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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她為什么要幫老鱉,劉老板又沒同意她的交換條件,總不能是福姑娘臨時改了規(guī)則,打算強買強賣吧? 病房窗簾拉著,室內(nèi)黑得伸手不見五指,就在這時,床上的老鱉猛地睜開了眼。 一瞬之間,騰耀和陸淵同時感到眼前一花,細細看去卻又什么都沒有。 陸淵抬起手臂,把騰耀擋在了身后。 老鱉平躺在床上,一動不動像是個做失敗的人體標本,原本不大的眼睛在過瘦的面部襯托下竟然大得突兀,好似個外星怪物。 三個人在黑暗的病房里僵持,不知過去多久,老鱉重新合上眼,像是睡了過去。然而他微微挑起的嘴角如同一種挑釁,嘲諷著房間里的另外兩個人拿他沒轍。 陸淵皺起眉,護著騰耀從病房里退出來。 抽完煙的劉老板精神好了不少,見二人出來,立即殷勤地湊上來點頭哈腰。 騰耀思索片刻,還是據(jù)實相告:“老鱉什么情況我們也沒弄清楚,不過您盡管放心,事情因我們而起,我們會負責到底,絕對不會讓您擔風險?!?/br> 劉老板擦擦腦門上滲出來的冷汗:“我一把年紀嘍,大風大浪也都見過,生生死死早看淡了。我怎么樣我都可以接受,只是別連累我那兩個……” 劉老板驟然噤聲,警惕地瞄了病房門一眼。 騰耀理解地點點頭。 陸淵打從出來就在低頭沉思,聽到這里,他對劉老板說:“明天一早你就去找福姑娘,態(tài)度激烈一點,看能不能從她那里問出什么。” 劉老板明白他的用意,但還是止不住擔心:“我會不會激怒她引來更多麻煩?” 陸淵篤定地搖頭:“她沒那個本事?!?/br> ~ 次日一早,陸淵跟隨劉老板去找福姑娘,騰耀獨自留在病房里,免得老鱉玩失蹤。 送走例行檢查的醫(yī)生,騰耀搬把椅子坐到床邊,從頭到腳仔細打量著老鱉。不得不說老鱉被照顧得很好,肌rou幾乎沒有萎縮的痕跡,只是老鱉并非傳統(tǒng)意義上的植物人,靈魂融于身體之后,二者的正常消耗都會直接體現(xiàn)在身體的衰弱上,因此老鱉看起來比那些癱瘓在床多年的病人還要虛弱,老得也更明顯。 這樣一個人,即使醒過來也很難恢復正常人的生活,偏偏醫(yī)生檢查的結果顯示老鱉一切正常,隨時可以進行復健。 騰耀很懷疑這身皮包骨是否受得起復健的強度。 老鱉的大眼珠子在眼皮下轉了轉,騰耀心生警惕,正想調(diào)整成端正的坐姿,沒想到老鱉先一步睜開了雙眼。 看到騰耀,老鱉咧開嘴角,露出個勉強能夠稱之為笑的表情。 騰耀卻觸電似的一哆嗦,跟這雙渾濁的老眼對上那一刻,他從中感知了某種十分熟悉的神色。 似是故人。 騰耀全身汗毛倒豎,再也無法維持最基本的淡定,他騰地站起來,撞倒了椅子,發(fā)出“哐”的一聲。 老鱉側過頭,似笑非笑打量著慌亂的騰耀。 “你……”騰耀不想再提那個名字。 老鱉略顯僵硬的表情已然在他的掌控下變得自然起來,那么丑的一張臉卻笑出了幾分瀟灑俊逸。 “夜哥,”老鱉詐尸似的直挺挺坐起來,沖著騰耀露出獰笑,“我就知道你認得出我?!?/br> 他的聲音不再有少年時的尖銳青澀,多了些成年人特有的低沉魅惑,他的嘴巴一開一合,那是魔鬼的低語。 騰耀雙目充血,不住倒退。 老鱉歪著腦袋,干癟的臉上盡是少年的天真爛漫:“夜哥,看到我你不開心嗎?” 后背抵在門上,騰耀狂跳的心才稍稍安穩(wěn)一些,他不明白向來不與他正面打交道的幽為什么會突然上了老鱉的身。怪不得陸淵看不出老鱉的異常,如今的幽哪是陸淵看得透的。 “別緊張嘛,”老鱉,或者說穿著老鱉皮的幽靈活地從床上跳下來,活動活動筋骨不太吃勁兒的肢體,一面隨意地說,“你是我的夜哥,我是不會難為你的。” 騰耀瞳孔皺縮,轉身便想拉門離去。 老鱉面皮猛地繃緊,騰耀使出吃奶的勁也沒能打開房門。 騰耀兩只拳頭捏得咯咯響:“你要對他做什么?” 老鱉無辜聳肩:“我能對他做什么?我又不會分~身術?!?/br> 騰耀絲毫沒有因為他這話而放松,如今的陸淵就只剩個花架子,多來幾個狠茬就夠陸淵喝一壺,哪還用幽親自動手。 老鱉從他噴火的眼睛里讀懂了他的擔憂,頓時狂笑起來:“哈哈哈哈哈我的好哥哥呀,你還是和當年一樣好騙?!?/br> 騰耀瞇起眼睛:“你這話是什么意思?” 老鱉捂著肚子蹲到地上,仰著臉望向騰耀,上氣不接下氣地說:“你就不想想你走了這么些年,我為什么沒動他嗎?” 騰耀一愣,他倒是從未想過這一點。以前幽不敢動陸淵是因為有他這個當大哥的在,不看僧面也要看看佛面,并且二人之間也沒有非得反目的仇恨。后來自己走了,幽把這筆賬算到了陸淵頭上,他有足夠的借口也有足夠的能力收拾掉陸淵。 這是為什么? 見騰耀面露疑惑,老鱉的笑意中多了幾分算計得逞的得意,他站起身,緩緩朝騰耀走過來。 “夜哥,你被他騙了,他從始至終都是在利用你?!?/br> 騰耀全身的神經(jīng)越繃越緊:“利用我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