進(jìn)門左手邊就是一個(gè)樓梯，萊莎走上樓梯，又對他們招了招手：“走路輕點(diǎn)，笨重的家伙們?！?/br>
    他們一路小心翼翼地走到萊莎的房間。

    萊莎關(guān)上房門，長出口氣，沖他們低聲警告：“要是被安妮太太發(fā)現(xiàn)，我可慘了，你們只許住這一晚，明天就得自己找地方，知道嗎？”

    “好的，謝謝你，女士?！?/br>
    萊莎聽見沈凜這么稱呼自己，又紅了臉，她坐在鏡子旁，看著自己的模樣，從鏡子里看向背后的沈凜，那人相貌英俊，有一雙漂亮的眼睛，行為舉止也很有涵養(yǎng)，不像是出身喬治大街的流民。

    她想，路德說得對，他很漂亮，也很迷人。

    就在這時(shí)，她感覺到有一束目光落在自己臉上，萊莎在鏡子上的目光略一偏移，便觸及到一雙冰冷的眼，那雙眼睛是淺淺的灰色，在光線不甚明亮的地方泛著金屬般冷銳的光澤。

    她害怕得收回目光，將頭發(fā)梳成一條辮子盤在腦后，對他們說：“我要出去看看我親愛的百合花們，你們先自己找地方睡吧?！?/br>
    她拾起地上一個(gè)小小的工具箱，小心翼翼地走下樓。

    在她走后，拜爾低聲問：“這姑娘靠得住嗎？”

    沈凜搖了搖頭。

    拜爾說：“她真的信我們是本地人？”

    “至少表面看起來是。”

    “騙她怪不好意思的，”拜爾盤腿坐在角落里，說，“她看起來是個(gè)善良的女孩?！?/br>
    “可這不是個(gè)善良的游戲。”晏修一冷冰冰地說，“沿路有很多尸體，那些爛臭的味道是尸體發(fā)出來的?！?/br>
    沈凜問晏修一：“你怎么來了？”

    “我看到你們被治安兵追逐，”晏修一在看沈凜，“我來幫你。”

    沈凜一愣，不知怎么，在那樣銀灰又冰冷的目光中他看到了一絲月光般的溫暖，他“唔”了一聲，走去窗邊，觀察街道的情況。

    背后男人發(fā)出低低的輕笑。

    在低矮樓房的夾縫里，有一小片花壇，種了滿滿的百合花，那些脆弱不堪折的弱小植物在萊莎悉心的呵護(hù)下開出了美麗的花朵，純白色的花瓣里探出鵝黃色的稚嫩花蕊。

    萊莎正在給它們澆水，晶瑩的水滴灑在花瓣上，在月色下泛著斑駁而又淋漓的光芒。

    她一邊澆水，一邊在絮絮叨叨地說著什么。沈凜屏息聆聽，想聽清少女在說什么，卻聽見KP說：“過個(gè)聆聽。”

    沈凜面無表情地roll點(diǎn)。

    成功。

    沈凜：“嘖。”

    KP：“……”來自大佬的嘲諷。

    很快，風(fēng)送來了少女細(xì)碎的低吟：“今天喬治大街那邊又死人啦！尸體被拖出來的時(shí)候我看了一眼，是潘德森先生，他曾經(jīng)分給了我半塊烙餅，月沉鄉(xiāng)的資源越來越少了，人卻越來越多。果然心地善良的人都死得比較早嗎？”

    “大家都會死的?！?/br>
    萊莎猶豫著說完這句話，沉默了片刻，又低聲輕吟：“大家都會死的?！?/br>
    隨后，沈凜再也聽不到任何聲音，直到少女澆完水，轉(zhuǎn)身走進(jìn)屋子，不怎么隔音的門外響起少女的腳步聲。

    月沉鄉(xiāng)的早晨來得格外早。

    當(dāng)清晨第一道陽光晃進(jìn)眼里的時(shí)候，窗外便響起了嘈雜的聲音。

    沈凜睜開眼睛，看到眼前飛過金黃的長發(fā)，萊莎匆匆忙忙地從眼前跑過，打開門后，突然想起了什么，回頭對他們說：“小聲一點(diǎn)！安妮太太會在7點(diǎn)的時(shí)候帶著她那只丑鵪鶉出去遛彎，你們趁著那時(shí)候離開！一定要離開！”

    “圖書館在哪兒？”沈凜低聲問道。

    “在芙蓉街，”萊莎疑惑地看著他，“你去那里做什么？”

    “想查些東西?！?/br>
    “你也想出去？圖書館里的書都是外鄉(xiāng)人對我們的誘騙，”萊莎臉色一變，警告道，“我們不能離開月沉鄉(xiāng)！永遠(yuǎn)不能！早點(diǎn)打消這個(gè)主意?！?/br>
    “萊莎！”樓下響起老太太洪亮的嗓音，“你在跟誰說話？！”

    萊莎忙說：“沒有誰！我在跟我可愛的花兒說話！安妮太太，我來準(zhǔn)備早餐！”

    “我的小米放在哪兒了？小皮特餓壞了！”

    “前天就吃完了，您忘了！”萊莎對他們比了個(gè)噤聲的手勢，輕輕掩上房門，噔噔噔地下樓。

    “該死的班森，就給我們這一點(diǎn)糧食！”隨著老太太暴躁的聲音落下，樓下響起鸚鵡同樣暴躁的叫聲。

    “還有些面包屑！不會餓著那只丑——小皮特的！”

    萊莎的聲音又回到房門外，她打開門后警告地看著沈凜，紫羅蘭一般的美麗眼睛一眨不眨：“千萬——不可以——出去！”

    第17章 圖書館

    萊莎走后，沈凜他們按照萊莎的吩咐，在一樓的房東——安妮太太撐著拐杖用一根細(xì)長的線牽著那只渾身斑禿的鸚鵡，顫顫巍巍地出去遛彎的時(shí)候，偷偷從小樓里溜了出去。

    今天凌晨五點(diǎn)，拜爾利用自己的特長潛行離開萊莎家里，去找弗洛伊匯合，隨后又過了一個(gè)幸運(yùn)，在哈?？私稚险业揭粋€(gè)廢棄的屋子充當(dāng)臨時(shí)的落腳點(diǎn)。

    他們離開萊莎家里后在這個(gè)落腳點(diǎn)碰頭。

    房子不大，但足夠容納他們五人臨時(shí)住住，地面臟亂，很久沒有打掃，角落里沾滿了蛛網(wǎng)，地上有莫名的深色痕跡，呈現(xiàn)放射狀的一灘，還有種不知道從哪兒傳出來的燒焦味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