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2節(jié)
☆、合八字宜家宜室 松柏園的主屋里,蘇大夫人捂著胸口喘著粗氣。 一萬兩銀子!她一想到這個巨大的數(shù)字,心里便像被人挖了一塊rou去了般疼痛。攢了多久才攢起一堆銀票,可今年這是流年不利還是怎么著,竟然接二連三的破財! 聽到外邊院子有女人嬌軟的聲音,聽了好生讓人反胃:“蘭姨娘手真巧,收了這些桂花是去做胭脂膏子嗎?” “我要把這桂花釀酒,讓老爺嘗嘗我的手藝!”那矯揉造作的聲音幾乎讓蘇大夫人要氣炸了肺,自己引狼入室,春蘭這個賤蹄子,每日就會撒嬌撒癡的把蘇大老爺哄嘬著去了她屋子里頭,這主屋一個月難得來一次,來了也只是問她要銀子,天知道那銀子都去了哪些腌臜地方! 轉(zhuǎn)念想著今日蘇老太太一開口便是一萬兩,她當(dāng)大房是好欺負的不成?要自己出一萬兩銀子備嫁?那也要看蘇潤璃能不能嫁得出去! 這時就聽一陣匆匆的腳步聲,一道灰藍色的身影一閃,云mama那張容長臉兒便出現(xiàn)在眼前:“夫人,我打聽到了,梁國公府準(zhǔn)備請欽天監(jiān)的楚監(jiān)正來排梁世子和九小姐的八字呢?!?/br> 蘇大夫人的臉上出現(xiàn)了一絲喜色:“你能確定?” 云mama俯□來輕聲道:“我遠房侄女在梁府做管事娘子,塞了十兩銀子給她讓她去打聽,她是從梁國公夫人的貼身丫鬟彩云那里得的消息,準(zhǔn)錯不了!” 望了望云mama那風(fēng)塵仆仆的模樣,蘇大夫人點點頭道:“mama辛苦了?!?/br> 聽著蘇大夫人這話,云mama一臉的激動神色,幾乎要哭出來似的:“夫人,老奴有什么辛苦不辛苦的!一想到咱們家五小姐被那梁世子拒婚,只能忍氣吞聲的嫁了那個花花公子,心里便難受。老奴是從小看著五小姐長大的,她性子活潑,又討人喜歡,夫人是當(dāng)成眼珠子般養(yǎng)著的,沒曾想?yún)s落了個這樣的結(jié)果!老奴于是便想,再怎么著,我們也不能讓那九小姐順順利利的嫁出去,好歹也要出了咱們大房這口氣!” 云mama一番話說下來,蘇大夫人的臉已經(jīng)是扭曲得不成形狀,想到遠嫁去江南的玧兒,心里更是一口惡氣悶在胸口不能出來。蘇老太太,蘇三夫人,九侄女,是她們聯(lián)手毀了玧兒的一輩子,她必定要幫女兒報復(fù)回來! 玧兒被梁國公府退婚才變成后來那種局面,若是那蘇潤璃也被梁國公府退婚,那又如何?蘇大夫人撫著心口,腦袋里飛速的想著主意,一絲陰側(cè)側(cè)的笑容爬上了她的嘴角:“云mama,你附耳過來……” 主仆兩人在主屋里邊竊竊私語了一陣,卻沒有提防雕花窗外閃過一個纖細的影子,正努力的把耳朵貼在窗戶上,可惜聽了半日卻始終沒能聽得清楚。 慶瑞堂里邱mama也正在向蘇老太太稟報這幾日的收獲:“老太君,總算有些眉目了。那死去的四個貼身丫鬟里有兩個是家生子,其中一個在死前曾向家人透露過一個了不得的消息,據(jù)說五小姐曾經(jīng)和一位姓李的男子私定終身,被大夫人發(fā)覺了,而且那姓李的還來蘇府找過大夫人,她只是遠遠的望見了他進了松柏園的主院,不知道他究竟為何來找大夫人?!?/br> 蘇老太太皺眉道:“也就是說這四個丫鬟的死是因為玧丫頭做下了不能見人的事情?可那又與璃丫頭被劫有什么關(guān)系?” 邱mama搖頭道:“奴婢也不知道,可這事情里邊卻透著幾分蹊蹺,九小姐好好的,怎么會有人偏偏就在碼頭上劫了她一個?那歹人不是受人指使想把她賣進青樓的?這分明就是想毀了九小姐的清白呢,就算蘇府找到九小姐,她已經(jīng)墮落成那樣的身份兒,自然也是不會再接回府的了?!?