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14 章
集訓的第一周,老師教授們默契地沒放大招,所有競賽生還算適應良好,并且覺得競賽集訓可真是有意思極了!天南海北的學生們有緣聚在一起,雖然彼此是競爭關系,但總體氛圍十分融洽。 帶隊老師和教練們笑而不語,到底是太年輕啊。 周末,一大票子少年少女在白天的爬山團建之后,疲憊還沒褪去晚上又要一起去聽講座。高三的過來學長一看主講人立刻提醒大家出發(fā)之前要把手機電充滿,沈稚星望著自己還剩40%的電量無所畏懼。 但很快他就后悔了: 臺上那個老師口音重到需要一個方言翻譯,以至于錄音筆打開都不太能派上用場。大教室里發(fā)呆率高達80%,盡管如此,依然有少數(shù)人掙扎著試圖做點兒筆記。 時間過去一半,沈稚星很快就像絕大多數(shù)人那樣開始無聊,刷朋友群刷微博刷論壇,甚至各路大佬隱姓埋名發(fā)言的某乎,逛了一圈之后又刷了會兒單詞,這才在后排好兄弟的邀請之下開始激情五排。然而當他剛開始體會快樂,手機電量就告罄,不得不在周遇的要求下喊了三遍“周遇好哥哥”才借到對方的手機繼續(xù)玩游戲…… 然而總體來說,輕松的時候還是很少。更多的時候,大家都拼得不像話。集訓的節(jié)奏比在校停課時的狀態(tài)有過之而無不及,除非是組織安排了其他的活動,否則幾乎沒有人愿意在這個關口松懈。 在學校的時候,自己或許是出類拔萃的,可到了集訓大環(huán)境里,才會發(fā)現(xiàn)厲害的人真的太多了!就好比你還在理解題目到底想要的是什么,別人已經(jīng)開始列公式做算法了。這種差距不是勤能補拙的,而是天賦、思維上很難追趕的劣勢。 第二個禮拜,沈稚星有點憋不住了。 他得承認自己有點想和蔣姐打電話。 出來的這一個禮拜,其實是有克制地沒有去想這些事情,但夜深人靜的時候,那些個念頭就會趁虛而入。于是,沈稚星繞開顧瑀、周遇幾個,跑到酒店附近一個綠化公園里坐了半個小時冰涼的石板凳,得到了三串老長老長的忙音之后,成功憋出一個噴嚏,他意識到時間不早了。 緊接著,回去路上碰到出來找他的周遇。 “嘿嘿……你也出來吃宵夜啊!” 周遇:老子找你找瘋了,電話也打不通,你還嘿嘿? 沈稚星借著路燈的光覷了一眼對方的臉色,選擇沉默應萬變,好在周遇也沒多問,兩人沉默地順著二十米一個的路燈往回走,看著兩道影子長了又短、短了又長,他到底沒太好意思、在電梯里扯了扯周遇的衣服,小聲和同桌說了幾句謝謝。 后者冷哼一聲:關我什么事,你凍死在外面算了。 沈稚星起初還在得意自己適應良好,不管是生活還是學習,他都覺得預賽一路以來都順利極了,每天都安排地充實不已,晚上睡覺連夢都不會做一個。 然而太順利的時候,往往就會迎來轉折,所謂說什么來什么,怕什么來什么。 第二天早上起來,他感覺自己腦子暈乎乎的、身上也使不來勁兒,強打起精神頭昏眼花熬完上午的課,腦子已經(jīng)成了一團漿糊,又沉又痛!下樓梯去吃飯的時候意識已經(jīng)不太清晰了,摔下樓梯痛感清晰傳來之后,唯一的想法竟然是還好沒有臉著地! 眼睛閉上之前,沈稚星似乎還看到周遇急得發(fā)紅的眼。 我的競賽生涯不會到此結束吧! 好兄弟,記得幫我的手機、書、講義都撿一下,千萬別落下! 實在不行,我明年還能用的啊…… 沈稚星發(fā)燒送醫(yī)院,周遇全程陪同。 換季降溫又是生病的高峰期,診室里別說一張空余的病床都沒有,他只能讓沈稚星靠在自己腿上,讓對方兩條長腿委屈巴巴地曲在長椅上,半昏半睡打了針輸了液。 省隊的老師、帶隊的教練已經(jīng)酒店的管理老師,周遇一一打了電話交代情況,盡管在此之前,顧瑀已經(jīng)考慮到請假的問題。