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6節(jié)
岐山乃是大周西北的一座山脈,外族北狄皆在岐山之北,所以起到了天然屏障作用,地理位置等同于長城,所以潤璃用兩個字代替了長城,倒也用得貼切。那許允馨一聽到潤璃這句詩,驚得張大了嘴巴,大得似乎能塞進(jìn)一個雞蛋,一把握住了潤璃的手,急急忙忙的說了下面兩句:“山舞銀蛇,原馳蠟象!” 明珠郡主皺著眉說:“許允馨,你的詩句和蘇家九小姐重了一個字呢,她剛剛用了岐山兩個字,你怎么又緊接著用了個山字?應(yīng)換個旁的字比較好!” 身邊馬上又有好事者說:“而且許家六小姐怎么都是四個字四個字的念呢?難道你只會做四言詩不成?合著該回去好好學(xué)學(xué)如何做五言、七言和詞曲,下次出來也不會折損了鎮(zhèn)國將軍府的名頭!” 許允馨正沉浸在暗號對上的喜悅之中,哪管得了旁人的冷嘲熱諷?用力握著潤璃的手,急切的說:“快,快點接下去,我想聽,我真的很想聽你如何接下去!” 潤璃微微一笑:“欲與天公試比高?!蹦畛鲞@一句,一顆淚珠已經(jīng)悄悄的墜落在許允馨的手背上,被寒風(fēng)一吹,涼成了一灘水,冰一般刺著她的皮膚。 蔥翠和絨黃吃驚的看著潤璃的神色,心里一陣驚奇,自家姑娘怎么了?做一首詩罷了,還用得著如此激動,竟然還迎風(fēng)落淚?看著那許家六小姐,也是一副激動的模樣,握著姑娘的手不肯放松,難道這就是傳說中的以文會友? 許允馨聽到這一句出口,哈哈大笑:“蘇九,你果然好文采!” 潤璃接過絨黃悄悄遞過來的帕子擦了下眼角,對著許允馨說:“許小六,你的詩做得也不錯!” “嘿嘿,你早該喊我許小六了,這么叫著多親切!”許允馨拍了下潤璃的肩頭:“咱們坐下來好好聊聊?!?/br> 明珠郡主見許允馨和潤璃都坐了下來,似乎沒有把詩做完的意思,不禁出言嘲諷:“許允馨,你們的詩就這么沒了?這樣子似乎沒有到結(jié)尾罷?” 許允馨抬起頭來對著明珠郡主呲牙一笑:“我們倆人做的詩,想怎么結(jié)尾便怎么結(jié)尾,未必還由你說了算?”然后低聲在潤璃耳邊說:“蘇九,我念書的那會兒可最懶得背詩,記得的也不多,還會漏字什么的,你還記得哪些名篇,快快背上幾首,嚇?biāo)浪麄?!”說完吐了吐舌頭,扮了個鬼臉。 潤璃看著許允馨那副模樣,笑得眉眼彎彎:“我記得的不少,就怕我背完以后沒有人敢再在這里作詩呢。” 許允馨用手推推她的腰:“那還等什么?趕緊的,叫她們那群烏鴉都開不了口!” 潤璃搖搖頭:“不行呢,我以后指不定還會參加這種無聊的游園會,可得留著點,免得把存貨都倒光了,以后就沒得能用的了?!?/br> “怕什么!那個誰,就是那個寫《春江花月夜》的誰誰誰……不就是說以一篇橫絕唐詩嗎?你就以幾十篇橫絕大周好了!”許允馨咧嘴一笑:“你隨便來一首啊,我好久都沒聽到熟悉的語言了。” “我也是呢,能聽到熟悉的語句真是太意外了!”潤璃也感同身受:“你有沒有這個感覺,在大周呆得久了,也慢慢習(xí)慣了,以前的一切反而都顯得那么不真實,恍恍惚惚的仿佛自己是在做夢,有時自己都懷疑是否真的在那里生活過?!?/br> 許允馨大力點頭:“極是?!