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1節(ji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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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長把搖把插車上,在臟兮兮汗?jié)n漬的衣服上蹭蹭手,抹一把汗就朝顧承禮走來,“你咋這時候來了?” “不忙好請假,來看看我爹?!苯衲甏禾煲堰^,冬天太冷,秋天又離八月十五太近,顧承禮不想跟老家人一起過中秋,又不想三伏天過來,只能選在這時候。 村長不知真相,“那你來的可不巧,都在地里忙活呢。” “那我就先去給我爹他們添墳?!鳖櫝卸Y道。 村長微微皺眉,“哪有大中午添墳的。添墳都是下午的事。回頭讓你大哥請半天假,跟你一起去得了。能回來過幾天?” “一天也不能過?!鳖櫝卸Y苦笑,“如意現(xiàn)在醫(yī)院上班,又要照顧仨孩子,實在忙不過來?!?/br> 村長不信,“她上班了?那你要是出海咋辦?” “那樣的話她忙不過來可以向醫(yī)院請假,醫(yī)院能理解?!鳖櫝卸Y道,“我要是因公出去,政委參謀長的愛人也會過去幫忙?!?/br> 村長不懂部隊里的事,聽他說的頭頭是道不得不信,“我還以為是因為你娘?!?/br> “也是因為她?!鳖櫝卸Y否認村長也不信,干脆痛快的承認,“她上次去部隊鬧的現(xiàn)在別人提起她都一臉的一言難盡?!?/br> 錢綠柳不是個善茬,也能狠得下心,“打如意了?” “沒得逞。”顧承禮往四周看看,發(fā)現(xiàn)有些地里都空了,但還有些小孩在里面撿麥穗拾麥粒,“今年收成怎么樣?” 村長道:“伺候的人用心就挺好,偷jian?;娜朔N的地就不行?!?/br> 這種情況在全國每個地方都有,顧承禮聞言一點不意外,“分糧食的時候開會吧?” 村長點頭,“開啊。不過得過些日子。你也想?yún)⒓???/br> “不是。你開會的時候跟那些偷懶的人說,那些地交給他們專門伺候,再伺候不好就扣工分,他們就不敢胡亂應(yīng)付了。”顧承禮道。 村長搖了搖頭,笑道:“你太想當(dāng)然了。他們會說讓他們伺候的地不好。” “兩邊都分給勤快的人,懶貨的地在中間也能找到理由?”顧承禮又問。 村長想想,依然點頭,“他們會告我私分國家土地,大家共同的財產(chǎn)?!?/br> “不提分,他敢告你也去告,就說今年莊稼不行,冬天要餓死人,問他們這個責(zé)任誰擔(dān)。”顧承禮道。 涉及到人命沒人敢擔(dān)責(zé)。村長道:“這樣會不會太嚴重了?” “十年前嚴不嚴重?”顧承禮問。 十年前就是六三年,六三年不嚴重,但從五九年到六一年非常嚴重,那時顧承禮剛畢業(yè),微薄的工資和補貼一分為三,一份給沈家兩份給他爹娘,才把顧絨花養(yǎng)的敢欺負她三嫂。 要不是有顧承禮的補貼,顧絨花早餓死了。 村長聞言不由得想起這些事,也不想再過煮樹皮煮野草,恨不得人吃人的日子。村長沉嘆一聲,“回頭我試試吧?!笨匆谎鬯_邊的袋子,“不是給你娘買的吧?” “不是。給大哥和二哥買的。他們家?guī)讉€小子都大了。半大小子吃窮老子,雖然沒多少東西,也能讓他們吃幾頓飽飯?!鳖櫝卸Y說著解開繩子。 村長忙問:“你這是干啥?” “不給你?!鳖櫝卸Y就是讓他看看,“給我大哥二哥她不敢鬧,要知道我給你,她能鬧得你們家雞犬不寧?!?/br> 村長也不敢收,像錢綠柳那種潑皮無賴,他平時躲還來不及呢。 村長看一眼全是掛面,“我猜到了。不過上次你大哥和二哥帶來的就沒吃,全跟別人換了雜面?!?/br> “給他們就是他們的,換什么是他們的自由?!