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4節(jié)
端華公主驕縱潑蠻,又心思歹毒,能讓秦靜生下孩子就不是她了。在皇上賜婚之后,松陽郡主就應該想到此事有鬧起來的一天,這是她自作自受。 聽說徐家二房出了這事,沈妍心里隱隱快慰,眼底閃過興災樂禍的神情。松陽郡主自作聰明,沒想到自己卻掉進了給別人挖下的坑里,活該讓人看她的笑話。 汪夫人緊皺眉頭,無奈一笑,“你們先坐,我去看看到底工出了什么事?!?/br> 徐家兩房已分家,而且關(guān)系也不好,汪夫人才不愿意管二房的閑事。松陽郡主讓人請她,就說明這件事情很棘手,二房難以安撫處理,想讓汪夫人去唱黑臉。 項氏帶項云環(huán)、沈妍等人送汪夫人出去,又讓周嬤嬤帶兩個得力的大丫頭跟去,以便隨時傳遞消息。幾人又回到房里,誰也不說話,每個人的臉色都不好看。 項云環(huán)輕咬嘴唇,緊緊握住沈妍的手,手心冒出冷汗,身體微微顫抖。她也是一個孕婦,能體嘗到要做母親的人那種溫馨的期待和美好的憧憬。幾乎就在一個瞬間,秦靜的孩子沒了,項云環(huán)滿心恐懼,更有一種物傷其類的哀怨憂傷。 “環(huán)兒,跟你的姐妹到花園里走走吧!這時候多動動,對孩子有好處。”項氏看到項云環(huán)臉色不好,理解她此時的心情,趕緊轉(zhuǎn)移了她的注意力。 “是,母親?!表椩骗h(huán)帶沈妍等人給項氏行禮之后,就帶她們?nèi)チ嘶▓@。 初夏時節(jié),后花園中百花盛放、草木葳蕤,花香草清,洋溢著勃勃生機。 坐在梅林的花亭里,沈妍邊同項云環(huán)等人說話,邊遙望被參差不齊的野草花木包圍的青蓮院,這是她剛到徐家住過的第一座院落。平氏現(xiàn)在的身份與以前不同,她已搬進內(nèi)院,住在一座裝飾得較為豪華的院落里,青蓮院就荒置了。 時隔一年,又回到這個地方,追憶過往,物是人非,沈妍隱隱心酸,卻也能坦然相對。她之所以要來看項云環(huán),就是想了卻遺憾,讓自己在心里給過往很絕然地畫上句號。即使心里難受,她也做到了,這就是她人生的又一步轉(zhuǎn)折。 她們在垂柳湖岸邊散步邊閑聊,大概走了一刻鐘,項云環(huán)感覺疲累,幾人就打算回房。剛拐上梅林通往長房內(nèi)院的曲廊,安紋和徐慕繡就快步追過來了。 安紋比以前消瘦了很多,打扮得花枝招展,故作優(yōu)雅的神情也難以遮掩她滿臉憔悴。徐慕繡也打扮得衣鮮飾艷,即將步入老姑娘的行列,大概是想用華麗的衣飾留住青春。看到項云環(huán)隆起的小腹、幸福的笑容,二人臉上都浮現(xiàn)憤憤之色。 項云環(huán)跟安紋和徐慕繡隨便應付了幾句,想帶沈妍等人離開,卻被她們擋住了去路。長房的丫頭婆子見她們無禮,都護住項云環(huán)幾人,一副如臨大敵的樣子。 徐慕繡撇了撇嘴,輕蔑的眼神挑過沈妍,“大嫂嫂不必緊張,我只是見不慣某些人無恥下賤的樣子,被退了親,她還有臉出現(xiàn)在徐家,真不可思議?!?/br> 沈妍聳肩一笑,“想近距離見識一下狗咬狗、一嘴毛的情景,不來怎么能看得清楚?