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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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進一步猜想,或許這名衙役自身并不擅長使毒,必定是有人買通了他,告訴他下毒的方法,并且在關押陸氏夫婦的這幾天,他們發(fā)現(xiàn)夫婦倆腸胃不好,吃了牢中劣質的飯菜容易犯胃疼的毛病,于是便設下了這樣一個局,造成陸氏夫婦畏罪自殺的假象,蒙蔽過了所有人的視線。 想到此處,周長風回頭與杜思危對視了一眼,兩人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了然的神色。 “唐泰,將那些作證的衙役們全都押起來,”杜思危先一步下了命令,“兇手或許就藏在他們之中。” 唐泰應了一聲,領命而去。 周長風剛要跟著離開,卻見韶寧和沖他招了招手。 “怎么?”周長風走過去問。 “是否……應該事先將昨天那位老大夫先保護起來?”韶寧和對他耳語道,“他的證詞十分關鍵,如果被那邊的人先一步下了手……” 韶寧和沒有繼續(xù)說下去,但周長風已經(jīng)明白了他的意思。他說的“那邊的人”,是指大司農鄭善世的眼線。 “我明白了,”周長風點了點頭,“我這就帶人去找那位老大夫?!?/br> 周長風離開之后,韶寧和左右看了看,覺得這里應該沒自己什么事兒了,于是轉身欲招呼伶舟走人。 “韶公子,請留步?!鄙砗蠖潘嘉咀×怂?/br> 韶寧和身形一頓,心頭升起一絲不好的預感。如果他沒有記錯的話,之前周長風介紹他的時候,并未提及他的姓氏,而杜思危也是一臉興致缺缺的模樣,并未對此刨根究底。此刻杜思危卻開口便喚出了自己的姓氏,這是什么情況? 同樣引起了警覺的,還有一旁的伶舟。他不動聲色地跟在了韶寧和身后,往杜思危那邊走去。 經(jīng)過幾個時辰的陽光暴曬,杜思危原本帶了些病態(tài)的蒼白膚色染上了一層紅暈,他依然用帕子不斷擦拭臉上的汗水,動作卻慢條斯理不見一絲煩躁,望著韶寧和的目光平靜中蘊著一絲興味,仿佛寂寞無聊的孩子好不容易又找到了讓他感興趣的玩具。 韶寧和走到杜思危面前,作了一揖,斟酌著剛要開口,便聽杜思危開門見山地問:“如果我沒有猜錯的話,你就是年初由文錫郡調入光祿勛的議郎韶寧和吧?” 韶寧和雖然心中非常不甘愿,但當著這位廷尉府二把手的面,他也只能老老實實地承認:“回杜大人的話,下官正是光祿勛議郎韶寧和?!?/br> 杜思危眉梢微挑:“怎么,議郎這個職務,讓你覺得很丟臉么?” “下官雖然職務低微,但終究是為皇上辦事,領國家的俸祿,下官并不覺得丟臉?!?/br> “那你何必遮遮掩掩,不愿暴露自己的身份?” “今日下官并無公務在身,此番前來,也純粹因為與周大人的私人交情而幫忙,穿著官服……恐怕不太合適?!鄙貙幒皖D了頓,又道,“何況之前杜大人并未問起,下官也不好拿著官職來套近乎,現(xiàn)在既然杜大人問了,下官也無意隱瞞。還請杜大人明察?!?/br> 杜思危沒有再問話,只是沉默地注視著韶寧和。 韶寧和態(tài)度謙恭地低頭站著,幾乎能感覺到對方的目光像刀子一般在自己身上游移,鋒利的刀刃擦著他的肌膚輕輕劃過,稍一用力,便能割出一串血珠。 不消片刻,韶寧和便已汗流浹背,心中暗道,此人雖不似周長風那般張揚無忌,卻很懂得如何在細微處給人施加壓力,果然不是個容易糊弄的主兒。 然而他所不知道的是,此時杜思危那張五官精致卻毫無表情的臉上,已漸漸產(chǎn)生了微妙的變化,而這樣一種變化,悉數(shù)落入了不遠處伶舟的眼中。 