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節(jié)
這盤棋的勝負已分,墨流卿這一次真的是半子未讓,以一種壓倒性的實力勝了老容王。 望著棋盤上那幾方包圍的黑子,老容王的眼中光芒陡升。一向玩世不恭的笑臉,此時也漸漸的嚴肅起來。 “人生如棋,落子無悔。一旦選擇了這條路,便只能前進,而無法再后退一步!”忽然嘆息,老容王眼底有著掙扎,有著無奈,更有著置之死地而后生的決然。 墨流卿的那雙宛若星辰般的寒眸中,快速的掠過一道精光,“然,置之死地而后生,未嘗不是一條最有效的捷徑!” 【啪——】 墨流卿忽然夾起一枚黑子,狠而絕的落在棋盤上。 那之前還是白子完勝的棋局,再次的發(fā)生轉(zhuǎn)變,黑子和白子瞬間就平分春秋! “古人常云,人之心胸,多欲則窄,寡欲則寬;人之心境,多欲則忙,寡欲則閑;人之心術(shù),多欲則險,寡欲則平;人之心事,多欲則憂,寡欲則樂;人之心氣,多欲則餒,寡欲則剛。說的便是那海納百川只心胸。只是,不知當今四宇天下的帝王,哪位帝王能夠做到這古話中所說的真正的心胸?容王爺可否告知,您所輔佐的北流皇帝,可有哪位能擔得起這【海納百川】四字?或者說,這天下誰才能真正的擔得起若是有的話,那么這樣的人,不日之后,必然成為這四宇中的人上人!” 那一日,老容王都不知道自己是如何的離開鳳府的,更加的不知道自己是怎么的回道容王府。老容王從墨流卿的那一子落下之后,整個人就被震驚在那里,最后墨流卿到底說了什么話,他根本就不清楚,也壓根沒有注意去聽! “爺爺,從昨兒個開始,鳳墨是和你說了什么?讓你如此的震驚?” 得到消息回來的容洛,望著沉默不語的老容王,嘆息的說道。 瞧見自己引以為豪的孫子,老容王終于有了些許的反應。 “你這個臭小子,老子不是說了,沒有將孫媳婦拐到手的話,就不要回來?你回來做什么?” 容洛淡淡的瞥了他一眼,端起茶喝了兩口,然后才輕飄飄的說道:“聽說你要死了,我來瞧瞧是不是真的,也省得以后你說你沒有人送終。” “你……你就是回來氣我的是吧?那你還回來做什么?快給老子滾出去?!崩先萃鯕獾靡幌伦泳蛷淖紊咸饋恚舐暤暮鸬?。 容洛從容不迫的起身,淡淡的望著老容王,“爺爺打算憋著?那以后想要告訴我,我可就不愿聽了?!?/br> 說著,容洛就轉(zhuǎn)過身,當真是打算離開。 “等等!” 沉默了一會兒,就在容洛已經(jīng)將腳跨至門檻的時候,老容王終于還是喚住了他。 容洛面色淡淡的側(cè)過頭。 “滾回來坐著!” 老容王惡聲惡氣,對于老是被自己的孫子壓一頭,覺得很丟臉,語氣上自然是不可能有多好了。 容洛這次還真的就乖乖的坐了回來,依舊喝著他剛剛沒有喝完的茶,老容王不說話,他也不說話去催促他。 兩個一老一少的祖孫兩人,最終沉默的坐了一會兒,老容王還是嘆息的開口。 “唉,天下皆知有四軍,東合云凌太子所掌握的十萬爭天騎,西成鳳王玉傾歌的十踏雪騎,南衡已故帝后鳳鸞手中的七萬兩千鎩羽騎,以及就是北流容洛手中的十萬的鳳鳴騎!” “……”容洛沒有答話,甚至在聽到這話之后,連個眉頭都沒有動一下。 “他問我說,【容王爺可否告知,您所輔佐的北流皇帝,可有哪位能擔得起這【海納百川】四字?或者說,這天下誰才能真正的擔得起若是有的話,那么這樣的人,不日之后,必然成為這四宇中的人上人!】,我竟然無法回答出來!”老容王的眸光悠遠,可眼底卻是掩飾不住的激動。 容洛只是一猜,便知曉說出這話的人是誰了。 他倒是沒想到那人竟然會對爺爺說出這番話來,這讓他不得不再次的審度鳳墨這個人了。 “我一生為北流,將先帝扶持上位,北流曾經(jīng)確實在先帝的治理下,成為了四宇強國。然而,隨著永和帝的登位,隨著他的驕奢yin逸,北流這短短的三十年,就成了四宇四國中的末流之國,永和帝對我容家的忌憚也越來越深,時刻都想除之而后快!” 老容王說話的時候,還注意的觀察容洛的神情,卻失望的發(fā)現(xiàn),他始終都只是冷冷淡淡的,看不出任何的神情變化。 “容洛,這天下,我要你好好的守著,我容家打下來的天下,絕對不是讓君家如此的敗壞!” 【哐當】一聲,容洛放下茶盞的時候,忽然發(fā)出了一聲清脆的響聲,讓老容王都是一驚。 “爺爺,這個北流天下,容家會一直的守下去。只是,不是為了容家去守,而是為了那北流天下視我容家為天的那些百姓!” 只要君家的人,只要永和帝依舊安安分分的做他的皇帝,那么這片天下他容家依舊會替他守。 不是為了那些皇帝,只是為了北流的那些百姓! 老容王對于容洛的回答似乎是有些意外,在緩過神來之后,卻是甚為的欣慰,“好好好,很好,這才是我容家子孫!” 老容王像是卸下了心頭的憂慮一般,眼底的煩躁也就消散了。 容洛見老容王又恢復了以往的心情,心中那抹名為擔憂的情緒瞬間就散去,便也就放心了。 “既然沒事了,我還有事,就不陪爺爺了。” “你小子就不能留下來陪老子吃頓飯?每天看不到人影,又不見你將老子的孫媳婦帶回來。哼,容洛,要是你連老子看中的孫媳婦都帶不回來,你就真的不用回來了?!?/br> 老容王壓根就忘了,之前他也這么說過,可是容洛現(xiàn)在不是依舊好好的站在容王府中嗎? 容洛對老容王的話,并沒有給予答復,在老容王叫嚷的時候,容洛早就已經(jīng)不見影子了。 瞧不見人影了,老容王氣得胡子差點都翹起來了,“臭小子,跑的比兔子還快!” 孫媳婦,孫媳婦! 老容王想起了墨流卿,卻又想起了鳳墨。 恍然大悟的老容王終于明白,為何他一瞧見鳳墨就是那般的喜愛了,搞半天,是因為鳳墨那和墨流卿極為相似的氣質(zhì)。 怪不得,原來這就是所謂的愛屋及烏? 后來,當老容王知道墨流卿和鳳墨其實就是同一人的時候,當時就捶胸頓足,仰天長嘯,“老子早該想到的啊,這個世上,哪有氣質(zhì)各方面都一樣的人?” 彼時,那個他心心念念的孫媳婦,早已經(jīng)是一國丞相,而他的寶貝孫子,卻已經(jīng)成了九五之尊! 容洛熟門熟路的又來到了墨流卿的小院,那個時候墨流卿正在院中樹下的躺椅上,閉著眼睛,似乎是睡著了一般。 實際上,墨流卿確實是睡著了,這幾日的cao勞,加上不知為何連續(xù)的夜夜前世臨死前的噩夢纏身,讓她連晚上那短暫的休息都不安穩(wěn),此時難得的清閑,倒是真的就這么睡過去了。 “墨兒!” 容洛輕輕的落在她的身邊,鳳眸中帶著淡淡的笑意。 然而,這層笑意在瞧見墨流卿眉宇間的緊蹙不安的時候,慢慢的化為心疼。 而像是察覺到了他的注視一般,原本緊閉著雙眼的墨流卿,忽然緩緩的睜開眼睛。 那一瞬間,容洛覺得他像是要被那雙漆黑清冷銳利的寒眸給吸進去一般,在沒有察覺的情況下,忽然湊近,將兩人的距離縮至咫尺。 墨流卿原本還有些迷蒙的眸光,在瞬間瞪大,那溫熱的氣息吹灑在她的臉上,竟然讓她有種顫栗的感覺。 下意識的抬腳踹了過去。 容洛第一時間察覺到了危險,快速的回身,敏銳的避開那一腳,穩(wěn)穩(wěn)的站立在距離墨流卿十步之遙的地方。 “墨兒睡著的樣子,可要比醒來時候要討喜的多!” 嬉笑的望著她,容洛是一點也沒有因為墨流卿那冰冷的實現(xiàn)而有任何的尷尬,似乎剛剛那近在咫尺的,差點雙唇相貼的意外他根本就不記得。 