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妻兩個說笑了會兒，就去了老太太院里。

    宋榮還是抽了個空閑單獨(dú)問了宋嘉言有關(guān)杜月娘弟弟的事，宋嘉言道，“小冬和李管事已經(jīng)回來了，據(jù)大夫說病的有些急，倒還不險。只是聽小冬說杜公子住的地方實(shí)在貧寒了些，大冷的天，家里連炭都沒了，兩條冷被子裹身上。過年連斤rou也舍不得吃，貧苦的很。那屋里冷的跟冰窖似的，不利于養(yǎng)病。正好給杜公子瞧病的是濟(jì)寧堂家的少東家，瞧著實(shí)在不成個住處，少東家說濟(jì)寧堂本就是藥堂，行的是行善積德的事，沒有見死不救的理。他們與咱們府上也相熟，就把杜公子移到濟(jì)寧堂去了。翠蕊老成些，就留下照看杜公子了。”

    宋嘉言道，“其實(shí)，接了杜公子來府上也沒什么。我想一想，還是一碗水端平的好。”宋榮對于章家人的感觀是極差的，如今都不與章家來往了。杜月娘是個很懂規(guī)矩很有分寸的人，但是，有章家的先例在，接杜公子來府上就有些不妥當(dāng)了。

    這礙著的不僅僅是一個小紀(jì)氏，若只是小紀(jì)氏，管她呢。相信小紀(jì)氏在宋榮心里也不是太舉足輕重的地位，只是還有宋嘉諾宋嘉語兄妹。

    宋榮死看不上章家，自從二章姨娘去了莊子里，宋榮便不叫宋嘉諾宋嘉語與章家人來往了。陳公子同樣是姨娘的親戚，若是將陳公子接進(jìn)來，倒像是區(qū)別對待似的。各人有各人的情誼，宋嘉諾宋嘉語會不會多想，就不知道了。

    宋榮道，“這樣處理，很妥當(dāng)?！苯o杜君請醫(yī)看病是一回事，接杜君入府是另外一回事，盡管看杜君像個有前程的人，宋榮又覺著杜君的性子似乎太執(zhí)拗了些。杜月娘每月都有銀子送出府去，杜君還過得這樣苦，實(shí)在是……活該！

    同情？

    不，宋榮半點(diǎn)兒不同情這樣的人。

    想去吃苦，那好，苦死算了。

    ☆、37晉江原創(chuàng)發(fā)表

    宋嘉言是正月十五的生日,這日子不錯，中元節(jié)。

    日子雖好，卻不是沒有遺憾,親娘為生她難產(chǎn)而死。所以,宋嘉言從來也不喜 歡過生日。她對生母完全沒有任何印象，雖是穿越女,她卻是在小紀(jì)氏嫁進(jìn)宋府的那日起，才模模糊糊的有了一些前世的印象。那種感覺,好像有一只手輕輕的撥開 大腦中的混沌模糊，然后，她憶起了前世。

    小一些的時候,宋嘉言偶爾會問宋嘉讓,譬如“母親是個什么樣的人,”之類的問題。

    生母過逝時，宋嘉讓年方三歲，這些年他漸漸長大，對母親的記憶一樣模糊不清了。不過，宋嘉讓總能斬釘截鐵的回答，“咱們的母親是世上最好的女人?！?/br>
    其實(shí)每年兄妹兩個都會去廟里給過逝的母親點(diǎn)一盞長明燈、上柱香之類，今年宋榮決定給發(fā)妻做個道場。

    這樣的事，自然早早的跟岳家商議過的。

    武安侯夫婦對宋榮這個女婿向來挑不出任何毛病，又是給過逝女兒做道場，女婿這樣有良心，岳家自然欣慰，也都帶著家里人去了。

    就是紀(jì)閔，人沒空過去，也派人送了東西。

    連同辛家人，宋榮也一道帶了去，無他，舅舅過逝了，如今辛家人都接到了帝都，也沒空閑再回鄉(xiāng)親自給辛永福的墳上燒一燒紙錢、點(diǎn)一點(diǎn)香燭，索性就在廟里一塊兒辦了吧。