鳖櫝卸Y說著把袋子口系上,又跟村長聊一會兒,快放工了才往村里去。 到顧金柱家門口,顧承禮都沒猶豫就推門進去。 顧承禮的大侄女正在做飯,看到顧承禮“嗷”一嗓子,就往外跑,一邊跑一邊喊她爹娘。 爹娘沒喊回來,倒是把顧銀柱夫婦喊過來了。 兩家平時都是分開吃,一看顧承禮回來,顧銀柱夫婦就把他們家做的飯端過來??蓛杉业娘埐朔乓黄鹨矝]有一個菜。 王然就掰幾根黃瓜拍個黃瓜,又薅一把蔥,做個小蔥炒雞蛋。由于不舍得放油,雞蛋粘在鍋上險些炒糊了。 可色香味全無,王然也不舍得丟,便讓李玲洗一些莧菜,煮上一把掛面。 一把掛面煮了大半鍋,顧承禮就吃一盆,剩下的全讓他侄子侄女吃了,連之前做的飯也吃光了。這也是兩家人小半年來吃的最飽的一次。 兩家要是跟沈如意一樣,經(jīng)常買些魚,也不至于吃這么多。正因為不舍得買魚和蛋,肚子里沒油水,肚子里空落落才吃這么多。 這點顧承禮也知道,以前也勸過,但都沒用,反而還鬧得不愉快,顧承禮就當(dāng)沒看見,讓兩個嫂子把東西分了,就去拿鐵鍬。 王然壓低聲音問,“不給她點?”往錢綠柳那邊看一下。 “給她的夠多的了。”顧承禮道,“我和如意也沒做絕,你們也沒做絕,不用再給她?!?/br> 李玲張了張口想說什么,又想到顧承禮等一下回去,就催顧金柱和顧銀柱再去找個鐵鍬,把祖祖輩輩的墳都修整一下。 哥仨出去,李玲就拉著王然,“咱們兩家的東西先放一起。” “咋了?”王然問。 李玲往她婆婆錢綠柳那邊看一眼,“老三拎這么大一包想瞞也瞞不住,咱們都去上工,她和顧絨花肯定回來撬咱們的門?!笨匆谎鬯|女和侄女,“今天下午你們哪都別去,就在家里做活看家,不準出這個大門一步。” 仨姑娘最大的不過十四,最小的才十一,王然懷疑,“她們幾個能看住嗎?” 第66章 投機倒把 李玲不光擔(dān)心看不住,還擔(dān)心閨女和侄女被打,可農(nóng)忙搶收的時節(jié),不算工分她也得下地。否則麥粒被雨水泡出芽,來年二三月份青黃不接的時候就得餓肚子。 “看不住也能去找咱們。否則都不知道她啥時候拿走的,我們再想要回來也沒法要?!崩盍岬馈?/br> 偷幾包掛面這種事公安局沒法立案,村長也沒法管,錢綠柳太不要臉,村長也不想摻和他們家的事。王然想到這些就對李玲的小閨女說,“你在家看著?!笨聪蛩|女和大侄女,“你倆去割幾筐野菜野草喂羊喂豬,然后跟你爹他們一起回來?!?/br> 幾個小姑娘不懂為啥要跟他們的爹一起回來。 王然道:“你小叔不走你奶奶急得不行也不敢往這邊來。”要偷他們的東西也得等顧承禮走之后再干。 大大小小幾人明白過來,李玲就讓她小閨女去堂屋,隨后讓她大侄女從外面把門鎖上。 剛吃過飯還沒去上工,在樹下歇息乘涼的人看到這一家子出來,順嘴就問:“你們咋沒跟老三一起去?” “老三說我們不用去?!蓖跞唤拥?“還不去上工?” “歇會兒。碗還沒干這么急干啥。聽說老三拎好大一包東西,都給你們買的啥?” 王然料到左鄰右舍會問,“除了掛面還能有啥。天這么熱也不能買糖果罐頭。煙酒白糖紅糖限購,也只能買掛面?!?/br> 眾人猜到是掛面,因那個包裹的外形很像一把把掛面,“夠你們幾家吃好些日子吧?” “咋可能?!蓖跞豢匆谎鬯髢鹤?,“這孩子放開肚子吃一頓能吃一把。”頓了頓,“還不如給我們兩袋雜面?!?/br> 這是實話,王然說的時候嘴角眼里借帶笑意,眾人也聽出來她想拿掛面換雜面。 村里會過日子的人家都這么干過——得了好東西就換糧食,所以也很支持她這么做。有那最近辦喜事的人家立馬動心,一個勁沖王然和李玲使眼色。 妯娌二人相視一眼,讓閨女兒子去弄豬草羊草,就朝跟她們使眼色的人走去。 村里的生活苦,也要看和誰比。跟顧承禮和沈如意這類雙職工且工資高孩子小的家庭比是沒法比,但遠比城里那些一家只有一個正式工,還要養(yǎng)幾個孩子的好。 