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節(jié)
一句話讓孟良辰的臉色沉了一下,他的喉結(jié)滾動一下,“你說的‘他’是誰,祁灃嗎?” 提到這個名字,他自嘲的笑了一下,“對,除了他也不會有別人花這么多心思對付我了?!?/br> “你什么意思?”駱丘白頓了一下。 孟良辰深吸一口氣,扯了扯嘴角說,“有人向公司施壓,把我所有工作都擱置了,六部電影三部電視劇,四個廣告代言,全都換了人,本來今天我有個電影頒獎禮要參加,但就在兩個小時之前,組委會給我打電話說投資商封殺我,不允許我出場,所以我現(xiàn)在是個閑人了。” 駱丘白愣了一下,一時反應(yīng)不過來。 這些都是……祁灃做的?為什么他一直瞞著從來不說,這都是什么時候發(fā)生的事情? “丘白,如果這些事情都是你授意的我無話可說,但是你真的覺得祁灃愛你嗎?他是什么樣的身份,你比我更清楚,這種一手遮天的人物,現(xiàn)在可能對你有點新鮮感,不允許別人染指他的所有物,但是一旦他膩味了,就會毫不猶豫的踹了你,到時候他對你不會比對我更仁慈?!?/br> “夠了!” 一句話戳到了駱丘白的軟肋上,他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祁老爺子的話沒有任何征兆的飄到耳邊。 “他只是拿你當(dāng)個保命的工具,他跟你結(jié)婚只是為了活下去,你不要自作多情?!?/br> “孟良辰,你沒資格說他!”駱丘白穩(wěn)了穩(wěn)情緒,深吸一口氣。 孟良辰說的沒錯,如果祁灃真的能給他百分之百的信心,自己也不會這么輕易被說動,但是不管祁灃接近他的目的是什么,到底有沒有喜歡過自己,但至少他心里有這個男人,所以就不允許別人隨意指責(zé)他,誰都不行! “當(dāng)初你跟蘇清流分手之后,是不是主動來找的我?你明明還愛著他,也知道我喜歡你,還故意來招惹我,給我希望!當(dāng)初說要在一起的人是你,說分手的也是你,你踹掉我的時候有沒有一絲猶豫?又哪里比祁灃更仁慈了!” 一旦撩撥到已經(jīng)結(jié)痂的傷口,心口上就吹來嗖嗖的冷風(fēng),前塵往事控制不住鉆入腦海。 那時候,蘇清流已經(jīng)是出類拔萃的影帝,玩票似的拍而優(yōu)則演了《殘陽歌》,又一次把他推向了影壇最高峰。 他站在了娛樂圈的最巔峰,無人可以比肩,但是風(fēng)華絕代、才華橫溢的代價就是他遇到了瓶頸,無論怎么拍戲都無法突破,第一位的巨大頭銜拘住了他,讓他非常的煩躁不安,也正是這個時候,他跟孟良辰幾乎天天都在吵架。 駱丘白三年前只是個劇組小跟班,孟良辰的苦悶無處發(fā)泄,就天天來找他喝酒,對他說自己跟蘇清流的事情。 暗戀實在是一件無奈的事情,你明知道這人嘴里說的都是別人的名字,卻還是會因為他每天跟自己吃一頓飯的時間而欣喜不已。 駱丘白以為自己掩飾的很好,一直站在小粉絲小跟班的位置絕不向前一步,直到有一天,孟良辰喝醉了,睜著迷蒙的眼睛問他,“丘白,你喜歡我吧?” 他緊張的說不出話來。 孟良辰突然緊緊地?fù)ё∷?,痛苦掙扎,“你真好……如果清流跟你一樣好就好了。?