隆興帝的臉色比太后的更加陰沉，他原本并沒有打算真的治莊炯?xì)㈩^之罪，莊炯的一條小命隆興帝完全沒看在眼中。圣壽節(jié)就要到了，便是圖個吉利隆興帝也不可能在此時殺人。大赦天下的圣旨早就已經(jīng)發(fā)出去了，隆興帝如何會在此時去治一個八歲孩子的罪，最多不過是小懲大誡一番也就是了。

    偏太后半路趕來，又不知道事實的全部經(jīng)過便發(fā)作起來，這讓隆興帝如何能不大怒！

    莊煜也氣的不輕，他立刻上前說道：“皇祖母，剛才莊炯將父皇御賜之物摔壞，還強搶父皇給莊熵的賞賜，難道還不應(yīng)該被治罪么？”

    太后心里咯噔一下，她急匆匆沖進來的時候只看到吳王磕頭求饒，卻沒有看到先前發(fā)生的事情。太后眼光一掃，只見地上果然有些被摔破的端硯殘塊，還有散落各處的湖筆徽墨等物。太后知道莊煜沒有說謊。

    若是犯錯的是別人，太后自然會服個軟，可現(xiàn)在犯錯的是吳王的兒子，太后便不能讓他受隆興帝的重罰，于是便緩了聲音說道：“皇帝，小孩子手勁小，一時失了手也是有的，看在他們遠(yuǎn)道而來的份上，便不要計較了?！?/br>
    隆興帝冷冷道：“太后莫非以為朕已經(jīng)老糊涂了，連失手與故意摔都分不清么？”隆興帝刻意咬著“老糊涂”三個字，讓太后臉上很是掛不住，青一陣紅一陣的極為難看。

    好似生怕太后不夠難堪一般，莊煜跪下道：“皇祖母，剛才發(fā)生之事閣中之人全都看的清楚聽的清楚。”

    “放肆！哀家與你父皇說話，豈有你插嘴的份！”太后惱羞成怒的喝道。

    隆興帝最護著的就是莊煜這個兒子，見太后無端斥責(zé)莊煜，隆興帝便說道：“煜兒起來。”

    太后怒視隆興帝，隆興帝卻根本不理會太后，只向吳王冷冷說道：“吳王，莊炯生母是何人？”

    吳王心里一激靈，他吶吶道：“回皇上，莊炯生母為齊側(cè)妃?！饼R側(cè)妃是吳王一位已經(jīng)過世的側(cè)妃，這位齊側(cè)妃是上過內(nèi)府玉碟的。只有說莊炯是齊側(cè)妃之子，才能給莊炯一個相對好些的身份。若說他是沒上過玉碟，未請旨便私下冊立的唐側(cè)妃所生。莊炯可就在劫難逃了。

    “是么？”隆興帝意有所指的又問了一句，吳王只能硬著頭皮回道：“是?！?/br>
    太后覺得有些不對勁兒，吳王納唐瑤仙之事并沒有詳細(xì)告訴太后，莊炯出生之后，吳王想將莊炯記在當(dāng)時已經(jīng)病的只剩下一口氣的齊側(cè)妃名下，也好記入玉碟，可是唐瑤仙卻哭的死去活來的不答應(yīng)，于是莊炯便沒有象莊熵一樣被記入玉碟。

    其實這也不是什么了不起的大事，有些王公子弟因為怕不好養(yǎng)活，也會在七歲之后才上報到內(nèi)府，只不過唐瑤仙的身份特殊，所以莊炯的身份就成了個大麻煩。

    “煜兒，你是去過蜀中吳王府的，你告訴朕，在吳王府之時，莊炯是何人之子？”

    莊煜立刻毫不猶豫的說道：“回稟父皇，莊炯是吳王叔的妾室唐氏所生之子，唐氏仍蜀中唐門旁支所出的庶女?！?/br>
    “嗯，朕不記得吳王曾經(jīng)為唐氏請旨。陸柄，去查一查，別再是朕記錯了?！甭∨d帝淡淡說道。

    太后急了，吳王未曾請旨之事她怎么會不清楚，只叫道：“吳王收個婢女何需請旨，不過是個婢生之子，皇帝何必費這許多心思！”

