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節(jié)
因為快過年的緣故,無忌穿的比平日要喜慶些,他頭戴嵌鴿血紅寶石的束發(fā)赤金冠,身著絳紫蟒緞團龍王服,身披玄色出風毛大氅,越發(fā)襯的無忌面如冠玉目似寒星。一年多未見,無忌儼然已經(jīng)長成了翩翩美少年,讓原本就不曾將無忌放下的莊嫣越發(fā)失了神。 這是她一心一意想嫁的人,只是……莊嫣知道自己不該再想那些不可能的事情,她的父皇是絕對不會把她嫁給季無忌做王妃的。盡管心里很清楚,可莊嫣就是放不下,她癡癡的看著無忌,連嬤嬤接下來的回話都沒有聽進耳中。 無忌是習武之人,感覺自然比一般人都敏銳的多。因此莊嫣一挑開簾子看向他,無忌便在第一時間察覺了。雙眉緊緊皺了起來,緊緊板著的俊臉冷若寒霜,便是隔了七八丈,莊嫣都能感覺到無忌的怒意。她心里一酸,簾子便自手中出滑出,莊嫣閉上眼睛靠著車廂,低低道:“走吧。” 等莊嫣的車子走過之后,無忌方才命車夫?qū)④囎于s回官道回忠勇郡王府。無憂聽到弟弟的語氣不太對勁,不免有些擔憂,一回到王府她便將無忌叫到跟前,柔聲問道:“無忌,可是哪里不舒服么?” 無忌搖搖頭道:“jiejie,我沒不舒服?!?/br> 無憂笑道:“無忌,還和jiejie打馬虎眼么,你是什么性子jiejie會不知道?” 無忌不好意思的笑了一下,小聲說道:“剛才在官道上,那個順寧公主不守規(guī)矩的挑開簾子看我,真是沒羞沒臊?!?/br> 無憂聽了這話先是一愣,繼而笑了起來,她歪著著頭打量無忌。如今無忌已經(jīng)比她高出小半頭了,生的俊眼修眉玉樹臨風,特別是那雙斜飛入鬢的劍眉,更是盡顯風流。如此英俊不凡翩翩少年郎,難怪會被懷春少女給惦記著。無憂雖然不喜歡有人覬覦自己的弟弟,可是從另一個角度來說,若無忌是無能之輩,又怎么會有人喜歡呢。 無忌被無憂看的有此發(fā)毛,不自在的扭動身子說道:“jiejie,你只看我做什么,要說話就說話啊!” 無憂呵呵一笑,弟弟看上去象十三四歲的少年,可他實際只有十歲,內(nèi)里還是個孩子呢,那些話還是先不要和他說了。無憂深知隨著年齡的增長,無忌的肆意時光會越來越少,還是讓他多享受一陣子這樣的快樂了,那些讓人煩惱的事情留著以后再煩也不遲。 “沒事兒,無忌,你有沒有什么特別想吃的,jiejie給你做。”無憂硬生生轉了話題,笑著問了起來。 無忌眼睛一亮,立刻歡快的叫道:“我要吃佛跳墻?!?/br> 無憂抿嘴笑道:“沒問題,可有一條,你不許催jiejie,佛跳墻火候不到味道可出不來的?!?/br> 無忌拼命點頭再三保證自己一定不催,無憂卻不相信,每次無忌要吃佛跳墻的時候都會這么保證,可是每回他都象只小狗兒似的守著小廚房的門,不到一刻鐘便要問上一次:“jiejie好了沒有?”著實讓無憂很是沒轍。 無憂先命人下去準備材料,然后讓無忌跟自己去了內(nèi)帳房。無忌一進內(nèi)帳房便苦著臉道:“jiejie,今兒不看帳行么?” 無憂搖搖頭道:“當然不行,無忌,你是王府的主人,這些帳最終都要由你過目的。你總不能連自己有多少家業(yè)都不清楚吧。” 無忌悶悶的嘟囔道:“jiejie知道不就行了。