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8節(jié)
但這話沒說出來,高局長的聲音就堵在了嗓子眼兒里,霍然抬頭! 崔建豪也霍然轉(zhuǎn)身,外頭堵門的當兵的也齊刷刷轉(zhuǎn)頭,外圍的人群更是嘩地一聲! 軍車! 又是軍車! 但這次的軍車和剛才開了明顯有很大區(qū)別,像是野戰(zhàn)部隊的車! 車在外圍停下,這時店門口已經(jīng)停滿了車,但那些軍車里下來的人卻看也不看周圍情況,目光在夜晚里鐵一般沉。 車里下來的人全都一個表情——沒有表情! 這些人的臉,就跟銅鑄的一般,步伐機械似得,下車、列隊,集合!不過三秒!百人的隊伍,迅速集結(jié)邁得好像是同一條腿,軍靴踏在地上,地都跺得沉重,聽得人心口好像有錘子在敲。 店門口先來的那些兵轉(zhuǎn)著身子,扭著頭,看看他們手里拿著的步槍和戰(zhàn)備鎬,再看看對方野戰(zhàn)軍裝,齊整劃一的自動步配備,一個個還瞪大著眼,不知道發(fā)生了什么事。 見這百人隊伍過來,先來的隊伍幾個人上來,本想打聲招呼問問怎么回事,結(jié)果對方還是那張沒有表情的死人臉。 崔建豪站在店里,扭著身,這一刻都愣得都忘了問。他不發(fā)話,那些被他帶來的當兵的沒弄清楚情況,也不敢攔,百人的隊伍即刻到了前頭。 為首一名軍人跑步入了店里,所有人的目光齊刷刷射進去,見他在一人面前三步遠站定,敬禮,報告,“報告首長同志!第三十八集團軍第六裝甲師警衛(wèi)連,全員全裝按時到達目標地點,集結(jié)完畢!請您指示!” 這人聲音洪亮,洪亮得震得人耳朵都疼。崔建豪和他帶來的那百來人忽然還是腦子發(fā)懵,眼神直勾勾盯著那名軍人敬著軍禮的人。 那名男人穿著身v領(lǐng)的黑色薄毛衫,家常穿著,氣質(zhì)孤冷。 崔建豪自然認得這人,這就是一腳踹斷他三根肋骨的小子!他眼瞪著,一捂胸腹,忽然覺得,斷掉的肋骨更疼了…… “繳械,制服?!毙焯熵访詈啙嵜髁恕?/br> “是!”那名軍人一個立正,大聲領(lǐng)命,轉(zhuǎn)身時還是那張臉,卻沉得鐵似得,“繳械!制服!” 崔建豪的父親是總后勤部的,今晚他招來的兵自然也是后勤部的兵。后勤部的兵遇上平時訓練艱苦有素、烈日風吹里熬打出來的野戰(zhàn)軍,一個照面的工夫就被繳械制服在地! 那些兵被制服在地上,頭想抬還抬不起來,目光卻都是不可思議!為什么他們要被制服?難不成,把崔少給打了的人是…… 這個人是誰,不傻的人心里都有答案。 第三十八集團軍!還能出動警衛(wèi)連,除了徐家那位,還能有誰? 哎呦喂!崔少今晚可害死人了! 崔建豪依舊在發(fā)懵,里面高局長見這情形說話了。 高局長陪著笑,“徐將軍,教訓可以,別鬧出人命就行,別鬧出人命就行!” 崔建豪一聽這話,險些沒噴出一口血來!高局長卻說完話就擺擺手帶著人從店里出來了,走到他身邊,連招呼都沒打,只是出了店,就指揮手下警力驅(qū)散人群。而武警支隊的張隊長這時反應(yīng)過來,也趕緊幫忙協(xié)助驅(qū)散圍觀人群,立起警戒范圍,遠遠的,把人都清理出了大半條街。 崔建豪站在店里門口位置,還在震驚地盯著徐天胤。他就是被打傻了,現(xiàn)在也能猜出徐天胤的身份了!看完徐天胤,他就去看夏芍,知道了徐天胤的身份,夏芍的身份也就呼之欲出了。 崔建豪忽然覺得兩眼發(fā)黑,徐天胤今年剛回京城,他小時候也不是在京城長大,很多京城權(quán)貴子弟都不認得他,這才鬧出了今天的烏龍! 徐天胤雖然回來不久,但因為他是徐家嫡長孫,所以關(guān)于他的事,其實自從他走入軍界就沒斷過。聽說這人冷面,在外執(zhí)行秘密任務(wù)建功無數(shù)。聽說這人雖冷,卻為了個女人去京城大學開學典禮上求婚。 而他今天要帶走的,大概就是這個女人…… 崔建豪有點發(fā)暈,完了,要壞!得罪了徐天胤,回去他老爹不得扒了他一層皮? 事情發(fā)展到這一步,已經(jīng)是鬧大了。