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唉……”提到這個，陳茂臉上笑容頓時消失，又趕快做了一個悄聲的動作，“小聲點，我倆沒有孩子，這也是我倆唯一的缺憾?。　?/br>
    “因為你？”

    “唉，別說了！我倆感情一直都很好，不是不想要，就是一直都沒有！”陳茂懊惱的樣子讓蘇默言看在眼中，“你也看到了，我家的這種情況，根本沒有錢去看病，更別說拿出一大筆錢去做試管嬰兒！而且，都這把年紀了，也就不想了！算了，算了……”

    無奈的情緒從陳茂的眼中流出，這也都是在蘇默言意料之中的事。

    蘇默言還想繼續(xù)就這個問題再深究一下，孫桂芝拿著洗完的手帕走了進來，怕她感到尷尬，也就沒有再問。

    陳茂很識趣，連忙打岔道：“警察同志，留下來吃頓飯吧，還要麻煩你幫忙調(diào)查害死我兄弟的兇手呢！”

    “不了，”蘇默言站起身，“你留一個聯(lián)系方式，我們有需要會隨時聯(lián)系你，畢竟時間緊迫我們要以調(diào)查案子為主?！闭f完，古月把本子遞給陳茂，留下了他的聯(lián)系電話。

    出門下樓，古月跟在蘇默言身后，不解地問：“師父，你剛才問陳茂的那些問題，好多都和案子沒有干系，你問這些用意何在？”

    蘇默言根本沒有理會古月的問題，撥通了劉帥的電話。

    “劉帥！我稍后給你發(fā)個車牌號，找到車主聯(lián)系方式給邢鑫?！?/br>
    蘇默言正要掛電話，劉帥急切地說道：“蘇隊，我調(diào)了出入黑旅店所在小區(qū)的車輛信息，并沒有發(fā)現(xiàn)可疑車輛，有三輛出租車，其余的基本上都是小區(qū)住戶的車?！?/br>
    “知道了。”蘇默言眉頭略微皺起，“你抓緊調(diào)查?！睊斓綦娫挘謸芡ㄐ霄坞娫?。

    “你下午去東郊紡織廠，核實陳茂案發(fā)當(dāng)日請假時間和離廠時間。稍后，劉帥給你出租車司機的聯(lián)系方式，你核實一下案發(fā)當(dāng)日他是否載過陳茂，并且讓他提供詳細的地址和時間，確認后匯報給我！”

    “收到！”

    蘇默言總算是掛斷了電話，只可惜已經(jīng)走到警車旁。

    趁著蘇默言還沒有開車，古月將手中的筆記本遞上去，闡述著自己的觀點：“陳茂身上的白襯衫，家里的潔癖，重體力勞動者，這些都符合心理畫像，手帕符合案發(fā)現(xiàn)場的證據(jù)，你說他會不會就是兇手？”

    第34章 符合嫌疑人條件

    聽了古月的闡述，煩躁的蘇默言轉(zhuǎn)頭看向她，愣住了。他盯著古月處世未深的臉看了半天，真沒想到在沒有他提示的情況下，古月能說出了這么多關(guān)于案件的疑點，之前并沒有注意到，她還真的有點當(dāng)刑警的潛質(zhì)。

    不過，這一點點的發(fā)現(xiàn)，并不能讓古月成為一名優(yōu)秀的刑警，畢竟破案需要的不單是細心，更多的是專業(yè)，和日積月累的經(jīng)驗。

    古月看著蘇默言一直沒說話，還以為自己又做錯什么事，忙為自己的冒失解釋：“陳茂從事重體力勞動，這一點的確很符合一美姐的心里畫像啊！而且，陳茂有潔癖，喜歡用手帕，這根本就是和案發(fā)現(xiàn)場的證據(jù)重疊嘛，所以我才說他沒準就是兇手！”

    說完，古月在等蘇默言的反駁，可他僅說了一句：“沒了？”

    “嗯……”古月陷入了沉思，半許后擠出一句話來，“難道……難道這些還不夠？”

    “當(dāng)然不夠?！碧K默言打開車門上車，“表面上看陳茂身上有很多的疑點，可卻沒有直接的證據(jù)可以證明，所以我們不能斷定他就是兇手，不過你可以往這個方面努力去推斷。”

