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似笑非笑，表情戲虐道：“怎么說也是青丘老祖，第一個(gè)邁入偽圣境界的九尾靈狐。追殺了我數(shù)萬年，你可從來沒有退縮過啊?！?/br>
    不待白虛反駁，對方接著說道：“這么多親近之人因我而死，這筆帳，也確實(shí)該好好細(xì)算了?！?/br>
    說罷，他拍了拍顧幽篁的腦袋，緩緩起身。

    第四峰脈上，涼風(fēng)漸起，隱約低嘯。

    白虛面色凝重道：“你我之間本就再無退路，不是你死，就是我亡?！?/br>
    “可恨啊，我沒能在你蘇醒之前毀去你的rou身。否則……”

    白虛露出遺憾之色，自嘲道：“否則這世上將再無玄清?！?/br>
    “不管你是真的成為了圣人，還是裝腔作勢弄虛作假?！?/br>
    “這一戰(zhàn)，老夫等待多時(shí)?！?/br>
    “十萬年前產(chǎn)生的因果，就由老夫親手了結(jié)?！?/br>
    白虛雙手垂落，以他為中心，天地驟然變色。

    狂風(fēng)肆虐，暴雨傾盆。

    冬日驚雷沉悶炸響，迎著漫天大雨無限傳開。

    昆侖九峰烏云壓墜，威壓滾滾。

    漆黑如夜的視線里，兩道身影隔空而站。

    白虛站在第一峰，青衫男子屹立第九峰。

    目光交匯，風(fēng)停了，雨斷了。

    仿佛時(shí)間靜止，世界凝固。

    但下一刻，天色大亮，亮如夏日烈陽高照。

    白虛的身影自第一峰消散了。

    他跨出了第一步。

    很輕很慢的一步。

    與此同時(shí)，他垂落的右手也在此刻抬起。

    他望著青衫男子，名叫玄清又叫陳安的男子，語氣憎恨道：“老夫所有的因果都在成就偽圣時(shí)了斷，只有你，因你而起的因果成了老夫心中不可逾越的心魔?！?/br>
    “若不是你，老夫又豈會(huì)自甘認(rèn)命臣服于天道？”

    “玄清，你能從圣人死劫中走出，老夫同樣可以。”

    “我的圣人死劫便是你?！?/br>
    “只要你死，老夫一樣能成就真正的圣人?！?/br>
    白虛目光炙熱，似熊熊烈火燃燒眼簾。

    他抬起的右手朝著無盡虛空強(qiáng)勢沖出。

    “卟?！?/br>
    似布袋破裂發(fā)出的輕微聲響。

    第一峰至第九峰中間的虛空寸寸崩塌。

    猶如黑色長龍蔓延兩峰，架起詭異的橋梁。

    “聚?！?/br>
    白虛以拳化指，一指點(diǎn)出。

    “吼?！?/br>
    虛空崩塌后的黑色空間似有了靈智般團(tuán)團(tuán)凝聚，龍吟驚天。

    “去?！?/br>
    白虛又是一指。

    這一指，黑龍盤踞，遁入虛空。

    僅僅一個(gè)呼吸，再次出現(xiàn)時(shí)已然飛舞在第九峰上空。

    巨大的龍頭黑霧繚繞，龍嘴猙獰，四爪如刀。帶著恐怖咆哮俯沖青衫男子，聲勢浩蕩。

    “這種試探是不是太過兒戲了？”青衫男子不屑搖頭道：“白虛，拿出你真正的實(shí)力與我一戰(zhàn)，也好讓你看清偽圣與真圣之間的真實(shí)差距?！?/br>
    “想殺我，就得拿出你全部的底牌。”

    “不然，你就再也沒有出手的可能了。”青衫男子隨手一擺。

    “砰。”

    看似不可阻擋的黑龍應(yīng)聲爆炸，凄厲嘶鳴。

    第九峰脈地動(dòng)山搖，隱隱傾塌。

    青衫男子好像一棵小樹，立于山巔，隨風(fēng)搖擺，不動(dòng)如山。

    “這第一招，我不反擊。算是還你十年前對小幽的手下留情?！鼻嗌滥凶犹谷徽f道：“無論你當(dāng)時(shí)抱著什么目的留下小幽，起碼都給了我再次和她團(tuán)聚的機(jī)會(huì)。”

