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5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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玄策瞳孔一睜,順著眾人的聲音低頭望去,卻見花玉龍右手覆在了左手小臂上,似乎注意到自己的視線,她看過來的眼神里,掛著平靜不讓人擔心的模樣。 他劍眉一凝,低聲在她耳邊送了句:“裝暈?!?/br> 花玉龍愣愣,下一秒,當著玄策的面眼白一翻,人便柔柔弱弱地倒了下去。 玄策長臂將她腰身一攬,一下便將她輕巧地橫抱至懷里,朝一旁金吾衛(wèi)大聲道:“花娘子滅了突厥狼衛(wèi),救人有功,如今負傷昏迷,速讓通道!” 他話音一落,卻聽一旁有人喊道:“我們讓讓,救人要緊!” 沒過多久,玄策就見眼前原本密集的人群中,讓開了一處窄窄的通道,眉眼一斂,垂眸看向懷里的少女。 只見她臉色蒼白,眉頭蹙起,玄策心頭不由發(fā)緊,明知裝暈是自己說的,但她這般狀況,他真的是怕了,步子更是加快了起來。 “公主,公主不見了!” 就在玄策抱著花玉龍走出人群時,身后忽然傳來了這一句話! “別睜眼?!?/br> 他低聲說道。 不然,這戲就砸了。 花玉龍原本握著傷口的手,悄悄攥上了玄策的衣襟,他今日穿了身貴氣的翻領玄袍,怕是要被她糟蹋了。 此刻她這般由玄少卿抱著,也不知他累不累,自己雖然不重,但長時間抱著人,兩道胳膊也受不了吧。 想到這,她轉頭把腦袋貼到他的懷里,低聲說了句:“公主不見了,你不回去尋她么?” “公主侍衛(wèi)眾多?!?/br> 他說罷,沒再出聲。 花玉龍嗅著他身上的神香,只覺手臂的劇痛都好了些:“方才,那人的刀可是要朝你砍下來的。是我救了你,你此刻這般,可是要報恩?” 玄策低頭看她,少女仿佛把他的懷抱當成了一道安全的屏障,毫無芥蒂地縮在里面。 若不是此刻行走著,他只怕難掩心頭跳動。 “當時場面混亂,你不說,我還當你是護著旁人?!?/br> 聽到這話,花玉龍攥著他衣服的手更使勁了:“那你為何讓我裝暈,又抱我。” 玄策:“裝暈把你抱出來,我也好脫身?!?/br> 花玉龍:“玄少卿才不是臨陣逃脫之人……你不就是想讓那些人覺得,花娘子是舍生取義么?!?/br> 玄策:“你既然知道,又何必問出聲。” 花玉龍:“玄少卿說話,好不會哄人?!?/br> 見他抿著嘴,花玉龍又道:“你不說,我也只能猜啊,你明明好心,我是要說謝謝的?!?/br> 聽到這話,玄策心頭一時有些高興,但轉瞬,情緒卻沉了沉。 想到昨夜,自己說了結親之事,她的回應不就是,拒絕么。 何必直言,自取其辱,“醫(yī)館到了。” 玄策長腿邁入門檻,臉色冷峻地朝小郎中道:“尋一間干凈的廂房,病人受了刀傷,需要馬上救治!” 花玉龍只覺鼻翼間侵入了醫(yī)館的藥草氣息,耳邊是玄策隱忍著急的聲音,她忽然覺得,雖然手臂很疼,但卻是可以忍受的范圍,反倒是此刻這樣讓人護著,安心得令她放下了戒備。 玄策說,公主侍衛(wèi)眾多。 那她花玉龍也有阿耶和阿兄,也有師父啊,又不是沒人保護她。 只是,玄策為何不說呢,在那樣的關頭,他舍下了一個宗正寺少卿的職責,護她一介平民百姓的安危。 想到這,她忽然覺得,手上的傷,不疼了。 第110章 三章合一 “別緊張啊。” 公主的花車被人群擠得無法停下,打頭的引馬受了驚,朝天空嘶鳴而起,馬蹄一躍,竟是將車廂往一處城墻甩了過去—— 有皇家侍衛(wèi)身手敏捷,駕上驚馬迅速控制住韁繩,也有人執(zhí)刀將車廂與馬匹身上的牽繩砍斷,一時間,場面紛亂。 花遇橋一抬眼,花車的幔簾被吹開,內里,卻是不見了方才端坐的倩影。 此時,已有人喊出聲:“公主不見了!” 偌大的花車里,只剩下一頂公主的皇冠。 所有人都驚得汗如雨下。 花遇橋一時只覺恍惚,不可能,方才他一直盯著花車,四周侍衛(wèi)環(huán)繞,沒有突厥人可以爬上去,難道是方才那場火勢,或者說,有刺客一開始便藏在花車里面?! 