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6節(jié)
好在他腦子夠聰明,很快就掌握到訣竅干得有模有樣了,老太太對他一陣好夸,給了他莫大的信心。菜摘好了,王嬸和于冬把菜盆抬到后面的小院子,挨個洗凈。 林墨對食材的要求很高,不單單是食物品質(zhì),還有食材衛(wèi)生。許多早餐店的工人偷懶,老板圖省事,往往菜摘好了大概沖下水就完事,到林墨這兒就行不通。 柳立和于冬剛到店里工作時,倆人在家時都沒怎么做過洗菜之類的活,加上男生粗心,菜沒洗干凈就切了,被林墨發(fā)現(xiàn)后,讓他們把那些切好的菜挨個重新洗干凈,沒刮干凈的皮通通重新刮干凈。他倆當(dāng)以時為林墨故意刁難他們,差點(diǎn)兒氣不過走人。但兩人家庭條件都不好,很珍惜這份工作,只能咬牙堅持下來,做了一段時間發(fā)現(xiàn)林墨對誰都是一樣的要求,就再沒怨言了,時間久了,大家都養(yǎng)成了好習(xí)慣。 柳立個子比韓勛矮了小半頭,大概有一米七左右,在本地算是中等身高,個子偏瘦,手勁兒卻極大,自從他來了以后,店里剁rou的工作就全是他一個人做的。柳立皮膚黑五官不出色長相平庸,平時沉默寡言干活兒卻異常麻利勤快。在廚藝方面暫時沒發(fā)現(xiàn)什么天分,但每次林墨熬鍋底料的時候,他總在旁邊一眨不眨的看著,想學(xué)手藝的心思暴露無遺。 工作了這么幾個月,林墨覺得他人很踏實(shí)厚道沒有太大野心,目前將他作為重點(diǎn)考察對象,如果他能通過考察,就慢慢將他培養(yǎng)起來。 相較之下,于冬要比柳立浮躁許多,他倒是每天都按部就班的工作,但是對廚藝卻沒有表現(xiàn)出多大的熱情。不過他人很機(jī)靈,天生一張圓臉,五官長得不錯很容易讓人心生好感,嘴巴也特別能說會道,記憶力很好但凡見過一面,與人搭上話了,就能把人記得清清楚楚的,過多久都能一口喊出那人的名字來。他的這些本事要是鍛煉出來了,不比他前世花高薪聘請的那些大堂經(jīng)理差。 他和爸爸本質(zhì)上來講,就不是什么外向熱情的人,不適合做這些迎來送往的工作。如果火鍋店能夠按照他的計劃開起來,有這么一個人從旁協(xié)助爸爸,他也可以少cao點(diǎn)心。 因此,盡管于冬始終對廚藝不太熱衷,林墨依然將他作為考察培養(yǎng)的對象。 剛到店里的時候,韓勛就把這兩人仔仔細(xì)細(xì)里里外外打量了一遍,發(fā)現(xiàn)這兩人各方面都不足以對他構(gòu)成威脅后,開始不動聲色的與他們拉攏關(guān)系。 韓勛掰開一片白菜葉子,見白菜幫子上有許多黑色的渣渣,便問于冬:“這些是什么?” 于冬納悶林墨究竟從哪兒找了個五谷不分的大少爺回來,沒聽夢涵說林建家有這樣的親戚?。侩y道說是林墨親生母親那邊的親戚?可夢涵不是說林墨母親是知青,娘家早在動亂時期就已經(jīng)沒人了嗎? 于冬按捺下百般猜測,笑著用不太標(biāo)準(zhǔn)的普通話說:“一看韓哥就不像是干過農(nóng)活的,這上面的是殘余的糞渣?!?/br> 糞渣?糞渣! 素來有點(diǎn)小潔癖的韓小人瞬間跟被雷劈過一樣,眼底噴出的火都快把白菜葉子灼出洞來,恨不得把它扔到外面馬路上去,簡直洗也不是不洗也不是。 于冬低著頭洗香蔥,邊洗邊指著蔥白上的黑點(diǎn)說:“這些都是糞渣,”大約感受到韓勛不斷散發(fā)的低氣壓,他又補(bǔ)充了一句,“這些東西也就看著臟,日曬雨淋過了早沒味兒了,只要洗干凈就行了?!?/br> “……”韓勛看著盆里水面上漂浮的一些疑似辣椒皮的渣渣,頓時覺得胃里一陣翻騰。 于冬抬頭瞧見他臉色難看的很,識相的說:“韓哥,還是我來洗吧,你幫我看看外面火爐燒得怎么樣了,要是出火苗了,幫我再加點(diǎn)蜂窩煤進(jìn)去?!?/br> “好?!表n勛心里松口氣,迫不及待的扔掉了白菜葉。 他走到外面,找了兩張帕子墊著,把盛了水的大鐵鍋端起來,見大爐子里藍(lán)色的火苗躥了老高,便拿著他從來沒用過的火鉗,準(zhǔn)備將于冬放在旁邊的蜂窩煤夾進(jìn)去。 他見蜂窩煤烏七八黑,以為很結(jié)實(shí),結(jié)果一夾就夾碎了一個,他只好放輕力道再來,結(jié)果蜂窩煤夾到半空,自個兒滑下去摔個粉碎。 老太太瞧見了,心疼的不行,忙說:“你快放下,快放下,我來?!?/br> 韓勛這次聽明白了,訕訕的將火鉗遞給老太太,尷尬的摸摸鼻子站在旁邊,等老太太加好了,他把大鐵鍋端回爐子上。 林墨忙中偷閑,瞧著韓勛無所適從的樣子,不禁笑了笑,想不到‘無所不能’的韓小人居然也有今天! 