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上見慧寧公主沖他點頭，趕緊答應(yīng)了，讓內(nèi)侍執(zhí)筆，寫下了一份字據(jù)，蓋上了他的私印?；噬嫌H手把那份字據(jù)交給沈妍，這件事就算是畫上了句號。

    徐秉熙、松陽郡主和徐瑞宙都嫌沈妍給五萬兩銀子太少，可皇上和慧寧公主開口了，他們不敢造次?；噬鲜栈卦瓉淼氖ブ?，寫下字據(jù)，不允許徐家人再打沈妍銀錢和股份的主意。即使他們心中不服，也只能先接受，只求來日再生毒計。

    貪心不足蛇吞象，徐秉熙等人即是如此。他們不會把憑空得來的五萬兩銀子當(dāng)成飛來橫財，只會認(rèn)為沈妍欠他們的，而給五萬兩只是還了一小部分。

    太監(jiān)通報說項懷安帶項家?guī)酌又毒墼趯m門口，要求見皇上和慧寧公主。兩人都知道項懷安等人為何事而來，為徐家和沈妍的事宣汪儀鳳進(jìn)宮，肯定要牽扯項家。同項家這種書香門第的人打交道，言行無據(jù)，就會被他們非議詬病。

    慧寧公主笑了笑，問：“皇上，給項公子和興陽的禮物準(zhǔn)備好了嗎？”

    “準(zhǔn)備好了，快去拿出來?！被噬馅s緊讓人拿出禮物，又派總管太監(jiān)拿上禮物送汪儀鳳出去，并讓總管太監(jiān)傳口諭給項懷安等人，沒大事就別覲見了。

    汪儀鳳怕再生事端，不放心沈妍，冷眼掃過徐慕軒等人，不想離開。沈妍寬慰了她幾句，親自把她送到御書房門口，不想多說，就催促太監(jiān)帶她離開了。

    沈妍正在醞釀，一會兒她還有一件大事要做，。她知道汪儀鳳的品性，沒有汪儀鳳在場，更方便她行事，她心中感嘆項懷安等人來得正是時候。

    徐皇后別有意味一笑，問：“沈姑娘，你剛才說有舊帳要算，敢問什么舊帳？”

    “我……”沈妍剛要開口，就被匆匆進(jìn)來傳話的內(nèi)侍打斷了。

    內(nèi)侍通傳說有幾位太醫(yī)求見，皇上知道因為疫情，趕緊讓他們進(jìn)來。徐慕軼走在最前面，給皇上等人行禮之后，轉(zhuǎn)頭沖沈妍抱歉一笑，輕聲嘆息。

    沈妍知道御書房的事已經(jīng)在宮中傳開了，徐慕軼一定是聽說了，匆匆趕來是想替她做證。他微微點頭，抱以感激，心里暖暖融融，卻仍有絲絲酸楚泛起。

    過去的事她不想再提，既然已經(jīng)割袍斷義，就沒給自己留反復(fù)的余地。今天之后，他和徐慕軒已成陌路之人，他們之間曾經(jīng)發(fā)生的一切都將埋進(jìn)記憶的深處。

    “稟皇上、長公主，九皇子服下金大夫的藥，病情已見穩(wěn)定。臣等已按方抓藥，宮中感染瘟疫的人全服過藥了，等一會兒才能詳知效果?！?/br>
    幾名太醫(yī)輪流稟報了各處的疫情，夸大感染者服藥之后的效果，報喜不報憂，給皇上和慧寧公主寬心。瘟疫發(fā)生，他們查不出瘟疫的根源，更不敢輕易開藥，都束手無策。沈妍只隨手開了副藥，感染者就情況好轉(zhuǎn)了，他們當(dāng)然佩服不已。

    “太好了，給每個感染者按方發(fā)藥。”皇上長長松了一口氣，臉上露出笑容。

    龐貴妃聽說九皇子病情好轉(zhuǎn)，大皇子也有救了，不禁喜極而泣。她雖然憎恨沈妍，還是不咸不淡夸贊了幾句，她叫囂著讓別人知恩圖報，而她自己卻做不到。

    “沈姑娘付給徐家五萬兩銀子，這件事情到此結(jié)束，沈姑娘也該把心思用到防治瘟疫上了?！饼嬞F妃心情好起來，換了一副嘴臉提醒沈妍。

    慧寧公主冷眼注視沈妍，問：“你還有什么話要說？”

    “臣女沒什么話要說，只是想算一筆舊帳，算清舊帳就去防治瘟疫?！鄙蝈麙伣o慧寧公主一個大大的笑臉，眉宇間透出跳脫的歡喜，好象舊帳是喜事一樣。

    當(dāng)然，算舊帳或許是喜事，是誰的喜事就不一定了。

    “什么舊帳？”慧寧公主好象要打一場硬帳一樣，連眼皮上都透出警惕。

    眾人也想知道是一筆什么舊帳，是否與己有關(guān)，猜疑的目光都落到沈妍身上。

    沈妍并沒急著回答，而是小心翼翼湊到慧寧公主身邊，低聲說：“長公主這么聰明的人都不知道這筆舊帳是什么，別人就更不知道了，真無趣?！?/br>
    皇上與慧寧公主并肩而坐，中間隔著一張御案，大概有五尺長。沈妍和慧寧公主低聲說話，旁邊的人豎起耳朵，就能聽得清清楚楚。

