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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都市小說 - 月出小在線閱讀 - 第30節(jié)

第30節(jié)

    周矜徑直從陳淺手里接過傘,朝外走去,聽語氣似乎心情不錯。

    陳淺又回頭看了一眼,這才撐傘,連忙去追周矜的背影。

    兩人各撐一把傘,一前一后走進(jìn)了一場梅雨中。

    身后響起了一陣腳步,不重,卻能聽見一淺一深地踩在水洼中的聲音。

    這會兒倒是安靜乖巧啊。少年忽然冷笑,開始翻舊賬,“一個月在鄉(xiāng)下,脾氣收斂不少?!?/br>
    陳淺沒反應(yīng)過來,看向周矜,面露不解之色。

    “沒,夸你呢?!?/br>
    周矜沒走多快,陳淺很快追上,輕輕呼出一口氣,稍稍超出周矜一點,在他面前帶路。

    周矜很快就留意到,陳淺那把傘很小,傘握在那只小手中又拿不好,斜風(fēng)卷著雨盡數(shù)拍在她單薄的背后。碎花襯衫很輕薄,貼在肩上,內(nèi)里黑色的吊帶一清二楚。

    周矜眼眸黯了黯。

    “陳淺?!?/br>
    周矜忽然叫她。

    陳淺還沒反應(yīng)過來,周矜便一把將她拉到他的傘下。

    男生力氣較女生大許多,陳淺一個沒留意,手腕就被一股力量攥著,整個人往后退,頭撞在他堅硬的肩膀上,她甚至沒來得及嘶一聲,就瞬間眼冒金星。

    周矜拿走陳淺手上的傘,“傘都不會撐?”

    “沒收了。你以后也別用算了。”他將傘收起來,臉色嘲諷,語氣也止不住地嫌棄,“在我面前犯蠢,故意給我添堵呢?!?/br>
    陳淺揉著額頭,疼的淚花在眼眶里打轉(zhuǎn),好一會兒才看向周矜,不明白好端端地她又怎么惹他了。

    “你這眼神什么意思?!敝荞嫱O聛?,捏著她的下巴,迫使她抬頭與他對視,“我說的不對嗎,還委屈上了?!?/br>
    陳淺被捏的不舒服,說:“我沒有?!?/br>
    神情倔強又可憐的。

    外表看起來可憐乖巧,但脾氣倔強得很,上次她考試沒考好,他不過說了兩句,賭氣就算了,還跑這兒一個月。

    狗脾氣。就是得順順毛。

    周矜重重地揉了把陳淺的頭,“不準(zhǔn)用這種眼神看我?!?/br>
    手感是出人意料的好。那顆小巧圓潤的腦袋還在自己肩側(cè),周矜覺得揉揉似乎還不過癮,他揮指又敲敲。

    實心的,有些硬。

    里面裝的什么?應(yīng)該不是陳淺的腦子。

    傘很大,但空間也只有一點,陳淺想避開避不開,力氣又沒他大,更不敢制止他,怕他一個心情不好,把她攆出去,畢竟外面雨還大,再怎么生氣身體也要緊,淋了雨會感冒的。

    她期末前就感冒過一次,病來如山倒,給女傭阿姨們添了不少麻煩,就連電話那頭的小姨跟姨父都著一天打三個電話叮囑她吃藥喝水,語氣著急又關(guān)切。

    陳淺性子軟,敢怒不敢言,頭發(fā)都被揉亂了,只敢睜著圓溜溜的眼睛氣鼓鼓地看著他。

    周矜捕捉到那雙眼睛的神色,嘖了一聲,“什么眼神?”

    “我說你膽子不小啊,剛跟你說話沒聽見?聾了?”玩過小狗腦袋,周矜又去捏陳淺耳朵。

    小學(xué)時候因為被同桌帶著講話而被老師揪耳朵的場景歷歷在目,痛感至今都很清晰。感受到周矜的動作,陳淺立即挪開了眼睛,耷拉著腦袋,“我聽見了,我不是故意的......那我不看了!”

    周矜看著陳淺,唇邊的笑意濃了幾分。瞳孔里倒映的都是少女垂頭喪氣的模樣。

    他大發(fā)慈悲地松開陳淺的耳朵,“那你就是忘了?!?/br>
    陳淺就著臺階就下,“嗯,我忘了......”

