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筆趣閣 - 玄幻小說 - 大曜權(quán)臣在線閱讀 - 第38節(jié)

第38節(jié)

    “我總覺得……”伶舟皺眉想了想,“你好像有點變壞了?!?/br>
    韶寧和忍不住笑了起來:“那你到底是叫還是不叫?”

    伶舟心想,這有什么叫不出口的,不過是“少爺”叫習(xí)慣了,一時改不過口罷了。

    當(dāng)下他一連叫了三聲“寧和”,然后撲到韶寧和肩膀上,張口咬了一下他的耳垂。

    韶寧和一邊抱起他,一邊笑罵:“你是屬狗的嗎?”

    “我屬貓?!?/br>
    “好像沒有這個生肖。”

    “那我就屬狐貍吧。”

    “也沒有這個生肖好嗎?”

    韶寧和一邊和伶舟拌嘴,一邊將他放入木桶中,為他清理身體。

    當(dāng)他將手指探入伶舟體內(nèi),為他清理遺液時,伶舟突然不說話了,只是靜靜地趴在他的肩背上,皺著眉咬著唇。

    韶寧和柔聲問道:“疼么?”

    “疼?!?/br>
    “疼就說出來?!?/br>
    “說出來有用么?”伶舟不以為然,“該清理還是得清理?!?/br>
    韶寧和突然想起,昨晚上伶舟被他反復(fù)折騰的時候,也都不曾開口求饒過一句。

    他總覺得,伶舟身上似乎存在許多奇怪的悖點,包括一直一來對待自己的態(tài)度。和伶舟比起來,明明他才是年長的那一方,但兩人相處的過程中,他卻總有一種被包容、被寵溺的錯覺。

    這樣的錯覺讓他心生無奈,也有些不安。

    這一日上午,聞守繹吃過早飯之后,便坐在書房中,聽著管家對于本次壽宴收支情況的匯報。

    聞守繹一邊在畫紙上涂涂抹抹,一邊聽得漫不經(jīng)心。隨著官職的逐漸升高,他對于錢財這類身外之物,越發(fā)看得淡了,平日里生活收支都是由管家一手打理的,他只需聽一個結(jié)果。

    管家例行做完匯報之后,問道:“大人,昨晚收到的那些賀禮,是否需要過目?”說著,遞上一份事先羅列好的清單。

    聞守繹接過清單隨便瞄了一眼,便遞還給管家,吩咐道:“將那些畫搬到我書房來,其余的你自行處理吧。”

    “是?!惫芗倚南旅靼?,聞守繹對金銀財寶并不怎么上心,按照以往慣例,所得財務(wù)都是一半充入府庫,剩下的一半按資歷分賞給下人,出手十分大方,是以丞相府上下對這位主子還是非常忠心的。

    管家命幾個小廝將一大捆畫卷搬入書房,按照尺寸大小歸類排放在書桌上,然后便關(guān)上門悉數(shù)退了出去。

    聞守繹看上去心情不錯,慢條斯理地挨個將畫卷展開,細(xì)細(xì)欣賞,并根據(jù)自己的喜好,重新分類整理。

    當(dāng)他打開其中一幅時,突然眉心皺了皺,面上露出狐疑之色。

    這是一幅敘事風(fēng)格的水墨畫,憑那糟糕的繪畫技術(shù)來看,繪者大約只有入門水平,所畫人物也是勉強可以辨認(rèn)。

    畫中左上角是一位手持長槍、威風(fēng)凜凜的將軍,身邊有無數(shù)低矮小人簇?fù)碇?;右下角是身著帝王長袍的男子,瞪著將軍怒目而視。

    聞守繹瞇起雙眼,將那幅畫仔仔細(xì)細(xì)瞧了幾遍,然后突然悟到了什么,緊蹙的眉心漸漸舒展開來,眼中透出一抹異色。

    他低頭去看畫中落款,隨即驚詫地睜大了眼睛——與那糟糕的繪畫風(fēng)格大相徑庭的是,落款上用小楷工工整整地寫著:韶寧和。

    第六十三章

    聞守繹正對著這幅畫低頭沉思,互聽門外管家敲門通報:“大人,宮里急召?!?/br>
    聞守繹一怔,因為昨日是他生辰,成帝原本特許他今日不必上朝,在家休息。卻不知因何緣故突然反悔,召他入宮了?

