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7節(jié)
今時不同往日,駱丘白不敢光明正大的帶著兒子逛馬路,不得已帶著了厚重的帽子和圍巾,借了一輛破舊的桑塔納,載著團團就去了約定的茶館。 這家茶座位置偏僻,平時很少有人來,但環(huán)境清幽,竹葉深深,老板又是鄭淮江的熟人,也不會碎嘴,所以這里是個閑聊的好去處。 小家伙第一次來這種地方,新奇的不得了,睜著大眼睛到處的看,穿著一件淺藍色的有小兔耳朵衛(wèi)衣,嘴里還叼著奶嘴,引得幾個服務(wù)生忍不住發(fā)笑。 鄭淮江比駱丘白先到,看到他帶著個小家伙走過來的時候,下意識的挑了挑眉毛。 “我真沒想到你消失一年還能弄回來一個孩子,這小家伙什么來頭?” 駱丘白點了一杯碧螺春,笑著說,“這是我兒子,團團,給叔叔問好?!?/br> 說著他舉起團團rou呼呼的小爪子沖鄭淮江揮了揮,小家伙配合的傻笑一聲,兩只眼睛都彎起來了。 鄭淮江難得笑了一聲,“喲,還挺可愛?!?/br> 說著他伸手去摸小家伙的臉蛋,小家伙也不怕生,在他的掌心蹭了蹭,笑著“嗚啊”一聲。 “是你兒子還是祁灃的兒子?我都沒想到你有這么大的胸襟,連祁灃跟別人生的孩子你都能這么熱心腸的照顧?!?/br> 駱丘白被嗆了一下,嘴角抽了抽,“您從哪兒看出這是祁灃跟別人生的兒子?這是我兒子,如假包換?!?/br> 鄭淮江嗤笑一聲,意味深長的看了駱丘白一眼,“哦,不是祁少爺跟別人生的,難不成還是你生的?” 駱丘白劇烈的咳嗽一聲,實在有點尷尬,雖然鄭淮江是老熟人了,可是他也沒打算把自己怪異的體質(zhì)告訴祁灃以外的任何人,忍不住擺擺手,“沒有的事,別瞎說?!?/br> 鄭淮江嘖嘖兩聲,“那就是領(lǐng)養(yǎng)的了?是不是出國那一段時間犯了相思病,所以才領(lǐng)養(yǎng)了一個跟祁灃長得這么像的孩子?不過這種幾率比中彩票還小吧?” “不過也難怪,當時祁家老爺子把你坑的那么慘,到今天才算是緩過勁兒來,你鼓搗來一個跟祁灃長得六七成相像的孩子,沒準那老家伙還能對你客氣一點?!?/br> 聽到“祁老爺子”這幾個字,駱丘白就頭大了,從回國到現(xiàn)在,他一直刻意忽略這個人,不是他心眼小,而是不知道該用什么態(tài)度去對面這個害過他,卻是祁灃至親的老人。 現(xiàn)在突然提到這人,他又忍不住想到以前那些糟心事,當即咳嗽幾聲,不愿意讓鄭淮江為自己擔心,連忙抱起兒子轉(zhuǎn)移話題,“那個……我突然想起來了,小家伙該換尿片了,我先帶他去一趟洗手間?!?/br> 小家伙“唔啊”一聲,眨了眨眼被爸爸抱了起來,還沖鄭淮江毀了揮爪子,好像是說再見的意思。 這茶座的洗手間不在市內(nèi),要過去得經(jīng)過一條馬路,駱丘白抱著團團等紅綠燈,小家伙不老實,伸出抓著去抓爸爸的墨鏡和口罩。 “唔啊唔啊。”小家伙手舞足蹈,差一點就要把爸爸的墨鏡扯下來。 駱丘白趕緊按住他的小爪子,佯裝生氣道,“不許胡鬧,要是把這個摘下來,會有好多好多狗仔追上來,到時候把你搶走,你就見不到爸爸了。” “……呀?”小家伙一歪脖子,驚訝的睜圓了眼睛。 狗狗……唔,是跟灃灃一樣胖的小動物嗎? 小家伙聽不懂,也很費解,咬著奶嘴,小手抓著爸爸的衣襟。 這時候眼看著綠燈就要亮了,一輛黑色的轎車突然開過來,駱丘白已經(jīng)跨出去的一步,又趕緊收了回來,懷里的小家伙被嚇了一跳,“咿呀”一聲把腦袋埋進爸爸的懷里。 駱丘白被他的反應(yīng)逗笑了,摸著他的腦袋說,“小傻瓜,一輛車而已,有爸爸保護你呢,有什么好害怕的?” 團團聽到爸爸的聲音,偷偷地探出腦袋,好奇的看著那輛遠去的車子,嘴里啊的奶嘴跟著晃了晃,接著像是看到了什么又害怕的縮起了腦袋。 這時已經(jīng)駛過去的車子突然停了下來,車里傳來咳嗽聲,“停……停車!” 