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6節(jié)
這時候,左琨做為份位最重的皇長子要求娶大秦皇朝的貴女,定會在朝野掀起莫大的風浪。做為隨身伺候左琨的長史官,高長史很擔心因此影響左琨在朝野的名望地位。娶一個異族女子為正室,得不到岳家支持,還會遭臣民指責非議。 雖說西魏講究血統(tǒng)純正,儲君要求皇后嫡出。但若嫡出皇子聲名太差,皇上和群臣也會另擇有威望的皇子養(yǎng)在皇后膝下,承襲皇位。左琨遠離家鄉(xiāng)親人到異國為質(zhì),受盡苦楚冷遇,若因他迷戀福陽郡主而毀掉這一切,也太不值了。 左琨執(zhí)意而為,若規(guī)勸不起作用,只好把魏統(tǒng)領(lǐng)的下下策提到計議上來。除了奏折,高長史還有西魏皇后寫了一封密信,說的就是魏統(tǒng)領(lǐng)的計策。 高長史拿著奏折到書房,請左琨過目蓋章,又跟他講明朝堂的局勢。左琨淡淡一笑,沒出聲,仔細看完奏折,蓋好印簽,那神情似乎成竹在胸。 “我給母后寫了一封信,你也一并附上,找專人遞送到宮中?!?/br> “是,大皇子。” 左琨知道高長史擔心西魏朝廷的局勢,想寬慰一番,剛要開口,就聽小廝稟報說沈蘊來訪。他把信交給高長史,囑咐了幾句,就匆匆去迎接沈蘊了。 沈蘊跟隨左琨走向書房,邊走邊詢問彼此的身體狀況。兩人因昨日醉酒,今天都沒去上學,互相安慰,嘻笑玩鬧,倒象是有說不完的話。 “你怎么還不去送折子?”左琨見高長史仍在書房,納悶詢問。 “奴才……”高長史瞄了沈蘊一眼,欲言又止。 “有話就直說,程智是我的至交好友,這件事我本也打算告訴他?!?/br> 高長史點點頭,說:“大皇子,奴才認為您要求娶福陽郡主之事暫且不能聲張,若通過大秦的驛站轉(zhuǎn)遞奏折,驛官會開封查看,此事就會泄露。無論此事是否能成,現(xiàn)在就鬧得人盡皆知,奴才以為會影響您的名聲?!?/br> “什么?你要……”沈蘊聽說左琨要求娶福陽郡主,頗為震驚,他也是聰明之人,話問到一半,他就明白了左琨的用意,不禁連聲嘆氣。 “找魏統(tǒng)領(lǐng),他有辦法?!?/br> 魏統(tǒng)領(lǐng)出身飛狐營,與西魏某些人書信來往,根本不需要通過大秦的驛站。 “是,大皇子?!?/br> 高長史猶豫許久,在左琨一再追問催促下,才把魏統(tǒng)領(lǐng)那番話告訴他。左琨見沈蘊表情怪異驚恐,搖了搖頭,微微一笑,就讓高長史出去了。 魏統(tǒng)領(lǐng)是左占的人,左琨很清楚,他也知道左占的打算。在眾人眼中,他是柔弱沉默的性子,從未過問朝堂之事,但出身皇族,有些心機與生俱來。 “程智,你想問什么就問吧!”左琨表情平淡,好象一個看透世情的智者。 沈蘊注視左琨,忽然感覺左琨令人很陌生,好象不再是西魏那個柔順沉默的質(zhì)子。他感覺左琨好象一下子長大了,又流露出一種置身高處的威儀,讓他嘆服。 “我沒什么可問,就是覺得……唉!謝謝你?!鄙蛱N早就知道左琨對沈妍有心,也知道左琨并不是愛慕福陽郡主,而是想為沈妍和沐元澈掃清障礙。 “你不用謝我,其實我該謝謝你,也該謝謝……謝謝妍jiejie?!弊箸屓灰恍?,又說:“你別被魏統(tǒng)領(lǐng)的話嚇倒,我既然打算求娶福陽郡主,就沒打算抬一副靈柩回國。她能不能母儀西魏,要看她的福澤和造化,還有心術(shù)?!?/br> “我明白,你心意已決,我也不想多說什么,只是jiejie……” 左琨眉頭一蹙,忙說:“先別讓她知道此事,她不是打算去花朝國嗎?也快要起程了。等她回來,此事已成定局,她前路清明平坦,我心足矣。” 沈蘊心里忽然萌生出想落淚的沖動,他咬緊嘴唇忍住了。一場宿醉,今日的左琨與往常大不相同,就似乎變了一個人,連往昔的影子都好象隨這場醉生夢死消逝了。沈蘊知道,在生命旅程中,這種變化他也會有,他期待快點到來。 “我想去看看jiejie,你……”沈蘊話未完,就突然打住了,因為一把長劍破窗而入,架到了他的脖子,森冷的劍光浸透暑熱,令他不由周身顫抖。 第一百八十四章 交換 沈蘊和左琨站立在窗前,保持很近的距離,面對面說話。