杜思危正要開口說話,卻見伶舟突然走過來攀住韶寧和的手臂,問道:“少爺,可……可以回家了么?”聲音聽起來十分虛弱。 韶寧和轉頭一看,發(fā)現(xiàn)伶舟一張臉被曬得通紅,攀著自己手臂的同時,整個身體的重量都壓了過來,似乎快要站立不住。 他忙一把托住伶舟的身體,問道:“你怎么了,哪兒不舒服?” “我……我突然有點犯暈……” 韶寧和替他擦了擦臉上的汗,喃喃道:“難道是中暑了?” 伶舟忙點頭:“頭暈、惡心,整個人昏昏沉沉的,可能真的是中暑了?!?/br> 杜思危看了伶舟一眼,問道:“是否需要請大夫……” 伶舟不等杜思危把話說完,只是纏著韶寧和一個勁地央求:“少爺,我想回家,帶我回家吧……” 韶寧和有些為難地看向杜思危:“杜大人,您看,我這小廝身子不太舒服,可否先行告退?” 杜思危不好再刁難他,只是看了伶舟一眼,淡淡道:“這兒也沒你們什么事兒了,你們先走吧?!?/br> 韶寧和躬身稱謝,便扶著伶舟緩緩離去。 杜思危站在原地未動,只是望著韶寧和漸漸遠去的背影,低聲喃喃:“韶寧和……是么?!?/br> 兩人離開墓地之后,又走了一段路,韶寧和低頭看了看緊緊依偎著自己的伶舟,忍著笑道:“大熱天的,你也不嫌熱?” 伶舟聞言抬頭,見韶寧和嘴角上揚,語氣中透出一絲促狹的笑意,便知他已經(jīng)識破了自己的偽裝,于是不好繼續(xù)黏著他了,直起身子道:“我當然熱啊,但你也不想想我這般做戲究竟為了誰,真不知好歹?!?/br> “哦?這么說來,你倒是為了我了?” “那是當然,如果不是我及時救場,你就要被那杜思危拽入廷尉府里去了?!?/br> 韶寧和挑了挑眉:“有這么夸張么,不至于吧?” “你沒看見,剛才他盯著你瞧的眼神,不知有多饑渴?!?/br> 韶寧和驚了一下,有些狐疑地看了伶舟一眼。方才面對杜思危的時候,他一直低著頭沒敢冒犯對方,所以還真沒看見什么饑渴的眼神,不過這種饑渴的眼神,他倒是經(jīng)常在伶舟臉上看到。想到此,他不由打了一個寒戰(zhàn)。 伶舟見他臉上露出了復雜的表情,翻了個白眼:“你想到哪里去了,我說的是‘求才若渴’的渴,他想將你從光祿勛挖過去,明白么?!?/br> 韶寧和尷尬地咳了一聲:“你怎么知道他想挖我?他又沒說什么?!?/br> “信不信由你?!绷嬷鄄⑽磮?zhí)著地與韶寧和爭論這個問題,心中卻已經(jīng)默默打好了主意,不管杜思危是不是起了挖角的心思,他都不會讓對方如愿以償。 忽然,耳中傳來輕微風動之聲。 伶舟腳步微微一頓,警惕地環(huán)顧了一下四周。 這個聲音他太熟悉了,越是武功高強的人,行動時帶動的風聲越是細微——這也算是他將鳴鶴留在身邊這么多年培養(yǎng)起來的一種敏銳直覺了。 并且他能清晰地分辨出,此時隱藏在附近的那名高手,并非鳴鶴。 韶寧和見伶舟神色有異,問道:“你怎么了?” 伶舟剛要開口,忽見一個黑影悄無聲息地落在韶寧和身后,一個手刀便讓韶寧和兩眼一翻,悶聲栽了下去。這一瞬間來得太快,伶舟甚至根本來不及出聲提醒。 那黑衣人解決了韶寧和之后,目光在伶舟身上逗留了片刻,然后一步步朝他逼了過來。 第四十一章 伶舟看著那黑衣蒙面人一步步向自己走來,心中暗叫不好,今日鳴鶴輪值,沒有跟在身邊,此刻突然遭遇兇險,竟連個求救的人也沒有。 他一邊裝作驚慌失措地后退,一邊將雙手不著痕跡地背至身后。就在蒙面人拔刀相向的那一瞬,他“噗通”一聲跪了下去:“大俠饒命!” 蒙面人手中長刀在半空中停了停,暴露在外的那一雙眼睛里,透出一絲猶豫。 伶舟頓時心中有了譜,于是接連給他磕了三個響頭,口中道:“大俠若是缺少銀兩,小人這就回去取,只求大俠饒了我與我家的公子,小人感激不盡!” 正當他磕完第三個頭時,蒙面人的手臂還是落了下來,然而砸在伶舟后頸的卻是刀柄。