就算jiejie嫁給五哥以后也照顧可以管帳的,我們兩府離的這么近……” 無憂輕拍了無忌,瞪著他輕斥道:“又說混話,jiejie出嫁之后怎么還好管著王府的帳,日后你媳婦進門還不得怨死jiejie啊?!?/br> 無忌眼睛一瞪厲聲道:“她敢,jiejie就算嫁給五哥,也是我們忠勇郡王府的女主人?!?/br> 無憂頓覺頭大如斗,她知道弟弟極為依賴自己,只是她沒有想到依賴到這種程度,連未來弟妹的王府女主人的身份都要奪走。無憂想說什么,可是看到無忌一臉將要被遺棄的可憐樣兒,無憂又不忍心說什么了。無忌到底才十歲,他還是個孩子,怎么能完全理解成人世界的規(guī)則呢。唉,說不得只能多辛苦幾年了,等無忌成了親再把這份擔子卸下來。 “無忌,你覺得jiejie辛苦不辛苦?”無憂換了個方式輕聲問了起來。無忌立刻用力點頭,jiejie的辛苦他比誰都清楚。 無憂又說道:“那你能不能幫jiejie分擔些呢?” 無忌悶悶的在桌旁坐下,不太情愿的說道:“jiejie,那些是要看的帳?” 無憂將一撂帳本抱過來,笑著說道:“這是咱們家鋪子的總帳,你先看一遍有沒有什么問題,若沒有問題就命各鋪的掌事前來會帳放賞。大家都辛苦了一年,很該好好打賞他們?!?/br> 無忌沒奈何的應了下來。他便是再不喜歡,也知道這些事原本就應該由男爺們?nèi)プ?,頭幾年他年紀小,不得不讓jiejie出面,如今jiejie一年大似一年,且又訂下親事,的確不方便再見那些掌事們。 無憂見弟弟應了,便又笑道:“算算日子,咱們莊子上的租子也差不多該到了?!?/br> 無忌認命的說道:“jiejie,我接見那些莊頭,打賞他們?!?/br> 無憂笑道:“無忌真乖,先看帳本吧,jiejie去給你做桂花栗子酥?!?/br> 無忌悶悶道:“還要吃香菇酥皮卷兒。” 無憂忍笑應了,將無忌一人留在帳房中看帳,匆匆去準備無忌愛吃的點心。 無憂先回房卸下釵環(huán),只有一只碧玉長簪挽起濃密的青絲,再用一方羅帕將頭發(fā)包起來,換上輕便的桃紅緙絲滿池嬌銀鼠窄裉及膝襖,洗去手上的香脂,便匆匆去了小廚房給無忌做點心。 將月白荷葉邊圍裙系在腰間,無憂挽起袖子開始和面,無忌喜歡吃全部由無憂親自動手制作的點心,是以連和面這道工序無憂也不會假手于人。 正在拌餡兒,無憂忽然到聽到門口傳來一聲悠長的嘆息。無憂嚇了一跳,險些兒把手中的蓮瓣碗扔出去。她抬頭看向小廚房的門口,只見莊煜一臉落寞的靠在門框上,看上去很是讓人心疼。 無憂心中一驚,忙將蓮瓣碗放下,快步走到莊煜的面前,急急問道:“五哥你怎么了?” 莊煜眼中閃過一絲絲得意,旋即便垂下眼瞼低低說道:“我很羨慕無忌。” 無憂一愣,這話兒打哪兒說起來,無忌有什么讓莊煜羨慕的。 看著無憂那驚詫的眼神,莊煜悠悠道:“無憂,我羨慕無忌能天天陪著你,天天被你呵護著,天天吃到你親手做的點心。” 無憂輕輕出了一口氣,緊緊繃著的心神立刻松了下來,她還以為莊煜怎么了呢,原來是為了這個。無憂不禁覺得又好氣又好笑,只是在氣過笑過之后,無憂心中又升起了nongnong的不舍。 莊煜還有一個月便要去鬼方了,鬼方與京城相距千里,再想見面只怕就沒那么容易了,無憂知道莊煜去鬼方固然是為了扼住出蜀要道,保衛(wèi)國家的安寧,可還有一個重要原因便是他要避開京城之中那些夫人小姐對他的重重算計。??ね鮽儒@個身份足以吸引所有與莊煜年紀相當?shù)那Ы鹦〗銈儭?