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8節(jié)
說 著,方太后嘆口氣,“前兒宋妃來給哀家請安,哀家看那孩子臉兒白白的,就心疼的很。宋妃雖是失了皇嗣,平日里為人,卻比淑妃明白一百倍。她人也討皇帝的喜 歡,要哀家說,皇帝很該多疼疼她。四妃之位,德妃還空著。宋妃入宮這些時(shí)日,伺候皇帝周全,何況,她父親還是救駕的忠臣。這樣人家兒出來的孩子,心思或許 淺些,卻是心地純正、秉性良善。如今宋妃還未有封號,怎么皇帝倒把這事忘了?” “那依母后的意思?” “德妃之位還空著,我看,那孩子倒也擔(dān)得起?!?/br> 昭文帝笑,“就依母后的意思吧?!?/br> 秦淑妃被禁足淑和宮,秦老太太椒房請安時(shí)也未能見到孫女,回家后,到底驚惶不安,一家子商量主意。 秦崢靜靜的聽著大家七嘴八舌的說話,并沒有說個一句半句的意思。最后,大家的意思,還是去仁德親王府打聽一二。這事,自然要落在秦崢身上,這是仁德親王府的準(zhǔn)女婿。 不想,秦崢直接拒絕,秦崢淡淡道,“秦家是秦家人的秦家,不是淑妃娘娘的秦家。不論叔伯兄長如何想,我把話放這里,淑妃娘娘安分,我尚且不敢高攀娘娘威儀;淑妃娘娘不安分,秦家本就不是外戚權(quán)貴之家,更無需為一宮妃私探內(nèi)闈之事。” “我十年寒窗,為的是報(bào)效君王,而不是為了淑妃娘娘?!?/br> 秦崢話音一落,秦淑妃的長兄,于工部為六品員外郎的秦嶂已氣的臉都白了,忍不住道,“崢弟這話何意!”秦老尚書三子皆為同母嫡出,堂兄弟姐妹素來親密,故而,一的秦崢此話,秦嶂立刻便惱了。 秦崢臉色不變,道,“大哥,先時(shí)老太太進(jìn)宮時(shí),早與娘娘說過我與宋家議親之事。此事,我不想再提。娘娘精于謀算,不過,須知世上還有一句話,人算不如天算!” 說完,秦崢對老尚書道,“請祖父幫我安排與親王府定親之事以,再請祖父允準(zhǔn)將母親自家廟中接回來,我年紀(jì)不小,想盡快與郡主舉行婚禮?!?/br> 聽到秦淑妃被禁足的消息,宋榮對宋嘉言道,“你所料不差。” 宋嘉言微微一笑,秦淑妃是個很謹(jǐn)慎的人,這樣謹(jǐn)慎的人,忽然之間插手堂弟親事,令秦家與親王府聯(lián)姻,必有所謀!若說秦淑妃是為了討方太后喜歡,焉何要選在秦家與宋家聯(lián)姻的時(shí)候呢?哪怕秦淑妃想讓秦家攀慕親王府,也不該用秦家失信的名聲做為代價(jià)! 秦淑妃這樣急切,必有原由! 能讓秦淑妃不擇手段的原因,宋嘉言的猜測就是:秦淑妃已有身孕! 一個妃子,想保住自己的身孕所能用到的法子,秦淑妃用盡了。 但是,秦淑妃不應(yīng)該忘記,這世上,不只她一個聰明人! ☆、122晉江原創(chuàng)發(fā)表 秦淑妃知道宋嘉語升為德妃的消息,撫摸著肚子微微一嘆,她較宋嘉語早有身孕,她一直以為待她誕下皇嗣,昭文帝定會以德妃之位以酬她之功,不想…… 秦淑妃微不可聞的嘆了口氣。 好在,她還有孩子。 孩子。 宋嘉語將身子調(diào)理妥當(dāng),方太后對她依舊格外關(guān)照。 宋 嘉語聽小紀(jì)氏說了秦家毀婚之事,心下微怒,道,“秦家素來虛情假意?!闭f著,往淑和宮的方向撇了撇嘴。經(jīng)過小產(chǎn)一事,宋嘉語的心思逐漸細(xì)密起來。她有了身 孕,御醫(yī)請出滑脈,她便與昭文帝說了,不想孩子剛來便就又失去。而秦淑妃的孩子,月份兒遠(yuǎn)比她的孩子大,結(jié)果秦淑妃這樣的心機(jī),將孕事隱下不說,又尋機(jī)讓 秦家聯(lián)姻仁德親王府,若非秦淑妃孕事外泄……想到自己的孩子,宋嘉語眸光一暗。 