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5節(jié)
“不急,我先看看這些展品。楊助理如果有事,那就先去忙吧。我一會兒自己過去就行了?!毕纳只仡^笑著說。 “我今天的工作就是陪著夏小姐,既然您想先看看展品,那就請隨意。拍賣會開始之前,我再帶您過去。” 楊啟職業(yè)化地一笑,卻獲得了夏芍的好感。香港大集團的高管,職業(yè)素質(zhì)不錯。畢竟東市的經(jīng)濟剛剛開始發(fā)展,現(xiàn)在還是不起眼的三線小城市,被派來陪著她這個身份不明的人,一般的人心里都會犯嘀咕的,何況楊啟還是董事長助理,屬于高層管理人員,副總級別,被派來陪自己,她原還以為會看見他不以為然的目光。卻沒想到,他倒是極有職業(yè)素養(yǎng)。 展廳中的玻璃展柜里放著今天要拍賣的物件,從字畫瓷器到玉器家具都有,這些物件已經(jīng)在此展出了三天,今天便會拿出來拍賣了。 1997年的時候,藝術(shù)品拍賣市場剛剛走熱,國內(nèi)還沒有實力特別雄厚的拍賣公司,或者說,古玩拍賣還沒怎么興起。東市還沒有拍賣公司,老藏家還是喜歡找信得過的古玩行,私下交易,對拍賣會上的物件真假心存疑慮。東市政府因重視這次拍賣會,特地從國外請了一家拍賣公司來主持,又請了京城的專家,對藏品進行了鑒定,確保這次的拍品是真品。 夏芍立在展柜前,看起來像是在其中的拍品,事實上心中已是盤算了起來,日后是不是成立家拍賣公司。 “夏小姐?” 這時,身后傳來一道男人驚喜的聲音。 夏芍回身,見竟是陳滿貫。 “陳伯伯來了?” “呵呵,是啊。我還要多謝李老,要不是李老,我還拿不到邀請函?!标悵M貫笑了笑,表情倒沒什么不自在。 夏芍感覺,自從那天在山上陳滿貫大哭一場懺悔之后,整個人的心態(tài)發(fā)生了很大的變化,現(xiàn)在再看他,臉上的灰暗之色淡化了不少??磥?,上一世他沒能過去這一劫,可能就是因為心境上沒什么變化。倒是沒想到,自己把他一通狠說,倒是讓他看開了不少。 “能在這兒見到夏小姐真是太好了,我對夏小姐的眼力十分佩服??!我在夏小姐這年紀的時候,剛剛進入古玩行,那時候還是學徒,眼力跟夏小姐可是沒法比的,哈哈?!标悵M貫哈哈一笑,聽著倒不像恭維。 夏芍笑著搖頭,“陳伯伯在古玩行里幾十年,論眼力還是有很多值得我學習的地方?!边@話夏芍可不是說假的,她雖然有天眼的能力在,但卻不想太過依賴,能有機會學些東西充實自己當然是好的。 “陳伯伯來了正好,不如我們一起看看這些展品?” 陳滿貫自然欣然接受,兩個人沿著玻璃展柜一路看過去,楊啟很敬業(yè)地跟在后頭,面帶微笑,只聽不語。 三人邊走邊鑒賞,但走到一處展柜前,夏芍卻停住了腳步,微微皺起了眉頭。 那展柜里,一只鈞窯水仙盆,盆底有一塊紅色,如同祥云的圖案,非常的漂亮。下方的標簽上的年代寫著:北宋。 陳滿貫嘖嘖了兩聲,“就是這只鈞窯瓷盆!這可是這次拍賣會的重頭戲!鈞窯掛紅,價值連城??!李老向來喜愛收藏瓷器,雖然他最愛的是青花,但只要是名窯,他均有涉獵,這次的這只鈞瓷只怕是他的了?!?/br> 夏芍自從見了這瓷盆眉頭就沒舒展開,過了一會兒說道:“我看還是被博物館收走比較好,這是墓里出土的?!?/br> 陳滿貫一愣,接著笑著說:“夏小姐說的對,這地面下的東西,按理說是該歸國家所有的。不過,有的早就在藏市上流通好多年了,也說不清來路了,有人就說是祖輩傳下來的,國家沒有證據(jù),也不好主張權(quán)利。不過,我看這只鈞瓷可不見得是墓里的,宋代墓葬發(fā)現(xiàn)的不少,但是從來沒出土過鈞瓷,反倒是元代墓葬里有出土過。這標簽上的斷代寫著北宋呢,市里請了京城的老專家鑒定,十有八九是不會錯的?!?