街道清理出來,店里店外,氣氛冷凝。 黃經(jīng)理早就哆嗦著縮到了一角去,恨不得自己不存在。而這個時候,確實也沒人分多余的目光給他,只留他自己在角落里不停擔憂自己的未來。 沒有人知道接下來該怎么收場,高局長和張隊長在外頭,干脆以維持秩序為名,躲得遠遠的,不進來。 但其實所有人又隱約知道事情怎么才好收場,所以店里的人在冷凝的氣氛里,隱隱約約目光開始飄啊轉(zhuǎn)啊,落到眾人后面,悠閑坐在車上的少女。 那少女隱約是吃飽了貓耳朵,便捏了一只,放在嘴里咬著玩兒。 喀嚓,喀嚓。 店里死寂的氣氛里,這聲音異常清脆入耳,想聽不見都不成。 蘇瑜一眼掃向夏芍,眼底既怒且喜。 怒的是今晚的事是兩人爭同一輛車引起的,事情發(fā)展到如今,她的臉已經(jīng)丟得不能再丟了,她還不依不饒? 喜的是她不依不饒真是好!這女孩子大抵是普通家庭出身,小家子氣,沒見識。以為得了徐天胤的寵便能飛上枝頭,所以便恃寵而驕??上闹谰┏撬?!而她自小在京城長大,自認知道京城子弟拼女人拼錢財拼權(quán)勢,打架斗毆無人敢管是常事,但唯獨徐家子弟不行!徐老爺子最恨家中子弟跟人斗權(quán),徐天哲少年時期在京城便是四少之首,他遇事就從不敢與人以權(quán)相爭,圈子里的人都知道那是徐老爺子家教嚴。 而這女人顯然不知道。 她可真是把事鬧大了! 蘇瑜總算舒心了一點,快意地看向夏芍,夏芍卻還是那一副百無聊賴的神情,望向店門口。 事情都鬧這么大了,該來的人,怎么還不來呢? 徐天胤低頭看她,夏芍抬起眸來,兩人目光撞上,一個深邃漆黑,一個笑意微微。幾乎是一個對視的瞬間,男人便默默往后退了退,退到車旁,牽起她的手,陪著她,等。 夏芍唇角揚起笑容,果然還是師兄了解她。 這些人以為她讓師兄把警衛(wèi)連調(diào)來,是為了給自己出氣撐腰? 呵,區(qū)區(qū)一輛車而已。欺她的,看輕她的,都是些不入流的人。她要給自己出氣,犯得著出動師兄的軍隊?呵,太看得起他們。 不過,既然她看得起他們了,那就必須得有值得的回報。 事情鬧大了,鬧得不可收拾,有的人才會來。 夏芍和徐天胤牽著手,坐在車上等。她吃飽了,點心卻還是剩了很多。夏芍把rou餅?zāi)贸鰜硪恢灰Я艘豢?,覺得雖然有點涼了,但味道還是很香濃,這才遞給徐天胤,笑道:“鬧了一晚上了,吃個宵夜?!?/br> “唔?!毙焯熵返皖^,目光落在夏芍咬的那一口上,眼眸黑漆漆。隨即,男人接過來,很珍惜地咬在那一口上,慢慢嚼,慢慢吃。 兩人又是這般若無其事,看見的人要么睜大眼,要么眼前發(fā)黑,完全搞不懂這對兒的強悍思維,和在這種氣氛下吃宵夜的強大定力。 好在這樣的事并沒有持續(xù)太久,大概也就是十分鐘的時間,夏芍把眉一挑。 來了! ☆、第四卷 嘯咤京城 第四十一章 連消帶打 來的有三人,一前一后到的。 前面到的是兩人,眉眼看來是一對父子。長者五十來歲,體型富態(tài),額高臉闊,雙目藏神,一身家常打扮。長者后頭跟著名青年男人,二十五六歲,五官面相算有力度,獨獨一對耳朵略微招風。他稱不上太英俊,但一雙眼睛生得妙極,雙目與他父親一樣藏神,眼皮粉紅,眼帶桃花。女孩子若見了,多會為這一雙眼睛所迷。 父子兩人都穿著常服,緊隨兩人后頭進來的男人年近六旬,一身少將軍裝,中等個頭,步子闊,方額獅眉,皆是剛正不阿的面相,只是上唇略搭著下唇,性情又有些優(yōu)柔寡斷。 既剛正不阿,又優(yōu)柔寡斷,這看起來似乎有些矛盾,但其實不然。只能說此人內(nèi)心是個憂國憂民的憤青,現(xiàn)實中卻不太敢言,做事不太敢于決斷。 三人前后腳進來,便看見極其不搭的場景。 門外,警車、武警防暴車、軍車擁著,警衛(wèi)連制著后勤兵,一個個壓在地上,槍械繳在一旁。 門口,崔建豪見到三人瞪大眼,手捂肚肋,軍裝蒙塵。 門內(nèi),蘇瑜臉色青白,眼底卻有喜意。店里尚有顧客,保安、銷售人員、經(jīng)理和顧客都退去后頭角落,露出中間大片空場。一輛新款白色跑車上悠閑坐一少女,眉眼含笑,望身旁男人,男人手里拿著rou餅,正吃進最后一口。 