伶舟只覺一陣疼痛與恍惚,隨即也便暈了過去。 在失去意識的那一瞬間,他還在想,不知那玩意兒藏穩(wěn)妥了沒有。 蒙面人看了看暈倒在地的兩個人,然后收起長刀,一肩扛起一個,大踏步離去。 他卻沒有留意到,在他身后,一只小半個拳頭大的鳥兒掙扎著從草叢中鉆了出來,撲騰著翅膀飛入高空。 韶寧和睜開眼睛時,發(fā)現(xiàn)自己身處一間昏暗的囚室。 身邊除了尚處于昏迷狀態(tài)的伶舟,再沒有第三個人。此刻他們都被捆綁住了手腳,歪歪斜斜地倚在墻角。 “伶舟?伶舟?”韶寧和一邊挪動著身子往伶舟身邊靠去,一邊低聲喚他名字。 片刻之后,伶舟悠悠醒轉,睜開眼看了看韶寧和,又看了看四周。 “伶舟,你還好么,有沒有哪里受傷?” 伶舟手腳被縛,不得動彈,只有后頸上還傳來陣陣疼痛。他活動了一下頸部,嘶了一聲道:“應該……沒什么大問題。” 韶寧和還欲張口,互聽室外隱約傳來說話聲—— “上頭只讓我們將那驗尸的小子擄來,你把不相干的人帶來做什么?” “另一個家伙,我原本打算殺掉了事的,但那小子怕死得很,所以我臨時改了主意,萬一那驗尸的小子不肯合作,我們多一個人質,便多一分籌碼?!?/br> 談話聲在門外戛然而止,隨即傳來打開鐵鎖的聲音。 韶寧和迅速與伶舟交換了一下眼神,下一刻兩人都閉上眼睛繼續(xù)裝暈。 囚室的鐵門“嘩啦”一聲被打開了,兩人的腳步聲依次進入。 “怎么還沒醒?” “要不要我拿水潑一下?” “又不是中了迷藥,潑水頂個屁用。” 話音未落,韶寧和便感到肋下吃痛,那人居然用腳尖踢他。他強忍住痛,愣是沒有出聲。 卻聽那人道:“別裝了,我知道你們醒著。” 韶寧和暗嘆一口氣,只得睜開眼睛。 眼前兩人依然蒙著面,韶寧和卻是第一次見他們,也不知當初下手擄人的是哪一個。所謂以不變應萬變,他靜靜看著對方,保持沉默。 其中一人蹲下身來,看著韶寧和:“知道我們是誰么?” 韶寧和搖了搖頭。 “那就好,”蒙面人道,“此次抓你們來,原也沒打算要了你們的性命,只要你乖乖配合,日后還是會放你們一條生路的?!?/br> 韶寧和斟酌了片刻,問道:“你們是鄭大人派來的?” “真上道?!泵擅嫒伺牧伺纳貙幒偷拿骖a,“既然知道了我們雇主的身份,想必接下來的事情就好溝通多了?!?/br> 不想韶寧和卻道:“你們抓我,不過是因為我找出了陸氏夫婦真正的死因,但目前的證據(jù)還不足以證明幕后指使者就是鄭大人。鄭大人如此急著抓我,是不是太過做賊心虛了?” 那人皺了皺眉:“鄭大人怎么想的,我不清楚,總之我們兄弟倆只聽從鄭大人的吩咐辦事,他讓我們抓你,我們便抓你,他若讓我們殺了你,我們也絕不會手下留情,明白么?” 韶寧和冷笑:“若是想讓我為他做假證,那真是抱歉了,我不可能昧著良心顛倒黑白?!?/br> 伶舟在一旁聽得心急,他原以為韶寧和經(jīng)過這幾年的人生歷練,應該比以前內斂圓滑得多了,不料到了關鍵時刻,他卻和他父親一樣,一根腸子通到底,不懂變通。 他趁那蒙面人發(fā)作之前,插嘴道:“兩位大哥,能不能給我一點時間,讓我勸勸我家少爺,我一定會讓他答應你們的條件的。” 兩個蒙面人這才將注意力轉向伶舟,為首那人盯著伶舟打量片刻,然后笑了起來:“看來,還是這位小兄弟明白事理?!?/br> 然后他站起身,居高臨下地看著韶寧和道:“那好,我就給你們半個時辰的時間考慮,半個時辰之后,我們會放你走,至于你的這位小兄弟,還得繼續(xù)留下。到了廷尉重審此案的那一日,如果你做了假證,我們便會立即釋放這位小兄弟,并確保他毫發(fā)無損;如果你不肯做假證,到時候別說這小兄弟活不成,就連你自己,恐怕也性命堪憂?!?/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