旁邊的一個仙風道骨須發(fā)盡白的老道士趕緊幫那老人拍著胸口,“老爺子,出什么事了?” “咳……咳咳……剛才,那個路邊的男人,抱著個小孩的那個,你看到?jīng)]有?” 老人的聲音有點不穩(wěn),道長皺起眉頭,“男人和小孩?貧道沒看到,怎么了?” “那個男人怎么那么像駱丘白,還有那個小孩……” 老人像是突然想到了什么,打開車門就要下車,旁邊的保鏢趕緊上前攙扶,道長也跟著走了下來。 可原地早就空無一人,哪里有什么男人和小孩。 “老爺您是不是看錯了,駱丘白怎么會恰巧出現(xiàn)在這里,更何況那孩子又是誰?” 老人緊緊皺著眉頭,像是在琢磨什么,仔細想著那個男人的身形,還有剛才叼著奶嘴,跟自己對視的小孩子,實在是太像了…… ☆、68 整個屋子里黑漆漆的,沒有一絲光亮,窗外的夜色濃重,偌大一個房間連個人影都沒有。 他慢慢的坐起來,撐著身子喊人,但是沒有一個人應(yīng)答,他莫名感到前所未有的凄涼和孤獨,大聲喊著,“管家,給我一杯水?!?/br> 他的聲音在空無一人的房間里回蕩,他劇烈的咳嗽幾聲,終于挨不住這樣的滋味,拄著拐杖走下樓梯,客廳里竟然是一片燈火通明,溫暖的橘色燈光像是把一切都籠上一層柔和的薄紗,旁邊的壁爐里噼里啪啦的燒著火,帶著家的味道。 電視沙沙的響著,屏幕上竟然是祁灃公開出柜的畫面,而沙發(fā)上窩著的兩個人,一個是他,另一個是駱丘白,兩個人也不知道在說些什么,嘻嘻哈哈誰也沒有注意到身后的腳步聲,另一邊的沙發(fā)上,還有一個是個胖乎乎的小孩,他嘴里叼著奶嘴,正在沙發(fā)上努力的學著往前爬,可是他太小了,爬一步就要跌跟頭,可是也不怕疼,摔一下接著就咯咯的傻笑。 一切都安逸而溫馨,可是他心中卻全是火氣,看著沙發(fā)上的兩個人,大聲呵斥了一句,可是沒有人理會他,只有沙發(fā)上那個小家伙驚奇的看著他,露出一張跟祁灃小時候非常相像的臉。 他心中一動,忍不住伸手去抱他,那圓滾滾的小孩驚恐的看他一眼,接著嗚嗚的大哭,用小爪子拍他的臉,顯然是被嚇壞了。 “乖孩子,別怕,讓我抱抱你。” 他輕聲哄著,可是那孩子哭叫的越來越厲害,委屈的臉都憋紅了,說什么都不讓他碰一下。 就在這個時候屋里的燈突然全部熄滅了,之前的一切全部消失,整個客廳霎時間陷入黑暗,祁灃還有那個胖乎乎的小男孩同時消失了,壁爐里的最后一絲熱氣也隨之熄滅,整個屋子頓時冷得像個冰窖。 他猛地打了個哆嗦,接著睜開了眼睛,背后已經(jīng)被冷汗浸透。 原來只是一場夢…… “老爺,您還好嗎?”孫道長正低著頭一臉擔憂的看著他。 祁老爺子撐著身子坐起來,想起剛才的那一場夢,臉色非常糟糕,搖了搖頭說,“沒事,做了個夢。” 他閉上眼睛,仔細回想夢中那個胖乎乎的小孩,不正是之前他在路上偶然一瞥看到的那個男孩嗎。 他越想越覺得不對勁,聯(lián)系之前探到駱丘白身邊多了一個孩子的事情,更加覺得不可思議,如果那天在路上遇到的男人真的是駱丘白,他手里怎么會有一個跟小灃那么相像的孩子? 孫道長給他身后放了一個靠墊,端著一碗藥過來,“老爺,先吃藥吧,廚房剛煮好的?!?/br> 祁老爺子擺了擺手,目光非常復(fù)雜,帶著點迷惑和不安,孫道長皺起眉頭,掂量了一下,才慢慢開口,“老爺是想少爺了?” 提到祁灃,祁老爺子當即皺起眉頭,“什么意思?” “剛才您睡著的時候,貧道給您診脈,發(fā)現(xiàn)你脈象浮動劇烈,一看就是心緒不寧,而且……”他頓了一下,小心翼翼的開口,“您睡著的時候一直在喊著孩子,孩子,這孩子說的難道不是少爺?” 祁老爺子沉下臉來,過了半天才頹然的開口,“原來我也算兒孫繞膝,如今竟成了孤家寡人?!?/br> “老爺何必這樣說,少爺雖然與您鬧了點矛盾,但是每周都會按時來看您,對您也孝順有加,這話說重了?!?/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