接過去喝掉半杯，沈如意拿掉毛線毯，安撫性的摸摸三個孩子的小腦袋，“那你覺得保證書和檢討她會寫嗎？”

    “檢討肯定會，保證書不一定?！鳖櫝卸Y說著，一頓，看向沈如意，“是我沒本事，對不起?！?/br>
    沈如意擠出一絲笑：“我也沒想到經過上次，她還敢針對我?！鳖D了頓，“興許正是因為上次的事讓她太丟人，她又不敢說我壞話，鄒副師長又拿你沒辦法，梅碧姝只能才見縫插針的給我添堵。這次也算因禍得福?！?/br>
    “娘不生氣了？”顧小牛弱弱地問。

    沈如意道：“不生氣。再生氣我就氣死了?！?/br>
    顧小牛猛地坐起來，眼里瞬間出來，“娘，我——”

    “你娘沒事?！鳖櫝卸Y暫時聽不得“死”這個字，“你以后乖乖聽話，別惹你娘生氣就好了?！?/br>
    小孩連忙擦干眼淚，“娘，我明天就跟你學洗衣服，刷鍋洗碗，照顧弟弟，再也不跟你頂嘴，也不，不故意氣爹?！?/br>
    他爹忍不住說：“我和你娘沒指望你們這么懂事，你要是能做到飯前洗手，飯后漱口擦嘴，別什么東西都往身上抹，讓我們少洗幾件衣服，我們就滿足了。能做到嗎？”

    小孩這次沒敢敷衍，認真想想，“能！”

    顧小貓弱弱地開口：“爹，我好像不能……”

    第30章 循序漸進

    顧承禮：“……”

    小牛不由得露出擔憂之色,自是擔心他也做不到。

    顧承禮看了看兩個孩子，轉向沈如意。

    沈如意道：“惡習難改。別說他們這么小，就是我也做不到。循序漸進吧?！?/br>
    兩小孩眨巴眨巴眼睛，啥意思啊。

    顧承禮道：“先從飯前洗手,飯后漱口擦嘴開始。小貓,這點能不能做到？”

    小孩絞著手指猶豫好一會兒,小聲說：“我記不住欸?！?/br>
    “我提醒你呢？”顧承禮又問。

    小孩連連點頭,這個可以。

    顧承禮松了口氣,真怕孩子又說不,“困不困？陪你娘睡會兒,我去做飯?！?/br>
    哥倆同時看向沈如意。

    沈如意不困,但還是提不起精神,幫忙做飯估計也是精神恍惚,“睡會兒吧。”

    顧小貓擠到沈如意身邊。

    沈如意疑惑不解,“想跟娘睡？”

    小牛開口,“娘不用管我們，我和小貓看著小柱,你睡吧。”

    沈如意看過去,昏昏欲睡的小柱被兩個哥哥夾在當中,別說翻身,就連起來都困難。

    沈如意想笑：“那我就睡了?！?/br>
    小貓揮揮小爪子，睡吧，睡吧。

    顧承禮到廚房思索片刻,就去副食廠。

    “顧團長,你怎么在這兒？”

    顧承禮循聲看去，后勤部一個科長的愛人，“我來買菜?！?/br>
    “可我聽說那個雷就是沈醫(yī)生挖出來的,沈醫(yī)生嚇得不輕，你咋不在家陪她？難道我聽錯了?！?/br>
    顧承禮沒想到這點事傳的這么快，“是她挖出來的，她嚇得腿都不會走了，所以只能我來買菜?！?/br>
    那人勾頭看了看他的布袋子，“都是大骨頭？你怎么也不舍得買點rou?！?/br>
    “喝點熱的回回神?！鳖櫝卸Y也想買rou，但他更擔心沈如意因此跟他生氣，嫌他不會過日子。

    那人想想她要是身上不舒服，也不想吃濃油赤醬紅燒rou，只想吃些暖呼呼的粥或湯面，“是我沒想到。既然沈醫(yī)生不舒服，那我們回頭再去看她。”

    “不用，睡一覺就沒事了?！鳖櫝卸Y忙說，“你們忙，她也忙，就別去了，又不是生病。”

    這人跟沈如意不熟，都沒說過話。這么說的目的是考慮到沈如意是醫(yī)生，跟她交好沒什么壞處，“那你回頭跟沈醫(yī)生說，有事的時候招呼一聲?！?/br>
    “好的，謝謝。”顧承禮笑著說，“我再買些別的?！?/br>
    那人忍不住說：“那你再買條魚燉湯?！?/br>
    “好的?！鳖櫝卸Y隨便選一條活魚就趕緊走人，端是怕她下一句是，再來幾個八爪魚。

    顧家的地鍋可以用，但極少用。沈如意一邊燒火一邊做飯不方便，想讓小牛燒火，又擔心孩子貪玩，柴火掉了燒著自己都不知道。

    顧承禮有大把的時間，到家先用地鍋燉骨頭湯，然后鍋里放上屜子蒸兩盆米飯，隨后用爐子做紅燒魚。

    一點左右，nongnong的骨頭香飄到臥室，顧小牛喊醒小貓，兄弟三人穿戴齊整就去黃瓜地里撒尿，隨后就往廚房跑。

    顧承禮悠悠地問：“洗手了嗎？”

