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李媳婦想想，“是有點麻煩。不過你要是幫我洗就快了。”

    老李一翻白眼，“我就知道你這娘們不可能這么好心?！蔽亲?，回臥室拿個外套就往外走。

    孩子見狀不禁問：“爸干嘛去？”

    “出去轉轉?！鞭D遠一點，聞不到就不饞了。

    幾個孩子不禁轉向他們的mama，“爸爸不是說剛才吃過飯不能走動，容易肚子疼嗎。”

    夫妻多年，老李的媳婦還不了解老李啊，伸手抓住他，“家家都在吃飯，外面一個人沒有，瞎轉悠什么?！?/br>
    “也該吃好了。”比如他們家。

    老李的媳婦聽出他潛在意思，“那也不行?！鳖D了頓，“要轉也得過了這陣再轉?！?/br>
    “老吳他們的工作要是今年都不能定下來，我今年就不出去了？”老李瞪眼。

    老李媳婦接道：“你自己說的，快了。難不成你之前那么說是糊弄我的？”

    老李的閨女聞言好奇地問：“裁軍已經結束了，吳伯伯怎么還要走？”

    老李道：“這事你爸我還真不知道，得問他?！背鬟呥芜巫?。

    沈如意遞給顧承禮一塊玉米餅子，順嘴問：“吳政委還沒決定好去哪兒？”

    “嫂子要去地方，他想留在這兒，不論做什么都行，可又怕過兩年再精簡部隊，到時候要安置的人多，再去地方也沒好位子，正猶豫著呢?！鳖櫝卸Y實話實說。

    沈如意險些被玉米餅子卡著，“調動這么大的事還能猶豫？”

    “他要是年輕十歲，只能服從命令?？伤皇抢细锩鼏?。雖說入伍三天小鬼子投降了，但也跟老蔣的人周旋了好幾年。他這樣的要再沒點選擇權，其他人得多心寒?！鳖櫝卸Y給她夾一塊大腸，“先吃飯，再不吃就讓他們吃完了?！?/br>
    沈如意低頭看去，仨兒子手里的餅子一口沒少，蒜薹炒大腸里的大腸快沒了，“顧小牛，我記得有人說，這東西又臭又惡心，根本沒法吃。那個人是誰來著？”

    第87章 樹挪死人挪活

    顧小牛眨巴眨巴眼,好奇地問：“是誰？”看了看他弟又看看他爹。

    “是你！別瞎看?！鳖櫝卸Y開口，“你們幸虧出生的晚，要是早出生三十年,別說豬大腸,連豬毛都見不著。”

    小牛一個勁撇嘴。

    沈如意道：“你爹沒嚇唬你。就拿小柱來說,七零年生的，要是早三十年正好是四零年。”

    “四零年怎么了??？”小貓好奇地問。

    顧承禮接道：“正好是小鬼子掃蕩的時候。你們看的電影里的小鬼子都是美化過的?！?/br>
    小貓更加不明白,轉向他娘，“美化啥意思？”

    “按照現(xiàn)實拍你們看了會做噩夢?！鄙蛉缫獾?“那些電影演員在拍以前發(fā)生的事的時候，就把小鬼子拍的好一點?！?/br>
    小牛驚得張大嘴，“好一點還那么壞？”

    沈如意點頭，“只有你們無法想象的，沒有他們干不出來的?！?/br>
    “他們也太壞了吧?！毙∝埐唤f。

    沈如意：“不壞還不是他們了呢。吃飯吧。”

    小貓看到蒜薹，打算繞開一想到爹娘剛剛說的話，夾一根，“娘，這個可以自己種,三十年前的人能吃到吧？”

    “吃不到?！鄙蛉缫獾?“沒等蒜苗長出蒜薹就被人拔走了?！?/br>
    “?。俊毙∝報@呼一聲,“那那,我們屋頂上的菜呢？”

    沈如意搖頭。

    小柱兒也忍不住問：“那他們吃什么啊？”

    沈如意：“吃野菜就雜面餅。那時的人只有逢年過節(jié)的時候才能吃到細玉米面餅子?！?/br>
    小柱兒看了看手里普通到不能再普通的餅子,“娘,你在騙我嗎？”

    顧承禮：“你娘吃飽了撐的騙你們。再說,是你先問的，你娘都沒經過思考就說出來，要不是真的你娘能說這么快嗎？”

    小柱兒搖了搖頭。

    顧承禮問：“那還挑不挑食？”

    “我沒有挑食。”小孩大聲說。

    顧承禮想笑,“聲音大不等于有理。”

    “我就沒有挑食?！毙『⒌穆曇舻拖氯?，指著小貓，“是二哥挑食?！?/br>
    小貓夾一根蒜薹放入口中，“我挑了嗎？”

    小孩張了張口，“你你，你壞，我不要和你說話。”拿起筷子就夾大腸。

    顧承禮和沈如意相視無語。

    小貓見他弟這個德行也忍不住撇嘴。沈如意不等他開口，就夾塊大腸堵住小貓的嘴。

    飯畢，吃的很滿足的仨孩子難得沒往外跑，在堂屋里歇會兒，就跑去臥室睡覺。

    家里的零食不是奶糖就是麥乳精和奶粉，連白糖和冰糖都沒有，主食多是雜糧，rou是魚蝦，一個月頂多吃一頓豬rou，所以沈如意完全不用擔心幾個孩子吃飽就睡橫向發(fā)展。