/br> 慶瑞堂里的西洋座鐘鐺鐺的響了幾下,蘇老太太輕輕的敲了敲桌面:“最近你有沒有盯緊著大房那邊?我看老大媳婦那模樣,似乎在琢磨著要鬧出些什么幺蛾子來?!?/br> 邱mama低眉道:“老太太放心,老奴派人看著呢。今日那云mama去了梁國公府找了她那遠房侄女,可只是遠遠的跟著,見她們交談了幾句,也不知道是些什么內(nèi)容。” “肯定是在想辦法阻撓璃丫頭的親事,這是錯不了的!”蘇老太太瞇了瞇眼睛:“給我再派幾個人手,盯緊了松柏園,可別讓她鬧出什么事情來?!?/br> “是?!鼻駇ama垂手應(yīng)了一聲:“我會加派人手去守著大房那邊?!?/br> 這時就見一個婆子走了進來,向蘇老太太行了個禮:“老太太,大房的蘭姨娘吵著要見老太太,說是有要事稟報,放不放她進來?” 蘇府的規(guī)矩是,姨娘沒有得到通傳是不能進慶瑞堂的,所以春蘭只能站在外邊,先請一個婆子進來通傳。蘇老太太聽到蘭姨娘這三個字,敏感的坐直了身子:“你傳她進來!” 不多時,便見一個妖嬈的身影出現(xiàn)在慶瑞堂眾人面前。春蘭穿著一件桃紅的對襟褙子,扭動著水蛇腰走到蘇老太太面前,向她行了個禮:“奴婢春蘭給老太太請安了?!?/br> 蘇老太太微微點頭道:“蘭姨娘許久不見,倒是比原先做丫鬟的時候更經(jīng)看了?!?/br> 春蘭粉臉帶笑:“老太太慣會夸人的,春蘭可不上當(dāng)……”說到后邊,尾音不自覺的拉長,軟綿綿的,似乎要揉進人的心里去般,斜眼一看眾人臉上都是不屑的神情,她恍然驚覺站在面前的并不是蘇大老爺,連忙收斂了那一臉的矯揉造作,清清脆脆的向蘇老太太報告:“方才奴婢在院子里采桂花時,看到云mama鬼鬼祟祟的和大夫人交談著,開始聽她們提到了梁國公府,又提到了欽天監(jiān)什么的,后來還說到了五姑娘。但是奴婢隔得遠了些,沒有聽得完全,后來只見她們兩人是附耳在一起說話,就更聽不清了。” 聽著春蘭一氣兒說完,蘇老太太點了點頭:“這便和我猜的八九不離十了?!笨戳丝创禾m,她臉上浮起了一絲笑容:“你倒是個不忘舊主的忠心丫鬟!” 春蘭扭動了□子道:“春蘭只是感念三夫人和九小姐的恩情,想提醒下罷了,卻不值當(dāng)老太太這般夸獎呢?!?/br> “你有這份心思,也是不錯的?!碧K老太太笑著說:“瑞珠,去我匣子里頭取了那支梅花釵子給蘭姨娘,好好嘉獎下她的忠心?!?/br> 瑞珠應(yīng)了一聲,進去內(nèi)室,然后帶著一支金釵出來了,春蘭一見那金釵亮閃閃的,笑得眉毛眼睛都擠到了一處,接過釵子向蘇老太太道過謝,便扭著身子走了出去。 “分明是想借著我的手來打壓下老大媳婦,偏偏兒還要說得這么大義凜然,虧得她一點都不臉紅?!笨粗禾m把那水蛇腰兒扭出了一個波紋來,蘇老太太感嘆萬分:“這可真真是個精明的丫鬟,慣會看準(zhǔn)時機往上爬?!?/br> 邱mama老臉上也是一堆褶子閃到了一處,笑著說:“老太太你管她是什么心思,只要是想在幫著九小姐就成。” 蘇老太太點點頭道:“看來老大媳婦是想在璃丫頭排八字上邊做文章呢。未必她想買通楚監(jiān)正把這個八字批得相克?邱mama,你派人到欽天監(jiān)楚監(jiān)正門外候著,若是見著大房派人上門去找,那就等她從里邊出來就抓個現(xiàn)形便是。” 邱mama點點頭道:“奴婢省得,老太太放心便是了?!?/br> 欽天監(jiān)楚監(jiān)正,在京城說起來也算是一個家喻戶曉的人物。雖然這監(jiān)正官兒不大,說起來才正五品,可他卻能在御道街買得起房子,雖說那房子在街尾,但無論如何也是在御道街上邊的,那價格可是許多正三品都望塵莫及的。 這位楚監(jiān)正來錢的門路也是光明正大的,雖說欽天監(jiān)主要是觀察天象,頒布歷法,兼為皇家婚慶挑選好日子,可這位楚監(jiān)正卻還有自己的副業(yè),那就是給人算命合八字。