/br> 后來駱丘白才知道,蘇清流為了拍一部關(guān)于天主教的冷門電影,毅然決然當(dāng)了天主教的忠貞的信教徒,但是天主教是排斥同性戀的,強烈的信仰和背=德的愛情讓他痛苦掙扎,在一次歇斯底里的爭吵之后,孟良辰疲憊不堪,最終選擇了分手,蘇清流毅然決然的飛去了歐洲。 “丘白……你愿不愿意跟我在一起?”孟良辰緊緊地拉著駱丘白的手,笑著問他。 那天午后的陽光非常好,駱丘白都恍惚了,得不到的東西突然自己送上門來,他經(jīng)受不住誘惑選擇了握緊孟良辰。 他們像普通情侶一樣約會、看電影、一起做飯一切縮在一個被窩。 但是兩個人始終沒有進行到最后一步,就像是守著什么約定似的,等到危險的邊緣立刻就會停下來,駱丘白并不重欲,他覺得只要相守就很好,rou==欲有沒有無所謂,直到有一天孟良辰接到蘇清流的死訊…… 那天下著瓢潑大雨,孟良辰收到了歐洲精神科大夫寄來的通知,蘇清流因為孤獨自閉再加上傷心痛苦,選擇了自殺。 孟良辰捂住半邊臉,跌跌撞撞坐上去歐洲的飛機時,那時他甚至都沒給駱丘白一個正眼,他哭了,通紅的眼眶里滿是淚水,他說,如果不是他說了分手,蘇清流也不會孤獨到死,如果沒有選擇駱丘白,蘇清流或許還會活著。 駱丘白就問了他一句話,“你后悔了嗎?” 孟良辰連點頭都那么匆忙,轉(zhuǎn)身就走,去歐洲找他的蘇清流,就這樣把駱丘白一個人扔在了機場…… 往事鋒利如刀,分外刻薄。 駱丘白回過神來,看著面前臉色不定的男人,冷笑了一下,一字一句的說,“祁灃再不好,也是我愿意的,你沒資格提他。” “你也知道我一向護短,你下次再這樣說,我一定對你不客氣!” 說完這話,他推開臉色陡然煞白的孟良辰,頭也不回的推開了洗手間大門。 沒有一絲一毫的猶豫。 ☆、30 從洗手間出來的時候,休息時間也到了。 森川跟幾個制片商量了一下,最終遺憾的放棄了剛才那張兩人緊緊相擁,兵戎相向的劇照,重新定下了兩組新的海報造型。 一張是岳朝歌月簡潼最初相識時,誰都不知道對方的身份,彼此引為知己,舉杯相視一笑的樣子,第二張,則突出電影“廝殺”的主題,簡潼閉著眼睛坐在龍椅之上,岳朝歌在背后用一把利劍鎖住了他的咽喉,唇角帶血,目光森然的看著鏡頭,而兩人背后,則站在電影中幾個重要角色,仿佛為了展現(xiàn)陣容一般,一字排開。 這兩組造型對駱丘白來說不算困難,他絲毫沒有受剛才孟良辰那些話的影響,認(rèn)真投入到拍攝當(dāng)中,繼續(xù)把某人當(dāng)成空氣。 而孟良辰自從走出洗手間,整個人就有些飄忽,整整一下午,沒有再繼續(xù)找茬,只是沉默的坐在那里,一直看著駱丘白,目光深沉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到了下午六點,海報終于順利拍攝完成,因為劇組的工作人員彼此都是第一次合作,也不知道是誰提議一起照張相,得到了所有人的支持。 駱丘白這時候連身上靛藍色戲服都沒來得及脫下來,挽著長長的袖子就湊到了人群之中,這時葉承被后面笑著要簽名的女工作人員追的有點狼狽,大步邁過來的時候,差點撞到駱丘白手里的長劍上。 他“嘶”一聲捂住鼻子,劍眉一挑,佯怒道,“岳朝歌,你看不見我被追的這么慘嗎,現(xiàn)在竟然還趁機偷襲,真是好歹毒的心!” 駱丘白也被他撞了一個踉蹌,見他這副耍寶的樣子,舉劍一揮擺出個招式笑著說,“你知道什么,我這叫趁你病要你命,不服來戰(zhàn)???” “嘿,你個反賊還來勁了,今天就讓你知道當(dāng)今江湖誰怕誰?!闭f著他擼起龍袍袖子,兩手一伸,作勢就要跟駱丘白比個高下。 