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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聞守繹又在門前徘徊了一陣,才輕輕推開門,踏了進去。 韶寧和因為一夜宿醉,還在床上睡得正酣。 聞守繹在床榻旁站了片刻,低頭細細打量熟睡中的韶寧和。 不可否認,韶寧和眉目俊朗、英氣逼人,但舉手投足間透出一絲獨特的平易親和,這讓他即便官居高位,也不會給人造成太大的距離感。 更重要的是,現(xiàn)在的韶寧和才二十三歲,這是一個朝氣蓬勃的年紀,是一個人生命中最美好的年華,他的未來充滿挑戰(zhàn),也充滿希望。 這樣一個年輕有為的男人,可以是他的弟子、后輩、同僚……甚至是對手、仇人,但惟獨沒有想過他會成為自己的戀人。 聞守繹有些自暴自棄地皺眉,心想未來的那個自己是不是瘋了,喜歡上任何一個男人,他都可以接受,可是唯獨韶寧和……他怎么可以去招惹韶寧和? 床上的男人突然翻了個身,然后迷迷糊糊地睜開了眼睛。 聞守繹不經意間對上韶寧和的視線,愣怔了片刻,隨即回過神來,故作鎮(zhèn)定地朝他笑了笑:“韶大人終于醒了?” 韶寧和只覺得頭皮酸脹,他捂著額頭坐起身來,環(huán)視了一下四周,茫然問道:“這里是哪兒?” “丞相府的客居別院?!甭勈乩[道,“昨晚上韶大人喝得爛醉如泥,擋在丞相府的門口,一個勁地喊‘伶舟’,韶大人難道都忘了?” 對于聞守繹語氣中毫不掩飾的調侃意味,韶寧和面上一窘,結結巴巴地道:“抱……抱歉?!?/br> 聞守繹卻不以為忤地笑了笑:“既然醒了,那就起來穿衣服吧。一會陪我去院子里走走,我有話跟你說。”說罷,自己先走了出去。 韶寧和不知聞守繹想對他說什么,心中有些忐忑。 當他穿好衣服走出門外時,看見聞守繹正負手立在廊下,看著一株早開的梔子花。 這樣的場景十分熟悉,韶寧和記得以前伶舟還在的時候,就特別喜歡賞花,每每到了花開之際,就會拿著畫板坐在院子里,對著那些花花草草們一畫就是一個下午。 聞守繹聽見身后足音,轉頭見他開門出來,于是招了招手:“別愣在那里,過來陪我走走?!?/br> 韶寧和于是收起遐思,垂眸跟了上去。 兩人并排在院子里信步走了一會,保持著一種寧謐的氛圍,誰也沒有率先打破沉默。 聞守繹是在斟酌著如何開口,韶寧和則是在想,他還從未與聞守繹如此心平氣和地相處過,這種感覺……與他和伶舟在一起時,又是不同的。 片刻之后,聞守繹終于開了口:“關于伶舟的事情,我約略知道了一些,后來又從柳知昧那里聽到了前因后果,所以,我想我有必要和你談一談。” 這句話,他說得十分平靜,聽在韶寧和耳中,卻恍若一道驚天炸雷。 他猛地頓住了腳步,怔怔看向聞守繹,不太確定他所謂的“前因后果”,究竟是不是事情的真相。 聞守繹兀自走了幾步,見韶寧和沒有跟上來,于是回頭朝他笑了一下:“怎么不走了?” “不……”韶寧和不知該說什么,只好又快步跟上來,心中卻是亂得七上八下,不知該如何表態(tài)。 “不用懷疑,”聞守繹似乎看穿了他心中的疑慮,說道,“柳知昧既然說了要告訴我真相,就沒有對我欺騙隱瞞的必要,所以我所知道的前因后果,應該就是事情的真相了。” 