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1章 :一株植物
(一) 咬破自己的手指頭,在一張干凈的白布上寫下四個字:百無禁忌。就能從他家里領(lǐng)走一個媳婦。 “你之前交的彩禮錢,六萬六千六百六十六。我一分錢也不要。全讓小芳捎過去!” 聽起來,好像很劃算。 我注視著老楊。 老楊也正在注視著我。 從他的眼睛里,除了飽含笑意之外,我再也看不出其它的內(nèi)容。 他好像沒有什么惡意。只不過是提了一個比較奇怪的要求罷了。 我忍不住問:“用我的血寫下百無禁忌四個字。干什么用?” 老楊說:“我們這兒有一個規(guī)矩!凡是女婿過來迎親,就必須要在女方家里留下自己的血字!據(jù)傳,新女婿的血,好比黑狗血,能辟邪!” 我說:“這樣的規(guī)矩,我從來沒有聽說過!” “現(xiàn)在你不是已經(jīng)聽我說過了嗎!” “這肯定是你自己編的規(guī)矩!”我說。 老楊臉上的笑容不見了,換作一臉嚴肅,說:“就算是我自己編的規(guī)矩,那你尊不遵守呢?” 我走上前去,一口咬破自己的手指頭,流出血,在鋪在桌子上的那塊白布上寫下:百無禁忌。 一剎那間??臻g震蕩了。猶如水面出現(xiàn)了一圈圈的波紋。漣漪蕩出去很遠。我感到一陣頭暈?zāi)垦?,天翻地轉(zhuǎn)。 我閉上了眼睛。 過了一會兒,我睜開眼睛再看,空間已經(jīng)恢復(fù)了正常。 老楊已經(jīng)從椅子上站起,走到了桌子前,雙手將那塊寫著血字的白布捧起來,睜大眼睛端詳著它。禁不住臉上的rou一顫一顫的。 很顯然,他對此物很稀罕。根本掩飾不住自己的激動。 “好!你可以把小芳領(lǐng)走了!”老楊說。 在一間東屋里,也就是楊小芳的閨房。我看見了穿著一身白色婚紗照,一雙繡花紅鞋,頭發(fā)高高盤起,臉上涂抹著厚厚的白粉,嘴唇上抹著血紅的唇膏,正坐在床上等著我的楊小芳。 一場再簡單不過的婚禮,她把自己打扮得這么隆重。證明她很是在乎這場婚禮的。 一個女人之所以很在乎自己的婚禮,是因為她深愛著和自己結(jié)婚的男人。 可我覺得她這種打扮不好看。一點兒也不好看。有一種說不出的難看。她的臉本來就很白,rou質(zhì)細膩,根本用不著在臉上抹粉。這樣一抹粉,倒顯得她臉上的皮膚很粗糙。 血紅的嘴唇。好像她剛喝過血一樣。 但我并沒有說什么。因為不想掃她的興。 我們坐上了金拾的越野車。 外面的雨仍舊嘩嘩地下個不停。 天地間一片水霧朦朧。 車內(nèi),三人,誰也不說話。 好像誰也不知道該說什么。 車開得很慢,因為前方都是雨水,淹沒了道路。 雨越下越大,砸得車頂密集的啪啪作響。 好像天上落下來的不再是雨滴,而是流下來的無數(shù)道水線。 “今天這雨有點兒反常!”金拾說。 我說:“只不過是下得很大而已,沒什么反常的!” 楊小芳說:“今天怎么會下這么大的雨?昨天的天還很晴朗呢!” “天要下雨,你能管得了嗎!” “這場雨,恐怕是一株植物要吸收!”金拾說。 “什么植物?”我問。 金拾沒有回答我。 過了一會兒,他又說:“恐怕今年的春天里,不會再有綠色了!” “為什么?”我問。 “有一株植物,要把這天地間的精華盡數(shù)奪走了,要盡數(shù)吸收了土壤里的養(yǎng)分。其它的植物,只能干枯而死!”金拾說。 “到底是一株什么樣的植物?”我又問。 金拾還是沒有回答我。 車到了我家門口停住了。我和楊小芳從車上下來。金拾把車開走了。 我和楊小芳穿過院子,進了屋。身上被雨淋得濕漉漉的。 外面的雨越下越大。 我家的屋頂漏雨。漏雨的地方正好在床的上方。一床被褥已被淋得濕漉漉的。床上積了一灘水。 “瞅你家這破屋子!”楊小芳說。 “嫌破,你可以走!”我冷冷地說。 (二) 我站在窗前,看著外面的大雨。 雨水將一層玻璃沖刷得很是干凈。 