    小牛下意識說，他的手不臟，到嘴邊拽著兩個弟弟出去洗手。

    然而，他再懂事也只是個五歲大的孩子。

    雙手碰到水搓一下，喊他爹拿毛巾。

    顧承禮拽著他的小手按水盆里，指著他的指甲縫，“這是什么？”

    小孩看到黑乎乎的，心虛不已，“爹的眼睛好厲害啊。”

    “那也沒你厲害，上一次山十個指甲縫里全是泥?！鳖櫝卸Y給他搓干凈，就看到小貓拉著小柱往堂屋里跑，“你倆給我回來?！?/br>
    顧小貓張開手心，“洗好了，白白的?！?/br>
    “我看背面?！鳖櫝卸Y道。

    小貓連忙把手背到身后。

    顧承禮頓時想揍他，“過來！”

    哥倆連忙跑回去。

    沈如意坐起來，揉揉昏沉沉的腦袋，打個哈欠，聞到濃郁的香味，出去就問：“做啥吃的？”

    “骨頭湯，紅燒魚和蒸米飯?！鳖櫝卸Y道，“你也來洗洗手洗洗臉，清醒清醒咱們就吃飯。”隨后放開三個小崽子去盛菜。

    沈如意沒什么胃口，米飯推給顧承禮，端著大碗喝湯，“下午還去嗎？”

    顧承禮道：“不去，明天再去?！?/br>
    小貓好奇地問：“在家陪我們嗎？”

    “是的?！鳖櫝卸Y道，“想讓爹陪你們玩兒，還是讓爹給你們講故事？”

    顧小貓認真想想，“講故事。”

    飯畢，顧承禮把里里外外都收拾干凈，仨孩子又睡著了。

    顧承禮看到沈如意拿著醫(yī)學書發(fā)呆，不禁問：“你怎么沒睡？”

    “睡不踏實。”沈如意眉頭緊鎖，“總感覺有什么東西在我腦袋里一樣，鬧哄哄的。”

    顧承禮想了想，“是怕一睡著雷就爆了？”

    沈如意仔細回想一下，“好像就是這種感覺?！?/br>
    顧承禮想說什么，猶豫片刻又咽回去，“你往里去一點，我在最外面就沒事了?！?/br>
    沈如意沒聽懂。

    顧承禮把三個孩子移到最里面，拍一拍他和孩子之間的空位，“你睡這兒。”

    沈如意懂了，可她總覺得被顧承禮盯著反而更睡不著。

    “試試吧?！鳖櫝卸Y隨后找出《長恨歌》念給她聽。

    顧承禮聲音低沉，念的很慢，卻又清楚地傳到沈如意耳朵里，讓她沒空想別的，大概半個小時，沈如意就睡著了。但也只睡了半個多小時。不過精神比之前睡了將近兩個小時還好。

    晚飯后，顧承禮給孩子洗了澡，又把衣服洗干凈，就拿著枕頭去西臥室。

    沈如意的嘴巴動了動，片刻，把小牛移到最里面，小柱挨著他，然后是小貓，再然后是她，最外面的是顧承禮。

    位于床中央的小貓看了看哥哥弟弟，又看看爹娘，很是新奇，“今天大家一起睡??？”

    “以后也一起睡?！鳖櫝卸Y搶先開口，“你娘害怕?！?/br>
    沈如意想說她不怕，可一想到上午的事又說不出口，“暫時一起睡?！?/br>
    “為啥是暫時？”顧小貓好奇。

    沈如意皺眉，你哪來這么多為什么。

    顧承禮開口說：“你們還小，咱們可以一起睡。等你們長大了，再加一張床也睡不下這么多人?！?/br>
    小貓似懂非懂的點一下頭，又往里移一點，“爹，我想聽猴子三打白骨精?！?/br>
    然而，顧承禮并不想，因他每次看到這段都恨不得打死唐僧。

    “爹給你們講詩里的故事?！鳖櫝卸Y道。

    小牛坐起來，“說啥的？”

    “說古代人行軍打仗?！鳖櫝卸Y想一下，“秦時明月漢時關，萬里長征人未還。沒聽說過吧？”

    小牛搖頭，“沒有。啥是秦時明月漢時關??？”

    “爹給你們講。”顧承禮的打算極好，一首詩搞定仨孩子。

    怎奈小牛和小貓越聽越高興，顧承禮說完“黃沙百戰(zhàn)穿金甲，不破樓蘭終不還?！庇终f“羌笛何須怨楊柳，春風不度玉門關?！苯又终f“醉臥沙場君莫笑，古來征戰(zhàn)幾人回。”也沒能把孩子送入夢鄉(xiāng)。

    還是沈如意困得難受，吼他倆還睡不睡，倆孩子才消停。

    大約有顧承禮在，沈如意潛意識里覺得安全，晚上小柱兒爬起來嚷嚷著要尿尿，都是顧承禮抱他去的。

    沈如意休息的好，翌日顧承禮才敢出門。

    到門口看到吳政委，停下來。

    吳政委疾走幾步趕過來，“小沈和幾個孩子晚上沒做噩夢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