周圍人一聽這個來勁了,紛紛嚷著要看大戰(zhàn)三百回合。 兩個人本來就是愛玩的人,拍戲的時候又很聊得來,短短一天就已經(jīng)稱兄道弟,這會兒玩性上來,笑著鬧成了一團,周圍的工作人員也加入戰(zhàn)局,分成“反賊黨”和“擁帝黨”兩派,一邊加油助威一邊笑著拍照,現(xiàn)場一時間無比的熱鬧。 這時候森川跟孟良辰從遠(yuǎn)處走了過來,所有人瞬間鴉雀無聲,不是因為害怕,而是因為孟良辰的扮相。 他換了一身跟岳朝歌一模一樣的衣服,長袍襤褸,長劍入墨,高大挺拔的身材,冷硬強悍的氣質(zhì),瞬間再現(xiàn)了三年前那個經(jīng)典到無法超越的角色。 駱丘白頓了一下,接著一張臉迅速冷了下來。 他這個“岳朝歌”還沒有退場,孟良辰又穿成這個樣子出來,算什么意思呢? 孟良辰像是沒有看到他的目光,側(cè)身占到了駱丘白身邊的位置,森川滿意的點了點頭說,“之前有制片提議讓新舊岳朝歌一起做宣傳,我還覺得沒什么必要,如今才覺得這真是個好主意,良辰,這次要委屈你這個大投資商給電影多吸引點眼球了?!?/br> 孟良辰笑了笑,余光在旁邊的駱丘白身上停了一下說,“看你這話說的,丘白跟葉承那張海報既然被我給廢掉了,我總要做點什么來彌補你碎了一地的玻璃心,是不是?” 聽完這話,眾人臉上的表情不一。 駱丘白在心里嗤笑一聲,孟良辰斃掉他跟葉承的合影,自己親自上陣,這是故意演給他看嗎?難不成他對付不了祁灃,只能來找個假想敵使勁? 駱丘白惡劣的想著,這時就聽站在后排的李天奇突然嗤笑一聲,裝作開玩笑似的說,“孟影帝,你太壞了。你這一出場不就立刻把新版岳朝歌給秒殺了嗎?到時候所有小姑娘都只顧得上看你了,誰還顧得上咱們的丘白啊?” 這句話聽起來的確是個玩笑話,但是由李天奇的嘴巴說出來,卻帶著nongnong的幸災(zāi)樂禍。 孟良辰只是笑了笑,沒有回答他的問題,葉承瞥了他一眼,輕微皺起了頭,往旁邊站了站。 駱丘白黑著一張臉,始終不發(fā)一言,這時鏡頭對準(zhǔn)了所有演員,孟良辰抬起手,仿佛哥倆好一般摟住了他的肩膀。 快門聲這時響起,把駱丘白和孟良辰比肩的樣子定格了下來。 相片照完,一天的任務(wù)終于完成了,葉承笑著跟身后所有工作人員說,“大家今天辛苦了,晚上誰也不準(zhǔn)走,我請客吃飯?!?/br> 一句話讓現(xiàn)場沸騰了起來,誰都沒想到第一天開工就能蹭到影帝的飯。 “葉影帝,你真的大放血?。磕酋U魚海參魚翅必須來雙份,咱吃一份,仍一份,才能顯示出這頓飯的高端大氣上檔次!” “去,都別給我挑三揀四,再廢話,今天晚上就只給看不給吃,活活饞死丫這些嘴賤的!” 葉承啐了他們一口,看了一眼抿嘴不說話的駱丘白,一把摟住他的肩膀,“岳朝歌,剛才那一局咱還沒分勝負(fù),咱們酒場上見,你可不許不去。” 其實駱丘白真的沒打算去,孟良辰今天攪合的他一天都心情不佳,好不容易收工了,他恨不得立刻回家睡大頭覺。 恰好這時孟良辰像讀懂他的心似的,笑著開口說,“葉承,你沒看出丘白累了嗎,你這大影帝不給新人面子啊,酒場上誰是你的對手?” “話可不能這么說,我這個‘皇帝’哪能缺了‘反賊’呢?你這個‘岳朝歌’現(xiàn)在可是投資商,我又不敢請你去,只能找丘白,這樣怎么叫不給面子?” 一句話堵得孟良辰無話可說,順便讓他再也找不到參加的理由。 