/br> 陳滿貫還沒忘記那天夏芍教訓他以前走私的事情,以為她是不喜國家的東西被私人所有。 夏芍卻是一笑,還是搖搖頭。陳滿貫沒明白她的意思,她之所以敢如此斷定,是因為這瓷盆此時在她眼中,外表裹著一層陰煞之氣。如果不是在風水不好的墓xue中形成的,那就很有可能是后天有人挖掘盜洞,壞了墓中的風水,久而久之沾染上的。 中醫(yī)中講究陰陽,認為陰虛則血不足,陽虛則氣不足,一定要陰陽平衡,人才能健康。而玄學易理中,則有陰煞和陽煞的說法。 所謂煞,就是說破壞陰陽平衡,對人產(chǎn)生不利影響的外界因素,可以稱之為煞。陰煞是指陰氣過重所形成的煞。陽煞則反之。 平時人一陰陽失調(diào),就容易生病,更別說遇見煞了。 這件瓷盆陰煞聚集,要是放在博物館里倒沒什么,要是放在家里時常近距離觀看,長時間接觸,必定沾染入體,導致陰陽失調(diào),對身體很不好。身體不好,事業(yè)、運勢之類的自然也就會受到影響了。 陳滿貫看夏芍笑容里似乎有深意,不由生出了好奇之心,剛想問個明白,就聽見后面有人跟他打起了招呼。 “喲,這不是陳老板嗎?最近在哪發(fā)財?。俊?/br> ☆、第一卷 重生之始 第三十二章 一點報應 夏芍和陳滿貫轉(zhuǎn)過身去,見一個身量中等油光滿面的男人笑著走了過來,身邊還挽著高挑靚麗的女人。 夏芍一眼就認出了這人,吳玉禾,以前陳滿貫沒生意失敗前,他算得上是東市古玩行的二把手,如今陳滿貫落魄了,吳玉禾便成為了東市最有名頭的古玩商,在省里的古玩行里也是說的上話的人。 夏芍既然打算涉足古玩一行,周教授走后,自然就將東市數(shù)得上的人物都熟悉了一遍。 這吳玉禾,從面相上來說,笑起來眼睛一大一小,雖有財富,卻是詭詐之人。憑他打招呼的話就能聽出來,陳滿貫在東市也算是名人,身為同行,吳玉禾不可能不知道他的近況,這話純屬揭人痛處。且此人jian門生有黑痣,主外情,心多yin欲。 夏芍看向吳玉禾身邊的高挑女人,卻發(fā)現(xiàn)一道肆意的目光打量上了自己,她抬眼望去,正對上吳玉禾yin欲外漏的目光,不由皺了皺眉。 陳滿貫這時笑了笑說,“吳老板啊,你還不知道我么,還是老樣子。只不過托了朋友的福,得了張邀請函,這才進來會場看看。我是一想到這會場里有些好物件,這心就跟貓抓了似的,畢竟十來歲就古玩行當里混了,我也算是老藏友了,呵呵?!?/br> 陳滿貫的表現(xiàn)讓夏芍滿意地點點頭,面對對手的擠兌,他也算沉得住氣,沒把托了李伯元的關(guān)系得到邀請函的事說出來炫耀,也沒表現(xiàn)出生氣來??磥硭男木秤兴兓?,處世之道上也是看透了不少。 吳玉禾哈哈大笑起來,“我看陳老板現(xiàn)在還是混得不錯嘛!身邊這位小姐很清純很漂亮啊?!?/br> 陳滿貫一聽這才皺了眉頭,“吳老板,我想你是誤會了。夏小姐不是我?guī)淼?,我們是在會場里遇上的,就一起看看今天的拍品?!?/br> “我懂,我懂?!眳怯窈绦χ聪蜿悵M貫,遞給他一個我們都是男人,你不說我也懂的眼神。目光卻是又在夏芍身上打量了起來,真清純啊,還是學生吧?嘖嘖!這不食人間煙火的氣質(zhì),跟自己身邊這妖嬈的女人完全是兩個味道,他怎么就沒想到找兩個來嘗嘗鮮呢?陳滿貫都落魄了,都能找到這種女學生,可見也不用花幾個錢。自己以前怎么就沒想到呢?找這些學生,既便宜,還干凈,最主要的是清純稚嫩。 吳玉禾打量夏芍的目光落在身旁的女伴身上,女人也是看向夏芍,面色不善。這么小就出來傍大款!傍的還是個落魄的! “吳老板,夏小姐還是學生,她是來參加這次拍賣會的,你真的誤會了?!标悵M貫皺眉說道,又看向夏芍,一來怕她會生氣,二來也不想再和吳玉禾說下去,于是說道,“夏小姐,我們?nèi)ツ沁吙纯窗??!?/br> “好?!