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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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花、花……” 東珠嚇得一瞬間動彈不得,腦子里飛快閃過的都是花玉龍那些恐怖的縱火畫面,而此刻她手里端著酒,那么濃烈的酒,燒起來火一定會更旺吧! 忽然,近在眼前的那張鵝蛋臉,因?yàn)槠つw白皙以致于冷俊起來非??刹赖幕ㄓ颀?,忽然展顏一笑,食指勾了下她的下巴。 “??!花四娘饒命!” 東珠嚇得身子往后一軟,差點(diǎn)沒暈過去,但驚恐之中,全身只是下巴癢了一下。 花玉龍坐回去,雙手一拍,笑道:“原來美人失色,也還是美人呢!” 一旁的玄策見她那番動作,心是想這放在尋常女子身上,定然是失格的,但在他眼底,卻不知覺蓄起了一抹笑:“你喝醉了?!?/br> 花玉龍轉(zhuǎn)頭,眼睛瞪著,道:“我喝醉了嗎?嗯……沒關(guān)系,這么好的酒,不醉不值得!我今天就是來喝酒和聽奇人趣事的!”說著,她轉(zhuǎn)頭又朝嚇得抱在一起的東珠和西璧道:“那最近這南曲樓里可有什么讓人匪夷所思的怪事?” “怪、怪事?” 西璧性子要比東珠穩(wěn)重些,見花玉龍這般笑容,也不知她是高興還是生氣,這南曲樓眼下的怪事不就是來了個花玉龍么! “是啊!例如,專擄漂亮姑娘的妖怪!” 東珠被花玉龍那張牙舞爪的樣子嚇得心驚:“沒、沒聽說呀。” 第17章 正經(jīng)八卦 所謂的情愛之力,讓他們奮不…… 花玉龍又道:“那可有什么人走了,或者突然就消失了?” 西璧想了想:“南曲樓因著剛新建沒多久,出出入入的客人工匠都比較多,確實(shí)有今天來上工,明天就不來的,但好像也沒留意什么人是突然不見了?!?/br> 玄策忽然開口:“沒有人不見了,但銀子卻可以突然不見了?!?/br> 他話音一落,東珠和西璧眼睛睜了睜,一時(shí)緘默,似被說中了某些事。 “啪!”花玉龍雙掌一拍,突然想到了什么:“你們南曲樓里的店鋪都不收柜坊兌換的飛錢,只收現(xiàn)銀,而你們主事的人又說,沒見過南曲樓的老板,那到底是誰來跟你們交接租金?況且這里的租金不便宜,總不能阿貓阿狗不相熟的人就給過去吧?” 這下,東珠和西璧卻是噤聲了,花玉龍?zhí)袅颂裘?,站起身,緩緩走到東珠身邊蹲了下來,指尖饒了繞她垂下來的一縷長發(fā),在她耳邊輕聲道:“剛才玄郎君給出去的一斛珠,你說會去哪兒呢?” 東珠緊張得雙手抓著裙擺,閉著眼睛道:“我們也不知道現(xiàn)銀和珍寶去了哪里,但我們每次,從管事mama手里拿到的都只是一張張飛錢?!?/br> 玄策神色一凜:“那就沒有人跟她接頭嗎?” 西璧也搖了搖頭:“不知道……” 花玉龍松開東珠的頭發(fā):“那管事mama什么時(shí)候交租金?” 東珠:“我們也不知道……但她一般是每個月的七日給我們纏頭?!?/br> 玄策:“七日?” 花玉龍單手托腮,細(xì)想道:“今日是六日,那明日你們便能拿到錢了?” 西璧點(diǎn)了點(diǎn)頭:“是的,而且今日長安城宵禁后,南曲樓也不營業(yè),倒是我們難得輕松的時(shí)候?!?/br> “不營業(yè)?”花玉龍奇怪:“長安城宵禁后,平康坊內(nèi)也可以日夜笙歌不是?而且在拿到銀子的前一日放假,難道是讓你們不要亂花錢么?” 西璧笑了笑,心里覺得這花家娘子的想法竟有些可愛:“是的,不過我們拿到飛錢也會讓丫鬟替我們兌換,或者直接去買昨日相中的東西。