蓖蝗挥炙坪跸肫鹆耸裁矗骸澳銇泶笾芏嗑昧耍磕阍瓉硎亲鍪裁吹??” “到這里快十年了?!睗櫫ё绷恕躞w,嘆了一口氣:“我原來是學(xué)醫(yī)的,學(xué)醫(yī)數(shù)載,本想著能懸壺濟(jì)世,救治世人,沒想到卻莫名其妙被送到這地方,連出門都困難得很,更別說游走天下,妙手回春了?!?/br> 剛剛說完,就見許允馨激動得臉都紅了,一把抓住她的手,搖晃得厲害:“a29、a30,你還記得這兩個數(shù)字嗎?” 聽到許允馨這句話,潤璃驚訝得瞪圓了眼睛:“你就是飛機上坐我隔壁的那個國際女刑警?我們約好回上海再見面的,沒想到在大周倒見著了!” a29和a30,是那航班上她們的座位號,就是那次空難把她們帶來了大周朝。 “是呢?!痹S允馨咧嘴一笑:“我們是不是很有緣?你現(xiàn)在身份是蘇太傅的孫女?你父親是不是那個一人領(lǐng)了兩部侍郎之職的那個蘇大人?” 潤璃聽到她侃侃說起朝野之事,竟熟悉得和在說家事一般,不由得大為驚奇:“你怎么知道這些的?難道你們家把你當(dāng)男孩養(yǎng)的,連這些朝堂之事也和你說?” “我祖父是瑞王,你應(yīng)該也知道?!痹S允馨給自己又斟了一杯酒:“先皇曾經(jīng)忌憚著他,一直想除去他,只是我祖父善于帶兵打仗,沒了他大周邊防松懈,不堪一擊,所以為了籠絡(luò)他,先皇半推半就批了祖父自請鎮(zhèn)守邊關(guān)的奏折,還加封了鎮(zhèn)國將軍。明面上看著是重用,實際上卻是提防,恩威并施。祖父自小就教育我們切忌不可掉以輕心,要對時局把握清楚,這才能讓自己立于不敗之地。” 潤璃聽得直嘆氣,這其實也是宅斗,只不過這個宅子比較大,換成了皇宮,宅斗就變成宮斗了。聽著許允馨的介紹,原來她祖父根本無意于皇位,只是先皇多疑,登基以后多有猜忌,但是又不敢下手,一面是怕有夷狄之亂,一面又怕民間說他心狠手辣,連自己的手足都不愿放過,所以鎮(zhèn)國將軍府這才多年無恙。 為了確保自己的地位安穩(wěn),瑞王在先皇晚年時態(tài)度鮮明的和武靖侯府,徐國公府站在一起,大力扶持當(dāng)今皇上登基,暫時換得了一時安穩(wěn),可是現(xiàn)在朝堂局勢變幻莫測,誰也猜不透皇上此刻的心思,所以鎮(zhèn)國將軍府也不敢貿(mào)然出面來表態(tài)自己究竟扶持哪一位皇子登基,也只是在一旁觀望,但對于朝堂之間的人事變化卻不敢放松半分。 “和我表哥坐在一起的便是我堂兄,他是皇后娘娘的兒子,我感覺到時候他的把握最大?!痹S允馨伸手指了指梁伯韜那個方向,扔了一塊水果到嘴里,大口大口的嚼著:“武靖侯府倒是有個好冰窖,這等時節(jié)竟然還能吃到新鮮水果。” “誰是你表哥?”潤璃對于京城里這種錯綜復(fù)雜的關(guān)系還是很不清楚。 “就是武靖侯世子啊,他的二姑姑嫁給了我父親,大姑姑就是現(xiàn)在當(dāng)今的皇后娘娘!”許允馨很耐心的解釋道:“京城也就那么大,說來說去,大家說不定都是親戚,只是有些關(guān)系遠(yuǎn)了些而已。” 潤璃聽得直點頭:“就是呢,來到大周,突然多了好多親戚,只覺得自己腦子都不夠用,記不住這么多人!” “我跟你說,別管那么多親戚了,揀幾個重要的記著就行啦。