農(nóng)閑時可以下河摸魚,弄些野果子野蘑菇野木耳,還可以在宅基地上種些豌豆黃豆芝麻之類的,再養(yǎng)些雞鴨,留著自己吃也行,送去收購站也行。反正只要勤快,不趕上洪澇災(zāi)害的大荒年,小日子還是挺滋潤的。 現(xiàn)今正好是豐收季,除了懶漢家家都有余糧,王然和李玲坐下跟眾人一顯擺那掛面有多白,打算農(nóng)忙過后就回娘家的人登時也想和她換掛面。 王然和李玲正擔(dān)心掛面保不住,自然是誰換跟誰換。 妯娌二人返回家中,王然拿掛面,李玲去找干凈的面袋子。顧承禮向沈老爺子匯報沈如意和三個孩子的情況的這么一會兒,掛面就全換出去了。 最先找王然換掛面的人卻沒有離開,等人都走了才問,“真的就只有掛面?” “你還不信我?”王然反問。 那人不信,“你們家老三不是這么不講究的人。以前手頭上沒錢都不忘給孩子們買幾包糖,現(xiàn)在他們自己管錢,你說只有掛面誰信?!?/br> 王然看一下李玲。李玲到里間把四盒麥乳精拿出來。那人眼中一亮,“我就知道得有這東西。我家沒豆面和玉米面,拿錢買成嗎?” “不成?!蓖跞粨u頭,有些為難,“換雜面老三能理解,賣錢有,有點不大好?!?/br> 那人也覺得不大好,被人知道了還是投機倒把,“聽你婆婆說那邊是部隊,所有人住一塊,連種菜的地方都沒有?要不,我再添點,咋樣?”沖王然努一下嘴。 王然想想,“也行。” “我回去拿了?!蔽迨畞須q的女人抱著掛面就走。 十來分鐘,又拎著一小包東西回來。 李玲的小女兒才十一,還有些小孩心性,見狀就忍不住打開,一看里面全是些干木耳干蘑菇干豇豆干茄子片,頓時嫌棄的撇嘴,“你就拿這些跟我們換?” 當(dāng)然還有錢。但不能讓孩子知道,一禿嚕嘴說出來,傳到誰耳朵里都不好聽。 要換東西的人道:“你個小丫頭知道啥。我們用清水煮肯定不好吃。你小叔小嬸有錢,買幾個豬蹄或者一副豬下水,多放點醬油,跟這些東西一燉,美著呢?!?/br> 小姑娘不禁轉(zhuǎn)向她娘。 “你有空你做?!崩盍岬?。 小姑娘不會做,更不知道去哪兒買豬下水。對老百姓來說,天大地大都沒田里的莊稼大,不看著糧食入糧倉,就是村里的懶漢也沒心思干別的,李玲自然也沒空。 這個道理三歲大的孩子都懂。小姑娘不敢鬧。李玲道,“她就跟你大伯母換一瓶,不和咱們換,回頭我拆一瓶,讓你們幾個嘗嘗味兒?!?/br> 小姑娘忙問:“真的?”李玲點一下頭,小姑娘就往外跑,迫不及待地告訴哥哥jiejie們這一好消息。 那人見孩子出去,立即把錢給王然。 王然和李玲又把她們存的干菜拿出來,用顧承禮裝掛面的袋子裝大半袋,就在家等顧承禮。 沒人得空送顧承禮,顧承禮要走著去坐公交車,所以也沒在地里耽擱太久。村里人陸續(xù)上工的時候,顧承禮就走了。 掛面沒了,幾瓶麥乳精雖然不便宜,但也不值得仨孩子在家盯著,王然和李玲在瓶子外面裹幾張紙,往鍋底下草木灰里一塞,就鎖上門下地。 她們前腳出門,院里就多出一人。 女人二十四五歲的樣子,扎著兩個麻花辮,長相清秀,可那神色很是刻薄。不是顧絨花又是哪個。 顧金柱家的堂屋和廚房中間有個小胡同,墻高不過一米五,顧絨花就是從這里翻進來的。經(jīng)錢綠柳指點,顧絨花已會摘門。三兩下把木門摘掉,顧絨花進去好一通翻找,不但沒找到一分錢,一根面條,連剩菜剩飯也沒找到。 倒是在櫥柜里找到半框饅頭,但全摻了玉米面和高粱面,還是雜面多白面少的那種。顧絨花嫌棄的多看一眼都覺得惡心,以至于氣得連門都沒安回去。 饒是王然和李玲有心里準備,傍晚歸家看到堂屋門敞開,衣服被子亂成團,也險些氣暈過去,當(dāng)即就讓顧金柱給顧承禮寫信。 顧金柱不識字,就讓他大兒子寫。 十七歲的少年看到這一幕也氣得不輕,“給小叔寫信有啥用?” “告訴她你奶奶和你姑干的好事,她倆以后死在屋里都沒人問!”王然氣得咬牙切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