    上車后，蘇默言點了一支煙，這兩天對古月的壓制反而激發(fā)出了她內(nèi)心的小宇宙，這讓蘇默言刮目相看，無論陳茂是不是兇手，他都愿意讓古月去嘗試推斷一下。

    古月嘟著嘴，用手扇著飄過來的二手煙，目光盯在自己寫的記錄本上，沒有了頭緒。

    一陣急促的電話鈴聲，打斷了古月的思維，蘇默言接起電話。

    “蘇隊，我已經(jīng)確認過，案發(fā)當(dāng)日陳茂請假的時間是十一點十分，離開紡織廠的時間是凌晨十二點半?！彪娫捓飩鞒隽诵霄蔚穆曇簦^而又說道，“出租車車主也找到了，姓名王建國，案發(fā)當(dāng)日他開夜班車，讓他辨認過了陳茂的相片，確認無疑是他載陳茂回家。據(jù)王建國給出的不準確時間，送陳茂到家的時間間距在凌晨一點半到凌晨兩點之間！”

    “好?！碧K默言掛斷了電話，歪頭看著古月，“聽到了嗎？”

    古月點頭，邢鑫的每一個字她都聽得清清楚楚，如果是這樣的話，那么陳茂就有了不在場證明，剛剛她懷疑陳茂就被推翻，只是他身上的疑點為什么和畫像如此相似？

    “陳茂是不是兇手現(xiàn)在不可知，他雖然已經(jīng)有了不在場證明，也不能讓我們就此放棄這條線索，畢竟你的推斷也是很有價值的，他在很大程度上都符合嫌疑人的條件?！碧K默言這是第一次如此認真的和古月探討案情，讓古月有種受寵若驚的感覺。

    古月噘嘴，就算她知道蘇默言說的都是對的，可心里還是有些懊惱，明明自己的推測沒有錯，究竟是哪里出了問題？

    啟動車子，蘇默言打算先回隊里，魚線化驗報告應(yīng)當(dāng)也差不多了。

    可還沒等他踩油門，就聽見從旁邊人的肚子里傳來“咕咕”的聲音，蘇默言盯著古月，面癱地問著：“你很餓么？”

    “廢話！從早上忙到現(xiàn)在還沒吃飯！”古月氣的已經(jīng)揮舞起了她的小拳頭，委屈巴巴地盯著蘇默言，“說好早上請我吃飯，你也不想想，手里拿著的包子就這么掉在了地上，你……你要不要賠我一頓午飯？”

    “好啊，”蘇默言十分意外地答應(yīng)了她的要求，“不過，你得給我洗車！”說罷，他一腳踩上了油門，古月險些沒撞在前風(fēng)擋玻璃上。

    從洗車行出來，古月一臉不悅，嘴里始終咕噥著，恨不得把蘇默言祖宗十八代都問候完，她就是覺得奇怪，蘇默言這么冷血的動物究竟是怎么能夠得到羅隊的賞識？就他這種臭脾氣，要是放在別的單位，恐怕早都被人排擠死了。

    “怎么？不想吃飯？”蘇默言回頭看了一眼古月。

    “吃吃吃！”古月趕快跟上去，繼續(xù)嘮叨，“你也真是忍心，讓一個沒有工資的實習(xí)生給你洗車，下半個月的伙食費我都讓你包了！”

    “我逼你了？”蘇默言依舊一副不招人喜歡的表情，“別忘了，條件是你自己答應(yīng)的，我又沒逼你。”

    古月翻了個白眼，她怎么就上了蘇默言的當(dāng)呢？

    已經(jīng)餓的不行，古月隨便在洗車行附近找了一家小飯店，鉆進去就奔著吧臺開始點菜。

    “這個！這個！還有這個！”古月可不和蘇默言客氣，挑最貴的菜，就算彌補她的損失。

    蘇默言進來就坐在靠門的那桌，一手拿著煙，一手敲在桌子上，腦海里篩選著剛才調(diào)查陳茂時的情形。

    “今天收獲還是不小吧？”正在他出神的時候，葉靜怡突然坐在了他的對面，“雖然表面上還是沒有找到嫌疑人，至少從陳茂的口中得知了一些事，王貴才那個挨千刀的總算是一個表里如一的人渣，陳茂和他絕對不是一個世界的人。”

    “王貴才臭名昭著，連發(fā)妻都巴不得他去死，的確和陳茂夫妻恩愛有加形成了鮮明的對比?！碧K默言抽了一口煙，煙霧中的葉靜怡變得模糊起來。

    “就算他是個人渣，你認為他該死？”葉靜怡的話像一把刀，直插進了蘇默言的心窩。

    蘇默言沉默著。

    “無論是從家庭，還是鄰里朋友，都傳達出了王貴才‘該死’的錯覺，可這真的就代表他可以用這種方式去死？”葉靜怡情緒有些激動，“反而是陳茂，他這樣的一個老好人，夫妻恩愛為人處世圓滑，這樣性格不一，三觀不同的人，究竟是怎么做朋友的？”