韶寧和看了看聞守繹的側臉,心跳開始加速,他不確定聞守繹接下來要說的話究竟是什么,感覺自己像是砧板上待宰的羔羊,他與伶舟接下來命運的走向、愛情的去留,完全掌握在了此人的手里。 “老實說,這種事情實在太不可思議,換做是你,一下子也很難接受吧?”聞守繹仍是一臉閑聊的平靜模樣,繼續(xù)道,“所以要接受這個事實,我花了很大的勇氣。可是一旦接受之后,我又開始覺得好奇,當我變成伶舟之后,我究竟是什么樣子的?!?/br> 他說著,轉頭看向韶寧和,眼神真摯而專注:“因為我能想起來的關于伶舟的事情十分有限,所以我想問問你,在過去的那兩年時間里,你們是怎樣相處的?說一些令你印象深刻的事情給我聽吧?!?/br> 對著過去的那個人,說著他未來的事情,韶寧和覺得這種感覺有些別扭。但只要一想起伶舟,他的心里總還是甜蜜居多,于是漸漸的,他也放松了心態(tài),全神貫注地回想過去,將他記憶中伶舟的種種,娓娓道來。 聰穎的伶舟,可愛的伶舟,鬼靈精怪的伶舟,一往情深的伶舟……回憶得越多,他發(fā)現(xiàn)自己對伶舟的了解卻越少,究竟哪一個才是真正的伶舟,或者哪一個都不是全部的伶舟,他感到有些迷惘了。 聞守繹安靜地聽著,直到韶寧和從回憶中抽回思緒,然后朝他抱歉地笑了笑:“我是不是說得太多了?” 聞守繹搖了搖頭,似乎被韶寧和的情緒所感染,他彎了彎嘴角,臉上的神情十分柔和:“聽起來,似乎是很令人神往的一種生活,伶舟活得很灑脫,比我灑脫得多。這是因為他曾經死過一次的緣故嗎?” 對此,韶寧和無法回答。 聞守繹停住了腳步,轉身正視著韶寧和,話鋒突然一轉:“但是,伶舟做過的那些事情,換做是我,至少是現(xiàn)在的我,絕對不可能做得出來?!?/br> 韶寧和不解:“你指什么?” “很多方面,包括……與你成為戀人。” 韶寧和皺眉看著他,沒有說話。對于聞守繹的排斥情緒,他多少是有些心理準備的,但當親耳聽見聞守繹如此說,他心中還是不免有些失落。 “我知道,我這樣說很自私,對你也很不公平?!甭勈乩[眼神微閃,避開了對方略帶受傷的眼神,“但是韶寧和,你要看清楚,什么才是真的,什么才是假的。 “如果你想要維系你與伶舟的愛情,那你就必須接受我這樣的過去——一個三十多歲的男人,相貌平凡、不懂情調,還很愛算計人。這樣的我,擁有足夠吸引你的資本嗎? “如果你想要的僅僅是伶舟那美麗的皮囊,以及你們在兩年間經歷過的那場鏡花水月般的愛情……” “不是鏡花水月!”韶寧和像是自尊心受辱,急切地打斷了他,“我與伶舟的愛情超越了生死,他為了救我可以不顧自己的安危,我也同樣可以為他拋棄生命!” 第一百七十三章 “那又如何呢?”聞守繹靜靜看著他,眼神平和,卻帶了一絲憐憫,“雖然我沒有經歷過那樣轟轟烈烈的生死戀情,但是韶寧和,在這世間,我比你多走了十年的路。我看過的悲歡離合,也比你要多得多。 “世間的男歡女愛,情到濃處,可以同甘苦、共患難,甚至可以交付自己的生命,這一點我并不否認,但那終究只是一時的沖動、片刻的快意。 “有朝一日,當熱戀的激情逐漸褪去之后,兩人要面對的,是一輩子的相守,這不是一時的激情維持得了的,也不是所有人都能做到的。 “尤其當彼此臉上褪去了年輕的容顏、爬上了蒼老的皺紋的時候,你還能信誓旦旦地說,你愛伶舟,一如當初?” 韶寧和強忍著內心的怒火,繃著臉道:“我愛他,從我答應與他成為戀人的那一刻開始,我就已經下定了決心,做好了與他相伴一生的心理準備。我可以不要婚姻,可以放棄傳宗接代,我只守著他一個,不論他以后衰老成什么模樣、丑陋成什么模樣,我都對他不離不棄?!?/br> “看起來,你對自己非常有信心?!甭勈乩[笑了笑,“可是伶舟呢?你知道他的想法么?” 韶寧和猛地一怔,有點轉不過彎來:“伶舟的想法?” “沒錯,伶舟心里是怎么想的,他是如何看待你們之間的感情的?”聞守繹抬了抬眉梢,“如果他愿意就這樣借著伶舟的身份,含含糊糊地與你過一輩子,又何必主動放棄那具年輕美麗的軀體,不惜以靈魂附體的方式,強行回歸到我這個本體上來呢?” 韶寧和恍惚想起之前在煙月谷,鳴鶴曾經對他說過的那番話:“正因為主子愛您,所以才無法心安理得地躲在伶舟的身體里,繼續(xù)編造虛幻的謊言欺騙您……他寧愿直面血淋淋的真相,也不愿用一輩子的欺瞞來換取攜手一生的愛情?!?/br> 這一刻,他突然有些茫然了——伶舟對于他們的未來,竟如此不自信嗎? 卻聽聞守繹繼續(xù)道:“話說回來,韶寧和,你對我,究竟是怎么看的呢?仇人,戀人的影子,還是兩者兼有?” 韶寧和張了張口,卻說不出話來。這些天他一直刻意回避的問題,卻被對方如此直白地問了出來,這令他猝不及防。 聞守繹未能等到他的答案,似乎也不意外,臉上漸漸浮起了嘲諷的笑容。 只見他手腕一翻,不知從何處取出一柄短匕,將刀柄遞向韶寧和,刀尖朝向自己,然后指了指自己的心口,說道:“既然如此,我可以成全你,朝著這個地方刺下去,你的心愿便能達成?!?/br> 韶寧和臉色大變,下意識退了一步,不可思議地看著聞守繹:“你這是做什么?” “殺了我,既能替你父親報仇,又能讓你如愿以償?shù)匾姷搅嬷?,一舉兩得的事情,不是么?” 韶寧和內心突然升起巨大的怒意,他一把從聞守繹手中奪過匕首,并將它遠遠拋了出去?!安灰S便拿自己的性命開玩笑,”韶寧和繃著臉道,“也不要將我想得如此膚淺,如果我想要你的性命,何必等到現(xiàn)在?!” 聞守繹默不作聲地望著他,眼中掠過一絲寓意復雜的眸光,像是欣喜,又像是傷感。 韶寧和胸口起伏了一陣,堪堪壓下自己浮動的情緒,緩聲道:“關于我與伶舟之間的感情,你的評價不作數(shù)。我要等伶舟醒來,親口告訴我他的想法,要不要我……得由他說了算?!?/br> 最后一句話,他的聲音變得很低,似乎對自己漸漸的不那么有信心了,全身像是泄掉了所有的力氣一般,神色頹唐地道了一聲“告辭”,便轉身疾步離去。 聞守繹一直目送他消失在自己的視線中,臉上的冷漠才一絲一絲瓦解開來。 他閉了閉眼,神情疲倦地呼出了一口氣,喃喃自語:“韶寧和,他不可能是幕后主使。伶舟,你可以安心了么。” 一直維持著隱身狀態(tài)的柳知昧,跟著聞守繹一路偷窺至此,眉心漸漸蹙了起來。 他原本以為,距離伶舟意識的真正覺醒,還需要一段時間,但是根據(jù)今早聞守繹的一系列言行舉止來看,似乎進程比他預估得快了許多。 