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安頓什么?謝力自嘲,娶了老婆,生了兒子,那才叫安頓。 既然喜歡,就娶了吧。唐競勸一句,是因?yàn)橄肫鹧┓寄且灰梗傆X得此人是為了那雙姝之一才留下的。 謝力果然被他說中,低下頭笑得有些悵然,搖搖頭道:沒混出個樣子來,配不上人家。 唐競見謝力這樣,猜想大約是那個雪芳的女人看不上這么一個無財(cái)無勢的幫派門徒。他也不再多說什么,只是從抽屜里拿出一只信封推到謝力面前,里面是他手頭籌到所有的現(xiàn)鈔,以及一張離開此地的船票。 謝力一震,到底還是收了。 入夜返家,唐競又聽著那張《俄狄浦斯王》獨(dú)飲。 黑膠唱片一遍遍地在留聲機(jī)上回旋,歌劇中那個身世不明的年輕人便也一次次披荊斬棘,去繼承虛懸的王位,走向命定的終點(diǎn)。 大約是因?yàn)榫谱?,唐競忽然覺得,這故事與現(xiàn)實(shí)仿佛是一個莫名其妙的巧合,又或者一則神秘的隱喻。也許,他只是說也許,張頌堯的魂靈根本不曾離開,始終都在這里游蕩著。 就這樣,婚禮那一天像是突然而至。 時近正午,唐競宿醉未醒。娘姨在臥室外面敲了好幾次門,他方才睜開眼,披了晨衣起身,直覺頭痛欲裂,渾身都廢了。 其實(shí),這并不是他的計(jì)劃中的一部分。鉑金墨水筆,琺瑯懷表,西裝皮鞋,汽車當(dāng)腳,他不禁又想起那句話來,本打算將這好姿態(tài)保持到最后一刻,也算是圓了母親的心愿。但人就是這樣,要說不怕,都是假的。 等到開門下了樓,才知道一眾人等已經(jīng)在會客室里候了他許久,其中還有邵良生,如今錦楓里最得意的人物,也難怪娘姨著急來敲門。 這一回辦婚禮,邵良生得了重用,男方這邊的事都?xì)w他統(tǒng)管,而他倒也爭氣,夾著一支煙,將先做什么再做什么,一樁一柱說得頭頭是道。 時下正是西風(fēng)漸進(jìn),這婚禮也是流行的套路,分了中西兩處舉行。可按著老法里的規(guī)矩,又忌諱說是兩次,只得說上半場與下半場。上半場是在禮堂,有證婚人主持,戴戒指,讀誓詞。下半場再到飯店里去,敬茶,吃酒水。 耳邊嗡嗡作響,唐競撫額聽著,從頭至尾只注意到一個細(xì)節(jié),親吻新娘是沒有的,順應(yīng)國情換作了相對一鞠躬。他忽覺失望,他其實(shí)很想聽到那句話You may now kiss the bride。可再想?yún)s又不對,他不是教徒,婚禮也不是在教堂舉行。而且,更重要的是,新娘并不會出現(xiàn)在禮堂,儀式也不會進(jìn)行到此處。 這一日的儐相還是原本的儐相,是張林海兩個手下的兒子。戒指也是原本的戒指,老大一粒枕形粉鉆,兩邊還有白鉆輔佐,鑲了金托,十分耀目。唐競甚至猜想,要不是身材有差,大約連他儀式上穿的禮服都會是原本為張頌堯準(zhǔn)備的那一套。 重新做起來是必定來不及了,但他反倒慶幸,總算在這樣的時刻,尚可保留一分自我。他的衣物都已經(jīng)從華懋飯店取了來,他選一套穿上,看著鏡中的自己。 不知為什么,他又想起那一幕他們相識的第二天,他駕車送她去圣安穆,她坐在后排,趴在他肩頭,伸手撫摸他西裝的駁領(lǐng)。 時光似是一瞬流逝,轉(zhuǎn)眼便是十個月過去,只剩他站在這里,又一次摩挲這一處。 邵良生已經(jīng)等得不耐煩,上樓敲門催促。唐競這才系上白緞領(lǐng)結(jié),拿了禮帽與白手套走出去。邵良生看見他,倒是意外贊嘆的神情。唐競也不與他客氣,徑自走在最前面,出門便上了汽車。結(jié)果如何暫且不論,姿態(tài)必得要好看。 汽車開到禮堂門口,便見大門兩邊花籃擺滿,但只需讀一讀上面的條幅,便可知道儀式來賓的組成,幾乎都是錦楓里的人。唐競當(dāng)然不覺得愿望,反正只是李代桃僵,什么名流政要的也是不必了。 下車走進(jìn)禮堂,唐競老遠(yuǎn)便看見了張林海與穆驍陽。 這樣的場合,張帥自然是穿著他少將參議的制服,如以往一樣肅著一張面孔,難辨陰晴。穆先生也還是老規(guī)矩,著一身灰布長衫,袖口翻出一道白邊來,就像是個教書先生,臉上溫和地笑著,精神氣不錯,大約是因?yàn)樘鞖廪D(zhuǎn)暖,氣管的老毛病也隨著大好了。 唐競朝他們走過去,張林??匆娝_口說了聲:來了啊。 來了。唐競恭敬點(diǎn)頭。 旁邊穆驍陽已是滿面帶笑地向他道賀,身邊其余人等也都紛紛效仿,過來對他說一聲恭喜。唐競便也一個個謝過去,就如尋常婚禮上的新郎一樣,可心里卻免不了覺得諷刺。在這廳中的客人幾乎都知道這場的婚禮背后的變故,此時臉上的神情卻都自然得好像什么都沒發(fā)生過一樣,似乎根本沒有貍貓換太子的情節(jié),似乎一切理所應(yīng)當(dāng),本來就該是這樣。 喬士京也在道賀的賓客之中,可那一聲恭喜與一聲謝謝說完,喬秘書卻沒像其他人那樣走開,像是還有話要講,卻又礙著周圍人多眼雜。 張?zhí)允菦]有來,頌婷便是男方女賓中的統(tǒng)領(lǐng),里里外外張羅著。眼看儀式時間差不多快到了,她遣了邵良生與手下人出去望了幾次,卻都不曾望到新娘子的花車,索性叫他們等在會館外面的轉(zhuǎn)彎角子上。 唐競瞧著這夫妻二人忙活,倒有種看電影的時候預(yù)先知曉結(jié)局的篤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