    隆興帝等的就是這句話，他立刻說道：“既然莊炯是婢生之子，那便立刻發(fā)往御凈軒為奴，免得亂了倫理綱常?！?/br>
    吳王如何能舍得讓莊炯為奴，只哀叫道：“皇上，炯兒是無辜的，您饒了他吧，臣弟……臣弟愿以王爵為炯兒贖罪?！?/br>
    太后大驚，尖叫道：“吳王，你可知道自己在說什么，為了個婢生子，你值得么？”

    世子莊焰的臉色立時也變的蒼白起來，他沒有想到他的父王為了莊炯寧可舍棄王爵，從憑什么，這王爵又不是他父王一個人的，他憑什么說舍就舍了？

    吳王此時心中只有一個念頭，那就是一定要保住莊炯，到御凈軒做奴仆，吳王一想到兒子將要受的苦便覺得心如刀割。

    “吳王，你真愿意以王爵來贖莊炯之罪？”隆興帝也沒想到吳五竟會如此疼愛莊炯，便沉沉追問了一句。

    吳王猶豫了片刻，還是咬牙道：“臣愿意。”

    隆興帝立刻說道：“那好，朕……”

    “哀家不同意！”太后不等隆興帝將話說完，便憤憤大叫起來。她先向隆興帝叫了一聲，然后走到吳王的面前，咬牙道：“你的王位是你父親傳給你的，你有責(zé)任將之傳給你的嫡子，而不是為個婢生子舍棄祖宗基業(yè)，莊鋮，你不孝！”

    吳王跪在太后腳邊，痛哭失聲道：“太后，炯兒是我的兒子啊，我怎么能眼看著他受凌辱！”

    太后看向隆興帝，眼中竟然有一抹懇求之色，她低沉的說道：“皇上，把莊炯發(fā)往慈安宮為奴吧。”

    御凈軒是親貴之人的方便之處，在御凈軒當(dāng)差，可算得最低賤的差使，否則吳王也不會有那么強烈的反應(yīng)。

    隆興帝沉沉道：“太后，朕金口玉言，豈可言出而不行？”

    “皇帝，你也是做父親的，難道就不能體會吳王做父親的心么？”太后忍不住叫了起來。

    隆興帝看看臉色發(fā)白雙手緊握成拳的莊焰，沉聲道：“太后此言差矣，吳王之子只有世子莊焰與庶子莊熵。若是太后有了春秋記不清楚，朕這便傳玉碟以供太后過目。”

    太后逼視著隆興帝，咬牙道：“皇帝，你果然如此絕情？”

    隆興帝冷聲道：“國法所在，朕不徇私。”

    “好，好，好！”太后連說三聲好，冷聲道：“傳哀家懿旨，著御凈軒莊炯入慈安宮聽用。”

    隆興帝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太后，這御凈軒并非只有一處，若是把莊炯安排在前朝的御凈軒，莊炯好歹不用凈身，將來長大了還有可能娶妻生子?？商笠f炯入慈安宮，他便得立刻被送去凈身，凈身之后若還有命活著，才能到慈安宮當(dāng)差。

    “太后心意已經(jīng)決，不再反悔？”隆興帝刻意問了一聲。

    太后只冷冷道：“哀家言出必行?！?/br>
    隆興帝立刻說道：“那好，來人，將罪人莊炯押往蠶室凈身。”

    太后和吳王臉色大變，他們此時才想到進宮做奴仆是要凈身的。偏在此時隆興帝淡淡說道：“本來朕念在吳王的份上，打算將罪人莊炯發(fā)往翰林院的御凈軒，好歹也是個完整的人，想不到太后比朕更恨此等不規(guī)矩之事，那便依太后之命好了。”

    太后氣的身子直顫，吳王更是覺得天旋地轉(zhuǎn)，只哭道：“太后，就讓炯兒去翰林院的御凈軒吧……”

    太后定定的看著隆興帝，半晌才從牙縫里擠出一句：“你狠！哀家不要莊炯進慈安宮了?！?/br>
    隆興帝并不說話，只是用眼睛看向吳王，吳王知道自己被隆興帝死死的揪住小辮子，若是不讓步只怕此事難了，便艱難的說道：“皇上，臣有罪，臣自請降爵。”

    隆興帝看了吳王一會兒，方才沉聲說道：“吳王持身不正行為有失檢點，混淆皇室血脈，著去其王爵，降為吳國公，賜居京城。”