    沒想到臺階下就是一個巨大的坑。陳淺甚至還沒附和完,腦袋上一涼,“嗡”地一聲傳來。

    “忘了沒關(guān)系,不怪你?!?/br>
    陳淺立即捂著被敲的地方,心里生氣又委屈。既然不怪她,那敲她干什么?

    “怪那個狗腦子。你說,有錯該不該罰?”

    陳淺終于明白過來了,周矜就是喜歡欺負(fù)人。她心里委屈極了,卻不得不嗯了聲。

    周矜笑了聲,心情不錯的樣子。攥著陳淺的手腕,力氣大而蠻橫,“餓了。帶路。”

    第22章 山之高

    晚飯是在林家的露天小院子里吃的, 餐廳沒有空調(diào),室內(nèi)有些悶熱,但傍晚時分, 一場雨過后,外面就涼快了許多, 風(fēng)吹過來很舒適。

    晚飯是外婆做的, 陳淺跟在她身后打下手。雖然在鄉(xiāng)下, 但有魚有蝦有rou,還有幾個炒菜,熗黃瓜與糖拌西紅柿等涼菜, 餐桌上還有西瓜與橙汁,已經(jīng)是盡可能的豐富。

    但因為了解周矜的性格, 陳淺知道這些大概不能入他的眼。

    為了防止他在外公外婆面前挑三揀四,讓老人家為難。陳淺忙前忙后給周矜剝蝦, 夾菜, 甚至連魚刺都親自給周矜挑了出來。

    一頓飯也沒怎么吃得好,院子里的蚊子又多了起來。應(yīng)該是雨后蚊蟲多, 院子里點的艾草都不管用。

    陳淺又殷勤地上樓拿了風(fēng)扇, 蹲在地上, 輪流給三個人驅(qū)蚊。

    但好在周矜一改平日挑剔的大少爺作風(fēng),沒說什么, 飯吃了,不僅沒浪費糧食,甚至還能在飯后和顏悅色地和外公外婆聊天。

    外婆說起陳淺以前的糗事, 笑的眼睛都瞇了起來, 銀絲在空中翻舞。

    “兩三歲的時候話多的不得了喲,見誰就對誰笑, 見陌生人也笑,露出兩顆沒長齊的乳牙,可愛的不得了。還老是喜歡抱著人家香香,口水都流出來,人家那個嫌棄的哇。我和淺淺mama就在身后看著笑......”

    話說到這里,場面就安靜了下來,就連陳淺扇風(fēng)的手也頓住了。

    周矜低頭,看著陳淺蹲在地上沉默的模樣,小小的一只,手腕纖細(xì)又白嫩。

    兩三歲的時候,比現(xiàn)在還小吧?

    小不小不知道,但肯定比現(xiàn)在可愛。

    只長兩粒乳牙還流口水的小狗,是什么樣子?可憐兮兮的。

    外公起身,端起兩個碗催促道:“不說了不說了,老丁還催著出門散步呢,一會兒又遲了?!?/br>
    “哎好,”外婆應(yīng)了一聲,也端著兩個碗進(jìn)了廚房,走前叮囑陳淺,“你好好招待哥哥啊,他是客人?!?/br>
    陳淺笑著說好。

    又幫周矜扇了會兒,陳淺見外公外婆在廚房里忙,就將大蒲扇遞給周矜,自己將餐桌上剩下的兩個碗端進(jìn)去。

    回來時,見周矜喝了口橙汁,他剛才還一口不動,這會兒倒喝了,陳淺有些意外。

    周矜見她來了,指著果汁,神情淡淡的,“上次路萬給你買的那個?”

    “嗯......”少女不太高興他總是說到路萬,她說,“我小時候就喝的這個牌子的橙汁?!?/br>
    周矜將橙汁放下,雙腿交叉疊在一起,擺在餐桌前的椅子上,長腿令空間瞬間逼仄許多。