小紀(jì)氏嘆,“你大jiejie,不說樣樣出挑兒,在帝都也是一流的閨秀,不想在婚事上幾番不順?!奔迠y早已齊備,結(jié)果宋嘉言幾番嫁不出去,這里頭的郁悶喲,就甭提了。 宋嘉語嘆道,“只得慢慢尋羅人家兒了。”宋嘉言兩次婚事,男家都出了意外,實(shí)在……宋嘉語道,“母親好生勸勸大jiejie,莫叫大jiejie太過傷心了?!?/br> 小紀(jì)氏道,“你大姐出了這樣的事,老太太和我們都?xì)獾暮?,你大jiejie還反過來寬我們的心。這帝都,比她更加心胸寬闊的閨秀委實(shí)不多?!?/br> “要我說,大jiejie的親事,還是往親戚里尋羅,非但知根知底,日后大jiejie嫁了也不會吃苦。” 小紀(jì)氏沒說話。 自打秦家這樁親事雞飛蛋打后,宋榮就開始重新考慮宋嘉言的親事,其中不乏有同僚好友家的公子,宋嘉言都沒應(yīng),只說過段時(shí)間在考慮親事。 宋榮連著給閨女應(yīng)了兩門不靠譜的親事,宋嘉言現(xiàn)在不愿意說親事,宋榮便也由她去。 倒 是秦家與仁德親王府低調(diào)的定了親,小郡主身份高貴,秦家卻不只秦崢一個孫子,尤其秦崢把對秦淑妃的話說了,大房與三房便隱隱的生出一絲嫌隙來。秦家子孫的 定親成親的例都是一定的,小郡主身份高貴些,也只能酌情添上一些,并不能太過豐厚??偛荒転榱艘粋€秦崢,底下孫子都打光棍兒啊。 好在,仁德親王府并不挑這個。 待女兒定親禮熱熱鬧鬧的結(jié)束,仁德親王心里總有幾分說不出的滋味兒。李王妃滿面歡喜,由侍女服侍著換下華麗繁重的頭飾,笑道,“我瞧著王爺似有心事?!?/br> “我看秦家的聘禮加起來不過五千銀子?!?/br> “王爺怎么計(jì)較起這個了。書香門第,能有多少銀錢?我看中的是秦家家風(fēng)?!?/br> “秦家先時(shí)與宋家議親,因咱家富貴就能棄了宋家而就王府,你喜歡這種家風(fēng)?” 李 王妃笑意微僵,皺起秀麗的眉毛,“好端端的,女兒大喜的日子,王爺怎么說這樣的話來。秦崢那孩子,王爺不是也夸過好的?再說,這可是太后娘娘賜下的親 事?!边B昭文帝都想召秦崢為婿,端睿公主不要。與尚公主不同,娶郡主對前程可沒有任何影響,相反,憑他們王府的面子,這對于秦家可是難得的助力。得到這樁 親事,李王妃愈發(fā)自信滿滿。 仁德親王一聲長嘆,女兒得到秦家這門親事,難道宋家是傻的?如今他在一日,有陛下的面子,并無大礙。親事原是兩家之喜,而今雖與秦家結(jié)了親,卻也與宋家結(jié)了仇。 仁德親王雖是閑王,人卻不傻,宋榮深受昭文帝信任,將來能走到哪步,實(shí)在不好說。奪了他家閨女的親事,而且想一想宋嘉言,那也不是好相與的人哪。 如今秦淑妃被禁足后宮,這里面說不得就跟宋家有關(guān)…… 這些天,不好相與的宋嘉言并不在家,她去了紀(jì)家。 外祖母馮氏聽到宋秦兩家的親事吹了,心下很不好受,本來好轉(zhuǎn)的身子又不大妥當(dāng)。宋嘉言去了紀(jì)家,時(shí)常勸慰外祖母。因天氣漸暖,常同外祖父、外祖母、韓氏帶著兒子一并去踏青散心,偶然在莊子上住幾日,一家子倒也和樂。 待馮氏身子大安,已是七月驕陽如火天。宋老太太早想孫女想的不成了,著人來接了幾趟,馮氏笑的欣慰,“我身子沒事了,你回家去吧,你們老太太也惦記著你呢?!?/br> 宋嘉言一笑,也沒說什么客套話,令丫環(huán)收拾東西,便回家去了。 兩月未見,總覺著孫女長大許多。望著孫女秀麗的面容,宋老太太抱怨著問,“叫人接了你幾回都不回來,你外祖母大安沒?” 宋 嘉言笑,“外祖母自打去年冬天身子就不大妥當(dāng),反反復(fù)復(fù)了許多遭。我知外祖母是記掛著我的事,我過去,正好寬慰下老人家?!巴庾婺敢恢狈浅?nèi)疚吳雙的事, 不能否認(rèn),因?yàn)閰请p,宋嘉言的名節(jié)受了些影響。