就這一刻開始,顧瑀覺得周遇還是比較靠譜,兩人前所未有統(tǒng)一了陣營,沒有把事情告訴沈稚星的父母,結果這家伙打完了兩瓶,還沒醒! 周遇又慌了! “醫(yī)生——” 查房醫(yī)生過來看了一眼,摸摸沈稚星的額頭,保險起見又撐開他的眼皮子一看:沒事,溫度退下去了,就是太累了,睡著了而已。 周遇;…… 每天這么繃緊了神經(jīng)消化集訓內(nèi)容,物理高數(shù)雙管齊下一頓猛灌,哪個不是精神身體都在強撐?也就是沈稚星腦子里搭錯一根筋,大半夜跑到外面吹冷風,著涼發(fā)燒直接病倒。 心里是罵的厲害,但周遇還是把沈稚星毛茸茸的腦袋往上拖了拖,解放對方被折得紅彤彤的耳朵。 又過了半個多小時,這個倒霉蛋睡夢中似乎也是舒服了,小小聲哼了一下,蹭了蹭被自己當做枕頭的大腿,外套歪到一邊,里面的單衣領口也跟著歪,長頸之下連著輪廓明顯瘦削的鎖骨,周遇差點被一個酥麻帶火花的戰(zhàn)栗激地原地跳起來! 周遇下意識想隔開這種接觸,但反應已經(jīng)傳達過去了,再去挪動,反而顯得多此一舉。外加沈稚星這個豬還在睡!他就只能不動聲色拉開兩腿之間的距離,試圖讓自己換個姿勢。 說沈稚星是豬吧沒說錯,這人又哼唧了兩聲,應該是被憋醒了,薄薄的眼皮子下眼珠滾動了下,擰著眉頭慢慢轉醒、掀開眼皮,看了眼地方,又繼續(xù)枕著周遇的大腿上發(fā)了幾秒鐘的呆,這才費力扯著明顯啞了的嗓子喃喃地問: “周遇,我書和材料收著了嗎?” 周遇:“你醒了,你睡了三天三夜呢?!?/br> 沈稚星有氣無力:“你騙我……” 周遇笑了:“東西在呢?!?/br> 沈稚星心滿意足,但依然甕聲甕氣:“那就好?!?/br> 等他僵著一身骨頭,又靠著長椅椅背發(fā)了半分鐘呆:“你就把我放這兒好了啊,在這守著、兩個人一塊兒耽誤上課?!敝苡銎沉怂谎?,慢騰騰地回他:“你可真沒良心。” 不過,他也有件事情沒告訴沈稚星。 在他手機書本材料摔了一地,電話也打不通的時候,蔣嘉息打到自己這來,只不過被按掉直接掛斷罷了。 做這件事情的時候,周遇是有負罪感的。 但僅僅只是短暫的愧疚。 很快,就被一種得逞的快感所取代,他知道自己做得不對,可這種好處目前還顯露不出來,直覺告訴周遇,他如果告訴對方蔣嘉息曾經(jīng)也火急火燎地給你來過電話,那將來后悔的人沒準會是自己…… 到底是青春發(fā)育期的男孩子,小病小痛的,養(yǎng)個兩三天就迅速恢復了,但等沈稚星和周遇花時間搞定了空缺的那兩堂課,艱難追上進度,時間已經(jīng)來到了第二次積分考,各省隊選手摩拳擦掌,都等著驗收自己這一階段的成果。 這個時候,他已經(jīng)忘了他大晚上跑去小公園里給蔣嘉息打了三個電話,都等到忙音才自己掛斷的事兒。直到二次積分考出成績,李祺禎發(fā)來視頻慰問遠在集訓隊的兩個兄弟,說起蔣嘉息mama來學校和老姚商量要退出競賽班專心課內(nèi)成績的事兒,沈稚星才一臉悵然若失地回想起那晚夜風的涼意…… 但周遇顯然太懂得怎么打破一個人的遐思,他最擅長的事就是裝作什么都不知道的樣子去煞風景:“拿牌穩(wěn)的,多數(shù)還是高三參加吧。高二退,那初三和高一的努力就全白費了。退就退吧,專心課內(nèi)也不是壞事,總比到頭來兩手空空好。” 沈稚星垂著眼簾想說點什么,但又覺得蔣嘉息這樣的女孩子,她本身就該有很多的選擇,不管是堅持還是放棄,她都有自己做決定的自由。 ※※※※※※※※※※※※※※※※※※※※ 啊啊啊我忘記設置存稿時間了! 今天剛剛回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