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考卿仍舊看著那盆綠蘿,雙手垂在茶幾下方,右手拇指狠狠掐著左手虎口,試圖用疼痛來抵擋眼鼻泛上來的酸澀感。 梁芷悅把一縷垂下來的長發(fā)別在耳后,接著說:“他高中的時候外婆就經(jīng)常生病,他要一邊上學一邊照顧老人。后來考了師范類學校,學的是學前教育,在幼兒園實習過一年多,所以很多粉絲會叫他小畢老師。也就是大二大三的時候,他被星探看中,挖去做了藝人?!?/br> 半晌,考卿的目光終于從那盆綠蘿上移開,轉而盯上自己被掐得滿是指甲印的手背,說:“平時真的看不出來。我以為……” 梁芷悅一眼就看出了考卿的心思。他有一種很強烈的同情感,并且急切地想要去送溫暖送關懷。 然而同情即使是出于好意,多少也有些居高臨下的意味,所以她要及時打斷他的話。 “他不需要同情,”梁芷悅說,“他完全有一個人好好生活的能力。如果你想和他在一起,只能是出于喜歡和尊重,明白嗎?” 梁芷悅很少用這樣嚴肅的語氣說話。 考卿看著她,愣了一下,隨即用同樣罕見的嚴肅語氣說:“明白?!?/br> 梁芷悅像是終于松了口氣,笑道:“難得今天跟你有場成人間的對話,之前每次見你都要拿出跟小學生吵架的心態(tài)。你確實是長大了,時間過得可真快?!?/br> 眼看著梁芷悅的表情慈祥得逐漸老母親化,考卿也難得對她表現(xiàn)出溫情的一面,他剛要開口說話,就聽見梁芷悅又說:“在我印象里,你還一直是那個趴在地上撅著屁股跟狗對汪倆小時的小孩子啊?!?/br> 考卿的臉瞬間黑下來了:“……沒其他事的話,慢走不送?!?/br> 梁芷悅哈哈大笑起來,眼睛彎成了細細的月牙兒。她站起身,整理了一下裙擺,說:“信兒反正我報了,接下來你自己掂量著辦吧?!?/br> 考卿送梁芷悅到門口,輕聲說:“謝謝嫂子。” 梁芷悅擺擺手,狡黠地一笑:“客氣啥,小叔子。” 為了避人耳目,考卿沒有送梁芷悅出門。她出門后五六分鐘,考卿才從辦公室出來,心事重重地回到了練習室。 盡管他試圖隱瞞這次會面,可隔墻有耳,還是有人循著味兒找到了些八卦消息的殘渣。 經(jīng)紀人小錢這天正和選管閑聊,忽然選管就接到消息,要去叫考卿上來一趟。 小錢面上不動聲色,心中波濤起伏。眼看著選管嘴里也套不出話,站在門口偷聽又太奇怪,于是他有事沒事就從那間辦公室附近路過,不是去倒水就是去衛(wèi)生間。 終于,在他又一次路過時,他聽到了靠近門口的談話聲,看樣子他們聊完了。 嫂子和小叔子? 小錢快步回到自己的工作區(qū),難以置信地在座位上沉思良久。 與此同時,汪修永和畢世坐在化妝間里,等待造型師過來搞妝發(fā)。 經(jīng)紀人和助理恰好有事出去,眼看著周圍沒人,汪修永腳下一蹬,轉椅滑向畢世,在他椅子腳旁堪堪停住。 汪修永湊近畢世耳邊,欲言又止,止又止不住還是說出了口:“畢哥,我得跟你說個事,都憋好幾天了?!?/br> 畢世笑道:“怎么這么神秘,你說吧?!?/br> 汪修永壓低了聲音:“你最近跟考卿好像走得很近啊。” 畢世一怔,他放在膝蓋上的手不由得握成拳,面上笑容不變:“嗯?!?/br> 汪修永也拿不準這“嗯”是啥意思,但本著不能讓畢哥踩雷的原則,他還是十分迅速地把自己知道的一些可疑八卦說了一遍。 說完后,他盯著畢世看,卻發(fā)現(xiàn)對方并沒有什么表情變化。 “你不驚訝嗎?這么聳人聽聞的事情?”汪修永問。 畢世挑眉笑了:“假的,別信,也別亂傳。誰跟你說的?” “世界之大無奇不有,你怎么就知道是假的呢?” 畢世無奈地拍拍汪修永的肩:“要了解一個人就自己去觀察他。這幾天咱們都是隊友,相處下來,你覺得他是那樣的人嗎?” “不像……但是……” “那你寧愿相信別人的一張嘴,也不愿意相信自己這么久的感覺嗎?”畢世說,“不信謠,不傳謠,圈里基本常識,這么快就忘光了?” “……畢哥你好兇?!蓖粜抻拦钠鹑鶐妥樱桓笔鼙M了委屈的樣子。 很像那只愛坐在墻角神游天外的小河豚。 畢世這才注意到自己的語氣有點重了,他舒展開眉頭,重新勾起嘴角:“不兇你怎么記得???” 汪修永的腮幫子癟下來,哼哼唧唧地蹬著轉椅回去了。 他自覺犯了蠢,不敢多言,但沒過多久,畢世就主動找了其他話題跟他聊了起來。汪修永的注意力被吸引,就著臺階順順當當?shù)鼐拖聛砹恕?/br> 拍完雜志照,回到寢室時已經(jīng)很晚了,但汪修永有兩個愛八卦的室友,一看他回來就抓住他七嘴八舌地開說了。 室友說,據(jù)蘿卜娛樂經(jīng)紀人的可靠線索,考卿那事有驚天大逆轉啦。 這一路上汪修永都快把這事忘了。他本不想再提這個八卦,奈何室友過于熱情,輪番把他捂住耳朵的手扒拉開,在他耳邊勤勞地嗡嗡嗡:“你敢信嗎?考卿是賀總的親弟弟!據(jù)說賀總早幾年就有意培養(yǎng)在國外的弟弟當接班人,沒想到弟弟竟在我身邊!之前不是好多人討厭考卿嗎,就那誰和那誰誰,今天得知消息后恨不得一直圍著他轉?!?/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