    吳王伏在地上，有氣無力的領(lǐng)旨謝恩，太后見隆興帝如此不依不饒，便身子一軟昏倒在地上。

    石院判可一直在旁邊的，不必隆興帝吩咐，他便立刻跑到太后的面前，搭脈檢查之后，石院判對隆興帝說道：“回稟皇上，太后娘娘傷心過度才會暈厥，臣請為太后娘娘金針刺xue?！?/br>
    隆興帝沉喝一聲：“準(zhǔn)！”

    石院判立刻從懷中取出針灸小包，拿出一枚梭針在太后的指尖扎了起來。十指連心之痛不是太后能忍的住的，她再也裝不下去，只能假裝悠悠醒了過來。

    隆興帝立刻說道：“太后醒了就好，來人，速速送太后娘娘回宮靜養(yǎng)?！?/br>
    吳王還什么都沒說沒做，太后便被人抬上軟兜送回慈安宮了。吳王見此情形，便知道太后在宮中已經(jīng)不復(fù)從前的高高在上，如今隆興帝才是宮中真正的主人。這一回合他是徹底的輸了。

    吳王忍不住要懷疑剛才發(fā)生的一切都是隆興帝事先安排好的?？墒乔f炯，他不應(yīng)該啊，他素日那么聰明機靈又聽話，怎么會在此時闖出這樣的潑天大禍呢？這可讓他怎么向莊炯的生母唐瑤仙交代??！當(dāng)初動身離蜀之時，吳王是再三答應(yīng)唐瑤仙，一定會好好照顧莊炯的。誰想進京還不到一個時辰，莊炯便已經(jīng)從王府三公子變?yōu)橛鶅糗幍淖锱?/br>
    陸柄命小太監(jiān)進來將還在昏迷之中的莊炯拖了下去。莊焰心中暗暗松了一口氣，他不禁有些慶幸此番來京城真是來對了。若不來京城，他最大的威脅莊炯又怎么可能變成罪奴，從此對他再沒有任何的威脅。而二公子莊熵則嚇的渾身亂顫，他的膽都要被嚇破了。什么叫天家威嚴(yán)天家無情，莊熵可是一次便認(rèn)識夠了。

    ☆、第一百五十五章婚期已定

    吳王妃在懿坤宮中陪皇后說話，從前隆興帝還未登基之時，吳王妃與皇后之間的關(guān)系很不錯，在妯娌之間，她們兩人是走的比較近的。

    十?dāng)?shù)年未見的妯娌二人見面之后都不勝稀吁，大家都變了許多，這種改變不僅僅是容貌上的，更多的是心理上的。吳王妃沒有了從前的意氣飛揚，而皇后也比做皇子妃之時多了許多的威嚴(yán)與上位都的氣勢。

    “弟妹，路上都還順利么，聽說你們起程的日子晚，路上必定趕的很辛苦吧?！被屎笪⑿χ鴨柕?。

    吳王妃趕緊笑著回道：“勞娘娘記掛，臣婦一行路上很順利，多蒙睿王爺關(guān)照，路上并不辛苦?！?/br>
    皇后笑道：“弟妹別這么客氣，就叫煜兒好了，這孩子頭一回離開本宮出遠(yuǎn)門，好在是去弟妹那里，當(dāng)年弟妹可是極疼這孩子的，要不然本宮可真真的不放心?！?/br>
    吳王妃聽皇后一見面就提起莊煜，心知這些年莊煜必是極為受寵的，便笑著說道：“娘娘快別這么說，煜兒行事大方周到妥貼，自他到了蜀中，倒是煜兒幫臣婦更多些，臣婦著實汗顏。”

    沒有一個當(dāng)娘的不喜歡聽人說夸獎自己孩子的話，皇后自不例外，她聽完吳王妃的話，心里舒坦極了。

    吳王妃知道皇后牽掛著莊煜，便只圍著莊煜說話，皇后聽了一會兒方笑著問道：“弟妹這會子只顧著說煜兒了，也說說焰兒吧，本宮記得他比煜兒小一歲，今年該十四了，可曾相看人家？”

    吳王妃忙離座在皇后面前跪下，皇后趕緊俯身說道：“弟妹快起來，有話只管說便是。”