但多一日考慮,倒就沒那么沖動了?!?/br> 玄策:“也就是說,六日這天,你們都會出這南曲樓?” 東珠點(diǎn)了點(diǎn)頭,抿了抿嘴猶豫了下,道:“所以今日宵禁后,我們就算想繼續(xù)伺候郎君娘子,但妙音閣也不營業(yè)的。” 玄策指尖點(diǎn)了點(diǎn)膝蓋,道:“這倒是件有意思的事?!?/br> 花玉龍:“這有什么意思的?” 玄策側(cè)眸看向她,答非所問道:“龍膏酒喝完了么?” 花玉龍晃了晃瓶身,約莫是喝上頭了,沒有剛才的不好意思,反而朝玄策點(diǎn)了點(diǎn)頭,仿佛完成了一份隆重的任務(wù):“喝完了?!?/br> 玄策:“那便讓小廝進(jìn)來,把這蜜餅團(tuán)打包了,回去吃罷。” 花玉龍眼珠子睜圓:“我不要吃這個,你點(diǎn)的不是給兩位jiejie吃的嗎?” 玄策忽而嘴角一勾:“兩位jiejie在這兒有的是機(jī)會吃,你么……” 他這話里有話,也不直說全長安城都知道花玉龍被禁足這等事,只道:“畢竟是這兒的特產(chǎn),你還是帶點(diǎn)回去罷?!?/br> 走出南曲樓,花玉龍跟著玄策拐到一旁的側(cè)巷里,抬頭就見一輛馬車停在角落。 而一旁正站著一高一矮兩個清瘦少年,便是玄策的兩個隨從山原和竹猗。 “寺丞,方才收到您的音訊符,我們剛把人帶到?!?/br> 山原長手打開馬車的車門,花玉龍順著他動作望去,便看見晦暗的車廂里,正坐著一個女子。 那女子的眼睛似許久沒看見光一樣,一對上她們的視線,就緊張不安地往后縮了縮,懷里的竹匣子抱得更緊了。 玄策側(cè)眸朝身旁的花玉龍道:“上去吧?!?/br> 她剛吃了酒,本就有些困乏,現(xiàn)下見有輛馬車,忙不迭要進(jìn)去休息,遂自然地把懷里抱著的食盒塞到玄策懷里,雙手撐在馬車邊,正準(zhǔn)備手腳并用地爬上去。 突然,前頭的壯馬受了車輪子的力道,忽地嘶吼了聲,四肢馬蹄作勢動了起來—— “呀!” 花玉龍有些頭昏,剛要在馬車上站直身,就被這突然晃動的馬車嚇得個心跳驟疾,雙手抓住車門,結(jié)果那門框卻是開合活動的,定不住身子,花玉龍雙膝一彎,眼見著就要往后倒—— “玄、玄寺丞!” 在她喊出聲的同時(shí),腰后托來一道力量,好像無論她如何往后倒去,都能有溫定的依靠。 她又嗅到了,那股令人心安的神香。 仰頭望去,恰對上了玄策的下頜線,如果她沒記錯的話,這是今日,她第二次嗅到這香氣。 幾息間,馬似乎安定了下來,她越過玄策的肩膀,看到竹猗一手拉著韁繩,一手摸著馬頭,眼神幽幽地看向自己。 花玉龍腦袋一縮,手忙腳亂地從玄策身上離開,并順勢拿過他左手上的食盒,隔著面紗揉了揉鼻子:“這馬好不聽話,把本姑娘嚇一大跳?!?/br> 竹猗:“花娘子走路不穩(wěn),還怪上馬了?!?/br> 花玉龍晃了晃兩根手指:“那你要吃了兩壺酒,還能像我這般自己走路,我倒夸你厲害。” 玄策收回的手負(fù)在身后,道:“還不進(jìn)去。” 話里雖是催促,但語氣卻又很輕。 竹猗聽了,眼睛瞪圓地看向山原。 待花玉龍抱著食盒剛坐下,只感覺身側(cè)一道暗影打來,玄策已坐在了身旁,目光看向?qū)γ媸嶂p丫髻的少女。 玄策示意花玉龍:“把食盒里的蜜餅團(tuán)給她嘗嘗。” 花玉龍圓圓的杏眸從他身上滴溜了一下,反應(yīng)了半拍確定他說的話后,才打開食盒,嘀咕了聲:“還好不是讓我吃?!?/br> 玄策目光盯向?qū)γ娴难绢^:“嘗嘗看,是不是在哪兒吃過?!?/br> 花玉龍見丫頭有些害怕,便把食盒往她面前懟了懟:“吃啊!