毕纳中χc頭,非但沒有半點生氣的樣子,反而笑容越發(fā)甜美。只是臨走時,低頭看了看自己的白裙子的裙角,似乎那里碰了塊臟東西,稍稍俯身拍了拍,這才沖吳玉禾和旁邊的女人禮貌地點點頭,轉(zhuǎn)身走了。 剛剛轉(zhuǎn)過身,楊啟便禮貌地揚起職業(yè)化的笑容,說道:“夏小姐,時間差不多了,我?guī)ヒ姸麻L吧。” 夏芍微微一愣,時間差不多了么?應該還有一個小時吧?她抬起眼,正對上楊啟眼底隱含的笑意。 夏芍會意過來,心里有些感動,也不辜負楊啟的好意,輕輕點頭說:“好,那就麻煩楊助理了?!?/br> “榮幸之至,您這邊請?!睏顔⒓澥康刈隽藗€請的動作,恭敬地帶著夏芍和陳滿貫走了。 這戲劇性的一幕看得吳玉禾一愣一愣的,過了好一會兒才問:“助理?董事長?什么董事長?” 旁邊的女人吶吶道:“不知道。” “趕緊跟過去看看!”吳玉禾說著,趕緊拉著女人,就要跟過去。 只是剛一邁步子,這才覺出腿腳不知何時起竟變得僵冷無比,像是被凍麻了一般。剛才他只顧著留意楊啟話里“董事長”代表的意思,竟沒發(fā)現(xiàn)自己腿腳的變化,這一邁步子,沒有心理準備,竟生生往地上一趴,以狗啃泥的姿態(tài)摔倒在地,連同身邊挽著他胳膊的女人也給拉得摔在了地上。 “哎呦!” 這一摔動靜不小,會場里的人紛紛側(cè)目。 吳玉禾在省里也是有頭有臉的人物,會場里的人大多認識他,此時只見他身邊的女人摔得高跟鞋都扭掉了,一瘸一拐地把他扶起來。他嘴角更是掛了血絲,磕破了不說,當即就腫了起來。 走在前頭的陳滿貫和楊啟也聽見聲音回過頭來。 陳滿貫不解,“吳老板這是怎么了?” 夏芍一笑,“誰知道呢。做人心思不能太詭詐yin邪,或許這只是一點報應吧?!?/br> 誰也不知道,剛才夏芍趁著整理裙角的時候,引動了一些陰煞之氣聚集在吳玉禾的腿腳上。她多年修煉玄門心法,引動天地間的一些陰陽之氣對她來說,根本就是輕而易舉的事。她將一些陰氣聚集成煞引去吳玉禾的腿腳,造成他腿腳僵冷,讓他摔了這一跤。 但這卻已經(jīng)是手下留情了,如果她再狠心些,煞氣深入他腿腳的經(jīng)脈,那就不是摔一跤這么簡單的事,估計他下半生就得坐輪椅了。 陳滿貫見夏芍唇角笑意有些深,就不由一驚,他怎么覺得她剛才的話意味頗深呢?莫非,吳玉禾摔的那一跤,跟她有關(guān)系?可她是怎么做到的? 見陳滿貫的表情,楊啟也看向夏芍,眼底有些不解和怪異的神色。經(jīng)過這么一會兒,他也算看出來了,這少女絕對不是泛泛之輩。剛才的事,換做任何一個女人被誤解成那樣,都會表現(xiàn)出憤怒和委屈。成年人尚且如此,更別提一個只有十五歲的少女了??伤齾s連澄清都不澄清,且從頭到尾淡定微笑。 不,也并非淡定,但她確實在笑,且笑得太“開心”了點。 楊啟也不知為何會這樣覺得,但他就是有一種感覺,感覺在他面前的就是個成熟的女子,且神秘,深不可測…… 這種感覺太怪異了。 “楊助理,我們走吧?!毕纳只仡^沖楊啟笑了笑。 楊啟一愣,這才回過神來,迅速調(diào)整心態(tài),換上職業(yè)化的笑容,紳士地點頭,帶著夏芍和陳滿貫見李伯元去了。 ☆、第一卷 重生之始 第三十三章 競價 夏芍見到李伯元的時候,陪在李伯元身邊的,還有一名東市政府的官員,這官員夏芍有些印象,是副市長劉景泉。 劉景泉主管東市的經(jīng)濟,前世東市經(jīng)濟之所以發(fā)展起來,跟這位實干派的副市長有著很大的關(guān)系。他確實是做了不少實事,只不過因為官場上派別的關(guān)系,在東市換屆的那一年,被政敵整倒雙規(guī)。這件事當時夏芍的父親夏志元還在家里嘆息了一陣,說是官場黑暗,劉市長做出了政績,最后卻被別人整下去,都給別人做了嫁衣裳之類的。因此夏芍對此人有些印象。 