    看似簡單的兩個問題，卻把蘇默言的心困住了。

    從倫理道德上說，王貴才該死。他不配為人夫，不配為人父，不配為人子，可即便是這樣的一個人渣，他犯了再多的過錯，也是需要法律來制裁。這種“為民除害”的行為要不得，兇手根本就是知法犯法，他要為自己的行為負責(zé)！

    而關(guān)于陳茂和王貴才的朋友關(guān)系，這的確讓蘇默言頭疼。

    能成為朋友，總要有朋友間的相似之處，終歸能夠找到一些特性，可這兩個完全迥然不同的人，究竟是什么把他們聯(lián)系在一起呢？

    第35章 推翻證據(jù)

    就在蘇默言認真去思考葉靜怡提出問題的時候，她的身影已經(jīng)從他的視野中淡去。

    古月點完菜回來，聽著蘇默言的自言自語發(fā)愣，直到蘇默言完全沉默下來，她才加入了這場討論。

    “會不會是因為錢？”古月隨意一句，“也不對。這倆人的家庭條件都不怎么樣，王貴才還是爛賭鬼，都沒錢的人還談什么錢呢？”

    “你有病??？”蘇默言的沉思被古月打破，他冷臉呵斥，“你精神分裂??？自言自語說什么呢？”

    “真不知是誰精神分裂！”古月被蘇默言氣到炸裂，明明是他在自言自語，反倒說她來了。

    回到刑警隊，蘇默言直奔羅隊辦公室，推門正看到邢鑫在匯報工作。

    “麻子和王貴才沒什么牽扯，這一點已經(jīng)證實無疑?！毙霄我娞K默言進來，打了個招呼，又繼續(xù)匯報，“王貴才只是和麻子借了錢還賭債，他每次都這樣拆東墻補西墻?！?/br>
    “好。麻子的嫌疑排除了，也算是少了一道工序?！绷_隊招了招手，讓蘇默言坐下，“你那邊調(diào)查的有沒有新進展？”

    “有?！碧K默言搶過古月捂在懷中的筆錄扔在桌上，“羅隊，你可以看一下，陳茂身上疑點很大?！?/br>
    羅隊拿起放在桌上的記錄，認真地看了一遍。

    “嗯，這個形象和我們推測的已經(jīng)很接近了?！绷_隊說道，“按照這個方向再深究一下，說不定可以挖出他的內(nèi)幕?！?/br>
    “而且，”蘇默言略微停頓，“邢鑫也查過了，陳茂有不在場證明。王貴才被人從旅店帶走的時間，和陳茂回家的時間有沖突，他到家是一點半，案發(fā)時間在三點之前，我不確定在這期間，陳茂的妻子會不會為他作偽證。所以，他的不在場證明，我覺得可以忽略不計?！?/br>
    “對??！”古月站在蘇默言身后發(fā)出驚呼，“蘇隊，你……”

    蘇默言輕聲咳嗽了兩聲，古月趕快收聲，等羅隊說話。

    “嗯，兇手如果是陳茂，按照現(xiàn)在的證據(jù)，他有充分的時間實施犯罪，可是現(xiàn)在我們只是推測，并沒有實質(zhì)性的證據(jù)，你們需要加把勁勁兒！”羅隊放下筆錄，“當(dāng)然，如果按照蘇默言的說法，沒有不在場證明的還有李翠香和謝文東。一個是沒有證人證明她在家，一個是自己的老婆證明，這都是問題，你們繼續(xù)跟進。當(dāng)然，也不能放棄其他的調(diào)查方向，比如王貴才的仇家。”

    “好！”蘇默言起身準備離開，古月卻一臉不悅。

    “蘇隊，你有意針對我？”等到他們都談完了，古月耍起小性子，“我說懷疑陳茂是兇手的時候，你就是用不在場證明來反駁我的，可是你現(xiàn)在竟然把自己的論證推翻，你根本就是有意的！你說，你是不是針對我？你還是對我有意見？！”

    “沒有?！碧K默言依舊冷言相對，“我是用這一點把不在場證明推翻了，可你當(dāng)時說懷疑陳茂的時候你考慮過不在場證明嗎？還是根本就是依據(jù)自己的猜測來推斷的？”