    吳王妃卻是不起，端端正正的磕了三個頭之后方才直起身子，望著皇后懇求道：“臣婦求娘娘看在從前的情份上，給焰兒指門親事吧，臣婦不求媳婦是高門大戶，只求她性情和順體貼周到，能和焰兒和和美美的過日子。”

    皇后離座親自扶起吳王妃，點頭道：“弟妹，你的請求本宮記下了，一定選那些個好性子好門風(fēng)的姑娘給弟妹挑選?！?/br>
    吳王妃暗暗松了口氣，莊焰的婚事是她最大的心病，蜀中從前是未開化之處，這二三十年來雖然開化了些，可到底民風(fēng)彪悍，若是清點蜀中的世家，值得一提的也就是唐門，可唐門已經(jīng)有了旁枝女兒做了吳王的側(cè)妃，吳王妃自然不愿意再娶一個來自唐門的兒媳婦。所以吳王剛剛露出讓莊焰與唐門結(jié)親的念頭，便被吳王妃徹底打破。

    唐門唯一有資格做吳王世子妃的便是掌門唐一奇的孫女兒唐月如，吳王妃看不上眼高過底的唐月如，唐月如也沒看上吳王世子莊焰，所以這門親事吳王只是提了一次便沒了下文。但是吳王妃深知吳王的個性，他必然不會那么輕易放棄，所以她一早就打定了主意，求到皇后跟前，讓帝后二人為莊焰指婚。

    皇后讓吳王妃坐下，正欲再說些什么，卻見孟雪從外頭走進來，跪下回稟道：“啟稟皇后娘娘，皇上打發(fā)人過來傳信，吳王混淆皇室血統(tǒng)，以婢生子冒充側(cè)妃之子，更有其三子莊炯御前造次摔毀御賜之物，莊炯已經(jīng)被罰入御凈軒為奴，吳王也被降為吳國公，賜居京城，無旨不得出京?！?/br>
    “什么？”吳王妃驚呼一聲，猛然站了起來，皇后也是大吃一驚，雖然她知道隆興帝有心罷吳王之王爵，可那也要等到圣壽節(jié)之后才會進行，吳王一家現(xiàn)在可是剛剛進京，怎么就？

    皇后的驚訝只在心中，并沒有流露在表面上，而吳王妃在最初的震驚之后，居然微微松了口氣，然后便跪了下來。雖然隱瞞莊炯的身份是吳王的決定，可她到底也有知情不報之過。

    皇后對于吳王子嗣的情況自是知道的，她也知道吳王妃的為難，故而只溫言說道：“弟妹雖然有過，可本宮知道你的難處，你先起來吧。”

    吳王妃哪里有臉面站起來，她俯身以頭觸地羞愧的說道：“娘娘仁慈，越發(fā)讓臣婦無地自容，求娘娘還是讓臣婦跪著吧?！?/br>
    皇后低嘆一聲，問孟雪道：“現(xiàn)在吳國公和世子還有二公子在何處？”

    孟雪忙回道：“回娘娘的話，吳國公已經(jīng)出宮，世子和二公子被太后派人叫到慈安宮了。”

    吳王妃，現(xiàn)在應(yīng)該叫她吳國公夫人了，忙磕頭說道：“求娘娘允許臣婦告退?！?/br>
    皇后知道她和吳國公到底是少年的夫妻，縱有再多的不如意，這十幾二十年的夫妻情份卻是磨不滅的，吳王被貶為吳國公，這可不是一般的打擊，吳國公夫人急著回去安慰吳國公也在情理之中。

    因此皇后便緩緩點頭道：“也好，常嬤嬤，你替本宮送吳國公夫人出宮?！?/br>
    常嬤嬤忙上前躬身稱是，然后便將吳國公夫人扶起來送了出去。皇后看到吳國公夫人雖然勉力支撐自己的身子，腳步卻還是有些虛浮，不由搖頭低低嘆息了一回。

    吳國公夫人剛走不久，隆興帝便帶著莊煜來到懿坤宮，皇后一見到莊煜，眼中就再沒有別人了，她幾乎是跑到隆興帝和莊煜的面前，不等莊煜跪下，皇后便一把抓住莊煜的雙手，熱淚盈眶的叫道：“煜兒，你可算是回來了，真真想死母后了……”