    慧寧公主輕哼一聲，斜了沈妍一眼，就向正殿后面的暖閣走去。沈妍干笑幾聲，跟著慧寧公主走進(jìn)暖閣，兩人找安靜地方單獨會晤去了。

    “你別以為本宮不知道這場瘟疫是你搗的鬼，本宮勸你放聰明些，別惹禍上身，牽連無辜?！被蹖幑髋暽蝈?，面色沉謹(jǐn)，眼底隱含氣惱。

    “知道又怎么樣？”沈妍不以為然，“徐家二房敢貪圖我的錢財，覬覦我在濟(jì)真堂的股份，還不是因為有皇權(quán)撐腰？去年鬧了那一場，徐家二房的不良念頭已經(jīng)被打消了，今年端華公主要下嫁，他們的貪念又死灰復(fù)燃了?！?/br>
    “那只能怨你遇人不淑，跟誰下嫁有什么相干？”慧寧公主挑起興災(zāi)樂禍的笑容，看到沈妍盛怒發(fā)威，她能理解沈妍的無奈，但心里卻隱隱感覺興奮。

    沈妍輕嘆一聲，感慨萬千說：“你老人家說得很對，確實是我遇人不淑，我娘也遇人不淑。只是我鬧不懂，你說有些人為什么偏偏就喜歡穿人家的舊鞋？掠奪時，感覺特別興奮，真正弄到自己手里，才知道難受，你說這些人是不是傻呀？”

    慧寧公主狠狠剜了沈妍一眼，差開話題，說：“本宮奉勸你放聰明些，一個時辰之內(nèi)把這場瘟疫解決，少談條件，更別想以此為柄算你的舊帳。否則本宮立刻下令包圍項家和汪家，隨便一項罪名安上去，你也應(yīng)該知道是什么后果?！?/br>
    “我要是不聽你的奉勸呢？”沈妍嘻笑幾聲，腆著臉湊到慧寧公主身邊，“我就是以此為柄要挾又能怎么樣？你要是不跟我把舊帳算清，別說一個時辰，一刻鐘都不用，我就讓你變成九皇子那樣，鼻歪眼斜，口水長流，丑死了?！?/br>
    “你……”慧寧公主咬牙怒視沈妍，沒再說什么，她知道沈妍會說到做到。

    “我去找皇上算舊帳，不奉陪了?！鄙蝈D(zhuǎn)身出去，回到了正殿。

    慧寧公主隨后出來，面色變得很溫和，清了清嗓子，說：“沈姑娘巾幗不讓須眉，可畢竟是女兒家，有些話不便直說，她剛才已跟本宮說清楚了。這場瘟疫的防治就交給她來做，太醫(yī)院和朝臣全力配合，別再讓皇上和本宮為此煩心?！?/br>
    “是，長公主?！痹趫龅奶t(yī)和臣子全部躬身應(yīng)聲。

    沈妍微微皺眉，慧寧公主不問她是否同意，就把這塊燙手的山藥丟給了她，可謂高明。如果她不照做，讓慧寧公主下不來臺，她也會被吊在臺上。

    “好，臣女自會盡全力防治瘟疫，醫(yī)治感染者?！鄙蝈α诵Γ终f：“剛才已提到要算一筆舊帳，不能半途而廢，我只需一刻鐘的時間即可。”

    徐皇后看了皇上和慧寧公主一眼，微笑說：“沈姑娘直說便是?！?/br>
    沈妍從袖袋里拿出一封信，呈給徐皇后，“請皇后娘娘過目?！?/br>
    見沈妍神情謹(jǐn)慎，眾人的目光全落到那封信上，急切想知道這筆舊帳是什么。

    徐皇后親自打開信，只看了一眼，頓時擰起眉頭，“這、這是……”

    “是什么？”皇上和慧寧公主齊聲詢問。

    “請皇上、長公主過目。”徐皇后把信遞給皇上，這件事她無權(quán)處理。

    皇上接過信一看，也皺起了眉頭，嘴里喃喃念道：“戰(zhàn)亂剛平，難民急需安置，朝廷撥放錢糧有限，金州府衙接受濟(jì)真堂資助銀錢二十萬兩，接受濟(jì)真堂捐贈衣物、糧食、藥品若干，等朝廷銀庫寬裕，定當(dāng)及時奉還，以此為證?！?/br>
    慧寧公主的眉頭皺得更緊，金州的濟(jì)真堂曾資助金州府衙二十萬兩白銀，安頓戰(zhàn)亂后的難民，這件事朝廷上下都知道，也曾被朝野臣民傳為美談。資助和捐贈不一樣，資助的銀錢是要還的，何況濟(jì)真堂是楚國的產(chǎn)業(yè)。

    大秦皇朝這些年戰(zhàn)亂災(zāi)荒不斷，耗費(fèi)的銀錢糧草不計其數(shù)，以至朝廷的銀庫糧庫并不豐裕。楚國歷年累計資助大秦皇朝就有數(shù)百萬兩銀子之多，朝廷一直拖欠未還。去年，濟(jì)真堂又資助了大秦皇朝二十萬兩銀子，這與楚國皇室資助大不相同。國家之間的帳好算，也容易抵消，可濟(jì)真堂是家族產(chǎn)業(yè)，這就不一樣了。

    眾人都明白了，沈妍拿出借據(jù)憑證，就是想把這筆銀子要回去，這就是舊帳。

    龐貴妃輕哼一聲，說：“沈姑娘，你只是濟(jì)真堂的掌事，這筆銀錢還輪不到你來要。你是大秦皇朝的子民，敢跟皇上算舊帳，就如同欺君，理應(yīng)治罪?！?/br>
    “對對對，敢跟朕算帳，就是欺君之罪?！被噬馅s緊附和龐貴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