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5節(jié)
一年前他初來乍到,本以為日子終于可以平穩(wěn)的過下去,這個小家伙卻像個定時炸彈一下子把他剛剛穩(wěn)定的生活攪成一鍋粥。 他不知道自己的肚子為什么一天天的大了起來,而且惡心疲憊的感覺越來越厲害,經(jīng)常早上要是不大吐一場,就沒法吃進去任何東西。一開始他還安慰自己大概是精神壓力過大,再加上換了水土,有點內(nèi)分泌失調(diào),所以才導致發(fā)胖。但是這種情況越來越嚴重,他本身就瘦,全身上下都不胖,惟獨一個肚子鼓了出來,再怎么安慰自己是發(fā)胖都不可能了。 葉承也發(fā)現(xiàn)了他的不對頭,好心帶著他去了自己叔叔的私人診所做檢查,然后就是……天翻地覆。 那一天,包括駱丘白在內(nèi)的三個人全都嚇傻了,做腹腔超聲檢查的時候,他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肚子里就突然多了一團rou…… 他完全嚇懵了,葉承也一臉震驚的看著他,半天說不出一句話來,幸好葉承的叔叔行醫(yī)多年,醫(yī)者的鎮(zhèn)定和好奇讓他對駱丘白做了更詳細的檢查,結(jié)果更加確定那一團rou是什么東西,因為它甚至已經(jīng)長出了初具雛形的小手小腳。 作為一個男人,駱丘白到現(xiàn)在都沒法描述出得知結(jié)果時那種既恐懼又震驚的心情,葉承的叔叔把能做的檢查都給他做了一遍,但是得不出任何結(jié)論,誰也沒法解釋他一個活生生的大男人,肚子里怎么會突然出現(xiàn)一個這玩意兒。 那時候,駱丘白真覺得自己成了老天眼里的一個笑話,可以無窮無盡沒有休止被他捉弄。 難道讓他承受那些鋪天蓋地的謾罵和污蔑還不夠,還要讓他變成一個不男不女的怪物? 他只是想當一個本本分分,安安穩(wěn)穩(wěn)的藝人,他甚至都不求自己能大紅大紫,可為什么老天還是要一次次的耍著他玩。 那天坐在咖啡廳里,駱丘白抱著熱可可仍然覺得手腳發(fā)冷,他用厚重的外套把自己裹的嚴嚴實實,連低頭看一眼自己的肚子都覺得難堪。 葉承也不比他好哪里去,但心直口快的性子讓他一個憋不住低聲問道,“那什么……你能不能告訴我這孩子的……呃……另一個爸爸,是誰?” 一句話想一盆冷水潑到駱丘白頭上,他這時候才從巨大的震驚中回過神來,緊接著腦袋和脖子全漲紅了。 之前他太恐懼,以至于都忘了想這個事情,現(xiàn)在陡然反應過來,一時間羞恥尷尬的一句話也說不出來。 祁灃…… 也只有可能是祁灃。 他活了大半輩子就只跟這個一個男人上過床…… 一切都向著混亂的方向發(fā)展,駱丘白渾渾噩噩的回到宿舍,腦袋里嗡嗡的響。他覺得這實在是太滑稽了,自己突然就成了個不男不女的怪物,而祁灃這個注定克妻克子的男人卻有了孩子,他們兩個男人竟然…… 后面的事情,駱丘白想不下去了,強烈的恐懼讓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看著自己的肚子一天天變大,他不得不中止學業(yè),搬出到校外一間僻靜的屋子里住。 他不敢出門,時常害怕的想,這個東西長在身體哪個位置,他又應該怎么把它拿出來……當想得太多,鉆牛角尖的時候,他甚至想干脆拿一把刀子破開自己的肚子,把那個小怪物挖出來了事。 