    白虛平穩(wěn)的呼吸變得急促。

    他的臉龐變得陰寒。

    他點(diǎn)出的食指慢慢縮回，繼而怪異笑道：“你應(yīng)該感謝我當(dāng)年將你從女媧宮帶出，不然，你仍然像女媧宮玄清竹林里那數(shù)以萬計(jì)的玄清竹一樣，永世不得成仙問道，更沒成就圣人大道的希望?！?/br>
    “這個(gè)恩，你不還我？”白虛嘴角掀起一縷詭異弧度。

    “你說的不錯(cuò)。”青衫男子誠懇點(diǎn)頭道：“從這一點(diǎn)看，你是我的恩人?！?/br>
    “可拋開這一切，你將我?guī)С雠畫z宮不是為了成全我。只是單純的想以我為嫁衣，成全青丘九尾一脈?！?/br>
    “我的離開，更換來你無數(shù)次的追殺?！?/br>
    “這些年，我活的并不輕松?！?/br>
    “準(zhǔn)確來說，在你的追捕下，我就像是一條喪家之犬。東躲西藏，暗無天日，生不如死的茍且偷生?！?/br>
    “你對我的恩，也是你對我的仇?！?/br>
    “兩者抵消，我并不欠你什么。”

    青衫男子冥思半晌道：“真要欠，我也是欠顧灼的。是他解開了青丘禁地的陣法放我離去，給我自由?！?/br>
    “可惜，你不是顧灼?！?/br>
    “動(dòng)搖不了我想殺你的本心?！?/br>
    青衫男子面帶微笑道：“白虛，我雖說剛剛?cè)胧?，心境還未平穩(wěn)。但你若想三言兩語讓我心生雜念，自毀大道，你還沒那個(gè)本事?！?/br>
    “我的大道，是自由，是生機(jī)?！?/br>
    “從我斷開天道cao控蘇醒的那刻起，我陳安就是不死不滅之身?！?/br>
    “普天之下，再也沒人能殺死我?！?/br>
    “除非你能讓這個(gè)世界上所有的生機(jī)隕滅，不然，我永世長存。”

    “你能做到？”青衫男子爽快大笑。

    “現(xiàn)實(shí)里做不到。不代表夢里做不到?！卑滋撘恢嘎湓诿夹模袂榀偪竦溃骸爸灰闳肓宋业膲?，夢中的天地由我-cao控?！?/br>
    “夢里，天地俱滅又有何難？”

    “玄清，你太自負(fù)了?！?/br>
    “當(dāng)真以為成了圣人就毫無破綻？”

    白虛閉目凝神，他的眉心，屬于他偽圣的入夢之道悄然施展。

    深潭邊，摟著陳朝暮與陳思意的顧幽篁錯(cuò)愕抬頭，天際之上，猩紅遮掩。

    天，似乎被鮮血染紅。

    第592章 有一劍自遠(yuǎn)方來

    這是一片黃沙漫天的世界。

    烈日炎炎，熱浪滾滾。

    視線所到之處寸草不生，遍地金黃。

    青衫男子身處無垠沙漠之中，神情淡然，目光明亮。

    他遠(yuǎn)遠(yuǎn)的望著，嘴角帶著一絲若有若無的笑意，似乎在等待著什么。

    在他的前方，一棵手腕粗細(xì)的小樹迎風(fēng)搖擺。

    無葉，無枝。

    光禿禿的僅剩樹干，布滿裂縫。

    似乎早已枯死。

    “玄清，此界乃我夢道所化。萬物皆死，無生機(jī)，無生命。破不開此界，你的大道將毫無用武之地。便是真圣又如何？”

    “老夫要你死，你不得不死。”

    白虛的聲音自這片天地間冥冥回蕩。

    帶著萬分得意與驕傲譏諷道：“當(dāng)初在魔界讓你僥幸逃過一劫，這一次，老夫本尊親自入夢，找不到我的本尊所在，你永遠(yuǎn)走不出這方世界。”

    “你的大道為生，老夫就給你一處死地?！?/br>
    “待你大道有損，心生雜念之時(shí)，也就是你最后的死期?！卑滋摬裾f道：“你所有的努力付諸東流，以此成全老夫入圣，這是你的命?！?/br>
    “你怎知我找不到呢？”青衫男子伸手撥動(dòng)身前的枯萎小樹，平靜道：“別忘了，我是真圣。找不到你，我也能強(qiáng)行破開這方世界?！?/br>
    “現(xiàn)在的我可不是身在魔界的我?！?/br>
    “你我之間，起碼此刻的我實(shí)力是遠(yuǎn)遠(yuǎn)超過你的?！?/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