    但這種事情卻是不好多問的,當(dāng)下他換了官服,便匆匆入宮去了。

    卻說成帝正在御書房批閱奏折,見聞守繹入內(nèi),也不待他行禮,便擱下紙筆,客客氣氣地賜他入座。

    聞守繹見成帝氣色不錯,想必此次召他入宮,應(yīng)當(dāng)不是問責(zé)而來。

    “丞相,朕擾你休息了么?”成帝微笑著開了口。

    聞守繹忙道:“皇上言重了,為皇上效力,是臣分內(nèi)之事?;噬辖袢照俪既雽m,有何吩咐,但說無妨?!?/br>
    成帝卻是一派愜意之色,并不急著說正事,兜兜轉(zhuǎn)轉(zhuǎn)地與他客套:“丞相別太嚴(yán)肅了,今日你我暫且拋開君臣身份,不分尊卑地聊聊天,可好?”

    聞守繹不知他葫蘆里賣的什么藥,又不敢推辭,于是欠身道:“皇上請說,臣定知無不言?!?/br>
    “聽說……昨晚上丞相府宴客之際,太尉送了十幾個美貌少年作為賀禮?”

    聞守繹眉心幾不可見地蹙了蹙,隨即又舒展開來,自嘲地笑了笑:“沒想到臣的這些八卦之事,這么快就傳到宮里來了?!?/br>
    “丞相別誤會,”成帝擺手笑道,“朕不是在監(jiān)視你,只不過今日早朝之時,恰巧聽了一些閑話。聽說昨晚上太尉挑釁不成,反被丞相奚落了一番,可有此事?”

    聞守繹臉上卻不見一絲得意之色,苦笑道:“臣當(dāng)時也是無可奈何,眾目睽睽之下讓殷大人失了顏面,恐怕日后……唉。”

    “此事是太尉失禮在先,原也怪不得丞相。不過朕有些納悶,聽說民間傳出一些流言,說丞相有些特殊癖好,不知是誰造的謠。丞相知道么?”

    聞守繹低眉道:“臣不知。”

    成帝又道:“不過,既然傳出了這樣的流言,丞相是否也該采取些行動,辟辟謠了?”

    聞守繹抬頭看了一眼成帝:“皇上的意思是……?”

    “丞相已是而立之年了,一直孤身一人,無人照料,也確實不太妥當(dāng)。就算丞相一時找不到合適的女子做正室,不妨先納一房妾室,以傳承子嗣啊?!?/br>
    聞守繹心中覺得奇怪,皇上自己還不到十八歲,如此老氣橫秋的話,不像出自他本人之口。更何況,之前皇上一直對臣子們的私生活興趣缺缺,如今卻突然婉轉(zhuǎn)提醒他納妾,這份心思,倒帶了幾分婦人之見。

    他仔細(xì)一想,便不難猜出,必定又是太后對皇上說了些什么。太后既然提出了這個想法,必定已經(jīng)替他物色好了人選,至于這女子的身份,就更加不必猜了,必定是太后身邊信得過的人。

    聞守繹思慮至此,心中冷笑,太后竟天真地以為,通過這種姻親手段就能達(dá)到控制他的目的?這算盤打得也太馬虎了!

    當(dāng)下,他并未接著成帝的話題往下說,而是突然站起身來,一撩袍角長身而跪。

    成帝吃了一驚:“丞相,你這是何意?”

    “只怕……臣要讓皇上失望了?!甭勈乩[俯身拜了下去。

    成帝先是一怔,隨即有些哭笑不得:“朕不過是隨口提個建議罷了,你若不愿意,就當(dāng)朕不曾提過,何必如此……”

    卻見聞守繹面色肅穆地道:“臣曾發(fā)誓對皇上無所隱瞞,但……臣還是隱瞞了一件事。”

    成帝面色一凝,問道:“何事?”

    “先帝駕崩前一晚,曾密召臣入宮覲見,此事皇上可知?”

    “朕有所耳聞?!背傻埸c了點頭,“當(dāng)初先帝與你一夜長談之后,在遺詔中封你為帝師,并擔(dān)任御史大夫一職;同時封丞相姜如海為攝政大臣,輔佐朕處理政務(wù)。”他頓了一頓,“——怎么,難道不是如此?”

