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打開了?關(guān)押這群孩子的牢籠，那些小孩瘋了一樣要往外闖，全被他推了回?去，只給那個“聰明的孩子”留出了一條通往自由的路。

    房門敞開一道?明亮的縫隙，在那后面充滿著希望。

    他記得清清楚楚，那個孩子滿臉帶淚卻充滿希望地笑了?起來，他跌跌撞撞地向外跑，直到快拉開房門的一剎那，被他從背后拎了起來，輕易地擰斷了脖子。

    脆弱又天真，難怪是最好的祭品。

    這么多年過去，皮埃爾從沒有?為此而感到任何良心上?的不安，他從未回過頭思考自己有?任何做得?不對的地方，唯一的反思就是還不夠謹(jǐn)慎和殘忍，才讓那個所謂的神明愚弄了?自己。

    沈凜掏出一把手槍，抵在皮埃爾的額頭，皮埃爾顫抖地說：“你、你不能這么誣陷我……”

    沈凜冷笑，他將照片投放出來，對皮埃爾說：“這是12年前那個夜晚的監(jiān)控畫面，清清楚楚地記下了?你的惡行。恩克大街4351號，這棟廢棄的宅子是你曾經(jīng)圈禁那些孩子的地方，里面寄住著你供奉的神明，奈亞拉托提普?！?/br>
    皮埃爾沒想到眼前這個年齡看著不大的少年居然知道得?這么詳細(xì)，自己如同日光下的塵埃，無處遁形。

    沈凜繼續(xù)說道：“那是個和‘惡魔’等同的神明，它被稱為千面之神，用無數(shù)張面孔誘騙人類，讓人類陷入永無止境的深邃黑淵，以此攫取人類最極致的情感，而他所做這一切的目的只有一個——愉悅。他為人類的失常和發(fā)狂而感到愉悅，他的世界沒有黑白，只有無窮無盡的，以他為原點(diǎn)的精神盛宴。這次，他又用什么作為代價，欺騙你為他籌備祭品？”

    沈凜：“我要過話術(shù)?！?/br>
    他投擲檢定，成功。

    “不是的！”皮埃爾因此變得激動，他大聲喊道?，“我不會再上?那個惡神的第二次當(dāng)！當(dāng)初他用大筆金錢和權(quán)力誘惑我，讓我?guī)退砗⑼I(xiàn)祭給他，可事成之后，他又毫不留情地取走了?我身邊所有?的東西！他騙走了我買下的宅?。∷攀亲類毫雍妥钚皭旱?！”

    “那現(xiàn)在的孩童失蹤案是怎么回?事？”

    皮埃爾張了?張嘴，但他很快沉默下來。

    沈凜：“我過妙手。”

    kp：“……”

    沈凜檢定成功，他在皮埃爾身上摸到了一個凹槽，里面是一張記憶芯片，存儲了對皮埃爾非常重要的一段記錄。

    他取出那張芯片插入自己耳后的讀取凹槽，很快看到一個令他意想不到的畫面。

    ——這張芯片里記錄的大多都是他唯一的兒子喬治的信息和照片，從他還是嬰兒開始，到少年，到畢業(yè)，到成年……每一個年齡段都碼放成文件夾有?序排列，但到八年前?，文件夾到此為止，往后則是喬治收集的一些報道，有?電子報紙、照片和視頻……幾乎全是有關(guān)喬治的訊息。

    他如何白手起家，成立了?魔鬼城有名的第三方中介公司，最近促成了?什么生意，接手了?什么貨物，又如何在經(jīng)濟(jì)膨脹的困境下找到最合適的買家和賣家……這是個非常神奇的人物，被譽(yù)為“有?求必應(yīng)的神奇喬治”，他最近在做一筆燃油生意，如同往常的每一單順利。

    沈凜原本只是想從皮埃爾這里榨取一些消息，但沒想到從他身上順走的這個記憶芯片幾乎有了?比較明確的指向。

    他抬眼看向皮埃爾，輕蔑地笑了?一聲：“有?求必應(yīng)的神奇喬治？是因?yàn)樗搏@得了?奈亞的力量吧？你很在意他，他是你唯一的兒子，你卻讓他的靈魂賣給魔鬼?！?/br>
    “是他一意孤行！”被沈凜戳中痛處，皮埃爾暴跳如雷，“我勸過他了?！他不聽！他認(rèn)為是我不愿意將秘密告訴他，不愿意看到他逃出我的控制！我把他養(yǎng)大，他是我唯一的兒子，他卻恨我，恨我活得像是個廢人！”

    皮埃爾聲音漸漸微弱下來，他衰老的面容上?全是不堪一擊的脆弱，頹喪地坐在椅子上?：“當(dāng)初我窮困潦倒的時候偶然撿到一小塊長笛的碎片，有?經(jīng)驗(yàn)的拾荒者認(rèn)定這可能是某個珍貴的文物，可以從科技塔上?層的科學(xué)家那里換來一些報酬。我將它小心翼翼地存放在枕頭邊，在樂團(tuán)哄鬧的音樂聲中沉沉睡去之后，我聽見了?來自遙遠(yuǎn)的呼喚?！?/br>
    “我夢見自己站在灰白的墓地里，周圍是無垠的漆黑，從遠(yuǎn)處傳來節(jié)奏激昂的鼓聲，以及單調(diào)、蒼白的笛音，殘缺不全的尸體從墓地里爬出來跳舞，他們在歡慶著某位神明的到來。在夢醒的剎那，我聽見耳邊的低語，他告訴我他是無所不能的偉大神只，將給予我這世界最華麗的恩賜。”

    他停頓了下，露出一個自諷的笑容，隨后說：“我真是個愚蠢的人。醒來后，我回?憶夢里發(fā)生的事情，是一片混亂和瘋狂，但我又抱著僥幸的心理，也許那是科技塔上?層某個科學(xué)家的秘密實(shí)驗(yàn)?zāi)?，我被挑中成為了他們的試?yàn)品，他們也許真的能通過一些我不知道的手段，幫我實(shí)現(xiàn)愿望?！?/br>
    “我那時候真是窮瘋了，每一日都在擔(dān)心我會像其他腐臭的尸體一樣倒在魔鬼城骯臟的街道?上?，我太想坐在那些金碧輝煌的大廳里，享受富人的生活，被植入最好的芯片和全世界最棒的義體，而不是用這些下賤的破爛玩意！所以，當(dāng)我路過那個老頭的義體維修房的時候，我心想，如果我也能擁有這間維修房就好了，我就再也不用為偷竊時義體損壞而發(fā)愁。結(jié)果——我真的擁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