墨流卿臉上微微的泛起了一絲淺淡的紅暈,在聽到容洛如此不知羞恥的話之后,噌的一聲從躺椅上站起來,冷冷的掃了他一眼之后,僵硬的抿著唇,轉(zhuǎn)身拂袖走向了屋內(nèi)。 “墨兒可是生氣了?我也不是有心這般說著,只是開個不算玩笑的玩笑而已!” 容洛帶笑的跟了上去,倒是毫無顧忌的像是來自己家一樣,隨意的出入姑娘家的閨閣。 “墨兒……” “謙少爺,不可去!” 另一邊,墨謙瞧見一個男子那般的輕薄自家的長姐,頓時怒了,小身子一轉(zhuǎn),就要沖上去。好在眼明手快的芍藥給攔了下來,否則就真的得出大事了。 “放開我,芍藥,你沒瞧見jiejie被那男人輕薄了?你是怎么做侍女伺候我jiejie的?”墨謙大怒,如果不是看在芍藥是jiejie重視的侍女,他現(xiàn)在就將她給打發(fā)出去。 芍藥翻了一個不雅的白眼,“謙少爺你看不出來小姐都沒有說什么嗎?再說了,容相和小姐本就認識,你上次不是問芍藥,小姐的心上人是誰嗎?我覺得容相的可能性比較大!” 一聽芍藥這樣說,墨謙的掙扎果然就小了很多。 “容洛的名號我聽說過,如此來看,倒是真真配得起jiejie。可是剛剛給我的感覺卻和外界所傳的不慎一樣,總覺得要浮躁很多!”墨謙一本正經(jīng)的低頭呢喃著,“不行,我怎么能將jiejie交給一個我都不是很熟悉的人?我得去瞧瞧!” 說話的時候,還不等芍藥有反應,墨謙就嗖的一聲竄了出去,從他的輕功上來瞧,武功必然也不差。 芍藥一伸手,啥也沒來得及說,墨謙就已經(jīng)竄到了屋子里。 嘴角一抽,芍藥真的很想告訴她的謙少爺,以小姐的武功,別人想要欺負她的可能性,真的很小很小。 誰也沒有發(fā)現(xiàn),墻角處,一抹灰色的衣角一閃而逝。 無衣的一雙木然的灰色的眸子,望著墨流卿的小院,空洞的眸子中看不到任何的情緒。 墨諄交代給無衣的任務就是殺了容洛和鳳墨。 此時容洛在這里,無衣正在等待著機會! 他并不管容洛為何會出現(xiàn)在墨流卿的院子里,他接到的命令就是殺了容洛,至于容洛出現(xiàn)在墨流卿院子里的這件事情,和他沒有任何的關系。 如果墨諄派的是別的人的話,看到這一幕,一定會先告知墨諄,看看接下來的計劃怎么辦??蔁o衣不同,他就像是根木頭,被動的執(zhí)行命令,對于墨諄沒有交代的事情,他是絕對不會多管閑事! 隱匿著氣息,無衣隱蔽在墻角的陰影中,靜靜的等待著。 房間里,墨流卿拿著一本詩經(jīng)斜坐在窗前低眉看著,對自動自發(fā)的跟進來的容洛,采取了無視的態(tài)度。 被無視的容洛,要是換做其他的人的話,或許會自覺的離開。 可是偏偏容洛就不是那種自覺的人。 “墨兒可會作詩?” “……” “墨兒可會彈琴?” “……” “墨兒可會下棋?” “……” “墨兒……” “啪”一聲巨響之后,墨流卿冷冷的看著無辜的沖著她眨眼嬉笑的容洛,“容洛,你如果現(xiàn)在離開的話,我會不勝感激!” 墨流卿真的很懷疑,面前的這個無賴一般的容洛,真的是和朝堂上那個專權(quán)弄政的容洛是一個人? 墨流卿一直都覺得她的耐心很好,可是每次到了容洛的面前,似乎都會被輕易的就撩撥的破功。 “墨兒……” “jiejie讓你走,你是聾了還是傻了?”聽不下去的墨謙,抬腳就將門給踹開,站在門口冷冷的看著容洛,眼中盡是排斥。 對于墨謙突然出現(xiàn)在門口,無論是容洛還是墨流卿,都沒有一點的驚訝。 確實,墨謙小小的年紀,有這般的武功,確實是不錯??墒?,在這兩個人的面前,想要隱藏的話,就不是那般的簡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