劍拔弩張的場面,溫馨吃宵夜的氣氛,怎一個古怪了得? 少女見三人進來,笑著把手中水杯遞給身旁男人,自己輕巧地從車身上一躍而下,身手敏捷,落地無聲。 王光堂和崔興平目光微微一變,兩人年輕時代也是軍隊里磨練出來的,自然看得出,這輕巧一躍,是有功夫底子的。 夏芍微笑,上前三步,“王委員,崔將軍,王少。這么晚了,勞煩三位大駕,不勝慚愧?!?/br> 這三人,正是王光堂、王卓父子和崔建豪的父親崔興平。 夏芍要等的正是三人,確切的說,她真正等的是王光堂。 事情鬧得這么大,王局長張隊長都在外面,必然有人給王家通風報信。蘇瑜在店里,雖然夏芍和徐天胤并沒有為難她,但店外是徐天胤的人,崔建豪的兵被扣下了,人都堵在門口,蘇瑜一個手無縛雞之力的千金,她想走也走不了。 蘇瑜就等于是被扣在了店里,徐天胤明顯沒有放人的意思,外頭王局長和張隊長今晚本都是為了蘇瑜來的,見這情況,怎可能不對王家漏個口風? 夏芍微笑上前,她的話聽在王光堂、王卓和崔興平耳朵里,三人卻是一愣,目光又是微變! 那些“不勝慚愧”的話,不過寒暄,聽聽就罷,是不是真慚愧,各自心里有數(shù)。讓三人驚異的是,夏芍這番寒暄的話里分明是另有深意,就像她早料到三人回來,在此等了很久了。 今晚,王卓未婚妻被扣,崔建豪被打,王卓和崔父是一定會來的。能料到并不稀奇,但如果眼前這女孩子能料到王光堂也會來,那就令人深思了。 王光堂是共和國軍委委員,不足六十歲,上將軍銜,總參謀長。論軍銜職務(wù),他遠在徐天胤之上。論輩分,他是王家家長。今晚的事,其實就是年輕一代之間的摩擦,鬧得大了些而已。要來,王卓、崔興平過來已經(jīng)足夠,王家來了兩個人,分量就顯得重了。 按理說,今晚王光堂不該到的。 但他來了,還被料到了,這不得不讓人心里突地一聲! 王光堂的目光落在夏芍臉上,打量。他是國之上將,權(quán)傾軍界,副國級待遇。走到了他這樣的高度,區(qū)區(qū)商界新秀,一個剛剛成長的商業(yè)集團,他向來是不會多看一眼的。但他卻知道這女孩子。 不是因為她可能嫁進徐家,而是因為前段時間慈善拍賣會上,她扭轉(zhuǎn)局面,讓王卓吃了虧。 那件事,他知道。雖然贗品的事確實不厚道,但政治博弈這點事確實不算什么。這件事謀劃可謂深,本是個不得不入的局,她卻硬是沒入,還設(shè)套將王卓給埋了進去。 正是這件事,讓王光堂的目光不得不落向了這名年輕有為名氣很大的女孩子身上。而今晚一踏進店里,她便再一次讓他感到驚訝。 不足二十歲的年紀,她當真心思如此深?能看出他今晚會來? 夏芍當然看得出來。 華夏集團的慈善拍賣會上,王卓下那么大的套子,不就是為了讓外界認為徐家和王家是盟友? 王卓不在軍也不在政,他謀算這事為了王家,他父親王光堂能不知道? 也就是說,希望和徐家成為盟友的是王光堂。 今晚,王家的準兒媳惹惱了徐天胤,徐天胤是徐老爺子最疼愛和器重的孫子,王光堂能不來? 他必定會來! 夏芍不僅算到他會來,還算到他會借此事一笑泯恩仇,化干戈為玉帛,從此跟徐家搞好關(guān)系。 只是不知道,如果王光堂知道今晚他的到來,不是夏芍看出來的,而是她故意把事鬧大逼他來的,他會作何感想? 當然,這事,夏芍是不會讓他知道的。 而王光堂的態(tài)度確實如夏芍所料,在進來店里,兩番微怔之后,便笑容和善地走了過來,“哎呀,徐世侄,夏小姐,這是怎么了?出了什么事,還鬧這么大的陣仗?” 徐天胤這時已喝了水,擦了手,見王光堂、王卓和崔興平走過來,便上前和王光堂、崔興平握了手,“王伯父,崔伯父?!?/br> 到了王卓的時候,徐天胤只是握手點頭。他跟王卓平輩,王卓非軍非政,徐天胤卻有著少將軍銜,集團軍實職,兩人成就相差太多,握手點頭之交,不算不給他面子。 崔興平對伯父這稱呼可有些受寵若驚,論年紀,他當?shù)茫搩扇塑娿?、職?wù)、徐天胤的家世,他哪敢當這一聲伯父? 王光堂知道徐天胤的性子,他肯主動打招呼,那表示這事好解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