    沈如意也沒像往常一樣，半小時后就把他們弄起來，而是讓他們睡到自然醒。晚上，讓他們玩盡興，以至于累的洗好澡往床上一趴就睡著了。

    翌日清晨，沈如意打開門，裹著水汽的涼風吹進來，地上泥水橫流，頓時恨不得一步跨到三十年后，村村通公路的年代。然而，這是不可能的。

    沈如意活動活動筋骨，讓自己精神點就去洗臉刷牙做飯，然后去醫(yī)院。不過，托了刮風下雨的福，上午半天甭說沈如意沒見到病人，整個醫(yī)院也沒收到一個病人。

    好在這種情況時有發(fā)生，幾年過去沈如意都有經驗了，下午再去醫(yī)院就帶了本《金匱要略》過去。

    沈如意看得昏昏欲睡，聽到小孩嘰嘰喳喳的聲音，循聲看去，正是她家仨孩子，穿著雨鞋，撐著大傘蹦跶進來。

    書塞包里，沈如意起身，小柱扔掉傘跑過來，“娘~~”

    沈如意順勢抱起他，“一會不見想娘了？”

    “嗯嗯。”小孩胡亂的點點頭，就要下來。

    沈如意真想朝他屁股上一巴掌，想她都不讓她多抱會兒，騙鬼呢。

    “怎么不等我去接你們？”沈如意看向小牛。

    小牛：“我們都長大了。娘，啥時候下班？”

    沈如意看一眼掛鐘，“還有半小時。餓了沒？娘去食堂給你們買幾個包子?！?/br>
    “rou包子？”小柱忙問。

    沈如意：“菜包?！?/br>
    “不吃，不吃！”小柱果斷搖頭。

    醫(yī)院食堂的飯都是大鍋飯，而且清淡，除了煎雞蛋和大rou包子好吃，其他的可以說沒滋沒味，還不如沈如意做的白米粥呢。

    沈如意做的白米粥濃稠又不膩，配上一點酸蘿卜，哥仨每人都能喝上一大碗。而醫(yī)院里的粥，米粒分明，湯跟清水一樣，不要錢仨孩子都不喝。再說素菜包子，要是秋冬蘿卜白菜豐收季，包子還有點吃頭。如今這個時節(jié)醫(yī)院的包子多半是酸菜包，是連點油渣都不舍得放的那種。

    沈如意故意問：“不是餓嗎？”

    “餓也不吃。”小孩踮起腳，勾到他娘的茶杯咕嚕嚕喝掉半杯水，一抹嘴，“飽了?！?/br>
    沈如意不禁想笑，“小牛，小貓，你倆也不吃？”

    哥倆很有默契的搖頭。隨即顧小牛開口，“娘，我想吃炸醬面。”

    “你這孩子真會吃。”沈如意這邊熱鬧，張醫(yī)生也忍不住過來，“這個點的rou早賣光了，你娘上哪兒給你弄rou沫去?！?/br>
    小貓道：“我娘做的炸醬面不用rou，用油渣?！闭f著，一頓，“娘，咱家還有油渣??？”

    “你覺得呢？”沈如意問。

    小貓想想，“好像沒有。”轉向他哥。

    顧小牛記得很清楚，他們家這個月就沒熬過豬油，“娘，咋辦？”

    沈如意想想油罐子里的油，“月底再說?！?/br>
    “月底你不會忙忘了吧？”小牛擔心。

    沈如意：“我忘了還有你爹。”

    小牛猛然想到平時都是他爹去買菜。于是四月的最后一個周末，小牛特意早早的爬起來提醒他爹買rou。

    顧承禮聞言多少有些無語，“背書也沒見你這么積極?！?/br>
    “背書能跟這一樣嗎?！毙∨Ｔ尞?。

    顧承禮：“哪不一樣？”

    “背書天天背，買rou一個月才一次欸。”顧小牛伸出一根手指。

    沈如意樂了。

    小牛見狀，不禁說：“你看，娘也贊同?！?/br>
    沈如意道：“我不是贊同，而是笑你忘了，你要不天天背書好好學習，就算有現(xiàn)成的油渣，我也懶得給你們做包子。”

    “那做什么？”小貓好奇地問。

    沈如意想想，“用來炒菜，省得放油?！?/br>
    小貓苦著臉“啊”一聲，“你咋越來越會過了啊?！?/br>
    “因為你們越來越大，我和你爹得給你們攢錢，留你們上大學啊。”沈如意道。

    小牛奇怪，“不上高中也能考大學？”

    “不能！”沈如意道。

    小牛想了想，“可是，可是高中都沒老師，也沒開課，咋考大學啊?！?/br>
    “以后你們就知道了。”沈如意不待他開口，就催顧承禮趕緊去買菜。

    顧承禮拎著菜甫一到家門口，就看到楊紅梅從吳家出來，“嫂子，吃飯了嗎？”

    “剛吃過?！睏罴t梅擠出一絲笑，簡直比哭還難看。

    顧承禮心中一動，道：“去家坐會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