原本秦家是門不錯的親事,結(jié)果,秦家卻毀諾負(fù)親……雖然明白人都曉得是秦家不地道,但,世人對于女子向來苛 刻,帝都說宋嘉言閑話的卻是不少。每每想到這個,馮氏就既氣且恨又愧疚。心緒不寧,這病便有些反復(fù)。 宋老太太有些吃醋,道,“你就不想著回來看看你祖母?!?/br> 宋嘉言扯扯老太太的袖子,微微晃一晃,拉長聲音喚了聲,“祖母——” 心下到底是歡喜孫女兒回家的,宋老太太立刻笑了,眉飛色舞又神秘兮兮的對宋嘉言道,“好丫頭,這么急著叫你回來,可是有正經(jīng)事。如今我認(rèn)識了一位大仙,就是為了帶你跟我一道去見見大仙?!苯又咸透渭窝哉f起了大仙的種種神通。 老太太一幅虔誠信徒的模樣,“可靈了,我一進(jìn)去,大仙兒掐算起咱家的事兒,說的事半點(diǎn)兒不差。趕明兒我?guī)闳?,叫大仙兒給你算算命?!?/br> 宋嘉言簡直無語,看老太太這模樣,不知給那神棍忽悠進(jìn)去多少銀子。宋嘉言問,“祖母,以往不是都去西山寺燒香的嗎?”西山寺好歹是正經(jīng)的佛教寺院。 宋老太太不以為然,“我平日里也沒少往廟里燒香,結(jié)果家里總出事,可見那里菩薩不大靈的。這回的大仙兒可是靈的很,去一回得排號才能見大仙兒一面。我早差了奴才去排號兒的,過兩日就輪到咱家了?!?/br> “大仙兒這么靈,要不少銀子的吧?” “大仙兒不收銀子的?!?/br> 宋嘉言一愣,就聽宋老太太滿臉敬畏的模樣,“就是給銀子,那銀子也不是大仙兒收,是給道觀做功德?!?/br> 宋嘉言不想去,道,“只要收銀子的地界兒,我都不信?!?/br> “你去見見大仙兒就信了?!?/br> 宋嘉言原本不想去見這個佛啊道的沒興趣,不想不僅是宋老太太篤信這位大仙兒,就是小紀(jì)氏、戚氏也都信的很,勸宋嘉言過去算命打卦。 老太太強(qiáng)烈要求,宋嘉言只得一道去了。 觀叫三清觀,連在青山秀水畔。 觀主是位四十歲上下的道人,自號清風(fēng)居士,生的白凈面皮,收拾打扮的很有幾分仙風(fēng)道骨,說的話卻是險(xiǎn)些沒氣暈宋嘉言,清風(fēng)道,“看小施主面露桃花之相,若不及時(shí)破解……”掐指一算,清風(fēng)道,“得嫁八回才嫁的出去?!?/br> 宋老太太險(xiǎn)沒厥過去。 宋嘉言翻個白眼:這就是活神仙? ☆、123晉江原創(chuàng)發(fā)表 宋老太太一聽清風(fēng)說自家孫女得嫁八回才嫁得出來,頓時(shí)急的險(xiǎn)些腦溢血。宋嘉言卻是沒有半分動容之色,淡淡道,“聽說道長素有神通?!?/br> 清 風(fēng)能干神棍這行,別的不說,察顏觀色的本事是一流的。宋老太太已是急的了不得,當(dāng)事人宋嘉言還神色淺淡,從容如常,完全沒當(dāng)他一因事兒的意思,清風(fēng)便知宋 嘉言沉穩(wěn)冷靜、心志堅(jiān)定,絕非好糊弄之人。宋嘉言有所問,清風(fēng)謙道,“神通不敢說,貧道修行數(shù)載,于道法倒有幾分心道?!?/br> “愿得一觀。” 宋嘉言鎮(zhèn)定冷淡至此,清風(fēng)瞧著她不與尋常閨秀相似,心下已知遇到了硬茬子,便不是那么想給宋嘉言看自己的“神通”。清風(fēng)正在沉吟不語,宋老太太已是急不可迫,說宋嘉言一句,“道長神通什么時(shí)候不能看?”又道,“請問道長,我這孫女的命相可有破解之法?” 在宋嘉言的注視下,清風(fēng)沒敢開靈符給宋嘉言喝神符水,送了一枚桃木牌,道,“此物乃終南山五千年桃仙身上所取,家?guī)焸飨轮翆殻逵谫F小姐身上,定能逢兇化吉,姻緣如意?!?/br> 宋老太太珍而重之的收下,吩咐家下仆人獻(xiàn)上銀子,清風(fēng)推辭一番,令道童收下。 