被人退親就是無恥下賤?好象這里被退親的人不只我一個,皇上指婚的親事不也退掉了嗎?真是烏鴉落到了豬身上,只看到別人黑,看不到自己黑。” 徐瑞云與惡賊通jian被抓之事傳開,徐慕繡和五皇子婚期將近,五皇子跪在宮門口幾天幾夜,硬是把婚事退掉了。徐慕繡竟然說起沈妍被退親的事,難道她忘了自己也被人退了親嗎?這就是徐家二房的人,有時候可笑的程度都接近可悲。 項云玫掃了徐慕繡一眼,調(diào)笑說:“妍jiejie,你說得不對,沒準那烏鴉長了一身白毛,恰好落到一頭黑豬身上,這樣它就看不到自己黑了?!?/br> 沈妍、項云環(huán)和興陽縣主及她們各自的丫頭婆子聽到項云玫的話,頓時暴笑出聲。徐慕繡氣得臉色灰白、咬牙切齒,連一句完整的話都說不出來了。 安紋冷哼一聲,盯著項云環(huán)的肚子,說:“真不知道落了胎是什么滋味。” 項云環(huán)狠狠瞪了安紋一眼,“你去問秦靜吧!她知道,都是你們二房的人?!?/br> 長房的下人滿臉警戒注視安紋,只怕她做出不良舉動,影響項云環(huán)的孩子。 沈妍哼笑幾聲,沖安紋勾了勾手指,說:“不管落胎懷胎,你這輩子是沒機會體會了。除非你另辟蹊徑,或許還有可能,不過,那就要惹大麻煩了?!?/br> “你胡說。”安紋的注意力全部轉(zhuǎn)移到沈妍身上,指著她怒呵:“你們姐弟就不要再做夢襲承恩伯的爵位了,我一定能生下世子,永遠不會讓你們認祖歸宗?!?/br> “想讓我們認祖歸宗才是某些人做夢?!鄙蝈肫鹕虺袠s被騸,而安紋還想生兒子,就忍不住放聲大笑,“你還想生兒子?那是做夢,你還是等著生蟲子吧!” “你……”安紋不傻,聽出沈妍話中有話,臉色紫漲,怕她說,又想讓她說。 沈妍決定做一次“好人”,向安紋透露沈承榮已被騸掉的秘密,幫她認清現(xiàn)實、面對現(xiàn)實,不要再做跟沈承榮生兒子、封世子的美夢。她很禮貌地把安紋叫到一邊,說出沈承榮的隱秘,聽得安紋滿臉驚悚,張大的嘴巴半天也沒合攏。 這件事對安紋的打擊力度不亞于慧寧公主決定把她許給沈承榮為妾。給沈承榮做妾之后,她就認命了,只想早些生下兒子襲爵,在承恩伯府站住腳。蒼天無眼,沒想到連她這條路也給堵住了,這不等于間接要她的命嗎? 沈妍想刺激安紋,說出沈承榮被騸之事也只是圖一時痛快,她沒想到這件事在將來會帶來那么嚴重的惡果,對她平靜的生活產(chǎn)生了劇烈的影響。 她們回到長房的內(nèi)院,看到汪夫人已經(jīng)回來,臉色很不好。項氏正指揮下人擺宴,準備招待她們,見她們回來,強作笑臉,也忍不住一聲長嘆。 聽汪夫人說,松陽郡主的娘家來了幾十口人,非要跟徐秉熙和松陽郡主要個公道。他們明知這件事是端華公主有意而為,惹不起端華公主,當然就要和徐家二房一較長短了。事關(guān)皇家顏面,這種事不能見光,只能以保守方法處理。 松陽郡主請汪夫人過去,就是想讓汪夫人以徐皇后生母的身份壓制她娘家這群人。汪夫人不負所托,抓住問題的關(guān)鍵所在,費盡口舌,終于把事情平定了。 徐家二房賠償松陽郡主的娘家五千兩銀子,松陽郡主的娘家不再追究秦靜落胎之事。