一個灰衣男子手持長劍破窗而入,長劍架到沈蘊的脖子上,直逼左琨的咽喉。突發(fā)驚變,兩人都驚駭恐慌,不敢出聲,一動也不敢動,等待不速之客開口提條件。 “據(jù)我所知,左天佑到達大秦京城第一站就是質(zhì)子府,還以一個侍衛(wèi)親屬的名譽在質(zhì)子府留宿了一晚,那一晚他住哪間房?可留下什么東西?” 左琨聽到問話,故作鎮(zhèn)定一笑,身體試探著后退了一步,“侍衛(wèi)的親屬在質(zhì)子府借宿一晚,無須稟報我,住哪個房間我更不知道。閣下對西魏朝廷的狀況稍有了解,就知道我是被左天佑百般打壓之人,他有保密的東西怎么可能留給我。” 沈蘊見左琨語氣平靜,也松了一口氣,脖子稍微動了動,錯開劍鋒,目光順著長劍向持劍人瞄去??辞宄謩θ?,他微微皺眉,想笑,心里剛放松,又突然收緊了。他與持劍之人見過面,看到持劍人左臂殘廢,他就知道此人的身份了。 持劍人是老程,沈蘊聽說過老程的故事,從沈妍的只字片語中也猜到他是沐元澈的父親。沈蘊是少年持重之人,知道其中的利害,從不和任何人吐露過。 老程持劍相逼,威脅他們,要左天佑的東西,主要目標是左琨,而沈蘊只是被牽連者。只怕激怒老程,在下一個瞬間,成為被滅口的對象。 左琨的話極有道理,侍衛(wèi)的親戚留宿質(zhì)子府,肯定要避諱主子,怎能讓左琨知道住在哪里?左天佑把左琨當成不諳世事的孱弱皇子,又是被打壓的人,有秘密也不能告訴他。可若左天佑沒行機密之事,千方百計混進質(zhì)子府做什么? 這段時間,除了左琨,老程查遍質(zhì)子府上下,每一個角落都沒放過,并沒有發(fā)現(xiàn)什么端倪。左天佑死了,有價值的線索若是都因此斷掉,沐家的冤案又會石沉大海。一想到幾代人的期望又要落空,老程心如刀割,甚至萌生一死了之之心。 “你以為我會信你的話嗎?西魏皇室欠下的血債你也有份?!崩铣痰膭纳蛱N脖子上錯開,滿滿架到左琨的脖子上,只要左琨一動,就會血濺當場。 “別、別,你……”沈蘊見老程逼近左琨,目露殺機,他又急又怕又是擔憂惶恐,他想搬出沈妍,求老程放過左琨,又怕惹來更大的麻煩。 “他、左、左天佑留下了一封書、書信,不、不知道是不是你想要的。”僵持了許久,左琨滿臉驚懼,嚅囁開口,眼底卻凝聚著鎮(zhèn)定與狡黠。 “拿出來?!?/br> “你放過我的朋友,此事與他無關(guān),他平安離開質(zhì)子府,我才會把書信交給你?!弊箸呎f邊給沈蘊使眼色,示意他趕緊這個是非之地。 沈蘊覺得自己此時若丟下左琨離開很不仗義,猶豫著不知是去是留。左琨一再催促他,并保證自己能安然無恙,他才重嘆一聲,出去了。剛到門口,左琨又叫住他,囑咐他盡快回家,不要叫驚動侍衛(wèi),也不要把此事告訴任何人。沈蘊不明白左琨為什么不趁機求救,考慮到左琨的安危,他只好點頭答應(yīng)。 老程目送沈蘊離開,見沒有驚動侍衛(wèi)和小廝,才放下心,他回頭看到左琨一臉不以為然的神色,心里很不舒服,冷聲質(zhì)問:“書信呢?” “左天佑武功高強,狡詐善謀,他的手下個個精明機敏。而我身為質(zhì)子,又體弱多病,他們之間就是有書信來往,那些信也不會落到我手里呀!”左琨神色輕松,語氣淡定,說話頭頭是道,根本不把老程的威逼放在眼里。 “你……”老程意識到自己被這個瘦弱少年騙了,很氣憤,長劍壓向左琨的頸部動脈,“我本來不想殺你,你竟然耍弄我,就別怪我下手狠毒了?!?/br> 左琨感覺到脖子上傳來絲絲辣辣的疼痛,也知道火候到了,趕緊抬手擺出投降的姿勢,“別、別下手,我能告訴你一些秘事,可你依舊不能為家族雪冤?!?/br> “你知道我的身份?”老程覺察到自己低估了這個少年,臉上密布警惕。 “我、我害怕,刀劍無眼,要是你一不小心用力,我豈不就沒命了?”左琨縮了縮脖子,慧黠的目光打量老程,尋找為自己爭取更多的機會。 “你既然什么都清楚,就提條件吧!”老程冷哼一聲,收起劍,又說:“你再提交換條件之前,要讓我看到有價值的東西,否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