沒想到自己會見到這位副市長,夏芍不由仔細看了眼劉景泉,發(fā)現(xiàn)他中庭部分已顯示出暗色,算算時間,也確實不遠了。大概也就是一年后。 正當夏芍思索的時候,劉景泉笑問:“李老,這位是?” “來來來,劉市長,我給你介紹。這位是我來到東市后,遇到的一位世侄女,夏芍?!?/br> 世侄女? 劉景泉心中一驚,沒聽說過李老在東市還有故交啊,這世侄女哪里來的?既然是李老的故交,想必家世也是不錯的,可他不記得東市上流社會里有姓夏的一家啊。 疑慮歸疑慮,劉景泉畢竟是政壇老將,臉色卻是親和的笑容,立刻握手說道:“夏小姐,幸會幸會啊,呵呵。” “劉市長好?!毕纳治⑿χ斐鍪秩ィ渎浯蠓?。 劉景泉笑著點頭,雖然心中有疑惑,卻并沒問夏芍的家世,而是看向夏芍身后的陳滿貫,笑著問:“這不是陳老板么?最近生意有起色么?” 陳滿貫沒想到劉景泉還會跟他打招呼,畢竟自己生意失敗之后,無論是政府官員還是以前生意上的合作伙伴,都是對自己避而不見,以前還能跟這些市長副市長的同桌吃飯,握手笑談,現(xiàn)在人家見了你都只當沒看見。 這些事?lián)Q做以前,陳滿貫自然是心中悲憤的,不過現(xiàn)在他看開了,人的本性而已,以前換做是他,他也會這么做。不過,他是真沒想到今天劉副市長會“認出”自己來,想必是托了夏芍的福。因為自己跟在她身邊,而她又跟李伯元相熟的關(guān)系。 “還是老樣子,多謝劉市長關(guān)心了?!标悵M貫笑著和劉景泉握了握手。 劉景泉笑著說:“有什么困難可以找政府嘛!以前陳老板的企業(yè)也是為咱們東市的發(fā)展做出過貢獻的,現(xiàn)在有點困難,政府可以出面幫忙的嘛?!?/br> 這話只要不是傻子都能聽得出來,是說給李伯元聽的,說到底還是賣給他面子。 而李伯元接著這話茬就轉(zhuǎn)手把人情賣給了夏芍,“聽說陳老板想在古玩街上重新開家店面,不知道是不是真的?” 陳滿貫看了眼夏芍,“呵呵,是有這事,朋友出資,我出力,就是個給人打工的,不過具體的事還沒商量呢?!彼f的是實話,這事夏芍說要等拍賣會結(jié)束后再商量,且她還要上學,店鋪的事必定不能事事親為,到最后可能還是需要他天天在店里看著。 “這是好事啊!慢慢來嘛,以陳老板的經(jīng)驗,很快就可以東山再起的。有什么困難,可以來找政府解決。”劉景泉笑著說,也算是做下了承諾。 而夏芍在一旁聽著這些,不由微微挑眉。以前聽說這位劉副市長是個實干派,她還以為會是個硬派人物,沒想到該有的“親和力”還是有的,也難怪做出不菲的政績了。 這邊四人相談甚歡,這一幕落在不遠處緊隨的吳玉禾眼底,卻滿是震驚。 “他、他什么時候和李董事長攀上交情的?” 身旁的女人捂嘴驚呼,“你說那個楊助理是嘉輝集團的董事長助理?董事長助理怎么會陪著那個小丫頭?!她是什么人?” 吳玉禾眼神發(fā)直,有點懵。他怎么知道?難道那個女生真的不是陳滿貫帶來的女伴? 女人擰了他一把,“你不是說跟劉市長有點交情,要趁著這次拍賣會請他幫你引薦給李董事長么?你倒是過去呀!” 吳玉禾被掐得一痛,呲牙咧嘴間又牽動了嘴角磕破的傷,頓時煩躁地甩開女人,指著自己腫得老高的嘴角大罵,“我倒是想去!我這都破相了,我能過去么!媽的!出門沒看黃歷,晦氣!” 剛才怎么就能摔了一跤呢?他這腿平時好好的,剛才怎么就突然僵冷了?這事真邪乎了! 吳玉禾有苦難言,一肚子火氣,還要時不時地忍受生意上的伙伴看則關(guān)切實則打趣的問候,心中別提有多窩火。 拍賣會快要開始時,來參加的名流都紛紛走進拍賣大廳,按號落座。李伯元的座位自然在當中視野最好的位置,劉景泉和楊啟陪著坐在左邊,夏芍和陳滿貫坐在右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