    最不自在的，莫過于小紀(jì)氏，無他，小紀(jì)氏身為繼室，要在正室前行妾室之禮。這不論是從情感上，還是臉面上，都讓她心里憋悶的難以言喻。

    偏偏，憋悶，還不能說。

    于是，更加憋悶了。

    倒是宋老太太與武安侯夫人這些年漸漸和睦了，彼此見了還能說兩句話，宋老太太道，“我一見到嘉讓嘉言，就想到大媳婦是我們老宋家的功臣啊?！苯o她生了這么好的一對孫子孫女，所以，以往那些事，宋老太太其實(shí)也記不大清楚了。

    武安侯夫人是真正傷心女兒早逝，眼圈兒微紅，拭淚道，“我那女兒在地下看到他們兄妹平安長大，又個個出息懂事，想來也是欣慰的。”

    宋老太太還好心的勸了武安侯夫人兩句，道，“老jiejie，你莫傷心了。想一想嘉讓嘉言他們，多懂事的孩子啊，整個帝都，我就沒見過比他們再好的了。”夸起自家人，宋老太太是向來不知謙虛為何物的。

    這話，也就武安侯夫人聽了不挑宋老太太的不是。

    小紀(jì)氏摸摸女兒的頭，心下暗氣：她就不信，她這一雙兒女怎么就不如人了？

    給母親做道場的日子，宋嘉言也不會傻叉到去說說笑笑，于是，兩家人的氣氛都有些低沉。

    宋榮給的銀子豐厚，廟里的主持大師也出來一見，與這些上了年紀(jì)的老太太、太太說幾句話，還跟宋嘉言打聲招呼。宋嘉言倒是記得他，可能同是穿越老鄉(xiāng)，曾經(jīng)給她取了個佛名兒，叫性慧。

    性慧=幸會。

    反正宋嘉言挺懷疑老和尚的來歷的，不過，懷疑歸懷疑，宋嘉言也沒去試探著認(rèn)個親啥的。而且，以往他與兄長來廟中為母親上香，老和尚從未出面相見，估計是嫌他們布施給的少呢。

    唉，說是和尚，在這清山秀水的廟里住著，受的卻是紅塵香火。久而久之，和尚也勢利了。

    做完道場，宋老太太還要去抽簽問福，這也是慣例了。老太太向來迷信，若抽到好簽，真?zhèn)€能樂呵個十天半晌。當(dāng)然，老太太從未抽到過上上簽以久的簽。

    宋嘉言一直懷疑是不是那一筒的竹簽都是上上簽。

    宋老太太招呼大家一道去，武安侯夫人沒這興致，一家子先走了。小紀(jì)氏也有些迷信，對幾個孩子道，“你們要不要也抽個簽？”今天對著個牌位行妾室之禮，實(shí)在叫小紀(jì)氏心有不爽，搞的她也想對著佛祖問一問前程了。

    宋 老太太道，“別叫他們了。這些孩子個個古怪，都不要抽簽的?！背楹瀱柗穑撬卫咸臉肥?，不過，宋嘉言向來不好此道。都是騙人的，抽簽就要解簽，解簽的 時候，好簽要給布施，若是抽個下下簽，唉喲……后面的事兒就多了，這時候和尚就要出來傳授你避災(zāi)消禍的法子了，反正這些法子，多是要你破財免災(zāi)的。

    孩 子們都不抽簽，宋榮也從不干這事兒，就在外頭等著。過一時，宋老太太、辛老太太一臉喜色的出來了，小紀(jì)氏隨侍于后。不待兒子問，宋老太太便手舞足蹈、得意 萬分道，“我跟你舅婆的都是上上簽，你媳婦的也不差，是個中簽?！闭f是不差，小紀(jì)氏卻是顏色勉強(qiáng)。不必想，與上上簽相比，這中中簽的落差肯定大了。

