王爺?!?/br> 蕭軒隨手披了一件白袍,轉(zhuǎn)過身來,勾起楊天吉的下顎,瞧著她水靈嬌艷的臉龐,語氣中透出一絲愉悅,“吉兒,本王待你可好?” 楊天吉羞澀的點(diǎn)點(diǎn)頭,垂下了眼睛,“吉兒……最愛王爺了。” 蕭軒唇角一勾,笑的有幾分嘲諷,他松了手,說:“你那jiejie勸本王謀反,你覺得呢?!?/br> “王爺做什么,吉兒都支持您?!睏钐旒浑p水潤潤的丹鳳眼微微向上挑起,“王爺英明神武,本就應(yīng)該坐在更高的位置上。” 蕭軒抬手撫了她臉頰一下,呵笑了一聲,楊天吉看得明白,蕭軒他心情著實(shí)不錯。要不然也不會折騰自己一夜,到了早上還不放過她了。 他拿起桌上信箋,遞給了楊天吉,她一怔,續(xù)而滿心歡喜的接了過來。這代表什么?代表蕭軒信任她愛重她么?要不然豈會給她看這種東西。 楊天吉仔細(xì)看了信箋,眼睛還未離開時,就聽見他的聲音,生冷中帶著殺意,“你覺得楊天媚說的如何。” 楊天吉吞咽下一口口水,唇角一抽,眼睛移回信箋上,張口,“妾身認(rèn)為jiejie這話有道理……皇后是陛下的軟肋,若是能先制住皇后,陛下一定不會輕舉妄動,而且現(xiàn)在皇后有孕……想必陛下更加不會亂來?!?/br> 蕭軒瞧了她一眼,看的她渾身發(fā)涼。 “確實(shí)有道理?!彼@樣說,她絲毫不敢放松,想起楊天洛對她說,蕭軒似乎喜歡皇后的話,她感到了無比的寒意正一分分的蔓延至全身。如果蕭軒喜歡皇后,那么現(xiàn)在皇后的懷孕,對他的打擊一定不小。 “到時家宴,本王帶著你去?!?/br> 楊天吉怔住,“王……王爺,妾身的身份不符合……” “本王往宮里帶人,還有人敢攔不成?!彼酒鹕?,不再看她一眼,轉(zhuǎn)身離開。 看著他只披了一件白袍就要離開的樣子,楊天吉也顧不得身上不著一物,掀開被子跑下床,“王爺,妾身服侍您更衣!” 她追著跑了幾步,那人連頭都不回。楊天吉心里有些不是滋味,咬著唇,看著進(jìn)來的侍女,道了句,“還不快去準(zhǔn)備洗澡水!” 侍女紅著臉,連忙離開。 楊天吉手里捏著信箋,臉色難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