老太太又問,“那依道長看,我這丫頭的姻緣何時(shí)能成?” 清風(fēng)道長裝模作樣的算一算,“約摸就在……”嘆口氣,清風(fēng)道,“今年怕是不成的。” 老太太急問,“那明年呢?” 清 風(fēng)溫聲道,“老夫人,許多人卜吉問兇,是因?yàn)樗麄儾恢兰獌雌鋵?shí)不在貧道這里,而是在自己手上。貴小姐寬額廣目,福澤之相,八字大旺,五行主水主金,可見 貴小姐聰明穎慧,遠(yuǎn)勝常人,唯一不足之處,父母緣薄,再看小姐八字,乃旺父旺夫之相,故而,小道推斷,小姐怕是幼時(shí)失母?!?/br> 老太太已是信服的五體投地,清風(fēng)繼而道,“小姐命犯桃花煞,待過此劫,日后便是大富大貴、福壽永全之相。” 聽到“大福大貴、福壽永全”八字,老太太這心就撂回了肚子里,臉上露出歡喜來。 灌了兩耳朵的廢話,宋嘉言陪著老太太同清風(fēng)道長告辭,打道回府。 清風(fēng)的話,令老太太得到了極大的安慰,宋嘉言如今的性情較之少時(shí)平和安靜許多,也沒心思去拆穿清風(fēng),索性用銀子買得清靜。 倒是老太太,在宋榮請安時(shí),忍不住與兒子道,“大仙兒說了,咱們言丫頭是命犯桃、桃花煞,姻緣大約在明年。等過了這道坎兒,日后大福大貴的命相!” 宋榮笑,“那就好?!毙睦飳τ谑裁创笙傻脑拑菏前胱植恍牛琅f為女兒親事發(fā)愁。 老太太斬釘截鐵,“早我在西山寺給丫頭求簽,每每都是上上的好簽。這回,大仙兒也這么說,斷不會錯的!” 宋嘉言現(xiàn)在對姻緣什么的,實(shí)在是看淡了。如果說吳家兄弟敗在不知根底,秦崢的失敗,讓宋嘉言的興致越發(fā)寡淡。 因吳家兄弟與四皇子逃往西蠻,東穆國與西蠻關(guān)系緊張,摩擦屢生,西蠻生意不似從前那般好做。如今,鋪?zhàn)永锒嗍窃诘官u北涼的物產(chǎn),幸而先時(shí)李睿跑過杜若國,又有宋耀在福閩,李睿與杜若國的生意也做的風(fēng)生水起。宋嘉言手里的銀錢愈發(fā)充裕。 她設(shè)計(jì)的秦淑妃禁足失寵,既撕破了臉,秦家也沒客氣,到處瘋傳宋嘉言清白有失的閑話,把宋榮氣的夠嗆。 宋嘉言不愿在閨中消磨時(shí)光,時(shí)常換了男裝去鋪?zhàn)永锎蚶砩?。至于秦淑妃的事,宋嘉語升了德妃之位,即使宋榮有意要弄死秦家,此時(shí)宋家也不好再出手做什么了。 秦崢大婚那日,宋嘉言正在鋪?zhàn)永锟促~,聽到外面鎖吶鑼鼓鞭炮之聲,宋嘉言出去望一眼,或許冥冥之中自有天意,宋嘉言出了鋪門,抬頭正看到秦崢望向鋪?zhàn)臃较?。兩人四目相對,秦崢心下大慟,宋嘉言輕聲一嘆。 轉(zhuǎn)眼喜隊(duì)已過。 探花郎聯(lián)姻親王府,今日秦家很熱鬧。 秦 老尚書親自出面與來客寒暄,秦家子弟都出來招呼客人,出嫁的秦斐也回來了。秦崢與宋嘉言之事,秦斐也只能嘆一聲造化弄人。至于秦三太太,已自家廟接了回 府,養(yǎng)好臉上的傷,等著佳兒佳媳向她行大禮了。至于其他交際往來之事,則交由其他太太奶奶負(fù)責(zé),秦三太太只要跟在秦老太太身后就好。 這婚禮,熱鬧是夠熱鬧,只是這熱鬧中,似乎少了些什么。 來的客人很多,卻沒有秦老尚書的得意門生宋榮,大家都是聰明人,默契的沒有提宋家的事。秦崢神色斯文,只是斯文中只見客套有禮,而不見多少喜氣。 及至拜了天地,秦崢敬酒至夜半,送走來客,在書房喝了一盞醒酒湯,就去了新房。 小郡主已經(jīng)換下喜服,重洗過臉、勻過脂胭,燭光之下,容光美艷。見秦崢進(jìn)來,有掌事嬤嬤問,“郡馬要用醒酒湯么?” 秦崢將手一擺,掌事嬤嬤道,“熱水已經(jīng)備好了,郡馬還是先沐浴,再與郡主圓房?!?/br>