    “睡哪?!?/br>
    剛剛陳淺帶著周矜回來的時候,客房還沒收拾好,陳淺就讓他進(jìn)她臥室里吹空調(diào)。

    她的臥室向來干凈簡潔,幾本書,衣服也疊的整齊,她對周矜心思純粹,壓根不會往那方面想,因而也就沒什么好避諱的,就讓周矜進(jìn)去了。

    但相較于她的坦蕩,當(dāng)時周矜還不太樂意,一臉的嫌棄。還是她比必須得求著他,他才勉強答應(yīng)來她的臥室。

    陳淺不趕客,見周矜今晚沒有回基地的意思,就連忙去收拾了房間。

    ·

    周矜在林家住了好幾天。白天去基地上課,晚上就回林家吃飯。

    上下學(xué)都是......陳淺接送。大少爺挑剔,鄉(xiāng)下生活艱苦,也沒有一句怨言,唯一要求是,陳淺接送他上下學(xué),用她外公那輛復(fù)古的鳳凰牌自行車。

    陳淺還驚嘆他竟然有這么好說話的時候,對于這點要求,她沒有拒絕。

    就是她沒想到,周矜看起來不胖,重量卻不小,比她重多了,她踩著自行車,相當(dāng)?shù)馁M勁。而他就這么大言不慚地坐在女生后面,既不出力氣,也不著急,似乎奧賽集訓(xùn)也就參加著玩,并不在乎上課。

    唯一讓陳淺覺得大少爺本性難移的,大概是他享受著人力勞動的同時,還非得出言譏諷她幾句?!敖裉鞗]吃飯”,“身板這么弱”諸如此類,每走兩百米,他就特別欠揍地問候一句。

    陳淺騎得費力,速度自然也慢。所以不出意外,從出去住的那天,周矜上課就沒有一天準(zhǔn)時到的。

    教奧賽的特級老師姓張,對待周矜這樣品學(xué)兼優(yōu)的學(xué)生向來寬容,對他的遲到除卻第一天稍稍訝異之外,其余時候都視而不見。如果說別的學(xué)生來這兒參加奧賽來,那么她更傾向于說,周矜來風(fēng)景秀麗的小鎮(zhèn)放松心情來。

    說是她在教周矜奧賽,其實這些技巧,并不需要她講,周矜就習(xí)得了。這是天性,是天分,是刻在骨子里的聰明與智慧。真正傳授的,這些死的模版與套路,對于周矜壓根不管用,有時甚至?xí)拗扑季S的敏銳。

    坦途與窮途指間,他總能毫不費力地開拓第三條道路,甚至更多的選擇。

    下課后,張老師將周矜叫進(jìn)辦公室,“聽說你外公外婆家就在這兒?”

    周矜聽見外公外婆這個稱謂,挑挑眉覺得有些微妙,半晌,才極淡地嗯了聲。

    張老師臉上帶笑,“那就好好休息吧,奧賽的事兒不著急。最近待在這兒,覺得心情放松了許多吧?”

    對于老師的熱忱,周矜也還依舊是那副不咸不淡的態(tài)度,他話少,對于不相干的人與話題,都懶得搭腔。嗯了聲,其余別的什么也沒說。

    張老師秉著關(guān)愛學(xué)生,關(guān)心學(xué)校重點保護(hù)對象的原則,又說了幾句。

    周矜一雙長腿高出書桌許多,他就這么在桌前站著,身姿挺拔清雋,晨間的光落在他高挺的鼻梁上。

    “張老師?!彼_口,打斷了對面的喋喋不休。

    “怎么了?”

    “我打算退出奧賽?!?/br>
    “你說什么?”張老師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我打算退出數(shù)學(xué)奧賽?!敝荞孑p飄飄地開口,語氣淡淡的,隨口一說,沒有猶豫,也沒有糾結(jié)。

    就好比他問你今天吃飯了嗎一樣。他在說一件無關(guān)緊要的事情。

    “為什么???”

    “競賽不就是得智力相當(dāng)?shù)娜嗣鎸σ粡堅嚲砥床珡P殺嗎?”周矜笑了笑,眉間是恰到好處的傲氣,“既然對于我而言耽誤時間,又沒什么挑戰(zhàn)。參加了有什么意思?”

    張老師喉頭氣血翻涌,她說:“奧賽本身就不是為了娛樂!這很重要,是一張門面,關(guān)系到你保送。還有半年時間,學(xué)校就要出保送名單了。沒有數(shù)學(xué)奧賽,top2你還真打算拖到六月考進(jìn)去?”

    周矜看了眼張老師,淡笑了聲,并不以為意。

    “保送只是錦上添花的事情。我也感受不到樂趣,有些累?!?/br>
    場面話也不說了,周矜話語很坦誠,仿佛事實就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