楚監(jiān)正算命極準(zhǔn),一天他只給一人算八字,或者只給一對夫妻合八字,若是沒耐心的,那便去別處排隊,而且他收費也高得驚人,一般人都不敢往他那里去,若是遇到八字不好的,他還可以為其改命,只是收的銀兩也是尋常百姓無法承擔(dān)的。 蘇大夫人推測著,這楚監(jiān)正既然愛財,大大的送上一筆酬金,不怕他不給批個相克的八字,無論是克夫還是克公婆,那一樣都能讓九侄女這親事黃了,所以她咬咬牙拿了一萬兩銀票給邱mama叫她去楚監(jiān)正府上——反正這一萬兩是保不住的了,蘇老太太不是叫自己拿一萬兩出來替九侄女備嫁嗎?不如就拿這一萬兩攪了她這門親事,自己還能看三房的笑話,也為玧兒報了這一箭之仇。 這日,楚監(jiān)正從官邸回府,換了家常衣裳坐在書房喝了口茶,旁邊的書童把一張折子送了上來:“老爺,今日輪著該替梁國公府上梁世子和蘇太傅上九小姐合八字了。” 楚監(jiān)正接過那兩張大紅庚帖,先看了看梁世子的八字,掐著指頭算了算,不由得點點頭:“梁世子這八字可是中規(guī)中矩的富貴命兒,國公府的世子爺,到時候自然是滔天的富貴,這是不消說的?!?/br> 再看了看寫著潤璃生辰八字的那張,看了看那生辰,不由得便是一陣眼花:“這分明是一個死人的命格呢,怎么現(xiàn)兒還活著?莫非是有人給改了命?” 遇到自己極感興趣的八字,楚監(jiān)正也興奮起來,把書童趕了出去,自己焚了一爐香,取出了《易經(jīng)》和一些算籌,開始閉上雙眼,默默排起潤璃的八字來。不多時便見楚監(jiān)正額頭上汗水涔涔,似乎與人大戰(zhàn)了一番,閉著的眼睛驀然睜開,眼中精光四射:“蘇九小姐真乃奇女子也!從卦象來看,她卻是被招至此間的異魂,可卻又能和本體如此融匯,真乃奇之又奇也!” 再翻開幾張算籌,他才恍然大悟般 :“原來是有高僧加持,難怪,難怪!”再把梁伯韜的八字取了過來,和潤璃的八字合了一下,臉上露出欣喜神色:“五行中和,各取所需,各得其所,不偏枯,此乃一樁天造地設(shè)的好姻緣!” 擦了擦額頭的汗珠,他揮毫寫下四句批文:夫唱婦隨好姻緣,子滿枝頭兒女全。金銀無數(shù)積滿院,旺夫旺府自嬋娟。 寫罷,打開門便想喚那書童進來,把這批文到祖師爺案桌上供著,專等梁國公府今晚派人來取。沒曾想自己才一出生,書童卻帶來了個老婆子,看那穿戴,便是哪家大夫人家的得力的掌事mama。 “今日我已經(jīng)為人合過八字了,你也該知道規(guī)矩,先把你家主人要合的八字給放下來,排了日期我自然會叫人去通知你什么時候來取?!背O(jiān)正有些不喜,難道書童沒有和這婆子說清楚?他楚監(jiān)正這個習(xí)慣也是幾十年了,京城誰人不知?為何還有這種胡攪蠻纏的掌事mama要親自見他? “楚監(jiān)正,你的規(guī)矩老奴也知道,只是事情緊急,卻再也遲不得了,望你能看在這位大爺?shù)拿孀由夏芙o點時間,好好的排下八字?!蹦瞧抛诱f完便從懷里掏出了一個信封,雙手遞了過來:“這位大爺,楚監(jiān)正一定是認識的?!?/br> 楚監(jiān)正疑惑的看了看那個信封,上面什么字都沒有,從里邊抽出一張紙,楚監(jiān)正低頭一看,臉上駭?shù)米兞祟伾蝗f兩的銀票?這婆子究竟所求何事,竟然一來便塞了一張萬兩銀票給他? 朝書童使了個眼色,書童很知趣的把門給關(guān)上,站到了屋子外邊。楚監(jiān)正看了看面前站著的這個婆子,輕輕咳嗽了一聲:“你說罷,你是哪家的?想要求我合誰的八字?” 那婆子彎了彎腰道:“我是蘇太傅家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