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好在婦人讀過書,寫一手好字,只要是知道的事情都能講得清清楚楚,不知道也不隨便猜測。找來這里之前,她已經(jīng)聘過一個律師,也是那茶館里常駐的角色,收了錢接下委托,便去巡捕房調(diào)取案卷,見過于亦珍一面,回來講了案情經(jīng)過。此時婦人一番復(fù)述,也讓周子兮了解了事情的大概。 于亦珍確是在虹口一間舞廳里做舞女,起了個藝名叫于蘭。去年秋天,她認識了一個名叫顧景明的男人,兩人同居在遠洋貨輪碼頭附近的一間旅社里。據(jù)旅社伙計敘述,因為顧景明已有妻室,兩人房中時常傳出爭執(zhí)聲,似乎總在為了分手還是結(jié)婚的事情爭吵。事發(fā)那一日,沖突升級,旅社上下都聽到兩聲槍響,隨后便有人看見于蘭持槍沖出房門,倉皇奔到馬路上,正好撞到兩名正在巡邏的安南巡捕。安南人言語不通,也不知是什么狀況,只先繳下了她手中的槍械,等到旅社伙計喊著殺人了殺人了追出來,才知道出了命案。 槍是哪來的?周子兮問于母。 說是那個男人的。于母回答。 他做什么職業(yè)?周子兮蹙眉,心中已略有猜測。 他是于母果然遲疑,頓了頓才道,聽之前那位律師講,是幫派里的人。 聽到此處,周子兮忽然頓悟。之后那位律師就向你請辭了?她又問。 于母點頭:他叫我算了吧,說這案子沒有什么打頭,還不如省些錢,但他又說 說什么?周子兮追問,一句話真正的意思總是在那個但是后面。 也沒有明講,只是聽那話里的意思于母猶豫。 周子兮并不催促,靜靜等著下文。 于母緩了緩,才道:亦珍是被人誣陷頂包的。 所以,他叫你到我這里來,說我有辦法?周子兮又問。 于母點頭,看著她,滿眼期待。 直到這時,周子兮才明白過來,這案子為什么會落到她頭上。凡事查到幫派,便是到盡頭了。茶館里舉薦她的那些同行大約都存著看戲的心思,只等著看她能翻出什么花頭來。 說實話,她也不確定自己能翻出什么花頭,僅憑著一點不服就把這案子接下了。辦理委任手續(xù)之前,本打算先問過吳予培,但吳先生連同其他兩位資深幫辦都不在事務(wù)所。不過,問不問也就是這樣了。周子兮知道,這個案子她是不會放棄的。 送走于母,她即刻去薛華立路巡捕房,要求見于亦珍。 拘留所在南邊底層,她之前辦案就已經(jīng)來過,但每回走進來都覺得陰冷得很,總也不習(xí)慣。所幸這次碰到的值守十分爽氣,看過她的證件與委任書,二話沒有就開了鐵柵門把她帶了進去。 會見室里不見半點天光,天花板上掛下一支電燈泡,墻角霉跡密布,被那燈光一照,愈加影影綽綽,疊成奇異的圖案。 不多時,于亦珍被帶了過來。人已經(jīng)被關(guān)了幾日,渾身污穢,頭發(fā)虬結(jié),但看面孔,一點妝也沒有了,就只是一個十九歲的姑娘,眼睛下面一粒痣,長得挺秀麗。 于小姐,周子兮起身開口,你母親委托我來看你。 于亦珍卻一屁股在她對面坐下,嘴上念叨一句:怎么又換了一個? 周子兮沒想到會是這樣的態(tài)度,一時不知道說什么,只得也坐下來,等那值守離開。 你,也是律師?于亦珍將她上下打量一番。 是,周子兮點頭,你母親委任我替你辯護。 不想對方一口回絕:沒有什么好辯的,人是我殺的,等著開庭認罪就是了。 不是你殺的,有不殺的辯法。是你殺的,也有殺的辯法。周子兮解釋,氣不順,話說得也不客氣。 于亦珍卻是笑了,笑得有幾分好看:誰都曉得殺人償命,既然是我殺的,還有什么可辯? 兇械不是你的,你只是沖動之下開槍,過后立即找到巡捕,可以算是自首情節(jié)周子兮說出一種可能。 于亦珍冷嗤一聲打斷:總之是殺了人,有什么兩樣? 一個是生,一個是死,你說有沒有兩樣?周子兮反問。 于亦珍看她一眼,神色淡漠,答:我覺得都一樣。 周子兮搞不懂她為什么是這種態(tài)度,也是有些動氣了。兩人隨后的問答進行得更加吃力,于亦珍只是簡單地說人是她殺的,理由是顧景明幾次三番騙她,名份或者錢都不給她。那天她終于忍夠了,就朝他開了一槍,又怕被旅館里的人抓住,即刻逃了出去。 可再往細了問,于亦珍卻說不清前因后果,細節(jié)更加模糊。比如兩人怎么吵起來的,槍當(dāng)時放在在哪里,她又是怎么拿到的。 這一場談話叫周子兮十分氣餒,時間精力花下去,卻沒有得到多少有用的信息。從拘留所出來的時候,她差一點就想撂挑子不管了。 可是,當(dāng)她離開薛華立路巡捕房,回到畢勛路家中,洗漱,更衣,同娘姨一起擺開晚飯的餐具,等著唐競回來,無論手上做著什么,腦中一直在回想方才的談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