    “我……”面對蘇默言的話，古月顯得有些張口結(jié)舌，她并沒有考慮那么多，可就算這樣，心里還是覺得委屈，認為蘇默言在針對自己。

    “如果我不說他的不在場證明不成立，你有沒有想過這一點？”蘇默言冷冽的語氣中多了一分苛責(zé)，“別以為看了幾本推理小說就可以查案子，辦案沒你想的那么簡單。身為警務(wù)人員，你的疏漏會與案件的真相失之交臂，導(dǎo)致真兇逍遙法外，你想過嗎??？”

    蘇默言的這番話如重錘鑿在古月的心上，她這才知道，在陳茂家樓下的時候蘇默言的反問，根本就是他對自己的考驗，只是那時候古月根本都沒有想過那么多，只想表現(xiàn)自己，不想讓蘇默言小瞧！

    直到蘇默言當(dāng)著羅隊和邢鑫吼她，古月才明白她犯了一個天大的錯誤，面對這樣的打擊，古月眼中的淚水一直在打轉(zhuǎn)，委屈的表情盯著蘇默言，只希望他能夠安慰一句。

    可蘇默言并沒有，他就是要讓古月知道，當(dāng)刑警不容易。

    “默言啊，你說的話有些嚴重了。小古畢竟是實習(xí)生，我這不就是讓你教她嘛，你這么上綱上線怎么讓個小姑娘吃的消？她要什么都知道，我還用你這個當(dāng)師父的教了？”羅隊站起身，拍著蘇默言的肩膀，“你要委婉點，教學(xué)生也不是這么教的，當(dāng)初你不也從這個階段過來的嘛！”

    羅隊不說話還好，聽到羅隊的安慰，古月的眼淚決堤地流出來，她不想在人前流淚轉(zhuǎn)身跑出了大隊長辦公室。

    “古月畢竟是個小姑娘，才來刑偵隊兩天，”羅隊嘆了一口氣，“你這脾氣可是讓她不好受，知道嗎？”

    “小姑娘？”蘇默言氣不打一處來，“辦案子就沒有小姑娘一說！”

    “蘇隊，”邢鑫也看不過去了，“古月已經(jīng)不錯了，聰明能干，善解人意，比我剛來的時候可強多了，而且她……”他的話沒說完，被蘇默言一眼瞪了回去，剩下的話也不敢再說。

    “你們都幫她說好話，那你們給她當(dāng)師父去！”蘇默言瞪大了眼睛和羅隊叫板，“你當(dāng)！”

    “不不不！你當(dāng)你當(dāng)！你這個當(dāng)師父的快去看看那丫頭跑哪去了，要是出了意外，我跟上面也不好解釋！”羅隊連推帶拽地把蘇默言推了出去，關(guān)門前還嘆了一口氣，“還真是希望這丫頭能收拾收拾你的脾氣，倔驢一個！”

    被推出辦公室的蘇默言并沒有追古月，他巴不得那丫頭遠離自己的視線，可以讓耳根清凈清凈。

    回到辦公室，坐在椅子上，蘇默言整理著卷宗信息，腦海中卻時不時地浮現(xiàn)出古月那天站在雨中被淋成落湯雞，穿著濕漉漉的衣服站在路邊等車的樣子，越是這樣想，他情緒越煩躁。

    “該死！”蘇默言氣郁地把文件袋摔在桌子上，“你這丫頭還真是陰魂不散！”無奈，他還是從辦公室走出來，朝著古月跑掉的方向過去看看情況。

    中午還晴空萬里，僅一個小時天就陰沉下來，還伴隨著淅瀝瀝的小雨敲打著水泥地面，發(fā)出“嘩嘩”的水聲。循著雨聲走出去，蘇默言看到，古月形單影只地蹲在玻璃門外，身體輕輕抖動著。

    她，好像是在哭。

    第36章 盜竊案

    “面癱！精神分裂！整天就知道欺負人！我就是喜歡看推理小說怎么了？我就是崇拜阿加莎怎么了??？”古月抹著眼淚咒罵著蘇默言，“不是整天要趕我走嗎？我偏不走！煩死你丫的！”

    盡管她聲音很小，蘇默言還是聽到了。

    面對古月的這些“罪名”，蘇默言的臉色一陣青一陣白，他正猶豫要不要出去，古月竟然站起來轉(zhuǎn)身推門，他連忙轉(zhuǎn)身，裝作從這里經(jīng)過的假象。

    “蘇隊！”劉帥急匆匆跑過來，“羅隊找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