    宋榮奉承了老太太幾句，就要帶著一家子下山。方丈親自出來相送，溫聲道，“老衲看府上一派欣欣向榮之象，諸位老太太、太太、姑娘、公子皆是一臉福相。福澤久遠(yuǎn)，尚在日后?！?/br>
    宋老太太立刻當(dāng)真，喜上眉梢，歡喜萬分，“承大師吉言了?！?/br>
    宋嘉言直在心內(nèi)大翻白眼，每年往廟里撒這些銀子，再得不了幾句吉利好話，銀子還不如去喂狗呢。

    過了正月十五，便是過了年。

    宋榮正式請接到府中的呂嬤嬤來教導(dǎo)家里女孩兒的規(guī)矩，呂嬤嬤自到了家里，小紀(jì)氏就胃疼。

    氣的。

    初時宋榮一口應(yīng)下，說他要出去打聽教規(guī)矩的嬤嬤，小紀(jì)氏還以為宋榮有了不得的人選，卻未料到竟是呂嬤嬤。

    倒不是小紀(jì)氏與呂嬤嬤有什么過節(jié)，單是呂嬤嬤出自武安侯夫人身邊，這一點(diǎn)，小紀(jì)氏便不喜歡，心里別扭。好在宋榮于家中積威日久，這樣鄭重其是的接了呂嬤嬤來，給呂嬤嬤與梁嬤嬤一樣的待遇，小紀(jì)氏自然不敢明面兒上發(fā)作呂嬤嬤，甚至，她不能表現(xiàn)出半分不悅之色。

    且不說這是宋榮親自從武安侯府請來的，便只憑呂嬤嬤是嫡母身邊的老人兒，小紀(jì)氏便得要敬重三分了。

    胃疼了幾日，還得忍了。

    其實(shí)，學(xué)規(guī)矩倒并不算累，每日下午一個時辰而已。

    在 宋嘉言看來，呂嬤嬤是個不錯的老師，她性子溫和，說話也是不急不緩，透著一股子從容的味道。呂嬤嬤溫聲道，“大家閨秀，起立坐臥，皆有其度。其實(shí)，這些還 只是皮毛。真正在宮里，一舉一動也沒人去拿著尺子比量，所以，老爺命奴婢教姑娘們規(guī)矩，并不是要把姑娘們教成規(guī)矩模子，而是想姑娘們明白，何為大家氣 派?！彼扑渭?，雖是根基淺些，宋榮官職不錯，又有幾門好姻親相幫，平日里走動的也有公門侯府，孩子們自幼便開始跟著長輩出去走動，若是規(guī)矩差些，不待呂嬤 嬤來，早便給人笑話死了。所以，宋家姐妹的禮儀還算不錯，只是少了一分精細(xì)而已。

    “先說看人時的眼神，一定要有底氣，萬不能露出那種怯怯的、不知所措的神色來。要坦然、坦蕩，姑娘家縱使臉皮薄，易害羞，不過，害羞也要分時候。若見人時，總一幅羞羞怯怯的模樣，便會給人以小家子氣的感覺?！眳螊邒叩溃把壅姆秸?。”

    “再有，說話時，不要急，不要快，也不要慢，得溫婉、從容。”呂嬤嬤看一眼宋家姐妹道，“這些日子我冷眼旁觀，大姑娘說話時太急切，二姑娘太柔和。辛姑娘就做的很好。”

    接著呂嬤嬤又說了一堆東西，這只是頭一天上課，也就大家熟悉一下。初始，呂嬤嬤主要是教導(dǎo)大家走路時如何優(yōu)雅好看。

    呂嬤嬤原以為宋嘉言瞧著性子急，很受寵愛，人也有主見，頗有幾分霸道，怕是不好教的。結(jié)果，不料宋嘉言學(xué)的最好。尤其走起路來，那種節(jié)奏的掌控，將臉板起來時，還有些唬人的意思。