林墨壞心眼的落井下石道:“韓哥,你什么都不會,到旁邊找個凳坐著吧,我們都忙不過來,你就別添亂了。” 韓勛:“……” 等于冬和王嬸把菜洗好了,柳立已經(jīng)將rou全部剁好了,他和王嬸分工合作,將蔬菜切細(xì)碎放一旁備用。韓勛只看到林墨‘隨意’往rou餡兒里加各種調(diào)料,一會兒功夫就把餡兒給調(diào)好了,飄出淡淡的香味。谷嬸搟面,他捏包子,兩人十指翻飛,一個個白胖胖的包子神奇的出現(xiàn)在他們手中。王嬸、柳立和老太太學(xué)了許久,也能包包子,只速度極慢,包出來的包子樣子沒有那么圓滾好看。奈何今天時間緊,想要趕出跟往常一樣多的貨來,他們?nèi)齻€也不得不上陣了。 韓勛看著大家忙碌,他什么忙也幫不上,心里很不是滋味。好在王嬸騰不出手來,他終于有了一個活計——攪粥。 等先包的一批包子醒好了,于冬把蒸籠放到鍋上,短短十來分鐘后,濃郁的蔥香味首先飄了出來,勾得人饑腸轆轆。 又過了一會兒,包子蒸熟了,于冬用夾子將它們夾到旁邊的大蒸籠里溫著。韓勛就站在旁邊攪粥,香味不歇?dú)獾耐亲永镢@,他家肚子很不優(yōu)雅但是絕對夠誠實(shí)的咕咕叫喚了兩聲,于冬站在他旁邊聽得真真切切的,笑道:“剛出籠的包子是最香的,韓哥要是餓了,可以先吃幾個墊墊?!?/br> 店里忙起來時,尤其是早上,大家根本沒時間坐到一起正經(jīng)吃個飯,都是誰有空誰餓了誰就先吃。在工作餐方面林墨一向都很大方,大伙在店里吃,吃多少他都不會計較。 韓勛想到剛才水里那些黑渣渣也葉縫里藏的菜青蟲,心里還有點(diǎn)膈應(yīng),違心的說:“我比較喜歡吃饅頭和稀飯,現(xiàn)在還不太餓,過會兒再吃吧?!?/br> 自從林墨的小店開起來以后,老杜幾乎就沒怎么去別的地方吃過早餐,天天大早到店里包子稀飯就泡菜再來一兩個茶葉蛋,晚上隔三差五到林墨這吃頓麻辣燙,從沒上過火,日子過得簡直是充滿了陽光。哪知林墨突然有事,小店一關(guān)就差不多一個星期。 他老婆喜歡睡懶覺,家里沒人做早飯,都是在外面解決的。小食館暫時關(guān)門了,他就只好去以前常吃的一家早餐店,他跟往常一樣點(diǎn)了包子稀飯,結(jié)果包子一咬開里面全是肥膩的豬油,餡兒光有股蔥味不香就算了還咸得很,平時最少要吃兩三籠包子的他,只吃了幾個包子就吃不下去了。這家店里的稀飯價格比小食館便宜些,但是里面稀稀落落的米飯和綠豆都能照出人影來,除了滿嘴豆腥味什么味道都沒吃到。 接下來,老杜又換了早上吃面條,這家面館是l縣的老字號了,味道做得不錯,可老杜幾種味道換著吃著總覺得心里空落落的像是少了些什么。幾天下來,早起的動力都沒有了。 期間,有朋友約老杜出去吃了兩天火鍋,味道不合心意就算了,還上火上得痔瘡都犯了,老杜覺得這日子簡直過不下去了。 跟老杜一樣想法的人還不少,昨天晃一見老太太又在賣茶葉蛋了,問明今天重新營業(yè),一個個的都樂了,特意告了鬧鐘早早起來。 老杜起得早,于冬還沒把第二批包子上屜蒸,他就到了,站在店門口直嚷嚷。 “小于,快先給我一樣上幾個,哎喲老遠(yuǎn)聞到你們這包子味兒,口水都快給我饞出來了?!?/br> “老太太,茶葉蛋也給我來兩個先?!?/br> “喲,這小伙子新來的?粥熬好了嗎?給我來一碗。” 林墨知道韓勛聽不懂,便說:“杜叔,韓哥是我朋友,他是從北方來的,聽不懂我們這兒的方言。王嬸,去看看粥好了沒有,好了給杜叔多盛點(diǎn)?!?/br> “好。”王嬸把手中包好的包子放一邊,小跑到后面洗了手,過來看粥熬得稠稠的正好,忙給老杜盛了一大碗。 老杜也不客氣,自己拿了個小碗,夾了滿滿一碗泡菜,吃一根豇豆,滿足的說:“不是我夸,我們?nèi)玪縣都找不到這么地道好吃的泡菜了。”酸、辣、甜每一種味道都恰到好處,每一種菜都香脆爽口。 老太太把熱氣滾滾的茶葉蛋放到他面前,笑道:“哪有你說的那樣好,不過是用了老鹽水而已。你要真喜歡,改天我專門泡一罐送給你?!崩隙艓土怂麄兗也簧倜?,這次又幫她小孫子進(jìn)了城里的學(xué)校,她老人家正愁著不知道該怎么感謝他。 老杜高興的笑道:“這怎么好意思?” 老太太笑道:“有什么不好意思的,你幫了我們那么多忙,我們才不好意思吶,只求你別嫌棄才好?!?/br> “老太太那兒的話,我高興還來不及呢,就是怕太麻煩你老人家。” “這有什么好麻煩的,就這么說定了。” “那好,改明兒我買個大泡菜壇子過來,這下我們?nèi)叶加锌诟A恕!?/br> “記得買土陶的啊,玻璃的看著好看,論出味兒還是得陶罐子?!?/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