駱丘白捕捉到葉承發(fā)壞的表情,看他對自己眨了眨眼睛,一時沒忍住笑了一聲,這家伙一定是故意的。 看到孟良辰不悅的表情,駱丘白心里舒坦了。 看都沒看他一眼,笑著對葉承說,“行,那咱們就酒場上見高下,這次一定讓你戲里戲外都輸個屁滾尿流?!?/br> 葉承笑噴,“來啊,誰怕誰。” 兩個主演笑鬧著離開,一群工作人員浩浩蕩蕩的跟著,孟良辰的身份逼得他沒法拉下臉皮跟上去,只能眼睜睜的看著駱丘白的身影消失在眼前,緊緊地攥住了拳頭。 坐上劇組的車子,向著酒吧進發(fā)。 駱丘白看了看時間,已經(jīng)過了晚上六點,腦袋里突然蹦出祁灃暴躁的樣子,下意識的拿出手機,手指按在了“祁灃”兩個字上。 差一點就要按下去的時候,他頓住了手指。 不行,他不能跟原來一樣時時刻刻都遷就著那個大鳥怪,以前是他好脾氣,愿意包容這個脾氣古怪的男人,也愿意做個合格的配偶,想盡辦法照顧他,讓他高興。 但是現(xiàn)在已經(jīng)不一樣了,他已經(jīng)決定讓祁灃吃點苦頭,在他交付真心之前,絕對不再主動倒貼,只是做個有職業(yè)cao守的“道具”。 那個家伙,那么惡劣,明明在利用了自己,還天天擺出一副高貴冷艷的樣子,脾氣那么臭,也只有自己忍得了他,所以他不過是去跟劇組吃個飯,為什么還要想著跟他報備? 點開手機信箱和聯(lián)絡(luò)簿,沒有任何一條關(guān)于祁灃的短信和未接來電。 證明這整整一天,大鳥怪壓根沒有聯(lián)系過他一次。 虧他今天早上還給他做了早餐,親手穿了衣服,真是沒良心。 駱丘白撇了撇嘴,重新把手機塞進了口袋,最終決定不把這件事情告訴祁灃了。 反正按照合同,他只要對金主做到逆來順受,絕不反抗就好了,但凡金主說的,他就乖乖去做,無論是做飯穿衣還是其他事情,祁灃敢說他就敢做。 但是今天金主大人壓根沒鳥他,也沒給他下任何命令,說明現(xiàn)在是“下班時間”,他有權(quán)利支配自己的時間。 車子絕塵而去,駱丘白卻不知道此時正坐在辦公室里的祁灃,一張有多么的臭。 他翻來覆去的看著手機,這個動作已經(jīng)持續(xù)了整整一天,從妻子給他系上領(lǐng)帶,目送他出門的時候開始,這個動作都不知道重復(fù)了多少遍了。 時鐘已經(jīng)指向晚上八點,手機仍然安靜的躺在桌上,一聲不吭。 他皺著眉頭,冷著臉,抄著口袋在辦公室里踱著步子,心里別提有多不悅了。 他不明白自己的妻子到底要玩到什么時候,難道他就沒有發(fā)現(xiàn)自己的丈夫到這個點還沒有回家,就是為了給他足夠的時間來欲擒故縱嗎? 想起早上起來,在廚房里看到駱丘白為了給他準(zhǔn)備早餐忙前忙后的樣子,祁灃的嘴角終于有些松動。 駱丘白的腰很柔韌窄細(xì),想起來就讓他忍不住想要從背后把他摟進懷里,食物的香氣似乎還在鼻子下面飄來飄去,就像那該死的芙蓉勾的聲音和笑容一樣,整整一天,無時無刻不在撩動著他的腦神經(jīng)。 他的身上有很淡的香味,不是化工品合成的味道,祁灃形容不出來,但是他就是很喜歡。 駱丘白站在離他很近的位置,手指在他的喉結(jié)處活動著,領(lǐng)帶發(fā)出布料摩擦的聲音,他只要低下頭就能吻到妻子的發(fā)尖,最可惡的是他這時候竟然還抬頭看了自己一眼,那雙眼睛一挑,簡直讓人把持不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