/br> ------題外話------ 明早補足一萬。 ☆、第一百二十二章 “稟娘娘,六殿下在殿外求見?!毙m女在廊下的一聲稟報打斷了恭嬪與錦鄉(xiāng)侯夫人的交談,恭嬪滿眼歡喜的笑道:“快請六殿下進來?!?/br> 錦鄉(xiāng)侯夫人知道這母子二人必有極多的體己話要說,便立刻站起來躬身道:“娘娘,老身告退?!?/br> 恭嬪卻笑著說道:“烴兒是母親的外孫兼孫女婿,又不是外人,合該受他的禮,哪里就用退避,您快坐著吧?!?/br> 錦鄉(xiāng)侯老夫人想想也是,便笑著坐了下來,單等莊烴進門。 莊烴快步走到恭嬪面前,向她和錦鄉(xiāng)侯老夫人躬身行禮道:“給母妃請安,給外祖母請安。” 錦鄉(xiāng)侯老夫人站起來笑呵呵的說道:“六殿下快快請起?!惫逡嘈Φ溃骸盁N兒快起來,這天寒地凍的一大早就趕進宮來,可是凍的不輕吧,看看耳朵都紅了,紫云,快去拿姜湯拿來服侍六殿下喝下祛祛寒氣?!?/br> 莊烴心中熨貼極了,有親娘的照顧就是不一樣,只有親生母親才會將自己的冷暖時時掛在心上。 “謝母妃賞賜?!鼻f烴又行了禮方才在恭嬪下首坐了下來,接過恭嬪身邊大宮女紫云送來的溫熱姜湯,一口氣便喝了個干凈。 恭嬪雙眼直直的盯著兒子,怎么看都看不夠,錦鄉(xiāng)侯夫人理解女兒的心思,便也不說什么,只慈愛的看著女兒和外孫,臉上盡是笑意。 莊烴喝完姜湯后用帕子蘸去唇角的水漬,笑著說道:“外祖母一向可好?” 錦鄉(xiāng)侯夫人笑道:“好好,老身好著呢,初四家里請年酒,六殿下可一定要來?!?/br> 莊烴點頭笑道:“已經(jīng)得了貼子,到時我一定早些過去。” 恭嬪笑道:“正是這話,烴兒你如今開了府,很該與你舅舅表哥們多多的走動,三輩不離舅家門,有什么事多與外祖父和舅舅們商量著來,你年輕,一個人想事情難免會不周全?!?/br> 莊烴趕緊站起來應道:“是,兒子謹遵母妃的訓誡?!?/br> 恭嬪忙笑道:“坐下坐下,咱們母子們說話,很不必每句話都站起來回,這在暮雨殿中,我兒便是松散些也不打緊?!?/br> 莊烴笑著點了點頭,便又坐了下來。他四下看看,不見meimei莊嫣的身影,便笑著問道:“母妃,meimei呢?” 恭嬪笑道:“難得大公主進宮,你meimei陪大公主說話了?!?/br> 莊烴眉頭微微一皺,旋即飛快松開,點頭笑道:“很應該如此?!?/br> 自從隆興帝為莊烴賜婚之后,錦鄉(xiāng)侯夫人知道自己最疼愛的孫子胡玉郎已經(jīng)不可能再尚主了,對莊嫣的心思便淡了許多,因此也沒有如何熱切的要求見莊嫣。只陪恭嬪和莊烴說笑了一陣,便起身告辭,她知道自己在這里,恭嬪和莊烴有些體己話是不便說的。 恭嬪和莊烴將錦鄉(xiāng)侯夫人送到暮雨殿門口,看著她走遠了方才回轉。母子二人難得有獨處的機會,自然要好好說一說私房話兒,有些話兒是連莊嫣都不能知道的。 莊嫣果然如恭嬪所說,跟在大公主莊靈身邊,一口一個大jiejie叫的別提有多么親熱,若讓不知內(nèi)情的人見了,還不定以為莊嫣和莊靈之間得有多么深的姐妹之情呢。 莊靈心中其實已經(jīng)相當不耐煩了。昨日的宮宴她并沒有參加,今天早上進宮朝賀之時才得知恭嬪被解除禁足令的消息,莊靈正想悄悄問問皇后到底是怎么回事,可莊嫣卻纏著她說個沒完。而莊靈又不好直接撅了莊嫣的面子。