沒毒的!” 那丫頭似被她催得緊了,便伸手捏了個蜜餅團(tuán)子送到嘴里,仔細(xì)嘗了嘗,眼睛睜了睜,道:“是我家娘子給我吃過的?!?/br> 玄策眉梢挑了下,看向她懷里的食盒:“這便是兩日前,宋家娘子叫你去張家記買的蜜餅團(tuán)?” 丫鬟點(diǎn)了點(diǎn)頭,也打開懷里的食盒,道:“味道與你們的差了一點(diǎn)。” 花玉龍看向丫鬟食盒里的點(diǎn)心,再看她盒子里的,一時(shí)間感覺是自己有些眼花了,揉了揉眼睛,道:“你那個是光滑純色的,我這個上面,怎么都是密密麻麻的小綠點(diǎn)啊?!?/br> “是揉碎了的鼠麥草。” 玄策聲音沉沉,朝丫鬟道:“宋娘子出事那天,她讓你去集市買點(diǎn)心,她自己則在平康坊轉(zhuǎn)悠,然而等你回到原處,卻發(fā)現(xiàn)一直等不到娘子,你這才跑回了宋府?!?/br> 丫鬟不安道:“如果當(dāng)時(shí)我在的話,定然也要撞見不干凈的東西……”說到這,她臉色更白了,“娘子恐怕心里已經(jīng)留下了陰影?!?/br> 玄策:“所以車夫一直在原來馬車上等著?” 丫鬟仔細(xì)想了想,點(diǎn)頭。 玄策:“那便是她自己走出去,然后被擄走的?!?/br> 丫鬟抿了抿嘴:“當(dāng)時(shí)娘子說要四處逛一逛……” 花玉龍:“她這是支開你,那是要去哪兒?” 她說話直接,對面的丫鬟早已臉色煞白,抱著食盒不說話。 玄策:“當(dāng)時(shí)那馬車就停在此處,如果沒猜錯,她來的便是這南曲樓。” 花玉龍沉吟了下,朝丫鬟道:“宋娘子養(yǎng)的那只貓,埋在哪兒了?” 丫鬟眼眸閃了閃:“離宋府五里的城西槐樹下?!?/br> —— 花玉龍感覺這馬車都快把周公給晃出來了,再這樣下去她怕是要把難得的出府時(shí)間用來睡覺了。 于是她決定正經(jīng)講些“八卦”,好讓自己精神起來:“玄寺丞,你說那個孟畫師,是不是跟宋娘子有什么關(guān)系?他把人姑娘的小像放在最順手的位置,接著又藏起來,可能是喜歡她!” 玄策眼眸微闔,整個車廂就他們兩個人,就算不想搭理,但花玉龍也只能是跟他說話:“這也不無可能,但以宋娘子的身份,他們是沒結(jié)果的。” 花玉龍單手托腮:“宋小姐如果不喜歡他,又怎會偷偷繞開丫鬟來這南曲樓呢?還有那蜜餅團(tuán),只有這南曲樓的特別,看那丫鬟的樣子定然是常見了,我覺得他們見面不是一次兩次??墒?,既然沒結(jié)果,為什么要這樣上桿子害相思病呢?” 玄策側(cè)眸看她:“說不定人家只當(dāng)對方是知己?!?/br> 花玉龍搖了搖頭:“那更可惜了,知己卻不能在一起,多見面只會徒增傷感?!?/br> 玄策沒再說話,他忽然被花玉龍的話牽入了沉思,如果沒有結(jié)果,那他為何要三番五次見面,倘若讓宋監(jiān)知曉,那這長安定然沒有孟之渙的容身之處,這對誰都是毀滅的風(fēng)險(xiǎn)—— “難道這就是所謂的情愛之力,讓他們愿意奮不顧身。” 花玉龍揉了揉眼睛,靠到車廂邊。 馬車晃了一陣,便停下來,玄策長手一伸,車門打開的瞬間,外面的光投了進(jìn)來。 山原:“寺丞,宋娘子的貓便是埋在這里?!?/br> 槐樹下的地很平整,但按丫鬟所述,埋有雪奴的那個地方之上,樹干被刻了字。 花玉龍有些疑惑:“我們是要在這守著嗎?” 玄策抬頭望了望天色,道:“時(shí)辰不早了,挖?!?/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