可是每到這個時候,小家伙就會像是有感應一樣,突然劇烈的晃動,讓駱丘白好不容易堅硬起來的心瞬間土崩瓦解。 身在異國他鄉(xiāng),寂寞常伴,哪怕他經(jīng)常跟葉承見面,也無法終結(jié)回到家鋪天蓋地的孤獨。那時候他總是在想,要是有個小貓小狗陪著他也好,一想到以后或許會有個跟祁灃長得很像的小家伙出現(xiàn),時時刻刻的陪伴在他的左右,就像看到小時候的大鳥怪一樣,那種感覺太誘人,讓他根本無法拒絕。 加州的法律允許同性結(jié)婚,葉承的叔叔見識了太多光怪陸離的事情,對駱丘白的情況除了最初的震驚,剩下的就是細心地叮囑和檢查。 葉承也并沒有因為這件事情而疏遠他,反而經(jīng)常幫他補習,讓他不至于落下太多課程。 十個月的時間說長也不長,但是一個人揣著秘密和對未知的恐懼,還是讓他覺得度日如年。 第十個月的時候,他躺進了手術(shù)室,再過一個小時,他的肚子就要被手術(shù)刀劃開,是死是活都不知道,那一刻他真的忍受不了思念的煎熬,管他什么自尊底線,管他什么迫害陰謀,他已經(jīng)通通不在乎了,只想聽見祁灃的聲音。 可惜,在他下定決心撥通那串爛熟于心的號碼時,祁灃的號碼竟然成了空號。 他換了手機,兩個人徹底失去了聯(lián)系,分開的那么徹底。 駱丘白閉上眼睛,忍不住苦笑,這他媽都是天意,活該他一個人在這里變成了怪物,也活該大鳥怪不知道自己有了個寶貝疙瘩。 把手機扔到一邊,他也沒有太難受。祁灃這次跟他斷的如此徹底,沒有像以前那樣獨斷專行的把他抓回去,已經(jīng)成熟了太多,他想著,這一次或許兩個人都明白,只有雙方一起強大起來,才能共同迎接風雨,而現(xiàn)在只不過是一個艱難的磨礪過程。 只不過,這一次祁灃錯過了,等下次見面的時候,這個脾氣又怪又臭的男人會不會直接被嚇變了臉色,從此談“兒”色變。 一想到男人的表情,駱丘白就沒忍住笑了起來,連麻藥針埋入皮rou的恐懼也煙消云散了。 他想著,再次醒來的時候,一定會有一個超級可愛的q版祁灃跟他見面了吧? 結(jié)果第一眼看到小家伙的時候,他簡直悔的腸子都青了,那個鄒巴巴的,像個地瓜條一樣的小玩意兒在他懷里嚎啕大哭,他盯著鏡子里的自己,又仔細想著大鳥怪的長相,內(nèi)心實在有點受傷…… 為什么比他長得還丑,說好的祁灃大美人呢! 想到當時自己手忙腳亂的樣子,駱丘白低笑出聲,小推車里的團團看到爸爸笑了,自己也嗷嗚嗷嗚的跟著傻樂。 現(xiàn)在的小家伙,已經(jīng)不再是小地瓜干。他有一張無比標志的臉,眉目間更是祁灃的翻版,看著兒子傻乎乎的表情,駱丘白想起祁灃如果擺出這樣的表情,會有多可愛,一個沒忍不住,伸手戳了一下兒子的小雞==雞,又好笑又打趣的小聲說,“團團,你要爭氣,臉長得像大鳥怪就對了,只要這里別跟著他遺傳了就好……” “呀……?” 小家伙一歪頭,遠在另一個國度,正開著會的祁灃突然打了個大大的噴嚏。 秘書抿著嘴偷笑,“祁先生,這是有人想你了吧?” 祁灃冷冰冰的看她一眼,轉(zhuǎn)過頭繼續(xù)聽員工回報工作,可那張硬邦邦的臉上,表情卻有點古怪,耳朵還詭異的紅了一下。 肯定是又那個該死的芙蓉勾! ☆、53 駱丘白摘下耳機,把課堂上布置的一首曲子署上“wh”兩個字母之后,點擊上傳,站起來伸了個懶腰。 