    莊煜自出生之后，這是頭一回離開皇后如此長的時候，他撲通一聲跪倒在皇后面前，哽咽的叫了一聲：“母后……”便什么話都說不出來了。

    隆興帝心情也很激動，只是他是皇帝，素來最擅長控制自己的情緒，便強笑著說道：“皇后，煜兒回來是好事，怎么還哭了呢，回頭再讓煜兒誤會朕讓你受了委屈，朕可就枉擔(dān)了虛名。”

    皇后還沒有來的及回話，便聽宮人在外頭通傳道：“太子殿下駕到……”

    隆興帝先是向皇后笑道：“耀兒必是聽到煜兒跟朕到此的消息便急急追了過來?！比缓笙蜷T外高聲叫道：“宣太子進來。”

    少傾，隨著一陣急促的腳步聲，太子莊耀三步并做兩步，幾乎是飛奔著跑了進來。

    “父皇，母后，煜兒……”太子向帝后二人急促的叫了一聲，便一把握住莊煜的雙臂，將他拽到自己的面前。太子上上下下仔仔細(xì)細(xì)打量了莊煜一回，才又是心疼又是欣慰的說道：“瘦了，可精神倒好，人也比從前更結(jié)實了。煜兒，大哥沒出去迎你，沒不高興吧？”

    莊煜一個勁兒的搖頭道：“沒不高興，倒是父皇和大哥都清減了，可是太過勞累了?！?/br>
    隆興帝見這兄弟二人大有站著聊天的意思，便笑著說道：“耀兒煜兒，站著說話做什么，快坐下來我們一家子好好說說話?；屎?，命御膳房傳膳。”

    皇后忙親自吩咐孟雪去御膳房傳膳，隆興帝和太子莊煜則坐下來細(xì)細(xì)說起話來。皇后吩咐完之后便靜靜的坐在隆興帝的身邊，她看看太子再看看莊煜，心里別提有多么高興了。

    因為是在懿坤宮中，莊煜只撿些有意思不刺激的經(jīng)歷說了，那些歷經(jīng)艱險之事他是一個字都不會提的，沒的讓皇后為他揪心。

    可就算是莊煜不說，皇后又怎么能不知道，自莊煜去了鬼方和蜀中，皇后便將所有能找到的有關(guān)鬼方與蜀中的資料全都看了個遍，鬼方與蜀中的惡劣環(huán)境皇后再是清楚不過的。聽莊煜風(fēng)輕云淡的說著些經(jīng)歷過的趣事，皇后心里越發(fā)難過，不由落了淚。

    莊煜一見忙在皇后膝前跪下，仰著頭問道：“母后，您怎么哭了？”

    隆興帝最是知道皇后的心思，便伸手輕輕拍了拍皇后的背，緩聲道：“皇后，孩子們長大了總要自己去闖的，煜兒是你親自教養(yǎng)出來的，該相信他才是?！?/br>
    皇后含淚點頭道：“皇上說的是，只是妾身心里舍不得，煜兒在妾身身邊之時，何曾受過那些辛苦。”

    莊煜忙揚起笑臉說道：“母后，兒子不苦，真的，一點兒都不苦?！?/br>
    皇后輕輕撫著莊煜那線條分明的面龐，低低道：“怎么能不苦，我的煜兒瘦多了?！?/br>
    隆興帝和太子無奈的對視一回，他們都理解皇后的心情，他們同樣也不舍得莊煜小小年紀(jì)就去受那些艱苦，只是舍不得也要舍，莊煜不是女兒家，他是堂堂男子漢，要做展翅高飛搏擊長空的蒼鷹，不能做窩在檐下的燕雀兒。

    皇后也明白這個道理，只是滿腔慈母之心到底無法克制，她傷感了一回，然后才強笑自嘲道：“煜兒回來是好事，我怎么竟哭哭涕涕的。不說了?！?/br>
    隆興帝笑道：“這樣才對，煜兒，此番逼吳王出蜀，你立下大功，告訴朕你想要什么賞賜？”

    莊煜的臉?biāo)⒌募t了，頭也深深的低了下來。帝后和太子三人都用驚奇的眼光看向莊煜，這小子從小天不怕地不高，膽子肥的都沒邊兒了，他居然也會有不好意思的時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