如果要都記全,那可真會累死自己的!哎哎,你瞧瞧,我那表兄和堂兄多受歡迎,那么多人眼睛都在瞧著他們倆,一個個都巴不得撲上去似的!唉,坐在他們倆身邊那個家伙就可憐了,都沒有人理睬,若我是他,定然不會選著坐在他們倆身邊的?!?/br> 潤璃看了看許允馨說的那個人,不禁莞爾一笑:“許小六,那是我堂兄!” 許允馨一愣,隨即又哈哈大笑起來:“原來是你堂兄啊,我仔細(xì)看看……嘖嘖嘖,果然你們蘇府遺傳基因不錯,他長得挺帥氣,白白凈凈斯斯文文的模樣,看上去也不是那些無知又自命風(fēng)流之輩……” 潤璃悄悄拉了拉許允馨的衣袖:“別說得那么大聲,小心給別人聽了去!” 轉(zhuǎn)臉看了看潤璃,許允馨一臉的不贊成:“你在大周被洗腦了?適應(yīng)得挺快的,若不是你剛剛接的那幾句詩,我還以為你是那真正的蘇九呢。干嘛如此行事謹(jǐn)小慎微,我們難道不該是放放松松享受生活?” “我們自該享受生活,可若是被人視為異端妖物便不妙了?!睗櫫÷曊f:“我曾聽說過大周某年有個孩子言談舉止和常人大異,結(jié)果被人當(dāng)做妖物附身沉塘而死呢。我們好不容易逃脫了空難,重新活過一世,可不能因為自己過分張揚而白白送了性命。” 聽到這話,許允馨也沉默了片刻,然后抬起頭來說:“你這般擔(dān)心倒也是。我剛來大周時只覺郁悶不堪,雖說我祖父對于家中孫女的教養(yǎng)方面比較放松,可畢竟卻還是有不少規(guī)矩,自己有時被那些mama們嘮叨得忽忽欲狂……”看了看那邊坐著的京城貴女們,許允馨唇邊突然露出了一絲調(diào)皮的笑:“我在京里住著的那時候,可沒少欺負(fù)她們。” “你沒來之前就已經(jīng)聽過你的豐功偉績了?!睗櫫肫鹉莻€叫薛秋霜的女子臉上怨恨的神情:“六年之前你都能把人扔進(jìn)池塘,那你現(xiàn)在是不是武功很不錯了?” 許允馨拍了拍衣袖,豪爽的笑著說:“這還用說?祖父見我善騎射,喜學(xué)武,特地準(zhǔn)許我和兄長們一起練習(xí)武藝,來大周十年,我可一刻都沒放下自己的老本行!以后誰敢欺負(fù)你,你盡管和我說,我?guī)湍闳ナ帐傲怂?!?/br> “我從來不惹是生非,估計沒有什么機會請你出手了?!被仡^望了望不遠(yuǎn)處站著的丫鬟們,潤璃笑著說:“倒是我有個丫鬟也胡亂練了些功夫,有機會還請你指點一二!” “這不簡單?我叫我的丫鬟給看看便是了!鐵手,追命,你們過來!” 鐵手、追命、無情、冷血——四大名捕??! 剎那間,潤璃不僅有一種既想哭又想笑的沖動,聽到這么熟悉的名字,而眼前出現(xiàn)的是兩個看上去嬌嬌弱弱的小丫鬟,真叫她有一種深深的無力感。 ☆、明珠蒙塵泥淖中 作者有話要說:今日雙更完畢,菇?jīng)鰝兪蘸美?/br> 這邊潤璃和許允馨兩人說得熱火朝天,那邊貴女們的詩藝展示大會進(jìn)行得如火如荼。 既然沒能叫許允馨出丑,各位貴女的心思全部放到了吸引四皇子和梁伯韜的身上。她們也不再故弄玄虛的通過抽簽來選出作詩之人,一個個要求分韻賦詩,都想在自己的心上人面前顯現(xiàn)自己的多才多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