他越想越被覺得可怖,想要再往前,就被金吾衛(wèi)的執(zhí)劍攔?。骸伴e雜人等,請勿靠近!” 花遇橋斂下眉眼,一時有些清醒過來,公主失蹤,與他有何干系。 想罷,再看了眼那馬車,便欲抽身離去,忽然,車底似有一團暗影閃過,花遇橋一凝神,那影子卻不見了,他只當自己看錯,剛一轉身,驀地,腳步頓在了原地,腦中一道白光閃過,難道?! 他迅速走出圍觀的人群,步子朝靠近馬車的那一處城墻走去,越想,長腿邁得越快,直到他眼里看見密集的人流中,鉆出的一道嬌小身影。 城墻的一旁通向民巷,一拐進去,外面嘈雜的喧囂便隱沒了一半。 少女還在不停地走,她步子有些慌忙,但顯然,意志是堅定的,以至于沒有注意到,身后有人跟來。 那人腿長,步子邁得寬,哪怕她走得急,他也能信步跟著。 少女低著頭,臉上還戴著一抹紗巾,忽然,斜刺里有一個老婦打開了后院的門,少女登時像只受驚的小白兔,閃到了一邊。 但那老婦顯然沒注意到她,只把手里的一盆水撒到地上,又“砰”地一聲,把門關上了。 那道雪白身影緩了緩,抬手拍了拍心口。 方才她把繁重的皇冠摘了,躲到花車底下的暗倉里,又將禮服褪下,如今一身簡易的襦裙,應當不會被大家發(fā)現。 越想,步子就走得越堅定。只是—— “再走,前面可就是死胡同了?!?/br> 忽然,身后一道沉沉的聲音響起,只把她嚇得頓時驚毛。 誰! 她不敢回身看,只低著頭,也許那人不是在跟自己說話。 但是,她越走,越發(fā)現不對,是的,巷子前頭只有一條路,而盡頭因為靠近坊墻,被封住了。 白兔子站在原地,她也許在想,自己能不能爬上去。 視線環(huán)顧四周,這里是別人家的后巷,停著輛不大的馬車,若是她攀上去,說不定真能夠到墻頭。 她腦子里盤算,覺得不管眼前多難,都好過回頭看人一眼。 想到這,她就真的是手腳并用,先是踩上了馬車的車軌,站在前頭,研究怎么踩上車廂的頂蓋,突然,腰身被人一攬,她沒來得及輕呼出聲,嘴巴就被人捂住了! “唔!” 她一雙清眸瞪得雪亮,想要回頭看,但下一秒,人就被塞進了車廂里! 后背剛靠到冷硬的車板,眼前一道陌生的熱浪欺壓而下,她抬起視線,忽而,渾身一僵,只盯著他的臉看,見這人嘴角勾起,說:“公主不認得在下了?” 花遇橋話音一落,松開了捂住她嘴巴的手。 就見眼前的公主先是一怔,旋即,粉嫩的嘴巴一扁,好像要哭出來了。 他頓時一愣:“公主?” “你嚇死我了!” 她喊出聲,帶著奶奶的哭腔,明明很兇,但在花遇橋這里不過是撓癢癢。 “公主從花車底下逃命,膽氣令花某佩服,眼下便送你回宮,別害怕了?!?/br> 車廂里光線昏暗,她只聽見他的聲音,以及那雙明亮的眸眼,側臉一道陰影,顯得深邃至極,這里空間極小,他就像個龐然大物,占據了所有的空氣。 但她—— “不要。” 花遇橋眸眼一愣,不確定地看向她。 “本公主說了,不要回宮?!?/br> 花遇橋沉默了下,不問她為何不回宮,只道:“那公主,想去哪兒?” 嘉藍偏頭看向他,道:“現在在外面,不要叫我公主?!?/br> 花遇橋挑眉,笑道:“那我叫你什么?” 雖然眼前的男子體型幾乎是她兩倍,論武斗她只有被碾壓的機會,但好在,她有氣勢:“你就叫我主人吧?!?/br> 說完,她有些害怕地咽了下口水。 花遇橋:??? “花某不該多管閑事?!?/br> 說完,他便要掀開車門出去,忽然,衣袖被人抓住,回頭,對上了嘉藍那雙眼睛。 “昭榮?!?/br> 嘉藍公主看著他,又道:“我的名字,叫昭榮。” 花遇橋一時愕然,在寂靜的車廂里,竟是毫不避諱地看著公主,昭榮,是她的閨名。 告訴他,好像,有些不合適。 但—— 忽然,車廂外傳來馬匹的驚聲,花遇橋忙掀開車門,下一瞬便將身后的門關上,不給外面一絲光線進去的機會。 低頭,只見馬車下站了位樸素打扮的老者,他驚嚇地抬手指了指花遇橋:“郎君,這是我家主人的馬車!” 花遇橋沒跟他廢話,從懷里掏出一張飛錢:“這馬車,我買了。” “???” 那老者還沒說話,就見前一秒還屬于自己家的馬車,下一秒,就被人駕走,絕塵而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