這是汪夫人豁出老臉、磨破嘴皮子能爭取到的最寬容的結(jié)果。 畢竟這次的事情后果很嚴重,秦靜懷了五個多月的兒子沒有了。她現(xiàn)在還處于危險之中,能不能保住命還是未知數(shù),就是保住命,以后也不能再生育了。 端華公主關(guān)心秦靜腹中的胎兒,讓人送來了安胎藥,可秦靜喝下去的卻是藏紅花水。為什么安胎藥會變成藏紅花水?再蠢的人也知道其中的奧妙。 柿子要揀軟的捏,孰硬孰軟也是個比較級。松陽郡主的娘家人全都揣著明白裝糊涂,就把秦靜落胎的責任推給了徐家二房,要跟徐秉熙和松陽郡主討公道。 徐秉熙和松陽郡主當然不敢說秦靜落胎是端華公主所為,只能打掉牙齒和血吞,攬下責任。面對松陽郡主的娘家人如狼似虎,兩人只能忍痛解決,不敢明說。 套用沈妍童鞋的一句至理明言,能用銀子解決的問題都不是難題。就象今天發(fā)生徐家二房的事,五千兩銀子能平定這件事,簡直太便宜徐家二房了。 可是,這又涉及到一個極其關(guān)鍵的問題,徐家二房現(xiàn)在最缺的就是銀子。 一家人費盡心機、不要臉面,好不容易從沈妍手里弄到了五萬兩銀子,想做為迎娶端華公主的花費。沒想到皇上和慧寧公主棋高一招,他們的五萬兩銀子還沒捂熱,就輕輕松松充了公,成了祭天酬神和防治瘟疫的費用。 經(jīng)歷了這場瘟疫,徐皇后重長后宮大權(quán),但她身體這些年虧虛厲害,時常精力不足。龐貴妃雖說被禁足了,但在宮中的勢力仍在,手能伸得很長,常給徐皇后掣肘。徐皇后提出的皇子公主婚嫁省儉的方法很好,卻根本落不到實處。 端華公主下嫁徐慕軒,就是不按原來龐貴妃暗示的十萬兩銀子的聘禮,徐家二房也要比照三公主和四公主的標準,至少也要花費五六萬兩銀子。 對于兩房分家之后人口多、收益少的徐家二房來說,這五六萬兩銀子相當于天文數(shù)字。誰讓徐慕軒要娶皇上最寵愛的公主呢,風光與為難成正比,這也理所當然。想要享受榮譽,就要一并接受榮譽所帶來的弊端,這是天之公理。 皇上已經(jīng)賜下親筆文書,并蓋了玉璽,徐家二房不敢再打濟真堂的主意。他們怎么弄到迎娶端華公主的銀子,這就要看他們一家上下的本事了。 沈妍只需拭目以待,笑話會越來越多,想不看他們的熱鬧都天理不容。 徐慕軼派人來傳話,今天他要親自給徐皇后煎藥,就不回來用午飯了。汪夫人去伺候徐老太太用飯,讓項氏和項云環(huán)陪客,一頓飯吃得輕松自在。 用完午飯,汪夫人回來了,說徐老太太睡了,讓她們休息一會兒,等徐老太太醒了,就過去請安。并一再囑咐她們千萬不要提皇上給徐慕軒指婚的事,汪夫人等人瞞了徐老太太,直到現(xiàn)在,徐老太太還認為皇上把端寧公主指給了徐慕軒。 沈妍覺得不好意思,說:“我就不去給老太太請安了,就當我沒來?!?/br> 汪夫人理解沈妍的心情,點頭說:“也好,你去碧紗櫥歇息吧!” 自從知道沈妍就是名醫(yī)金半兩,是徐慕軼的授業(yè)恩師,又是徐皇后的救命恩人,汪夫人和項氏對沈妍不只熱情,還有一種禮遇有加的尊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