電腦屏幕上是一個比較隱秘的私人音樂blog,平時只有一些音樂方面的玩家才會聚集在這里,普通網(wǎng)友很難找到這里,所以駱丘白放心大膽的隱瞞了自己的真實姓名,用“white hill”這個網(wǎng)名當個混圈子的小透明,每次完成學校布置的“課堂作業(yè)”他都會發(fā)到這個主頁,跟專業(yè)的音樂大手交流心得,自己也享受這個過程。 在來到加州的這一年里,因為團團的關(guān)系,他不得不中斷學業(yè),學校也批準他暫時休學,可是時間是不等人的,他不想在美國浪費太多時間,所以哪怕在肚子大了起來,只能每天躲在家里的時候,他仍然堅持每天看譜子、練發(fā)音,葉承也時常會來給他補課,拿著課上筆記他一遍遍的在網(wǎng)上找教學音頻,查各種資料。 哪怕沒有辦法進課堂,他也不愿意自暴自棄,以前即便是拍一個不喜歡的廣告,他都會認真去配合,如今他既然有機會在世界高等音樂學府上課,就更不愿意放棄機會。 或許他沒有多少天賦,更熱愛的還是表演,但是他發(fā)現(xiàn)唱著那些曲子,勾畫著那些音符,會讓他的心情變得非常好,在音樂的世界里,沒人會對看到他的臉,也沒有人會知道他就是那個聲名狼藉的駱丘白。 別人聽到只有他的聲音,每一次進步和努力,都會得到老師和熱情網(wǎng)友的支持,這一點讓他重新拾起了自信,對音樂的熱情也越來越高,自學起來也是動力十足,甚至在十個月之后,他重返課堂,所有人都很詫異他竟然能跟得上進度,沒有一門考核掉了鏈子。 如今,期末考試還有最后一門課程就要結(jié)束了,而這最后一門原創(chuàng)編曲,也是駱丘白的弱點。 他的起點比別的學生低很多,特修班里的學生不是已經(jīng)被唱片公司簽下之后,特訓完就去出專輯的,就是已經(jīng)給歌手寫過曲子,準備更上一層樓的,像他這種從表演跳到音樂領(lǐng)域的人,整個班里只有一個,所以他的壓力也特別大。 他學的專業(yè)是“編曲與演唱”,要求學生必須做到寫而優(yōu)則唱,編曲作詞的能力占了整個學年分數(shù)的一半以上,要是這一門分數(shù)太低,他沒準會直接留級。 想到這里,駱丘白長嘆一口氣,使勁揉了揉頭發(fā),無奈的拿著支鉛筆在紙上勾勾畫畫,腦袋里一片空白。 平時老師也會安排他們在課下寫個曲子當做家庭作業(yè)交上去,駱丘白自己寫的那些的東西也只敢掛到網(wǎng)上,要是應付年終考試,根本就拿不出手。 現(xiàn)在還有一周就考試了,他的原創(chuàng)曲子還沒有著落,這可怎么辦? “嗚啊……” 這時候,臥室里突然傳來響亮的哭聲, 駱丘白聽到動靜笑了一下,放下紙筆去廚房給他沖了點奶粉,走進臥室的時候看小家伙正捏著他的小玩具,大眼睛里積攢著眼淚,一副可憐兮兮的樣子,“團團,不是跟小黃雞玩得挺好的嗎,怎么突然就哭了?” “嗚嗚嗚嗚……”團團哭的更加委屈,圓臉蛋上紅撲撲的,使勁歪頭要忘駱丘白懷里爬。 因為還太小,他身子動不了,只能像個rou球在床上扭,駱丘白忍笑,把他抱進懷里,“少裝可憐,嚎了這么久,連眼淚都沒下來,你一個小時之前才剛喝過奶,怎么又餓了?你這小兔崽子,只有餓的時候才會想起我,平時只知道跟小黃雞玩?!?/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