    呂嬤嬤道，“大姑娘走的很好，就是太嚴(yán)肅了，注意控制臉上的神色，溫婉一些。”宋嘉言立刻挑了個媚眼給呂嬤嬤，呂嬤嬤板著臉，“大姑娘，太過活潑了?！?/br>
    宋嘉言立刻斂了笑，唇角微微勾起，一雙單皮薄杏眼露出一抹淡淡的叫人說不出的意味兒來。呂嬤嬤點(diǎn)頭，“就這樣，大姑娘再走過來，二姑娘辛姑娘好好看著大姑娘的儀態(tài)。”

    “要將腰挺直，肩打開，才顯著有底氣。”呂嬤嬤親自上手教導(dǎo)宋嘉語，待宋嘉語走路，呂嬤嬤又道，“二姑娘，將頭微微抬起一起。對，很好?！?/br>
    呂嬤嬤能得武安侯夫人的喜歡，一直留在武安侯府，自然相當(dāng)會做人。基本上，每位姑娘都會得到呂嬤嬤的稱贊，就連宋嘉語這樣嬌弱的性子，學(xué)規(guī)矩回去后也沒說半句呂嬤嬤的不好。

    小紀(jì)氏這才將心放下半顆。

    倒是宋榮偶爾問起呂嬤嬤，呂嬤嬤心中有數(shù)，道，“論氣度，大姑娘最好。論儀表，二姑娘最出挑。論勤奮，當(dāng)屬辛姑娘。”

    宋榮點(diǎn)點(diǎn)頭，“辛苦嬤嬤了。”

    呂嬤嬤笑，“都是奴婢份內(nèi)之事?！?/br>
    “嬤嬤只是贊了她們。教導(dǎo)她們這些日子，她們可有什么不足之處？”宋榮道，“我每日忙于公務(wù)，他們兄弟都是我親自教導(dǎo)，女孩兒們的事，我也不大清楚，此方請了嬤嬤來助我一臂之力。”

    呂 嬤嬤在宋府拿的工錢半點(diǎn)兒不比武安侯府少，且宋榮對她足夠尊重，又有武安侯夫人的面子，呂嬤嬤對這份差使也相當(dāng)用心。見宋榮有此問，呂嬤嬤道，“論身份， 自然是大姑娘當(dāng)先，原本我看著大姑娘說話辦事爽俐，想著應(yīng)是個急躁脾氣，不想，規(guī)矩學(xué)起來，大姑娘學(xué)的最快最好。大姑娘，是個心里有數(shù)的人。一般，這樣的 性子，什么樣的日子都不會過的差了。若說大姑娘的不足之處，年紀(jì)尚小，她本就聰明過人，出身也好，尚未經(jīng)過什么搓折?！?/br>
    “二姑娘模樣出眾，又有這樣的家世，只是，凡事太過用心，人也好強(qiáng)，不比大姑娘豁達(dá)?！眳螊邒叩?。

    “辛姑娘勤奮，也夠努力，但，稍稍有些底氣不足。”

    三人中，呂嬤嬤還是最看好宋嘉言，倒不只是因她與武安侯夫人的關(guān)系。她活了大半輩子，見的事經(jīng)的事多了，宋嘉言是嫡長女不說，性子磊落豁達(dá)。對女孩兒而言，容貌當(dāng)然重要，但，容貌也不是最重要的。把日子過好，可不僅僅靠的是一張漂亮的臉。

    更何況，宋嘉言中上之姿，只要不跟宋嘉語這樣的絕色美人站一處，宋嘉言絕不難看。

    其實(shí)，哪怕宋嘉言與宋嘉語站一處，宋嘉言氣度出眾，并不會被宋嘉語的光芒壓下去。從現(xiàn)在宋家的情況就能看出來，宋榮與宋老太太都更偏愛宋嘉言一些。

    至于辛竹箏，努力、勤奮，也有幾分聰明，只是出身上實(shí)在抬舉不起來，辛竹笙并沒有那種令人奪目的出色，將來靠著侍郎府，嫁個小官兒或是士紳之流，已是頂天了。偏偏規(guī)矩上，辛竹笙學(xué)的最用心，可見是個心高的。