    “大致情況的確如此,但個中細(xì)節(jié),皇上或許有所不知?!?/br>
    成帝果然被成功勾起了好奇心,向前傾了傾身,道:“愿聞其詳?!?/br>
    “先帝晚年一直纏綿病榻,當(dāng)時的丞相姜如海勢力坐大,卻因太監(jiān)總管席德盛的刻意隱瞞,導(dǎo)致先帝多年來一直未曾察覺,以致疏于防范。當(dāng)他驚覺此事時,為時已晚。

    “依著先帝雷厲風(fēng)行的治事風(fēng)格,原是打算找個機會,將姜如海及其黨羽一鍋端了,無奈當(dāng)時姜如海一派已樹大根深,非但一時間難以根除,還極有可能造成朝廷動蕩,為新帝繼位埋下諸多隱患。

    “經(jīng)過一番深思熟慮之后,先帝決定采用緩兵之計,明里繼續(xù)重用姜如海,暗中則培植新的勢力,在神不知鬼不覺的情況下,漸漸抽空姜如海的人脈,待時機成熟之后,再將之鏟除。”

    成帝恍然:“先帝看中的新勢力代表,便是你,對么?”

    聞守繹頷首:“當(dāng)時先帝封臣為御史大夫,這個職務(wù)在三公之中,不過是個起到制衡作用的虛職,并無太大實權(quán),尚不足以讓姜如海對臣生出太多防范之心。同時先帝又命臣擔(dān)任帝師,便是希望臣能完全對皇上效忠,必要時能護(hù)皇上周全。”

    成帝回想起自己尚未親政的那幾年,好幾次被攝政大臣姜如海逼得進(jìn)退不得,都是聞守繹及時出現(xiàn),從中斡旋,才能一次又一次地化解危機。如今想來,不禁心下唏噓,若不是聞守繹,他可能直到現(xiàn)在還只是姜如海身后的一個傀儡皇帝。

    卻聽聞守繹繼續(xù)道:“但先帝有了姜如海這個前車之鑒,對臣也是諸多防范,他召臣密談,便是想從臣這里討一顆赤誠忠心,要求臣畢生以皇室為重,效忠皇上,效忠大曜?!?/br>
    成帝瞇起眼睛想了想:“朕倒是有些好奇了,當(dāng)時你究竟是如何令先帝對你完全放心的?恐怕空口一句承諾,是不可能取信于先帝的吧?”

    “臣當(dāng)時并未給予先帝太多的承諾,只是向先帝說了一句實話。”

    “哦?什么話?”

    “但凡出仕為官者,從大了說,是為君分憂、為國效力;從小了說,則是為了光宗耀祖、福澤后世。但臣父母早逝,家族凋零,同宗的族人中只剩下一些隔代的遠(yuǎn)親,關(guān)系疏離。

    “再加上臣無意娶妻生子、傳宗接代,所以在臣看來,一切權(quán)力、錢財,皆乃身外之物,生不帶來,死不帶去,臣要的再多也無用,因而光宗耀祖、福澤后世對臣而言,已無太大意義。如此一來,臣就只剩下為君分憂、為國效力了?!?/br>
    聞守繹滔滔不絕說了這番話,成帝卻是越聽越迷糊:“等等,你方才說,無意娶妻生子、傳宗接代,這是為何?”

    聞守繹低眉沉默片刻,然后抬頭看向成帝,輕描淡寫地道:“因為,坊間流言說得不錯,臣的確是個斷袖?!?/br>
    成帝怔怔看著他,啞了半晌才問:“這事兒……是真的?”

    “是真的?!?/br>
    “先帝知道?”

    “先帝原本不知道,臨終前才知曉。”

    成帝有些坐不住了,他豁得站起身,來回踱了幾步,問道:“此事除了先帝,還有誰知曉?那些流言又是誰傳的?”

    “知道這個秘密的,先帝是第一位,皇上您是第二位。”聞守繹始終面色淡然,“至于外頭所傳流言,不過是歪打正著罷了。”

    成帝皺了皺眉,露出不解的神色:“既是秘密,又為何說出來?你就不怕授人以柄,日后會使自己處于被動境地?”

    聞守繹垂下雙目:“臣對先帝、對皇上,皆是一片赤誠。他日臣若有二心,皇上大可以此要挾,以免臣犯下大錯?!?/br>
    成帝聽聞此言,神色逐漸變得肅穆。他注視著聞守繹良久,輕輕一嘆,走上前雙手將其扶起,鄭重道:“丞相赤誠之心,朕信了?!?/br>
    第六十四章

    成帝說得情真意切,聞守繹也毫不掩飾動容之色,連連稱謝。

    成帝命他重新落座,然后轉(zhuǎn)了話題道:“丞相,其實朕此次召你入宮,是有一事相詢。”

    聞守繹猜他此時才算是轉(zhuǎn)入了正題,忙收斂情緒,凝神道:“皇上請講?!?/br>
    成帝醞釀了片刻,問道:“關(guān)于宋翊此人,丞相有何看法?”

    “宋翊……”聞守繹眉心一跳,“宋將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