只能壓著性子淡淡應付著莊嫣。 素日里與莊靈來往最多的便是季無憂,她很是了解莊靈的性情,她見莊靈總是用左手手指輕輕摩擦著右手無名指上戴著的紅寶石戒指,便知道她已經(jīng)很不耐煩了。 “靈兒jiejie……”無憂走到莊靈身邊叫了一聲。 莊靈立刻轉向無憂說道:“無憂,你來的正好,我正有事找你?!闭f完這句話,莊靈向莊嫣微笑道:“七皇妹,我有要緊事情與萱華郡主說,回頭再與你閑聊。” 莊嫣向無憂頜首致意,微笑道:“萱華jiejie,那日我急著進宮,不知道對面是jiejie的車子,讓jiejie受委屈了,還望jiejie不要生氣?!?/br> 無憂微笑道:“公主實在是太客氣了,原本公主要趕時間回宮,可萱華卻不著急,給公主讓路也在情理之中,公主不必放在心上。” 莊嫣的笑容顯的越發(fā)真誠了,只上前挽了無憂的手,一副向jiejie撒嬌的小meimei的作派,只嬌嗔笑道:“萱華jiejie人真好,怪道父皇會選你做五皇嫂呢?!?/br> 無憂心中有些不快,這會兒可當著好些位王公大臣夫人們的面前,莊嫣這話聽上去是在恭維,卻讓無憂不太好往下接,畢竟未出閣的女兒家按著規(guī)矩是不可以談論任何有關自己親事的任何事情。 無憂淡淡一笑,不著痕跡的將自己的手臂自莊嫣的手中抽出來,淺淺說道:“公主過獎了,萱華不過就是守閨訓罷了?!?/br> 莊靈也上前為無憂解圍道:“七皇妹,我有事要與萱華郡主說,回頭再與你閑聊?!?/br> 莊嫣再不放人就顯得太刻意留難無憂了,她只得笑道:“大jiejie和萱華jiejie請便?!?/br> 莊靈點點頭,帶著無憂去了懿坤宮后殿,只留了心腹之人在旁邊服侍,莊靈便很沒有形象的半臥在雕百花紫檀美人榻上,低聲抱怨道:“也不知道這七皇妹到底是怎么了,從來也沒見她這么粘人過?!?/br> 無憂只是笑笑,并沒有接著說什么,只是去倒了一杯茶捧到莊靈的面前,笑著打趣道:“靈兒jiejie剛才可是消耗了不少口水,快喝口茶潤潤嗓子吧。” 莊靈不客氣的接過茶一飲而盡,然后拍拍身邊的位置笑道:“無憂,你也過來歇歇,站了這么大早上,必是累了?!?/br> 無憂在莊靈身邊坐下,笑著說道:“我還好。大jiejie,你可是真累了?若真的累,我叫人來給你捶捶腰腿?!?/br> 計靈擺手道:“我哪里就那般嬌弱了,沒事兒,身子倒不累,就是心累。對了無憂,你知不知道恭嬪怎么就解了禁呢,宮中沒有她鬧騰,這才安靜了一年多,如今她被放出來,又不得太平了。” 無憂輕聲道:“我倒是聽說了,昨晚上太后舉行家宴,嫌人不齊,當眾要求姨丈將恭嬪解禁,姨丈便答應了?!?/br> 莊靈點點頭道:“原來是這么回事,我說呢。既是太后要求的,那便也罷了。”只要恭嬪不是被隆興帝主動下旨解禁的,莊靈便不必擔心什么。恭嬪已經(jīng)人老珠黃之人,便是再怎么裝扮也比不上年輕貌美的新近之人。恭嬪從前的倚仗就是她的容貌,如今占不住這一點,她還能有什么能為。 “不說她了,無憂,煜兒過了十五就要去鬼方了,父皇也真真是狠心,有那么多地方可守,為何非要讓煜兒去鬼方呢。煜兒也是個愣頭青,憑著一股子熱血就什么都不管不顧了,真真是個傻小子?!?/br> 無憂知道莊靈嘴上罵莊煜傻小子,其實是心疼他,便輕笑道:“靈兒jiejie,五哥的志向便是保國安民,鬼方最需要人,他自然會主動要求去鬼方。