    宋榮笑道，“那我便把她們交給嬤嬤了。”

    呂嬤嬤將身一福，道，“奴婢定當(dāng)盡心盡力?！?/br>
    呂嬤嬤的作用是顯而易見的，起碼三人在儀態(tài)上是有所改善。就是宋嘉語，也不再總是動不動就嬌嬌弱弱了，走路說話時，大方了不是一星半點(diǎn)兒。辛竹箏也愈發(fā)有了大家閨秀的作派。宋嘉言也從不在呂嬤嬤面前失禮。

    出正月時，宋嘉言的大丫頭翠蕊方從濟(jì)寧堂里回了府。

    而且，是帶著杜君一道來的。

    這次杜君的病，大夫說不險，卻足足養(yǎng)了一個月方大好。聽說原本杜君退了燒就要離開濟(jì)寧堂，還是濟(jì)寧堂的少東家李云鶴苦勸方把杜君留了下來。

    杜君年紀(jì)不大，瞧著十來歲的樣子，到底是讀書人，事理是明白的。這次他病了，若非宋家及時援手，病死的可能都有。如今病好，若不來宋家致謝，實(shí)在說不過去。

    尤其翠蕊悉心照顧他一個月，總要跟人家的主子來行個禮呢。還有，就是想jiejie放心。

    宋嘉言聽說杜君到了，想了想，以旁觀犟種的心情，在自己院里見了杜君一面。

    杜君頗有禮數(shù)，半低著頭進(jìn)來，離宋嘉言兩米遠(yuǎn)的時候，深深一揖，道，“小子突發(fā)急病，多虧貴府上援手，救命之恩，永不相忘?！彼詾樗渭窝砸裁钛绢^傳兩句話給他，不想?yún)s真要見他。一進(jìn)姑娘家的院子，杜君的臉就紅了大半。

    “請杜公子坐吧?！?/br>
    杜君坐了，又有丫環(huán)上茶，杜君道聲謝方接了。依舊半低著頭，不敢看宋嘉言的模樣，拘謹(jǐn)古板的似個小老頭。

    宋嘉言看杜君身上一身寶藍(lán)色的簇新棉衣，干凈整齊，人有些瘦，顯的頸項(xiàng)修長。從她的角度只能看到杜君一只燒的通紅的耳朵，以及低至胸前的半張白凈的小臉兒。宋嘉言心下覺著好笑，忽然問，“杜公子知道這次你看病吃藥花用了多少銀子嗎？”

    聽到宋嘉言直接問他銀錢，杜君白凈的臉上立刻紅成一團(tuán)，連忙起身，道，“還請姑娘跟我說，我定會還藥錢的?！?/br>
    “不只是藥錢，連同我家管事大過年的套車牽馬的去給你請大夫，我的丫頭照顧你這一個月，人工人情，算你一千兩銀子也不多吧？”

    一千兩？

    杜君并非不識五谷的紈绔，這許多日子，他一人在外面過活，每月一兩銀子都花用不了。一千兩，足夠四口之家吃用幾十年的巨款呢。

    只是，杜君性子生就執(zhí)拗又固執(zhí)，雖然聽宋嘉言漫天開價，他也沒討價還價，直接道，“是。”

    宋嘉言吩咐道，“小春兒，擬張欠款條子來，給杜公子簽字畫押?！?/br>
    宋嘉言問，“杜公子，你怕嗎？欠我這么多銀子，你怕嗎？”

    杜君是自尊心比天還高的家伙，見宋嘉言如此小瞧于他，此時也不顧規(guī)矩了，揚(yáng)著一張大紅布臉道，“我如今雖沒銀子還給姑娘，只要姑娘寬限幾年，區(qū)區(qū)一千兩，尚不在杜某眼中。”