金拾回來了。 他站在窗外,正被雨淋著。 隔著一層透明的玻璃。我看著他。他也正在看著我。 互相注視了良久。 “干什么去了?”我問。 金拾說:“去參加了一個人的婚禮!” “誰的婚禮?”我問。 “杜衛(wèi)城的婚禮!”金拾回答。 我忍不住咧開嘴笑了,說:“我就叫杜衛(wèi)城!” 金拾不再說什么。他好像不知道該說什么。 過了一會兒,他轉(zhuǎn)過身?;氐阶约壕幼〉奈葑永锶チ恕T谀情g屋子里,正有一個很美麗的女人在等著他。 那個美麗女人懷孕了。懷的是我的孩子。 我獨腿佇立著,靜靜地望著窗外。 窗外的雨越下越大。好像從天上落下來的不是雨滴,而是流下來的無數(shù)道水線。 (三) 我躺在床上,歪扭著腦袋,正在看一個流淚不止的人。 他身上穿了一件杏黃色的長袍子,擁有柔順垂直的披肩長發(fā)。 流淚,代表了一種難過。 他看起來,豈止難過,還很絕望。 “你又哭了,二桃!”我說。 “因為有一件很不好的事情即將發(fā)生!”二桃說。 “什么事情?”我問。 “今年的春天,我要干枯了!”二桃說。 “為什么?” “因為有一株植物,要盡數(shù)爭奪天地間的精華,要盡數(shù)吸收土壤里的養(yǎng)分!凡是在這個世界上的其它植物,不會再有綠色,都要干枯而死!”二桃說。 “難道你是一棵植物?”我說。 “是的!我是一棵桃樹!”二桃說。 “那你是一棵什么樣的桃樹?”我問。 “我是一棵樹上只結(jié)兩顆桃子的桃樹。一顆是黑桃,一顆是白桃!”二桃說。 我忍不住咧開嘴笑了,說:“怪不得人家都說你是神經(jīng)??!你明明是一個大活人,卻硬要說自己是一棵桃樹!” “我后悔來到這個世界上!”二桃說。 “有多后悔?”我問。 “要多后悔就有多后悔!我從來沒有像現(xiàn)在這樣后悔過!”二桃說。 “為什么后悔?”我問。 “因為來到這個世界上后,我再也出不去了!它就像一個牢籠!”二桃說。 “聽你這意思,除了這個世界之外,外面好像還有其它的世界!”我笑道。 “對!還有其它的世界!我本來不屬于這個世界上的。我從其它的世界來到這個世界上的!”二桃說。 “你來自于什么世界?”我問。 “我本來是屬于第一世界的!后來到了大千世界。在大千世界內(nèi)的一個最外層的小世界里,我被迫又來到了現(xiàn)在所處的這個世界上!”二桃說。 “第一世界?大千世界?聽起來好像很有趣!”我笑道。 “我在認真的跟你講!不誆你!”二桃說。 “那我們現(xiàn)在所在的這個世界,是一個什么世界?”我問。 二桃搖了搖頭,說:“我也不知道這個世界到底是一個什么樣的世界!但我可以百分之百的確定!這個世界,絕不是屬于大千世界的轄地!” “那我們現(xiàn)在所在的這個世界,是不是第一世界?”我又問。 “不是!絕不是!兩者之間的差別實在太大了!”二桃說。 “那你是怎么來到這個世界上的?”我問。 二桃嘆息一聲,說:“是通過一扇黑門!” “一扇什么樣的黑門?”我又問。 “我以為它是任意門!其實上它不是!只能說,它是通往這個世界的門!”二桃說。 “是誰設(shè)置的門?”我又問。 二桃說:“是金拾設(shè)置的門!” “金拾是誰?”我問。 “他是劫天佛!”二桃說。 “哦,劫天佛,劫天佛,這個名字聽著好熟悉!我好像在哪里聽到過!”我說。 二桃說:“你寫了一本《劫天命》,是劫天命成就了劫天佛!” “哦!原來是這樣!我都快忘記自己曾經(jīng)寫過一本書叫作《劫天命》了!”我說。 “劫天佛不是最大的!他還有個上級!叫如來佛祖!在上一個小世界里,劫天佛設(shè)置那一扇黑門,也是受了如來佛祖之命!”二桃說。 我沒有吭聲,因為不知道該說什么。 二桃目光緊緊地盯住我,又問:“杜衛(wèi)城,你認識如來佛祖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