好在石院判正在想辦法破解瘴疬之氣,五哥一定不會象王叔叔那樣的?!?/br> 莊靈皺眉嘆道:“可那鬼方到底不是什么好去處啊?!?/br> 無憂不好說什么,就算知道有避疫丹護身,無憂又怎么可能不擔心莊煜,上次去鬼方接王守仁回京,只是短短一個月的時間,莊煜便瘦了一大圈兒,皮膚白的嚇人。此次再去鬼方,可不是一個月兩個月便能回來的,莊煜說不定要在鬼方鎮(zhèn)守好幾年。甚至有可能一直鎮(zhèn)守下去。 莊靈見無憂咬著下唇不說話,才驚覺自己失言,忙說道:“無憂,煜兒也不是沒有成算的人,他會照顧好自己的?!鼻f靈硬生生的將話轉過來,她自己都覺得沒有什么說服力。 無憂淺淺笑了一下,低聲喃喃道“我知道五哥一定會照顧好自己的?!?/br> 莊靈坐直身子攬著無憂有些消瘦的肩膀,急急說道:“都是我不好,怎么與你說這個呢,無憂你別往心里去,我們要相信煜兒?!?/br> 無憂輕輕點頭,靠著莊靈的肩膀說道:“靈兒jiejie,我一直都相信五哥。” 兩人正說著話兒,皇后身邊的女官孟雪匆匆找來,行罷禮笑著說道:“大公主和郡主在這里啊,倒叫奴婢好找,娘娘請您們?nèi)P儀閣。” 莊靈和無憂站了起來,孟雪上前為莊靈整了整被壓皺了的衣裳,然后才在頭前引路,引著莊靈和無憂去了鳳儀閣。莊靈和無憂在鳳儀陪皇后說了一會兒話,便也差不多是開宮宴的時候了。 無憂坐在自己的席位上,她不知道是不是自己多心了,總感覺有人在偷偷的看過來,可當她一旦看回去,卻又什么人都沒有發(fā)現(xiàn)。無憂心中暗暗覺得奇怪,她進宮也不是一次兩次了,還是頭一回有這樣的感覺。 無憂到底沒有發(fā)現(xiàn)時不時看她的正是恭嬪身邊的一個始終垂手低頭侍立的嬤嬤。 恭嬪并沒有將心思都放在宮宴上,事實上所有領宴之人都不會將心思只投注到宴席上,他們關注的是宴席背后的東西。恭嬪一直在觀察席面上的情形,她放在桌下的手緊緊攥起又松開,松開又攥了起來,顯然是在對什么事情猶豫不決。 可是直到宮宴結束,恭嬪都沒有做出任何與參加宮宴不相符合的舉動。這讓奉命一直暗中監(jiān)視恭嬪的常嬤嬤心中很是驚訝,看來恭嬪被關了一年半,便被關聰明了。她明明就是想做些什么,可是卻硬是忍住什么都沒有做。 諸位外命婦謝恩出宮,因莊靈是衛(wèi)國公府的宗婦,所以皇后不能留她在宮里多陪陪自己,皇后娘娘只能將無憂留了下來。剛好無忌也被太子叫到東宮去了,無憂正好等弟無忌從東宮回來再一起出宮回府。 莊煜見無憂無忌都還在宮中,便也跑到懿坤宮湊熱鬧,皇后想著莊煜還有半個月就要動身去鬼方,對他自然越發(fā)寬容,莊煜想多見見無憂,皇后這個做娘親的自然要成全。反正等莊煜去鬼方之后,皇后有的是時間與無憂相處,倒不必在此時與兒子搶未來兒媳婦。 皇后只假說自己有些累了,要去躺一會兒,便命孟雪帶著幾個宮女嬤嬤服侍莊煜和無憂去到懿坤宮后園賞梅花。懿坤宮后園有幾株百年老梅樹,如今正是竟相吐艷之時,剛巧昨夜又下了一場雪,雪中賞紅梅可是冬日里最應景不過的活動。而且在戶外,又有一郡宮女嬤嬤們跟著,便不會壞了莊煜和無憂的名聲。 “無憂,我走了之后你一定要好好照顧自己,多給我寫信,每天都寫才好,我也給你寫?!鼻f煜與無憂并肩漫步,莊煜低低說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