更令他意外的是,伶舟的意識在逐漸覺醒的過程中,并不是簡單粗暴地覆蓋掉聞守繹的意識,而是細密而緩慢地滲透進去的,在潛移默化中,與之融為一體。 所以現(xiàn)在的聞守繹,究竟是本體意識多一些,還是伶舟意識多一些,柳知昧也有些搞不清楚了。 接下來的幾日,兩人不知是有意還是無意,非常默契地進入了微妙的冷戰(zhàn)時期。 聞守繹繼續(xù)陪著延陵國的王子東游西逛,盡責地做好繁京的導游工作,哄得延陵葉浪心花怒放。 而韶寧和那邊,由于將官考核時間迫近,各地軍隊的將官已經陸續(xù)抵京,他便一頭扎在了工作上,四處應酬忙得腳不沾地。 于是兩人見面的時間突然大大減少,即便在宮中見了面,也不過是點個頭施個禮,便又各走各的路,不再有半句廢話。 這樣的日子一直持續(xù)到延陵葉浪率使團向成帝告辭的那一天。 當延陵葉浪在朝堂之上向成帝道別時,聞守繹在心底默默松了口氣,終于可以有驚無險地送走這尊瘟神了。 不料延陵葉浪突然話鋒一轉:“皇帝陛下,我有個不情之請。” 成帝笑道:“葉浪王子請說?!?/br> “我想向貴國的聞守繹丞相求婚,請求聞丞相嫁給我做王妃,跟我回延陵國。請皇帝陛下恩準?!?/br> 此話一出,整個朝堂頓時炸開了鍋,有人驚愕,有人憤怒,有人則抱著看好戲的心情,涼涼作壁上觀。 而這看好戲的人群當中,也包括龍椅上那位外表裝得老成穩(wěn)重實則內心唯恐天下不亂的年輕皇帝。 他瞄了一眼黑著一張臉的聞守繹,故作驚訝地問:“丞相,你和葉浪王子難道已經私定終身了嗎?” 聞守繹的眉梢抑制不住地抽動了幾下,攏在袖中的雙手默默地握成了拳。 之前他將此事的決定權推給皇上,是吃定了延陵葉浪不敢將玩笑鬧大,沒想到這斷袖王子斷得如此徹底如此光明正大不鬧得人盡皆知誓不罷休,居然真的跑去跟皇上提親去了,還不是私下提,而是當著朝堂上文武百官的面提,這一下,自己這張臉也被丟盡了。 但更令人惱怒的是,聽皇帝這微微輕揚的語調,就知道他是玩心多過了好奇心。這小子從小就喜歡逮著機會耍老師,就算現(xiàn)在長大了,這劣根性依然不改。他已經有不好的預感,恐怕自己這一次,要被這斷袖王子和小屁孩皇帝聯(lián)手耍得翻進陰溝里去了。 第一百七十四章 雖然心中如此腹誹,表面上他還是規(guī)規(guī)矩矩地答道:“皇上,這應該是個誤會,臣對葉浪王子沒有私人感情,相信葉浪王子也只是一時玩笑?!?/br> “我沒有在開玩笑,我是認真的!”延陵葉浪看著聞守繹,一臉“我很受傷”的表情,“聞丞相,我對你傾慕已久,你不能如此踐踏我的一顆真心?!?/br> 聞守繹聽得全身惡寒,太陽xue開始突突突地跳,連胃都開始抽搐了。 卻見成帝皺著眉頭,愁容滿臉地道:“葉浪王子,從私心上講,朕是很愿意成人之美的,可是朕只有這樣一個丞相,若是讓他跟著你嫁去了延陵國,朕就像是失去了一條重要的臂膀。” 他說著,生怕延陵葉浪無法理解,還特地抬起了自己的一條手臂,解釋道:“臂膀,你懂嗎?如果強行卸去一臂,那種鉆心之痛,你明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